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俊的学习成绩徘徊在班内中上游。对于一个综合素质非常全面的学生来说,已经相当不错,况且还在预科班。他依然是那么地天真活泼、乐于助人,有他的地方就有阳光。他拥有让艺术生尖叫、让体育生惊讶的身体素质,虎背狼腰的身材令人艳羡。蓝球场上的飞身暴扣和绿茵场上的闪电过人,是他的招牌动作。
正所谓肩宽腰细两膀有力,英俊是掰手腕运动的常胜将军,周围的女生也因此旁得香气。有两名高三学姐往宿舍转移书本,她们人手一个超大的手提包,在教学楼的走廊里举步维艰。英俊毫不犹豫地大步向前,谈笑之间就帮忙送达目的地。这是一件一举多得的好事,重点是他光明正大地去女儿国参观了一次,回来后就添油加醋地在教室内炫耀。手舞足蹈,唾沫星乱飞,馋得阿峰一愣一愣的。他认为男女宿舍最大的区别就在气味上:男生宿舍能熏死三头牛,女生宿舍能香死三头牛。
“你进去都看见什么啦?”阿欣伸长脖子问。
“看你小子,都想哪儿去了。”英俊拍了他一把,“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天。我本想帮忙拎进房间,但是人家就让放在门口。除了外面晾晒的衣服,我什么都没看见。”
“那你都看见什么衣服了?”阿峰咧着大嘴,差点流口水。
英俊脸红了,给了他一拳。
英俊是走读生,却和宿舍有着不解之缘。由于“清华园”房间经常被学校通报批评,正好有舍员去市里参加演讲比赛,他奉命到宿舍开展深入调研。阿峰不服,强烈要求去女生宿舍视察一次,遭到“女议员”们群情激愤地斥责和反对。
刚到宿舍楼门口,一股混杂着荷尔蒙、洗发水、尿素、汗液和脚臭的气息就扑面而来。英俊仿佛头部遭到重击,眼前金灯乱晃。黑板上手绘的平面图,像孔明的八阵图已无可考。他稳稳心神,遵循着墙壁上的神秘暗示,成功抵达目标房间。谭姐送来的床上用品,寄存在宿管大爷颜老师的办公室兼卧室。他把同学的物品整理好送过去,把自己的领出来。收拾妥当后,踩上阿峰的拖鞋去洗脚。他暂时没有“三急”的焦虑,边参观边寻找盥洗室。走廊的墙面童山濯濯,那些名人肖像画偏爱窗明几净的教学楼。每个房间的名字都不同凡响,例如梦溪园、竹里馆、五芳斋和燕园等等。
“谁的脚啊,比我的还臭。”身后某个房间传来一声惊呼。
英俊茫然中猛一抬头,发现走廊的尽头处,有阵阵水汽喷涌而出。云雾缭绕,恍如仙境。他微笑着点点头,“这儿就是了,就是这儿。”只见整齐齐的两大排裸男,每人占据着一个喷头,腾云驾雾般地各自忙碌。昏黄的灯光、氤氲的水汽和深沉的男低音交融在一起,气氛竟然有些暧昧。这种没有隔断的澡堂,在南方出现真是不应该,可能当年的建筑师是北方人吧。有个肌肉健硕的兄弟为展示自己的英雄气概,把整盆凉水从头浇下,口中发出阵阵感叹声。一位胖大的道友霸占着两个人的位置,等待多时的各路豪侠一片怨言。他不以为然,还捏着兰花指力邀他人共浴,又遭到一众调侃。
回到“清华园”,英俊开始细细观察室内的陈设。四个双层铁床分立于东西两侧,生锈的骨架上有先贤们刻画过的痕迹。宿舍没有阳台,窗台边横着一条长条桌,上面整齐地摆放着洗漱用品。桌面坑坑洼洼的,但不至于破相。就像阿峰年久失修的内裤,最关键的两个地方没有破洞。桌上方横拉一根细绳用于晾晒毛巾,正中央一条鲜红的三角内裤在迎风招展。如果陌生人靠得太近,很可能会被罩住面部。真是“万花丛中一点红”,格外扎眼。宿舍实行军事化管理,每床被子都像豆腐块方方正正,床单亦平坦如镜。床底下鞋子一字排开,每一只都在幽幽放香,看起来比印度军队出操还要整齐。墙上糊满了海报,以文体明星居多。在阿峰管辖的那块区域,贴着两幅世界名画,分别是《向日葵》和《沉睡的维纳斯》。他视若珍宝,每晚都要一丝不苟地擦拭和抚摸一番,梦游时还会偷亲一下。为捍卫女神的荣耀,他曾和思想观念极其保守的颜老师反复拉锯。有次颜老师潜入房间,摸着没牙的嘴巴独自欣赏,被他当场逮住。这是一场男人之间的对话,双方对视数秒后迅速达成和解。其实诸如语文老师没收武侠言情小说自己看,班主任没收篮球给儿子玩,此类的事情屡见不鲜。
一小时后,外出逛街的、教室加班的和校园幽会的,都陆续来了。零食社交同样适用于男生,英俊的嘴应接不暇。阿峰拎着半只烧鸡回来,看似无从下嘴,实则是在引诱。英俊做了个示范,鸡腿就没了。寒暄之后,大家又忙着洗漱。
很快熄灯铃响起,整栋楼顿时一片漆黑。八号床的伟哥回来最晚,动作还最慢。熄灯好久了,他才光着屁股,一手挥舞着脸盆,一手甩着毛巾,慌慌张张地冲向宿舍。不料被正在巡查的时主任活活逮住。
“站住!”时主任这一声断喝,不亚于晴空霹雳,把伟哥吓得半死。
“哪个班儿的?”
“一,一班的。”
伟哥伛偻着瘦小枯干的躯体,像一块弓形的钢板。他的小细腿在微微颤抖,身上凸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黑色的小脚掌,陷入一双大号的粉色拖鞋。僵在半空的毛巾,战战兢兢地滴着水珠。脸盆也沉默了。
时主任动了恻隐之心,语气缓和下来:“回去吧。像你这样光着屁股在走廊里乱跑的学生,真应该抓起来用板子狠狠地打!”
等大难不死的伟哥折腾完,室内一切归于平静,整栋楼亦是安静的。十点整,宿舍院子的铁门“咣当”一声,说明校领导回家了。十点一刻,窗外堪比集中营探照灯的手电筒停止了扫射,说明学生会的同学也休息了。此刻有星星点点的试探性的光亮闪烁出来,那一定是勤奋的学生又在挑灯夜战了。上铺的成哥连翻带滚,床板吱吱嘎嘎地响着,英俊不得不用脚蹬床板表示抗议。
“啊——,今天真是爽啊,爽啊。呼——呼——”
有人在假装说梦话,发出夸张的鼾声。这个躁动不安的信号,迅速传导至其他成员,卧谈会正式开始。议题包罗万象,只要有人开头就有人接下去。从当天鸡毛蒜皮的小事,到校园内或班上的一些绯闻八卦,再到各科老师和女生,甚至会为一个很无聊的问题争论不休。各种话题任意跳转,从来都不会显得突兀,也无需担心冷场。聊到兴奋之处,敲墙和拍床板是在所难免的,隔壁通常也会默契地给予回应。
十一点后卧谈会后达到高潮。为确保安全,门口就需要有人站岗了。那天是三号床的阿健值班,他穿着红色三角内裤,拿本书蹲在门口。一旦颜老师出来巡查,马上敲门报警。不仅他们宿舍有哨兵,整栋宿舍楼都有。昏黄的灯光涂抹在潮湿的地面,哨兵们不约而同地踏着十一点的钟声,从各自房间款款而出。他们或站或蹲、或慵懒或潇洒地“镶嵌”在门口,捧着书神情严肃地开始“学习”了。一眼望去,整个走廊像陈列着雕塑的大教堂。
床板被拍得不能再响,颜老师打着哈欠,像大主教一样出现了。恰似一颗石子跃入蛙声一片的池塘,整层楼心电感应一般安静下来。他低着头双手抱胸,若有所思地踱着方步,姿态一如《雨巷》中的姑娘般优雅,竟然有些朦胧的诗意了。
“颜老师,这么晚了还没睡呐。”阿健老远就热情地打招呼。
“你们不睡,我能睡吗?”颜老师的反问让阿健一时语塞。
由于话题太有吸引力,十一点半时阿健失职了。就像非洲大草原上的食草动物,如果哪个种群没有哨兵,意味着危险即将到来。一号床的阿欣无意间发现,一张凹陷的大嘴,像吸盘一样吸在门玻璃上。他立刻“嘘”地一声发出警报,可是为时已晚。大家正在兴头上,对他的警报浑然不觉。
“明天扣分,全校通报批评。”颜老师的判决掷地有声。
舍员们大叫命苦,阿健自然是千夫所指的对象。
教导处主任时老师,作为化学学科带头人,在总结前人经验和结合工作实际的基础上,对“能量守恒定律”进行了重新诠释。简而言之:人体每天摄入的能量是一定的,除身体生长所必需之外,余下的能量必须以某种方式释放出来。能量释放的过程即是使个体兴奋的过程,这个过程是全天候进行的。
根据原理可知:好学生白天兴奋,学习效率高;差学生晚上兴奋,学习效率低。课堂上精神萎靡不振者,昨晚肯定没休息好。不是翻墙外出,就是有其他违纪违规行为。果然,第二天教室最后两排的男生,全都齐刷刷地倒下了。窗外暗中观察的李老师,嘴角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
虽说文理人为割裂不可取,卧谈会的研究成果,还是要展示一下。不求共鸣,但求诸君会心一笑。
不同点 | 文科生-明骚 | 理科生-暗骚 |
气质 | 明眸流转,顾盼生辉 | 道貌岸然,不苟言笑 |
运动 | 有氧、舒缓为主 | 无氧、对抗为主 |
男生 | 喜欢在理科女生面前弹吉他 | 喜欢在文科女生面前秀球技 |
女生 | 知书达理 | 简单纯粹 |
看隔壁 | 呆板木讷 | 柔颜媚骨 |
镜片厚度 | 和小说阅读量正相关 | 和试卷厚度正相关 |
表面特征 | 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 实事求是、不尚空谈 |
内在信条 | 腹有诗书气自华 | 理性本来长自在 |
看见心仪目标 | 回宿舍瞎聊 | 回宿舍瞎想 |
英俊班的三个文科老师,都是从教三年左右的硕士研究生,亦是仅有的三位上课下课都有掌声的老师,因此课堂气氛十分活跃。掌声过后就是此起彼伏的赞美之声,她们自然是非常受用,常常笑得花枝乱颤。理科老师的开场白不是“上节课我们讲到”就是“拿出你们的试卷”,很容易让人想到评书中那句“上回书说到”,所以文科老师的人气是他们望尘莫及的。
这些学生不再满足于填鸭式的教学,年轻的老师能够带来不一样的课堂内容。例如高中历史教材,无非就是对初中内容的延伸,学生更想知道重大事件背后的故事。英俊曾拿评书中的故事向老师求证,比如李元霸和宇文成都历史上是否真有其人,李世民究竟是怎样的皇帝等等。为加深读者印象,下面就再现一下历史课的情景。
人物:陈湘云老师、预科(一)班全体学生
布景:普通教室
人物背景:陈老师是潇湘人,正如她的名字,体态云朵般轻盈。她喜欢温柔地从口中吐露出历史的风云变幻,是众多单身男教师心目中的白月光。初中时最讨厌历史课的阿峰,现在可以偶尔考满分了。
在山呼海啸般的掌声中,陈老师笑吟吟地走上讲台,她用黑板擦敲击着讲桌示意同学们安静。
“我们班的同学真是太棒了,让老师享受到明星般的待遇,多不好意思呀。”
(此时,台下涌起潮水般的“溜须拍马”声)
学生A:老师您的衣服很好看。
学生B:老师您的头发像丝绸。
学生C:您的微笑像彩虹般美丽(说完脸红,趴桌窃喜)
…………
学生N:(细节着手,猛然起立)老师,您的头饰很精致,在哪里买的呀?(眼睛不慎跌落,心疼弯腰去捡)
陈老师:(走下讲台)如果真有那么好看就好了,你们又在骗我。是不是想要老师讲故事给你们听呀。
学生R:老师给我们唱首歌吧。
学生W:您在三班都唱了,也给我们唱一首吧。
陈老师:下次好吗,今天嗓子不在最佳状态,怕会让你们失望呀。
阿峰:要不放一段电影吧。
陈老师:如果让时主任看到,老师也会被批评的。那样我会很难过的,就像你们一样。
英俊:那您就批评我们呀。
陈老师:怎么舍得呢,同学们是祖国的未来,老师应该爱护你们的。
学生X:老师,要不您就唱这首吧(翻出精致的手抄歌词本)
陈老师:(轻轻一跺脚)哎呀,老师真拿你们没办法,下堂课你们要听话哦。
陈老师甜美的歌声在教室中回荡。门外潜伏许久的时主任,这才长出一口气,摇着头走开了。
陈老师:(一曲唱罢,陈老师在掌声中回到讲台,右手摆弄着黑板擦,作回忆状)我上中学的时候,也和你们一样调皮。不过我们要轻松许多,有很多课外活动,也有正常的假期,因为作业没有你们多。(发现嘴瓢)你们也很幸福呀,有这么好的学习条件,老师非常羡慕。
同学们开始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诉苦。
陈老师:对于新知识的学习,只有反复地练习和强化,我们才能战胜遗忘曲线。(试图转移话题)你们班主任好不好呀?
不好!(学生齐声大呼)
陈老师:为什么呀?(忍俊不禁地)
学生H:他总是批评我们。
学生M:他布置作业最多。
陈老师(笑弯了腰)我上学时也喜欢聚在一起对老师评头论足,毕业以后还是非常想念的。就说我的数学老师吧,他总喜欢这样子看手表(做示范)。英语老师也很有意思。她总喜欢先拍拍我的脑袋,再用手指敲打我的作业本,有段时间我非常害怕她。
学生L:老师您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陈老师:西京师范大学,前年毕业来的我们学校。第一堂课我准备了很久,上课铃响后才急急忙忙往教室赶。屋漏偏逢连夜雨,我竟然迷路了,怎么也找不到要去的教室。最后被正在巡查的时主任逮到了,问我是哪个班的。
同学们会心地笑了。
陈老师:现在想起来挺有趣的。(打开课本,伸手拿粉笔)好了,我们不聊了,开始上课。
没有不透风的墙。下午的物理课上,李老师一进门就大发感慨。“额,这个——最近啊,哈哈哈——”那双嵌满粉笔灰的大手快速地搓动着,酷似一种常见的昆虫。“听说你们要集体弹劾我,在陈老师面前参了我一本。这样一来,你们的李老师可受苦喽,文科组的老师联合起来讨伐我。有没有这回事儿,啊——”
“没有——”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
“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你们是瞒不住我的。”李老师严肃起来,“我也很想让大家轻松一些,但是落下的功课早晚要补上,年轻时不吃苦啥时候吃苦。我们必须紧跟高考的指挥棒,埋头向前冲。现实很简单也很残酷,谁分数高谁就能挤过这座独木桥,从而决定一生的命运。当下我们最根本的任务,就是努力学习,提高成绩。吃苦在前,享乐在后,不要辜负父母和老师的期望。”李老师拧开罐头瓶做的茶杯轻嘬一口,眉头舒展开来。“咱不提倡题海战术,但是数理化这几科就是需要大量的练习。只有不断巩固和加强,考试才能熟能生巧。”
同学们频频点头。
“那我们的口号是——”
“勤学出高分,苦练结硕果。”
“诶——你看你看,我们班同学觉悟就是高,一点就透。”
语文老师韩子雯很喜欢连体碎花裙。有一款大概集齐了色卡,这个夏天换着颜色一直穿。这种装扮要想拿捏住气质,还需要一双精致的高跟鞋,并且走起路来要款步姗姗才行。她搭配的是休闲鞋,裸露着纤细的小腿,步伐也极其轻快。左——右,左——右,左——右。裙角围绕着腰线,像钟摆一样在膝盖上方来回摇摆。当窗外闪过一团花的影子,那八成是韩老师来了。
凉爽的天气能容下更多的小心思,韩老师把这种穿搭延续到现在。今天破例穿了高跟鞋,把朝阳踩得咔咔作响。阳光欢闹着一起涌进教室,流淌在每一个角落和每一张青春的面孔上。她首先公布了字帖不合格的五位同学,英俊又上榜了。她曾专门花费一节课的时间,苦口婆心地告诉英俊书法的重要性,但收效甚微。讲台上的目光温柔而又严厉,英俊低头接过字帖,一溜烟儿回到座位上。
“小乔(迈克尔·乔丹),我帮你记着呢,到今天你已经是十连冠了。看来这学期的总冠军,非你莫属哇。”
阿峰怡然自得地转动着钢笔,细长的手指仿佛拥有魔法,能为一切生硬的事物注入灵魂。桌子下面的腿看似在抖,实则是在踢前面女生的凳子。
“什么十连冠?”
阿峰用钢笔戳了戳字帖。英俊正想着如何反击,韩老师开始点名听写了。
“仝家峰、李有健、陈碧云……,你们八个到黑板上听写。”
“老师,人太多站不开,我就算了吧。”阿峰想临阵脱逃,用食指挠着后脑勺卖萌。
“别担心,后面也有黑板。前面四个,后面四个。”
后排都是男生,危难时刻能够提供一些援助。阿峰机智地选择了后面。
“同学们合上课本儿,老师开始听写了。第一个词——漪澜。写完没有?好,第二个——商榷。”韩老师在教室内来回走动着,抽查大家默写的情况。
阿峰一路过关斩将,所向披靡。而且自我感觉良好,右腿在轻轻抖动着。
“夔——门——”
这次可把阿峰难住了,他用粉笔不停地比划着,却总是不得要领。
“喂喂喂,阿峰,阿峰。”
镇守教室后门的门神金朝,用手做掩护,冲着阿峰小声呼唤。他是高干子弟,靠关系进的预科班。前一阵子,因“将军在外,王命有所不从”,李老师把他的座位调到最前面,以为放在眼皮底下好管教。后来金朝屡次祸乱朝纲,干扰老师讲课。李老师万般无奈,又重新把他发配到后门。阿峰满怀希望地转过脸——
“阿峰,你的T恤是不是阿迪的,哪儿买的?”
“夔——门——”
阿峰的脑门已经微微发潮,他怒视金朝一眼,把无助的目光投向英俊。英俊心领神会,迅速写下“答案”糅成纸团,轻咳一声抛向他。阿峰仿佛脑后长眼,食指和中指只轻轻一合,纸团稳稳落入指缝中。他低下头,咧着大嘴准备拆开。韩老师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后,用同样细长的手指将纸团钳住。
“夔——门——”
阿峰的手一颤,纸团被轻松缴获。
“孙英俊给仝家峰仍纸条,被我当场抓到。我注意他俩很久了,大家猜上面写的是什么?” 韩老师不禁哑然失笑。
“难道不是‘夔门’吗?”金朝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大家听好了——峰哥哥,加油,爱你哦。”
全班哄堂大笑。后来高三毕业时,韩老师听写的是全班同学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