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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这个周末的中午，便利店的男老板回到自己的家。在早上离开时他给女老板留下讯息，至少这不是不辞而别。正巧他的妹妹也回到家，他已经很久没看见她了。虽然这个妹妹是领养来的，不过他们全家一直把她当成是亲生的一样的爱护。
他希望可以通过妹妹了解这棘手的事应该怎样处理，不过他却不知反而会适得其反。
而在那座城市的山脚，庄子凡正要看看深秋的山顶和城市。
他庆幸自己当初会选择在这里居住，不然他不会在意这山上景色的变化。
这半山之间的树木有的还保持着绿意，丝毫未见有枯黄凋败的现象。这上山之路的温度越往上就越凉，荒凉中的那几棵树是难得的意外风景，到了山顶也就走到了时节的尽头。回头看身后的城市，它的外貌变得灰暗，也不再鲜艳，只有最外端的两个大烟筒高耸的冒出的白色烟雾始终没变。热气升腾到空中，你会分不清它究竟是热气还是云朵。
顺着公路来到山顶，在你手的右侧会看见有一块平坦的空地，可以在这里歇脚。登上里面的几块巨石，山的那一边便尽收眼底。
今天是周末，这里有许多人，趁着还不寒冷，享受着高处远眺的广阔眼界。庄子凡找了一条长椅子，就在他的正前方，刚好可以看见城市边的那条长河。它就像一条银蛇从城边游过却看不见头尾。
“今天怎么这么闲？”庄子凡听见身旁有人在和自己说话，他急忙侧身像看看到底是谁。
正是他在这座城市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前不久受伤的那位大哥。
“怎么是你？你瞧，自从听说你受了伤，我就一直找机会想去看望你。但是我实在不知道到哪去找你。今天居然遇见，真是太巧了。”庄子凡难掩喜悦，抓着他的手摇晃。
他也注意他的手指没了一个。
“这些混蛋。”
“没事了。”那人举起笑说：“把他找到了，他赔了不少钱。也就这样了，我也不能老纠缠这事情不放。如果要怪，自己还是不加小心。”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他。
“虽然如此，可我听说如果早些救治，也许手指还会保住。”
“他当时吓坏了，可以理解。如果我遇到这事，也会吓个半死。”
这时他身边跑来一个小孩子，围着他转。他伸出四根手指摸着孩子的头发，小孩子也用手握着他的手。他的妻子也走过来，他把她也介绍给庄子凡认识。然后女人微笑着带着孩子到一边玩去了。
“你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没什么变化。偶尔也还去那儿，不过现在基本没什么人了。”
“这时节就这样，你的朋友呢？”
“他还不错。我替他面试了一个工作，只等他回来就行。”
这时远处传来小朋友稚嫩的叫喊，他向她挥了挥手。
“我得回去了，有时间我们一起吃个饭，好好聊聊。”
“行，我请客。”庄子凡握住他的手，无比激动。
如果不是最初的他，那么他也许还会陌生得过好一阵子。人在孤独时真正就需要这样的一种相遇，也许陌生人一句关心就能滋润干涸的心田，所以请不要吝惜。
庄子凡掐灭了烟，又将它投入垃圾桶。他遥望远方，城市、河流都在脚下，干枯的树叶被风吹的向山下滚去。他像孩子般的追赶着，也向山下走去。
陈旧的铁门上的那把锈渍的锁被取下了，庄子凡阔步推门进去。这时吴少远也从他的‘工作室’迎出来。显然他在鼓捣他的那堆泥。
“什么时候回来，这一次时间很长，我以为你不再回来？”
“刚刚到家，你就来了。这也算心有灵犀。”他笑说。
他比以前更黑了，但是他的脸上不再会有那种过早的沧桑，现在的样子才好像符合了他的年龄。
“屋里面的那个‘造型’已经干成了块，我也不知怎么办，就只好那样了。”
“哦，没事。现在想来它做的不怎么样。”他一边收拾泥块一边说。
“这么说，随着时间的推移，眼界也会跟着不一样了。”
“有时候是这样，不过也有例外。最初的东西稚嫩但是纯粹，不会像经过时间敲打的，会有一些俗媚的成分。不是你刻意要加进去，就是不经意的。人终究得跟着发展的脚步，不然就会落伍，艺术还好，多少还会怀旧。”
“哎，你最近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没有，哪会有那么多新鲜事。不过我报了一个培训班，感觉还行，像个正事。”庄子凡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我帮你注意了一份适合你的工作。”
庄子凡将那纸上的信息详细的对他说明，并将自己去到那个公司的情景都说的仔细。并将那名片给了吴少远。
周一的早晨，吴少远拿着那张名片早早的来到那上面标注的地方。
还是那个姑娘，走的还是那条灰色的水泥路。他看着路两旁的那些雕塑的时候和庄子凡一样，仿佛它们都是活的，正在和他对视，这些陌生的面孔倒让他有些局促和紧张。不过他非常享受这里的一切，这就是他一直要找的一个能够成就梦想的地方。
他的脑袋左右来回的转动，他有些跟不上那姑娘走路的节奏。他明显感觉自己的不自然，他就这样战战兢兢的来到那间办公室。
面前的人，年轻整洁一如既往。即使他戴着眼镜，也可以透过镜片看见他的老成。桌上的维纳斯和沉思者无不显示他对艺术的品味，除此之外，屋内的各式物品也极尽奢华。
他接过吴少远递还得名片，回忆着前段时间发生的事，忍不住的看着眼前这个黑瘦的青年。他与艺术几乎没有什么明显的联系。
“你有什么原创或者其他的你的创作，我总要知道你的一些情况。”他晃动着金色的手表，微笑的说。
吴少远从皮包里拿出几张稿纸递给他。
“这是早些的，具体的实践还没有。”他想说自己没有足够好的环境和原料，不过他觉得这除了有引起同情之嫌疑，并不是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
他当时的自卑羞怯的表情会成为他以后前进的动力。那些能够正视自己不足的人，总会在以后的日子以此为激励，而奋发向上。
眼镜男看着手里的手稿，一边审视眼前这个羞涩的年轻人。画作不免有些稚嫩，但是却也不是一无是处，也许稍加学习就会有进步。他想起自己曾经和他一样，何尝不是如此痴迷执着绘画，并期望自己能在这座殿堂里找到自己的一个位置。只是最后不知因何把它只当成了生意。
他将稿纸又递给吴少远，搓了搓手，接着说：“艺术的高雅不能脱离生活，一件成熟的作品也离不开商业的推广。所以在保证艺术性的同时，作为公司利润也要顾及到。”
吴少远当时并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在心里揣测它的言外之意。
眼镜男微笑着再说：“你先试试吧，从最基本的做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