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妍是个懂事明理的孩子。在班里什么脏活重活都抢着干,而且干得漂漂亮亮。她刻苦好学,成绩也名列前茅。白羽打心里喜欢她,把她当成女儿来对待了。
不管班级或者学校收什么费用,白羽从来没有让李妍妍拿过,每到收费,看到愁眉不展的李妍妍,白羽就把她叫到人后,告诉她:“你家困难,老师已经和学校讲好了,以后不管收什么钱,学校都给你免除了。不过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不然老师和学校都很难做的!”
李妍妍懂事得点点头,然后默默地走开。每当这时,白羽看到她落寞而自卑的身影,心中就会有种无形的痛。
大概是十月份吧,有一个雨天,放学了,玉兰来学校给李妍妍送伞,在校园内恰好遇到高明校长。玉兰喊住了高校长,激动地说:“高校长我终于见到你了!”
玉兰突然拦住了高明校长,也把路过的老师和学生“拦住”了,他们都好奇地打量着高校长,也打量着这个漂亮的女人。有的嘴角带着莫名的微笑。
高校长被玉兰的举动吓了一跳,扫了一眼周围惊讶的老师和学生,忙问道:“你是谁啊?怎么回事儿?说清楚些!不然会误会的!”
“高校长,你真是个好人啊!真是个好官啊!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啊……”玉兰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说不完的感激话。
高校长被她说得晕头转向,茫然地看着面前这个女人:“你怎么越说我越糊涂了呢!慢慢说!”
玉兰激动万分,眼中闪着泪光。
高校长礼貌性地说:“我们办的是教育,教育学生是我们的责任和义务!不用感谢的!”
玉兰忙说:“可是学校减免了我孩子那么多费用,说什么我也得当面向你道声谢谢吧!”
高校长更不明白了,一双狐疑的眼睛望着她:“请问你是谁啊?我为你的孩子减免学费?我怎么不知道啊?你误会了吧?”
玉兰看着高校长愣愣而不解的眼神,忙说道:“我孩子在白老师班里,叫李妍妍,不是白老师和学校说的话,减免了我孩子的一切费用的吗?”
高校长知道玉兰是误会了,他说道:“学校没有给任何学生减免费用的规定,当然也不会给你的孩子减免费用的!那样对其他孩子不公平!”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玉兰愣在那里,弄了个大红脸。
高校长哈哈大笑起来:“这件事学校可不敢居功啊!我估计是白老师帮你的孩子垫付的!你只要问问他不就清楚了嘛!”
周围的老师和学生表情各异,窃窃私语。有的面带笑容,有的若有所思。
玉兰别了高校长,到校园内去找李妍妍。围在旁边看热闹的学生也都走开了。
玉兰找到了李妍妍,母女二人一同来到白羽的办公室。白羽正好在屋内做饭,他刚把面弄到一个碗内,准备和面擀面条,一见到李妍妍和妈妈,赶紧甩甩手上的面,迎了出去。
李妍妍和妈妈进了屋,一句话都没说,玉兰一双秀美的双眸紧紧地盯住白羽脸。白羽不知就里,面皮微微发热发红。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这女人生气的事儿,心中发虚,忐忑地问:“你们找我有事儿吗?干什么这样看着我啊?”
玉兰激动得直哆嗦,李妍妍也非常好奇地盯着妈妈。
白羽望望她们,忙补充道:“我要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们可以讲出来,骂我也行!”心想,我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儿吧?
玉兰声音有些哽塞地说道:“你干得好事儿啊!”无论怎样她都说不下去。
白羽看到远处好像有老师向这边走来,吓得差点趴下来,忙说道:“你先消消气,我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请你说出来,请你原谅!”
玉兰眼圈微红,雾蒙蒙的眼睛望着白羽,又望了望白羽和面的碗,什么话也没有说,起身来到案子边,捋了捋袖子,把手在傍边的水盆里洗了洗,伸手就和起面来。
白羽真的被弄糊涂了,心想她这是唱的哪出啊。
白羽问玉兰,她不说话,只顾着和面。白羽望向李妍妍,轻轻地问道:“李妍妍,告诉老师,你妈是怎么啦?”
李妍妍也不知就里,轻轻地摇了摇头,直勾勾地望着妈妈,对妈妈今天的举动疑惑不解,在她的记忆中,妈妈总来都没有这样过。
大家不在说话,玉兰,很快地把面和好,又熟练地擀好面,回头才看了白羽一眼,柔声问道:“喜欢细的,还是宽的?”
白羽的大脑有些短路,忙不迭地应道:“什么都行!”
一阵急速而细微的刀切面的声音,如同优美的弦乐,但瞬间消失,细细的面条在玉兰的手中就像变戏法似的,匀称地排列在案子上。
还没有等白羽说什么,玉兰已经再次在水盆里洗净了手,伸手拉住李妍妍的手,说道:“妍妍,走,回家!”
留下白羽,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地望着她们向门外走去。
玉兰到了门口,回过头来,对着迷瞪的白羽说:“谢谢白老师帮我女儿垫付了那么多的钱!大恩大德,我和孩子真的是无以为报啊!谢谢!”
望着她们远去的背景,渐渐消失在茫茫的雨雾中,白羽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自言自语:“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了呢!”
从此之后,玉兰经常让女儿给白羽送来些家里的东西,什么豆角啊,小白菜啊,葱儿啊,嫩黄豆角啊,嫩玉米棒啊,这样白羽反而有些不安起来。他多次让李妍妍告诉妈妈,不要再给他带什么东西,可是她们要送,白羽也没有办法拦得住,只好顺其自然。
白羽想,本来帮助李妍妍是出于一个教师爱才的本分和职业的情感,没想到自己反成了最大的受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