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高校长也是极为鄙视吴格的。
吴格本来在小学代课,八年前,高校长当校长的那阵子把他调回这所中学。按照吴格的德行,要不是高校长罩着他,他岂能在中心中学混得下去,大家都知道吴格和高校长的关系。
吴格是个不求上进不学无术的人,要知识没知识,要能力没能力,要德行没德行,但他的优点是满嘴喷粪,眼高于顶。他在课堂上说话口无遮拦,嘴里乱得就像跑马场,学生都非常烦他恼他。因为语数英他不能教,学校就安排他教一些所谓的副科,比如地理生物之类的课程,因为这些学科中考不考,教好教坏无所谓。
但是他时常在课堂上胡说八道,搞得声名狼藉。
据说有一次在初一的课堂上,一个女学生在裤兜里乱掏,吴格见她做小动作,大踏步地跨到她身边,横眉竖眼,责令这位女生把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这位女生就是不买他的账,吴格气急败坏地说:“我要是不把你的东西掏出来,我就随你的姓!”说罢,强行把手伸进了女生裤兜里,硬格地把东西掏了出来。
吴格把东西掏出来,看也不看就举起那东西在空中扬了起来,摆弄得就像风中的荷叶。好多学生看着吴格手里的东西哈哈大笑,女生羞得趴在桌子上嘤嘤直哭。他发现学生笑得怪异,抬头向手里看去,原来他从学生口袋里掏出来的竟然是女人专用之物“卫生巾”。当时吴格弄了个大红脸,他对着那个女生说道:“你啊你,真是无聊,怎么把这东西塞到了口袋里?”
后来女生的父母找到了学校,闹了几天,要不是校长拦得紧,吴格非被人家打得个满地找牙不可。
一次,一个女学生上课看画报上女人的裸体像,被他捉个正着。他把裸体像抢到了手里,瞪着眼睛看了几眼,然后对着那位学生嘻嘻哈哈地说:“人家有什么看头,不如看自己的过瘾!”
女生羞愧难当,大哭着跑出了教室,回了家,就是不愿意再上学了。家长找到教办室,吵着不给处理,就不愿意。后来经多方协调,吴格摆了酒宴,赔礼道歉,才算了事儿。
吴格这样的荤话很多,以至于好多女学生联名给校长写信,坚决不让吴格给她们代课。学校没有法,只好一边做学生和家长的工作,一边做吴格的工作,多方面努力,才算把事态压制下去。要不是高校长千方百计地维持他,估计他在学校里就失业了。因此吴格在高校长的面前根本就没有任何脾气。
世上事儿有果就有因,高校长维护吴格,也与吴格的妻子秀娥有关,当然这是高校长和秀娥之间的秘密。只不过不为大家所知道罢了。
吴格见高校长问他,他嗫嚅了半天,狠了狠心,咬了咬牙,说:“我就实话实说吧!”
空气像要凝固似的,吴格心里难受极了。
他就像个罪犯,或者是一条癞皮狗,毫无遮拦地蜷缩在高校长和老婆的面前,望着面沉似水的校长和神色变换不定的老婆,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味道。他不自觉地掏出了一支烟,点着了,放在嘴里狠命地吸了两口,肥胖的脸上有些疲惫的神情,他把嘴挤成了口哨的模样,吐出无数个烟圈,那烟圈就像魔术师的魔术一般,连环着袅袅上升,很是壮观。
虽然大功率的吊扇呼呼地拼了老命地转动着,但是吴格脸上仍然汗水长流,晶亮的汗珠仍然钻出吴格厚厚的脸皮。
秀娥看着丈夫的熊样,压制不住内心的不满。飞瞟了一眼高校长,秀眉轻蹙,沉声道:“磨叽个啥啊,还不如个娘们!有话就快说,有屁就快放!”
“泼妇,能不能别插话啊!”吴格难过得就要哭出声来,看着这个平时养眼的老婆,此时却恨她牙根子痒痒。
秀娥还要和吴格争吵,校长急忙伸手止住秀娥,说道:“别急,让他想想!”
“蠢货!蠢货!地地道道的蠢货!”秀娥心里恶骂不止。
秀娥不再说话,坐在那里生着闷气,她就看不惯男人做事儿慢慢腾腾揉揉唧唧的,还不如个娘们。要是婚姻可以重新选择,她一定不会嫁给吴格这样的窝囊废,她时常感叹自己遇人不聪,是今生的命;她现在越看越觉得吴格无能,做事没主见,遇事就退缩,容易被人家当枪使。这个男人还小心眼,别人的过他总是牢记在心,铢锱必较。他们时时为了一点小事就冷战好久,两个人有时多日不说一句话,这让追求举案齐眉琴瑟和鸣的秀娥极度失望和伤心。
最让秀娥不能容忍的,就是吴格的酗酒。他和社会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交往过密,隔三差五地就和他们聚在一起,经常酩酊大醉。夜晚经常是满身酒气地回到家里,大吵大叫,让人不得安生,让秀娥烦不胜烦。
俗话说酒色乱性,吴格喝酒时常乱性,一旦喝醉了酒,他就眼发昏,脑袋就发浑,不认人。酒醉状态下,吴格不仅对秀娥拳脚相加,先前秀娥还能容忍,后来就和吴格你一拳我一脚地对打,当然最后还是秀娥挨得狠,要不是他们有一双儿女,恐怕他们早就散伙了。
有一次吴格和他的狐朋狗友喝醉后,带着两三个醉醺醺的酒晕子回到了家里。秀娥气鼓鼓地给他们开了门,扭身向楼上就走。站在吴格身边的酒晕子向着秀娥嘎嘎嘎地笑,秀娥好奇回头看他们。只见吴格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了秀娥的跟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醉眼圆睁,悻悻地说:“你不……不能……能走!”
“你要干啥啊?”秀娥使劲想挣脱吴格的手。
“他……他们要……要看……戏!”吴格舌头根子硬得直不起来了。
秀娥疑惑:“深更半夜到哪里看戏?”
“在……咱……家……里……”吴格歪了歪,晃了晃,一字一顿地打着颤。
“咱家哪里有唱戏的?你喝糊涂了?”秀娥气不打一处来。
几个酒晕子依然嘎嘎地对着他们傻笑着,笑得秀娥脊梁沟子直冒冷汗。
秀娥愣怔当口,吴格把秀娥搂抱在怀里,大声喊道:“哥们……现在……我……我就给……给你们……表演个好……好戏看看……咱……咱这就叫……叫真爷……爷们……”
酒晕子拍着手笑得如同夜枭怪鸣。他们陶醉神往地杂七杂八地胡乱地叫:“吴……吴哥,好……样子!”
“吴……老……弟,真……真英雄……啊……哥哥……佩……服你……”
秀娥很快就会过意来,当时羞愧得恨不得一头撞死。她拼尽了全力,从吴格怀里挣脱出来,情急拼命,一脚竟把吴格踹得噗通一声摔在地上。逃也似的钻进了卧室,把门死死地锁住了,还插上了门销。
秀娥情急拼命,总算逃过了一劫。事后,她和吴格打了十多天的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