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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幽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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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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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恋遗梦》连载

第一十一章 老处男十月流浪兔自叙故事之一

十月流浪兔发来的邮件:

人们常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就不坏,所以我至今没人爱。我属于那种既不坏又老实到家型的,恋爱不知谈了多少,可总是人财两空,全部抛锚。

记得上高中那一年,我偷偷喜欢上了班里的一个女同学,上高二的时候,老师调座位居然很神奇地把我和那个女同学调成了同桌,我兴奋得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我们即将毕业的时候,正赶上“文革”,大学不招生,工厂不招工,伟大领袖毛主席一声令下,我们积极响应号召打起背包上山下乡。最让我欣喜若狂的是我和那个女同学下在了同一个生产队,这真是天助我也。

这个女同学叫秀丽,人如其名,她长得秀丽娇小玲珑,那么累的农活真够她受的,我就默默的尽最大能力帮她干体力活,但是我从来不敢开口告诉她我的心事。一晃三年过去了,由于我任劳任怨踏实肯干,当了先进知青,还入了党,后来被推荐去上了大学,这在当初是了不起的事。那时候叫工农兵大学生,能被推荐上的人真的是特别幸运特别光荣的。而我之所能被推荐上大学,是因为在一次发洪水的时候我把洪水中的队长的儿子给救上了岸,我差点被淹死。而正是这件事情让我入了党,然后又被推荐上了大学。现在人们一提到当年的工农兵大学生,就将其与“走后门”挂钩,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当年招收工农兵学员的背景和程序。其中除了有人心理不平衡、有人借此做别样文章以及个别干部子女走后门以外,其实大多数被推荐的工农兵大学生都是经过严格政审的。每到招生时节,先成立各级由地方、院校、部队的相关领导和工作人员构成的专班,然后层层下发招生文件,规定招生院校及名额、招生对象及条件,而招生条件具体明确,主要是:工作三年或在实践中锻炼三年以上的,高中文化或同等学力,本人政治面貌、一贯表现(有劣迹者一票否决),家世清白(招收一定比例的可教育好子女除外),身体健康(体检不合格者淘汰),年龄在25岁以下,还有业余爱好和特长。招生指标层层分解到公社为止。后来好多当年的工农兵大学生都成了国家的栋梁。

我是知青组第一个离开的,而且还是工农兵学员去上大学,把他们都羡慕死了,都说运气,每个都跟我握手告别,说是要沾点我身上的好运。我跟秀丽握手的时候,却把心里的不舍掩盖的严严实实,我怎么也鼓不起勇气向秀丽表达爱意。

三年大学毕业后,我回到原籍,被分配到工商局当了一名普通干事,做一些文字档案工作,在那个年代,找对象除了靠熟人介绍别无他法。而那些偏爱当红娘的大姐阿姨大婶们在我们单位又是凤毛麟角,再加上我这个人少言寡语不善与人交往,所以几乎没什么人给我介绍对象。我父亲死的早,母亲是个没文化的家庭妇女,唯一的姐姐又远嫁外地,后来连母亲也过去与姐姐一同生活,顺便帮姐姐照顾孩子。所以剩下我这个孤家寡人简直更没人过问了。

在我三十一岁的那一年,办公室的同事终于破天荒且小心翼翼地问起了我的个人问题:“小宋,咱们档案室从里到外就咱两个人,你不爱说话,我也不爱吭声,人家都说档案室那俩闷葫芦天生就是管档案的料。咱们单位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是未婚的,我一直都为你保着密,要不然他们不定在背地里怎么编排你呐。”

我无言以对,不知道该是谢他还是该怨他。又一想,人家守口如瓶也是对的,总比让大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好。于是,我鼓起了极大勇气对他说:“你能帮我介绍一个对象吗?”他想了一下说:“我回去问问孩子她妈吧,看她们单位有没有合适的。”

几天以后,他果然给我带来了好消息,说他小姨子还没有对象,年龄也已经二十九岁了。我一听高兴的要命,单看这年龄怎么就这么合适啊,这真是天赐良缘啊!我激动的握着同事的手说:“太谢谢你了……”

 同事说:“你们年龄都不小了,跟你一样大的人孩子都好几岁了,不能再耽误了。”

我说:“一切都拜托你了,赶紧安排个时间见面吧。”

同事说:“那就今天晚上吧,咱们6点下班,我先回去吃个饭,你7点钟来我家,我带你去我丈母娘家。”

我说:“你不用回家了,咱们去饭馆吃个饭,然后我和你一块去你丈母娘家。”

同事高兴的说:“那好吧,我这就给我老婆打个电话,让她下班直接去丈母娘家等咱们。”

我请同事吃的牛肉面,本来想请他喝酒,他说喝酒就免了,他一喝酒就耽误事耽误时间。我们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吃完了饭,出了饭馆,我让他在公交车站台等着我,我跑进商店买了些点心和水果,同事说:“你看你,你也太客气。”

我说:“应该的,有长辈在,空手去不礼貌。”

十几分钟后我们就到站了,下了车从大街拐进小街窄胡同,就到了他丈母娘家。同事的老婆就站在门口等着我们,我喊了他一声大姐,大姐连连答应着,眉开眼笑地把我们领进屋里,她看着我放在桌子上的礼品,说了一大通客气话。过了一会,只见里屋走出来了一个老妇和一个年轻姑娘,大姐喊老妇妈,喊年轻姑娘小英。

我看见小英的第一眼就很满意,小英长得白净端庄秀气,比我当初暗恋的那个女同学秀丽还要好看。我们双方都挺满意的,几乎没费什么周折,事情顺利的简直出人意料。

我和小英开始约会,每次都是我去她家,小英也是话不多,我们在一起经常是谁也不说话,就那么长久地沉默着。“沉默是金”,沉默就沉默,只要小英不嫌我少言寡语笨嘴笨舌就成。可是后来,这种“沉默是金”越来越让我感到窒息,因为我好不容易找出一些话题来说的时候,小英总是用一种迷茫的眼神看着我,不,是那种似看非看似听非听略显呆滞的眼神。当我问她话的时候,她不是答非所问,就是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常常搞得我一头雾水。唉,一头雾水就一头雾水吧,再怎么着也比一个人孤掌难鸣形影相吊强的多吧!我都三十一岁了,我到哪里去找像小英这么合适的老婆呢?我就认定小英了。

在大姐的热心张罗下,我和小英的事很快有了眉目,先是我请小英家的亲戚在饭店吃了订婚宴,然后就商量了婚期。未来的丈母娘和蔼可亲通情达理,再三嘱咐我有多大能力办多大的事。我给远在外地的母亲写信报喜,告诉她三个月以后回来为我主婚。我把家里的老房子用白石灰粉刷了一遍,将这几年攒的钱统统拿了出来,人家不开口要东西是人家觉悟高,咱也不能不自觉呀。我花了两百多块给小英买了一块进口手表,我忘了那手表的牌子了。小英果然不是贪财的小市民,她对这块当时来说极为稀罕的进口手表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满不在乎地把食指穿进表链里转圆圈玩。倒是未来的丈母娘和大姨子喜形于色,未来的丈母娘赶紧上去夺过手表说:“你这孩子,这么贵的手表,千万不敢摔坏了。我给你先收起来,结婚那天再给你戴上。”

接下来就是买木料做家具,大姨子还托人买来了一台当时最为时髦的双卡录音机和一辆飞鸽牌自行车,当然铁定是我买单了。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我忙得不亦乐乎,连上公厕都是一路小跑快马加鞭的。我想你应该知道的,那个时候的居民房里都没有卫生间厕所的。

做家具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大立柜、梳妆台、高低柜、写字台、三人沙发、双人床一应俱全,虽然不足四十八条腿,也有三十八条腿了。女方家的亲朋好友十二万分的满意,唯有小英无动于衷泰然处之,每每令我七上八下不知所云。有天晚上,小英突然独自来到我家,之前我俩每次约会都是在小英家,小英是个非常听话的女儿,母亲的话就是圣旨,可谓言听计从。小英还特别喜欢安静,不爱出门,我们往往静静地坐在她的房间里听收音机,或是看书和杂志,丈母娘高一声低一声的咳嗽声时不时从隔壁房间传来,仿佛在提醒我不可轻举妄动。而这次丈母娘却破天荒格外开恩,竟让小英独自一人来我家看家具。我想还有一个多月就该和小英领证结婚了,我应该可以大胆地和她拥抱亲嘴了吧。一旦有了这种冲动,我整个人紧张的面红耳赤,反而怎么也不敢上前了。后来,当我满脸通红终于鼓起勇气上前一把抱住小英的时候,小英声嘶力竭地尖叫一声推开我,她的力气大得出奇,推得我打了个趔趄坐在地上。再看小英,直奔门口冲进漆黑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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