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罢课的老师纷纷复课

第二天，万田乡党委书记戈永生亲自挂帅，带领乡长、教委及中学主要领导一起驻进万田中学办公室，开始着手处理万田乡初级中学教师罢课风波。戈永生书记让万田乡中学教导主任宗胜国和校团支部书记步青云一道，逐个去将参加此次罢课的老师“请”进办公室，并让他们对老师们说：“如果不去，就是主动下岗。”

那些罢课的老师们只好一个个地随着宗胜国和步青云去了校办公室，见乡里第一二把手及教委第一二把手还有中学第一二把手都在，就先怯了几分。

戈永生让进来的老师在对面靠椅上坐下，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说：“这位老师叫什么名字啊？我只问你究竟复不复课，如果不复课，就请你在这张表上签个名，主动申请辞职或下岗都可以，你仔细考虑考虑吧，我们决不勉强你。要是不想在这上面签字，那就在这张考勤表上签字，然后马上到教室上你该上的课去！”

这席话还真镇住了这些罢课的老师，立刻发挥了效用，他们一一在考勤表上签了名，然后陆陆续续上课去了。顷刻间，校园里便又恢复了罢课前书声朗朗的热闹气氛。

最后一个被叫进校长办公室的是向景阳老师。戈永生书记仔细地审视了他一番，见他身材不高，瘦精瘦精的，但是很秀气，英俊中又透出一种男人特有的威严，年龄看上去却像只有二十岁左右；实际上今年向景阳已有二十八岁了，他属于那种表面年龄远远年轻于实际年龄的人。戈永生听说就是这位叫向景阳的老师在一次酒筵上因敬教委书记聂云飞的酒，聂云飞说：“我喝多了，以汤代酒吧！”便用勺子舀了一勺汤，仰脖喝了，并向他扬了扬空勺。向景阳说：“喝你妈的汤！”便将桌子掀翻了，结果他的教学小组组长和班主任之职便被下了，还差一点被下到小学教书去。戈永生觉得这是个名副其实的“钉子”，一根地道的刺头，他决定一定要拔掉他，所谓“庆父不死，鲁难未已”，这种人永远让领导觉得扎眼，是必欲先除之而后快的。

戈永生收住思想的野马，定了定神，轻咳一声，便黑着脸说：“你就是向景阳老师吗？”

“是的，承蒙书记大人晓得我的姓名，真让我感到受宠若惊，不甚荣幸之至！”

“你今年有多大了？”

“虚岁二十八！”

“哦！听说你是这次闹事的带头人，并坚决不复课，是吗？”

“你们没有道理也没有权力只发给我们百分之六十的工资，你们的做法是有违法律和有关规定的。教师权益是受法律保护的，你们擅自扣发工资，我们不服。只要你们取消这个非法决定，我们就会立即复课！”

戈永生说：“目前我们万田乡财政状况正处于极端困难时期，你应当理解我们的难处；况且全乡拿工资的都这样，又不单单针对你们教师，别人都能过，为什么你们教师偏偏就不能过？”

向景阳立即反驳说：“你不要以一视同仁做幌子，以为这样就可以瞒天过海、遮人耳目了。教育工作是个极富奉献和牺牲性的工作，我们这些做教师的饿不死胀不呆，我们也要生存，更要发展！”

戈永生见向景阳说得这么直截了当，便显出不耐烦的样子，他一挥右手，说：“别的话也不用多说了！反正我们的决定是不会取消的，我们这是受到县里许可和支持的，你们谁也扳不过来这片天！向景阳，明白地告诉你，现在摆在你面前的道路只有两条：要么你去复课，像别的老师一样，对你们的错误我们既往不咎！不是有句话说‘年轻人犯了错误，上帝都会原谅’吗？我们也容许你们犯错误，只要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不要执迷不悟，一条黑道走到底，对你没有好处，年轻人做事爱冲动，但也要想想自己的退路。”

向景阳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说：“那么另一条路呢？”

“要么你就是主动辞职，或者我们宣布你下岗。这两条路，何去何从，任你选吧！”

向景阳哈哈大笑道：“戈书记这是给我下最后通牒还是要将我的军？”

“任你怎么理解，决定你快点下吧，我们没有许多闲工夫！”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向景阳，他觉得自己成了焦点人物了。他感到了办公室里出奇的安静中透出的异常紧张的气氛，仿佛剑拔弩张，箭在弦上，一触即发，这气氛足以让怯懦者退缩甚至窒息。向景阳顿了片刻，深深地吸了一口长气，然后徐徐地吐了出来。他将牙齿用力地咬了咬，面部表情肌特别是咬合肌咀嚼肌明显地凸出着；他的眼睛瞪得很大，但立即眉头紧锁，眼睛很威严地眯成了一条缝；他的鼻翼则轻轻地扇动着，鼻孔张得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