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孤独是命运女神眷顾的特殊礼物。因为只有在此时你才会真正聆听自己的声音,真正从喧哗的复杂多变的环境里找回自我,才能释放深藏于灵魂的那只猛兽。贪婪、痴迷、欲望、悔恨、自私,所有能够形容的词汇你都可以用到此处。不会被人发现,你会认为这种鬼祟是人之自然,所以正常情况下的你就会变得扭曲。
庄子凡感到很惭愧,后悔自己不该勾起吴少远的伤心事。作为拥有坚强信念的男子,那些深刻铭记于心的伤情最能让他脆弱。他想象不到在之前的岁月,他是如何在回忆来临之时就做好了独自忍受的准备,更是怎样让自己渐渐的适应这些回忆带来的自卑。
所以他再次来到他的住处,他觉得只有自己亲见到他和以前一样才会放心。但是他家的院门紧锁着,他应该很早就出去了。“这么早去了哪里?”他这样想着,忍不住的从门缝里向里望。树下的泥土依旧被遮雨布盖着。
未能相见的失望令庄子凡悻悻地不知如何是好。这时的他就像犯错的孩子知错后,却不知找谁去道歉,心里很压抑。脚下的路泛着金光有些刺眼,他在人群中拖着脚步,又如迷失的幽灵找不到来处和去处。
他走到街上在一条长椅上坐了下来。他在心底感激当初装这条长椅的人,他是怎么预知自己会在这一刻需要一个地方静静地休息一下。庄子凡拿出电话,他希望能找到一个号码。然后他看见自己曾发出的邮件。
“我已经来了这么久了?我好像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她的音讯了。”他这样的想,然后便情不自禁的再次发了一条讯息。
他相信人的精神可以操控肉体。而精神恍惚之时,最直接的身体也会适时作出最激烈的反应。就像口渴时要喝水,酒醉后就要睡觉一样。所以在他因痛失一段情感而一蹶不振之时,无论他用怎样坚韧的毅力控制思想不被左右,但都似徒劳。于是他怀疑在那个奇妙的夜晚,他的身体做出了最直接的回应,他也因此纠结自己的道德和情感底线。从未想过他的身体除了她还会要和另外的女人接触,这就像无意的给自己套上枷锁,并每分每秒的在加固、加紧。
庄子凡怀揣着这复杂又无奈的情绪离开了长椅,还有人群,街道。他回到家的那条小巷,此刻孤独和无助结伴同行,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他老远就望见自己家门前那空无的景象,不同于往日。他辗转不定的在巷口转悠,像在寻找什么。最后他决定到便利店打发时间。也只有在那里他才会感到很放松。
便利店的女老板画着精致的妆容,坐在她经常呆的柜台后面。而令庄子凡意外的是他终于见到了她口中的男人:那个有幸每天都能接近这个迷人女人的男人。当时,不仅在当时,即使是刚见到女老板的时候,他就很是羡慕她的男人。此刻他或许是嫉妒。那男人有张英俊的脸庞,眉宇之间藏着睿智。高挑的身材,既挺拔又强壮。他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那么的亲切,而且神情之间写满善良。
“你这是到哪去了?刚才还有个小伙子来找你,在我这打听了几句就走了。”今天她的心情不错,笑颜如花,脸上有着少女脸般的红晕。
“我去找一个朋友,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这时她的男人走过来,就站在庄子凡的身旁。这给庄子凡带来一点压力。然后他说:“和你年龄相仿,有稍黑点的健康的肤色,很文静也很有礼貌。”
“他真会说话”,庄子凡在心里这样的想。
柜台里的女老板也说话了:“你怎么那么会说话。你就说他很黑很瘦就行了。”她一边取笑他一边又对庄子凡讲:“这是他工作的毛病,总要找最好的词来形容。”
“小蓉,你看你这样讲,是不是太直接。”他笑着向庄子凡挤了一下眼睛,那是请他不必在意的恳请。
但当时庄子凡的注意早就转移,当男人叫出女老板名字的时候,他就被震惊了一下:“不出所料,这样的女子就该又一个这样的名字。”
他急忙摆手示意,“没什么,我这个朋友的确如此。”然后又问:“他没说什么?”
“没有,只问了你一声,然后就走了。”
庄子凡道了谢,然后就离开便利店。当时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直到很久以后他还记得。他有时会可笑自己居然会因此而动了心思,难道他对女老板还有一些隐蔽的期盼?还是就是因为她的美丽?在那男人没出现之时,或许他会觉得这是一件无人认领的珍宝,自己的觊觎之心并不算过分或龌龊。而当终于有人宣示自己的所有权,庄子凡会认为如果自己再出现这种想法就真是不能原谅,会被唾弃。
他边走着边嘲笑自己的想法,他感觉自己的电话震动了一下。那是一条讯息,他恍然记起这是一个熟悉的号码。
“她给我回了信息。”这让他很激动。但他没有在路上就打开它看看里面都说了什么,它就是这种性格。即便是他再着急期待的信息或信件,他都要在一个安静的角落,一个安静的时候来了解。因为他不清楚在急切的时候是否会遗漏哪些重要的词句。他也更担心里面的内容在引起他心情波动的时候会被周围人察觉。
那些在意的情绪在表露时总要小心翼翼。
于是他加快脚步,现在小巷家门已不再空无。并且与此之时他揣测讯息里的内容,他急切地想掀开厚重的石板,想知道里面到底是怎样的东西。
看着庄子凡离开了便利店,男人就也坐在柜台里面。他感觉到自己的爱人有多吸引人,他看着女老板说:“你一个人在家,真是辛苦了。等我把这单生意谈完,我就不干了。我就在你身边陪着你。”
多么实在暖人的情话。
是啊,这样的话语让女老板想起自己一个人的生活,倍感欣慰。男人抓住她的手,她在他的眼里看见渴望,还有无尽的爱意。她的脸红了一块。
“我想和你说一件事。”她想借着这个时候对她说一件很重要的事,关乎着他们的家庭和以后的生活。美丽的女人总会及时的抓住男人最脆弱最容易言听计从的时候,诉说自己的要求。
“什么事,怎么神神秘秘的?”
女老板看着眼前的人,忽然有些紧张。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样开口。她几次想要说出来,但还是欲言又止。她实在没法预料之后的情况。
所以她只好笑笑:“算了,下次再说。”说完她便依偎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