窗台上,那是森罗托人花大价钱买回来的彼岸花。不同的彼岸花在开放的时候会呈现出不同的颜色,有红色,黄色,白色,蓝色等等。彼岸花有毒性,穆戈多少次劝森罗扔掉它,可森罗无动于衷。她说闻着彼岸花的香气,会让自己在浮躁的时候安静下来。此刻,森罗正在因彼岸花的凋零而闷闷不乐。
穆戈用手把花盆里掉落的干枯发黄的叶子拿到森罗的面前,然后用手搓了搓,“你看,它的叶子已经掉光了,所以用不了半个月,它一定会再次盛开的。”
“这彼岸花真是很奇怪,别的花都是在夏天开放,在秋天枯萎。而它偏偏是反过来,真叫人搞不懂。”
“北方的夏天阴晴不定,要是换一个环境,我想彼岸花能够一年四季盛开着。”穆戈说。
“是吗?也许吧。”森罗待答不理地说道。
“这几天我看你很不开心,心情也有些烦躁,对所有的事情都不感兴趣。整天待在房间里,就连柴苏叫你下来吃饭,也是招呼你几遍你才回应一下,”穆戈说道。
“我和纳夫人签订的契约快要到期了。”森罗不紧不慢地说道。
“契约,什么契约?”
“就是在京城费寥和纳夫人签订的那份,上面写着农场租期是两年,时间快要到了。”
“你不必在意这个,纳夫人那边我可以。”
“你可以,你可以什么?”森罗无情地打断了穆戈。
穆戈知道森罗是给自己留着面子,所以没有把话说透。穆戈心里清楚,他是改变不了纳夫人任何想法的。“没,没什么。”
“再加上最近这些日子无事可做,所以我想尽早离开,”森罗打断了穆戈,她的语气很坚定。看来森罗早就做好了决定,没有想着和穆戈商量。
“啊,是这样?”穆戈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道。
“以前我遇到些什么不幸的事情,我都会抱怨老天的不公,我会大声喊着为什么是我。但是现在我不会,如果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不是如我所愿的,我想,那是生活想要教会我什么,你明白我说的话吗?”
“明白。”穆戈回答得很快,但其实森罗刚才的这番话,他一句都没听进心里去。因为他的心太乱了,乱得就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撞。
“你当初为什么来这里?”
“是费寥,他知道我很想逃离京城,所以替我做了这个决定。”
“你为什么想逃离?”
“在一个地方待得时间长了,我就会厌恶这个地方的一切。”
“你的意思是如果你不来这,你也会去别的地方?”
“对。”
“这里也让你厌恶吗?”
森罗说,“没有,但这辈子,我总得做一件至少看起来了不得的事,这个地方的生活太平淡了。”
“你不打算在这定居吗?”
“不打算,趁着还算年轻,我还想在外面走几年。”
“可人不会一直年轻。”
“人早晚会老,也早晚会死。那不是理由。”
“你是有什么梦想,去实现吗?”
“有,我想要做一件大事。”
“多大?”
“很大很大。”
“你通过什么途径去实现呢?”
“不告诉你。”森罗故意拒绝回答穆戈的问题。
“你早晚得找一个地方安安顿下来。”穆戈说。
“人的一生是有限的,我不想每天去重复做一件事情。你觉得像我这样居无定所的人,每天的生活一定是痛苦的。但是我不这样认为。可也不一定,也许走着走着,我就会改变想法。”
“我认为你以后会后悔现在的决定。”
“谁都一样,做过的事没有不后悔的。
“人生的前半部分,我觉得你做了太多错事了。”
“我并不聪明,我很笨,在生活中我会犯下很多不可原谅的错误。而对于过去的我而言,现在的将错就错,未必不是一种好的选择。”
穆戈焦急地说,“现在外面到处都在打仗,你不可能这么一直平安无事的走下去。”
“没事,我的运气足够好,从来没出事,我相信以后也不会。而且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有一个像你一样无私的朋友帮助我。”
听到森罗这样说,穆戈还是有点接受不了,尽管早就他明白自己在森罗心中并不是不可代替的。而且森罗的话有些太直接了,好像自己对于她来说没有一点价值,随时都是可有可无一样。穆戈伤心地说,“啊,是这样。”
“可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定居下来,到时候你会不会回来,一定要写信告诉我你的决定。以后我不会离开这边,我会一直等待你的来信。”穆戈轻描淡写了几句,但仍难以掩饰心中的悲伤与失落。他努力控制着表情,同时尽力保持着思考,但他的一切都瞒不过森罗。
森罗安慰道,“生活中的绝大部分事情到最后都不能得偿所愿,能退而求到其次,往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人生就是在不停地离别中度过,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忘记我。我不希望我的出现和离去打扰你以后的生活。”
“人有后悔的机会吗?”
“机会谁都有,可不是所有人都有后悔的权利。”
“什么意思?”
“如果是一个人的事情,那无关紧要。如果是两个人的事情,那就是命中注定的,后悔也没有用。”
穆戈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身离开。现在他需要一个地方好好地冷静冷静,顺便再想一些办法。
这天晚上,穆戈和森罗坐在大树下乘凉。
“两年的时间过得好快呀,好像你今天来到落滩镇,明天就要离开这。”穆戈说。
森罗感慨道,“时光飞逝,眨眼间一切就都不一样了。也正因如此,时间从来不允许我们有任何的犹豫,刚走完这一段旅程,便又急匆匆来到下一个路口。”
“还是难以置信?”
“什么?”
“我说,还是难以置信,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
“哪样的朋友?”
“你是唯一一个懂得我内心想法,并愿意去理解我的人。”
“我能听见你的心声。”
“真的?”
“开玩笑啦。”
“或许你没有注意到我的改变,我慢慢地变成了和你一样的性格。”穆戈试探着说道。
“人的性格是改变不了的,你本身就是这样,与我无关。无论你说什么,我还是要走。我们相处了两年,这最后几天,我不希望出现什么意外。”
结局是可想而知的,穆戈所期待的回心转意并没有发生。穆戈只能当作刚才自己什么都没有说,并装作毫不在意地说道,“你不要多想,既然契约已经到期,你也去意已决,我不会阻止你离开这。”
“有些事除了你之外,没有人能去证实我的对错。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谈话了,我希望你能和我坦诚相待。你给我一种感觉,你从来都没有实实在在地说出你内心的想法。每次我问你什么,你都会停顿几秒,也许你是在思考着答案,但我觉得你是在掩藏些什么。”在沉默了一阵之后,穆戈继续说道。
“我感觉自己被你捉弄了,”把这句藏在心底的话说出来,穆戈感觉自己如释重负。“我并不觉得我所说的一切并不都是我的猜测。你别误会,我没有抱怨的意思。从你做的事情,说的话,还有你从未失去的笑容,我判断你是喜欢这里的。对我,也是有好感的,是不是?”穆戈的语气都格外平静,现在他只想要一个清清楚楚的答案。
“这个世界上没有百分之一百的事情,对一件事,一个人,都不可能有极度的讨厌或者喜欢。”
森罗完全就是就事论事的口气,她那么聪明一个人,此时不会不明白穆戈的想法。听到森罗这样回答,穆戈接着问,“你说的话我听不明白。直接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是。不过我现在喜欢,不代表我以后还会喜欢这里。我之所以很开心,是因为在这之前,我从没去过像落滩镇一样的地方,是由于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心,才导致我很开心。”
“这就够了。”穆戈说。
“走便走了吧,”穆戈想,“天底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万一某一天早上一睁开眼睛,有关森罗的一切又都回来了呢!”
在接下来的谈话中,穆戈和森罗不约而同地避开了森罗要离去的话题。他们各自有着心事,面对彼此提出的问题,答非所问。相互之间,上句不接下句地聊着。
“对你来说,佟佳才是最好的女孩子。她善良,大方,又很美丽。她不像我那么冲动,做起事情来不管不顾。也不像我一样,有着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朋友。如果你们是两情相悦的话,她会是你完美的妻子。”森罗突然拉着穆戈的手,说道。
这是他们第一次有了身体上的接触。拉着自己的手,嘴上却说着让自己喜欢上别的女孩子。这个匪夷所思的场面,让穆戈感觉很难受。穆戈把森罗的手甩开,“你说的话,我都会认真考虑的。”
“别老这么愁眉不展的,人生短短几十年,一定要豁达一点。”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如何做到每天都这么开心的?”
“生活中不如意的事情很多,我不会件件都放在心上,今日之祸,明日之福嘛。我会抓住每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能笑就笑一下。我觉得现在就可以,像我一样,你笑一下。”
“嗯。”然后穆戈僵硬地把嘴咧开,把牙一呲。
“哈哈哈,你是在笑还是在哭啊!”
的确,人与人之间的悲伤与欢喜并不相通。
“森罗,咱们也相处这么长时间了,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干嘛搞得这么严肃,有什么话就说喽。”
“你觉得我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你指的哪一方面?”
“所有方面。”
“外表嘛,很高,很帅。做事的时候你有点像我,又有点像纳夫人,有时你很勇敢,有时却又畏首畏尾。总体来说,很优秀。”
穆戈想,“假的,这一定是假话。我要真是很优秀的话,你就不会离开这了。”
临别的前几天,穆戈突然多出很多话相对森罗说。但每次走进她的房间,头脑里便是一片空白,总是花了好半天时间才能想起一两句。然而从她的房间里出来后,心中的话便又会立即涌上来。
穆戈不相信费寥说的话,他不相信遇到这样一个为自己付出一切的男人,森罗会无动于衷。他更不相信费寥的假仁假义,他确信费寥所谓的真情之下,是一定有狐狸尾巴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费寥付出为森罗这么多之后,他一定是想在森罗身上达到某种目的。
穆戈想清楚森罗和费寥到底是什么关系,但他不能直来直去地问。万一在森罗和费寥身上真发生过那种男女之间难以启齿的事情,接下来该如何收场!穆戈想了想,还是从侧面去打听一下。
隔天下午穆戈再次登上二楼,走进了森罗的屋子,“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没有什么东西。两年前来时拿来的木箱子太沉,我就不带走了。我包了几件衣服,随身带着。头几天我让是非张给我订购了一匹快马,明天我去牵回来。”
“蔬菜要成熟了,彼岸花也要开了,你不等一等吗?”
“不等了,事情总是一件接着一件。要是一直等下去,我这辈子就出不去落滩镇了。”
“好,那祝你一路顺风。希望有一天,我还能见到你。”
森罗刻意笑了一下,然后轻轻地回答了一声,“嗯。”
“农场的地下还埋在一笔钱的,你没忘吧?”
“没,以后再说吧。”
随后,穆戈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调整情绪,开始转入正题。
“实话说,我真不知道你看中了费寥什么。他满脸的胡茬,看起来很不卫生。有点驼背,更不用说风流潇洒。第一次见面时,我看他穿得邋里邋遢,衣服上还有一个小补丁,并不像有钱的样子。红色的上衣,绿色的裤子,搭配也很俗气。说话瓮声瓮气,震得人耳朵疼。可以说他身上一个优点也没有,在落滩镇的街上随便找出一个人来,都比他要强得多。”
“你不用这么拐弯抹角,有话直说。”
“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病得很严重,是费寥在照顾你。他很用心,他说病在你的身上,却痛在他的心上。而且他当着我的面说他很爱你,那个时候,你们,”说到这,穆戈紧紧盯着森罗,不再继续说了。
“费寥也是顺嘴胡说,病在我的身上,他怎么能感受到疼痛呢?再者我并不爱他。”
“费寥都给你跪下,都要为你付出生命了,你还不爱他?”
“你偷听到我们那天的谈话?”
穆戈的反应很快,“没有,柴苏和我说的。”
“他给我跪下,我也可以给他跪下,他给了我什么我可以如数奉还,这牵扯不到感情上。他怎么做是他的事,我怎么做是我的事情,二者没有必然的联系。我和他只是普通的朋友,而且我记得我和你说过很多遍了,怎么你不相信我?”
“相信,相信。”穆戈赶忙回答道。
“无所谓了,反正我过两三天也要离开这个地方。”
穆戈的心里咯噔一下,他还是听到了这句最不想听到的话。离别已经很让人难过了,随后害怕森罗随后又说出什么来,穆戈赶紧说了一句其他的话,“你要是离开落滩镇的话,可以先往西北走。一百里外便是科尔沁的草原,那里很美丽,如天堂一般。”
“我把钱庄里我账户里的钱都取出来了,但不够。你再从你的账户里拿出来点给我,可以吗?”
“好,明天一早我就去。”
“我走了之后你怎么办?”
“就和你来之前一样,饿了吃,渴了喝,有活干活,没活待着。”
“我说的不是这个。常夏县里跟你同龄的人有很多,你看看人家穿着绫罗绸缎,出门都是八抬大轿,多风光啊。你就这么在农场干一辈子,是没办法出人头地的。你以后的路还很长,认清现实,付出努力,是一定可以改变自身现状的。”
“认清了现实,我也改变不了什么。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这些年我也看透了,我就是吃粗茶淡饭的命,要真是给我弄点山珍海味,我也咽不下去。”
“中原地区有许多美丽的风景,像西湖,岳阳楼,紫金山。这些地方你都应该去看一看,眼界的开阔对一个人的成长有十足的帮助。”
“我等你回来,等你回来带我去。”
“那你可能要失望喽!”
“为什么呢?”
“因为以后我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所以我没办法答应你任何事情。”
“早点休息吧,”穆戈垂头丧气地说道。
穆戈从森罗的房间里走出来,来到了庭院之中。他抬头看了看天,今晚的月亮很圆,但仍有残缺。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他坐在窗前。看向森罗的房间,穆戈自言自语道,“等我找到原因,这一切,便都是对的。”
为了赶早给森罗取钱,穆戈一夜未睡。第二天天一亮未等洗漱,穆戈就去钱庄门口等着。尽管这么早钱庄不可能开门,但每天去钱庄办事的人很多。穆戈想排在第一位,尽早给森罗把钱取回来。办完事回来后,他要把钱交给森罗。但从前门走到后庭,穆戈怎么都找不见她。他有点着急,因为他清清楚楚记得森罗说明天走的。
“森罗去哪里了?我找遍了农场,没有她的影子,”他问正在砍柴的达鲁。
“哦,森罗夫人今天早早吃过饭了,她说这次离开,不一定什么时候再回来。她要去跟麦林,连雅以及一些其他的朋友道个别。”
除了森罗,现在的穆戈不想与任何人说话。整整一天森罗不在,穆戈除了发呆,就是在想着当初森罗要是答应自己的告白该有多好。穆戈与森罗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在他的脑海里晃来晃去,他用力敲打自己的头,他用冰凉的井水浇在头上,但无论做什么都是没用的,他忘不掉森罗。穆戈沉下心来使劲地想,“不行,还是不能就让她这么简简单单地走了,明天森罗启程的时候,我们总是要说一些分别的话。”
如果森罗和他说他们以后会再次见面,那穆戈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白天还是晚上,夏天还是冬天。还要让森罗保证她说的话她以后不会忘记。
如果森罗表示她对这个地方有些恋恋不舍,那穆戈就声泪俱下,拽住她的衣服不撒开。问她是否舍得这里的朋友,是否考虑了他人的感受。和她说她不应该放弃苦心经营了两年的农场,恳求她留在这里。
如果森罗邀请他一起远走,他会立刻答应。至于石岚,有达鲁他们打理就好。而且他和森罗以后一定会回来,也没必要留恋这个地方。想到这,穆戈就去收拾自己的衣物。
第二天,穆戈众人早早地在门口等着森罗。穆戈昨天晚上喝了点酒,他没有什么酒量,一杯就睡得非常死。要不是是非张叫他,穆戈就忘了森罗今天要走的事情了。
森罗的时间把握得很准确,八月二十三日,也就是两年前她来的那一天。在八月末,天气马上由热转凉,但夏天和所有事物一样,对这个世界恋恋不舍,硕大的太阳依旧喷射着怒火。不过今天,乌云遮住了大部分的阳光。庭院中的两棵枣树结出来的果实也马上要成熟了,一切的事物都和她来时的一样。
不大一会儿,随着一阵“叮叮玲玲”的马铃声,森罗背着包裹,向门口慢慢走来。
“麦林她们没来送你吗?”穆戈问道。
“离别的感觉很不好受,她们想来,我拒绝了她们。”
“咱们走完最后一程吧,我送你到桥边。”
“好。”森罗没有拒绝。
“夫人,我们就不跟着了,一路顺风,再见。”
“再见,你们也保重身体。来日方长,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在通向新桥的砂石路上,森罗牵着马,不快不慢地走着。穆戈拎着两个包裹,在马后面跟着。森罗一直在向远处眺望着,而穆戈也没有去同她说话。穆戈在想着一会儿分别的时候,自己如何像一个男子汉一样,表现得从容淡定。
等到了桥边,穆戈把两个包裹分别递给森罗,“一个里面放的是你所需的日常用品,一个包裹里装的是钱。这里是从打你来落滩镇之后的所有收入,我留下了一点。剩下的一半我换成了金条,一半我换成了小面额的银票。花的时候你先花小面额的银票,等花没了再拿金条去兑。财不外露,在外面别惹麻烦。”.
“不行,这太多了,而且这是大伙共同努力赚到的。”
“柴苏他们和我是一样的想法,我们都希望你在路上可以用钱解决掉一切难题。”
“那,谢谢了。”
“我从七碗得的掌柜那里求来了木荷汤的配方,也一并放在包裹里。以后你要是在生活遇到困难的话,可以卖掉这个配方去获得一些收入。如果只是供应你自己一个人的花销,这笔收入绰绰有余了。”
森罗把包裹接过去,用绳子系在腰上,“好。”
“我给你准备了两样特别的东西,希望你随身带着。”
“什么东西?”
“鸩酒和一把涂了断肠草的发簪。”
“你哪里弄的?”
“雪竹莲那里。你一个女人在外面走,太容易出现意外。如果有人对你动手动脚的,你不要给他们得寸进尺的机会。当不幸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你无法把希望寄托于他人。在外面只有你能够保护你自己,你要知道再怎么样你也是女人,你只有一次保护自己的机会。你动手时心要狠,手要黑,不要有任何的犹豫,送那些没有教养的败类去见阎王。万不得已的时候,你把我的画像扔在那,有什么事我替你去扛。”
“你的画像?”
“我提前准备的,一共有三幅,都在你的包裹里。我用了很多钱,请了最好的画师,这幅画像是你我样貌的结合,足可以以假乱真,做到万无一失。”
“好,我一定按你说的做。”
“纳夫人曾对我说,这世间存在着许多恶魔,这些恶魔会幻化人形,而凭借我们的眼睛是根本分辨不出来的。我也曾在纳夫人的口中,听到了很多邪恶故事的发生,我永远不想你是那其中一个。我对你说过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现在我要对你说,无论你在外面遇到了什么麻烦事,都一定要回来。我会保护好你,我会为你付出一切的。”
森罗并未因为穆戈又一次的真情告白而流露出感动,相反,她甚至表现出一丝的反感,“你这番话应该对佟佳说,而不应该对我说。你要是真对我这么做了,叫我拿什么回报你呢?”
“没关系。不只是你。我为别人做事向来都是真心实意,从不图人能够有所回报。”
“说走就走,我要是能像你这么潇洒就好了。”穆戈有些羡慕地说。
“你随时都可以像我一样。你就是想得太多,才禁锢了自己的双脚。”
“也许吧。”
“你还有什么说的吗?”森罗问。
穆戈话到嘴边,想说却不知怎样去说,他思索片刻,“今天的天阴得厉害,趁着还没下雨,快些启程吧。”
“放心,天不会一直这么阴云密布,总有晴的时候。”随后,森罗利落地跳上马,拿马鞭催动着马匹。向前走了几步,又勒住缰绳停了下来。森罗转头对穆戈说,“后会有期。”
“后会,”二十几岁的年纪,还未能将悲伤和眼泪完全藏在身后。穆戈把头微微低下,泪水不争气地在眼眶里面打转,“有期。”
然后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森罗的身影逐渐消失。从始至终,穆戈没敢抬头,而森罗也没有回头。当马铃声再也听不见的时候,穆戈抬头望向下一个森罗可能出现的路口。当森罗真的出现的时候,他望着森罗模糊的背影大声喊道,“可我,是真的喜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