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景阳醒来时,太阳已经晒着他的屁股了。石台平已经上班去了,并在桌子上写了张字条,向景阳拿起来看时,见写的是:
景阳:
我上班去了,你要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今天就别出去了,找工作之事不可操之过急,须知欲速则不达,心急吃不成热豆腐。电饭煲里热着小笼包子。
老石
即日
向景阳将字条用打火机点着烧了,将纸灰放进烟灰缸里。然后他趿着塑料拖鞋去卫生间刷牙洗脸,大便小便。完事后,他又去厨房,从电饭煲里取出小笼包子,狼吞虎咽吃了,又倒了一杯开水喝了起来。他这才回到客厅,坐在桌子旁边抽烟,并思考起今天的活动来。从前自己总是自卑与胆怯,做什么事都优柔寡断、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现在自己不一样了,毅然辞职,锻练了自己的决断与果敢能力。嫖妓则证明了自己是个有用的男人,男人的事业在女人身上和马背上,男人要通过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自己不管怎样,已经征服过女人了。从前总是以处男为可耻,现在自己却已经睡过两个女人了。不是有句流行话叫:“我是流氓我怕谁”吗?也可以说:我是光棍我怕谁?但没有人说:我是处男我怕谁?连女人也不敢说:我是处女我怕谁?男人与女人都以处男处女为可耻,这就是当今这个开放的时代普遍的享乐主义对于传统禁欲主义的校枉过正。向景阳突然拍了下桌子,将烟蒂按进烟灰缸里,随即站了起来,口里则自言自语地说:“我是嫖客我怕谁?”于是他出了门,将门带上,下了楼,来到繁华热闹过客匆匆车流不断川流不息的街上。
向景阳去每一个张贴海报的地方去看那些招聘启事,但无非是招些女服务生之类的人,他觉得自己要找的事几乎没有。他喜欢做的事必须具有智力性与知识性,也即脑力劳动,勤杂工之类的事他却不想干。他在街上到处跑,沿街挨着门面找,一路上遇见好几起交通事故正在他身边发生,他觉得自己这天真倒霉,更觉得这座令他处处感到陌生怪异的城市有些疯狂。
向景阳觉得自己要找的事真的不好找。但是他对信息中心却产生了兴趣,这些职业介绍所作为中间媒介,应当有着较宽广的路子。于是他便依着海报上的地址找到了一家叫利群信息中心的职业介绍所。这家信息中心在原苍门市长江剧院后改为风火轮溜冰场右侧的一栋房子的二楼上,向景阳看见这所剧院正拆成一片废墟。他进了门,见里面只有三名工作人员,作为私人单位,这是最精简的企业。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青年,另一位则是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向景阳觉得这家信息中心比较可靠些,因为这里有位老年人主事,在向景阳看来,只要有老人的地方、集体,就值得信任。向景阳知道,在这个造假盛行的虚伪时代,“炸弹”和骗子已经太多,人们为人处世得处处提心吊胆、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如临大敌,惶惶不可终日。在这样人人自危的世界上生存,简直是一种莫大的痛苦,丝毫没有快乐可言。
向景阳向他们说明了来意,那位老者拿出一张表格让他填写简历。向景阳填好后,这三人依次传递着看了。
老者说:“你是个人才,还真不好找适合你的这个工作,这样吧,你先交五块钱手续费,留下通信地址及电话号码,我们一旦找到适合你做的工作,就打电话通知你。”
青年男子说:“你没事经常到我们这里来,对你有好处。”
女人说:“你爱好写作,我帮你向报社推荐文章,我在苍门市日报社有熟人!”
向景阳说:“我居无定所,电话号码是不好留的,还是我常来你们这里吧!”于是他交了五块钱就离开了这里。他听这些人说,如果将工作联系好了,他还得交三十元服务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