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白羽把昨晚上的遭遇告诉了刚嫂,刚嫂也觉得奇怪。
“你对她们了解得多些!帮我想想会是谁呢?”
“我知道那晚在一起喝酒的女人都有手机吧!徐金,性格温和,但骨子里很要强;李翠长得漂亮,为人低调;赵玲生性懦弱,胆小怕事;徐金貌美如花,也是争强好胜的主;任颖为人泼辣,敢作敢当,是个女汉子,像我一样!嘿嘿——”刚嫂挨个儿把几个女人的性情和为人梳理了一遍,然后望着白羽,“你说说该是那个更靠谱些?”
“徐金和任颖都有可能!”白羽边想边说,“嫂子,你看呢?”
白羽把破球又踢给了刚嫂,刚嫂乜斜着他:“要我看,任颖最有可能!”
“要不嫂子帮我打探一下是不是任颖,不弄清楚我心里总是放不下!”
“要是她,你会咋样?”
“问问她到底安的什么心?打的是什么主意啊?”
“有这个要紧吗?”刚嫂不屑地望着白羽,不知道这个男人咋这么胆小怕事。
白羽仿佛看穿了刚嫂的心思,忙解释道:“弄不清楚,就如同身边安装个定时炸弹,岂不危险?”
“说的也是!”刚嫂认同了。
遗憾的是刚嫂也没有探出任何口风,不过此后那样的匿名恐怖的恫吓,再也没有发生过。
白羽也就渐渐地淡忘了那件事儿。
暑假快要结束了;刚嫂的烦恼也来了,欠老师的暑假补课费总是要交的。
钱从哪里出?刚嫂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尽管小亮回来两趟,没有向她要补习费,她也觉得愧对儿子,没有向小亮提起,但这件事始终是压在她心上的磐石,压得要吐血。
向白刚要,已经是绝路了!和人家借,她又放不下这张脸,怕人家不借,丢人现眼。她知道村书记的家里放高利贷,借高利贷,她连想都不敢想,如果借了高利贷,就等于进了鬼门关,一千元的高利贷,每月光利息就得二百元,一年就得两千多元,简直是要人的命。卖了家鸡家禽,又有点舍不得,再说,如果全卖了,就一点指望也没了;现在最能够换钱的只有那头猪了,估计已有二百多斤,虽然觉得卖了可惜,但确实是一条很不错的筹钱之道。踌躇再三,也只好这样啦!
夏天的夜晚来得总是这样晚,六点多钟了,夕阳还恋恋不舍地离去,把还在发烫的阳光洒遍乡村的每一个角落。尽管天气还是那么热,也有不少勤劳的人们趁着天还没黑,到地里去看看,顺便摘些倭瓜,掰些玉米,好打发晚间和明天早晨的饭。田野间自然变得热闹起来。
刚嫂上地的时候,路上遇到了白羽,让她晚上到家去一趟,有事儿拜托他。
当刚嫂背着玉米棒子和两个倭瓜从地里回到家里的时候,夜幕已经落下,村庄里见不到一个人影,人们龟缩在各自的宅院中,享受着各自的宁静和晚餐带来的欣喜。
这时,最不安分的要算得上无忧无虑的蝉儿,它们盘踞在树的上上下下,一个劲的鸣叫,炫耀着它们并不太美妙的歌喉。也可能是刚嫂的进村,招来了几声有气无力的狗叫,瞬息便归于沉寂。
刚嫂进门,已是热汗通流,她顾不得擦洗,就急忙喂饿得只叫鸡鸭和猪,虽然猪圈里经常地打扫冲洗,一下下来,粪便也使得里面十分糟糕,浓浓的猪尿的臭骚味十分厉害,一些追腥逐臭的硕大的青头蝇子嗡嗡地闹着,刚嫂忍着这些,费了半天的时间,才把这些畜生打发完,又把圈里冲洗了一遍,里面的空气稀薄多了,清爽多了。
刚嫂满意地回到堂屋内,几只不满而嗡嗡发着牢骚的蝇子撵着她到了屋内,她也顾不得这些了,她弄了一盆清水,端放在堂屋了,脱去上衣,开始清算汗水,驱逐燥热。她的两只白天鹅骄首昂视,煞是眩眼。在凉水和风扇共同作用下,刚嫂觉得心里一霎间清凉了许多。她上身披着短褂,挺直上身,静静地坐在灯下,把一块颇大的湿毛巾,罩在脸上。
她很享受这份惬意凉爽!
白羽到来的时候她还在自娱自乐地沉浸在闭目静思之中,她竟然没有察觉到白羽的到来。
门是虚掩,白羽轻脚轻手地把门推开一条缝,侧身进了院门,再悄悄把门关上,这一切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迎接白羽的还是那只小花狗,一见到白羽,对他摇了摇头,算是见礼了;白羽也友好的向它招招手。
白羽蹑手蹑脚地走到刚嫂的面前。
刚嫂的腰身尽管粗大,不像任颖、徐金几个那样匀称,但也没有过多的赘肉,因此上从上到下,过度也极其自然,流露出自由粗犷的美感。由于经常劳动,营养还算充足,皮肤上泛滥出莹莹的光亮,让人感到温馨和谐。这也是一种美,一种属于刚嫂的独特的美。
白羽看着投入忘我的刚嫂,故意弄出响声来,把刚嫂吓了一跳,“妈啊”叫出声来。她看到白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伸腿把他蹬了个趔趄,骂道:“有这样盯着嫂子看的吗?”
白羽脸红得就像正月十五的红灯笼似的,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不是大嫂让我来的吗?”
“我让你来,谁叫你盯着女人乱看的啊!”刚嫂嘴可不饶人。
白羽无奈无语,偷看女人,有失读书人的体面,只好尴尬地笑了。
“算了,看在你平时还算卖力办事儿的份儿,大嫂就不与你计较了!”刚嫂很大方地说道。
白羽嘿嘿地笑起来。
刚嫂白了他一眼,声音温婉地问道:“吃过了吗?”
“嗯,吃过了!”一个人好对付。
“我上地回来,还没来得及做呢,要是没吃在这里吃吧!”
“真吃过了,谢谢嫂子!”
圈中的猪熬不住主人对它们的冷淡,嗷嗷地吵起来。它们还不知道厄运悄悄地向它们走来了。
刚嫂郁闷地说道: “不知死活的东西!——明天看看能不能帮我找个买猪的主,把猪卖了!”
“怎么好端端的卖起猪来了?”白羽愣住,不解。
“小亮的暑假补习费,不是还没有交吗?我又想不出办法,只能这样了!帮我个忙,找个买猪的,帮我谈谈价格,看能不能多给点!”刚嫂解释道。虽然她说得轻松,可她心里很为难。
白羽知道,他帮小亮交补习费的事儿,刚嫂还不知道。庆幸的是,小亮也以为是他母亲给他交的补习费,也没有放到心上。他觉得应该将错就错,这事儿还是瞒着她的好。按照刚嫂的脾气和秉性,她要是不接受,说不定会怎样找自己的麻烦,做着好事还得提心吊胆的,恐怕天下也只有他白羽才能摊到的事儿了。想到这里,他说:“大嫂,这件事我已经替你摆平了,不需你操心了!”
刚嫂吃惊地瞪着他,一百个不相信,说:“怎么摆平的?”
“是这么回事,就在前几天,我到学校开会,顺便打听打听小亮的学习情况,不就找到了小亮的班主任马老师么,和他谈起你们家的困难,老师被感动了,就答应免收小亮的暑假补习费。因为太忙,我就把这件事儿给忘记了。大嫂,你不会怪我太多事吧?我可都是心疼小亮啊!再者说小亮还是我的干儿呢!我看到你们为难,我的心里就不好受!”白羽说这话的时候,真的动了感情,他的声音都哽咽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刚嫂声音颤抖了。
“这事儿,我难道还要哄你吗?是真的!”白羽不容置疑地说。
刚嫂一阵激动,双眼已是噙满了泪花,说道:“兄弟,真的谢谢你了!你给我太多的帮助,我都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啦!”她思前想后,禁不住柔肠百结,泪如泉涌。
白羽劝了好久,刚嫂才止住哭泣。她用手擦了擦盈泪的眼睛,说:“既然如此,我应该谢谢那位老师的帮助啊!明天我买点东西,谢谢人家!”
白羽忙说道:“有这个必要吗?”只要刚嫂和那位老师一见面,他的鬼话不就穿帮了吗?
“你不要劝我了,我一定要去的。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不然人家会说咱不地道!”刚嫂做事儿从来不含糊,信誓旦旦,毋庸置疑。
白羽急忙说:“我替你去吧!”
“不行,你替我去,人家该说我没有诚心了!你不要劝我啦!”刚嫂一再坚持,白羽也无语,但他心中已有计较。
“你咋不说话啦?”刚嫂瞟了沉默下来的白羽。
“说什么呢?我的话你又不听!”
“好了,好了!兄弟,下次小亮回来,就让他喊你干爸吧!你这样没名没分地关心他,也该让他知道啊!不然我们太对不起了你啦!”刚嫂喜气洋洋地说道。
“叫不叫我都不会计较的,关心他也是应该的,我是老师,爱才!”白羽笑嘻嘻地说道。
“既然你认了小亮和娟娟,咋能没有个过场呢?这是规矩,咱们可不能丢!”
“随嫂子吧!”刚嫂是个说到做到办事很认真的女人,白羽也不在和她分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