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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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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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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孤独》连载

第一章 沉默的树

1

“薛岩你的信。”有人在外面喊。

“谁寄来的?”薛岩问道。

“不知道,好像是编辑社。”那人解释道。

好吧,薛岩谢过那个人后,迫不及待的打开信封。上面写着:

尊敬的薛岩先生,你的来稿已经收到,经研究,准备在《文艺》2025年第1期刊用。请协助做好发行和宣传工作,以便更好地发挥尊作的社会效益。落款:《文艺》编辑部

一滴水滴在薛岩的额头上,薛岩睁开朦胧的睡眼,手不停的在找信封,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清醒过来的薛岩才意识到,刚才只是一个梦,微微一笑,伸了个懒腰,锁上宝箱,回头见。

薛岩在树上又睡着了,这小子就喜欢在树上睡觉,村里的人都觉得他是属猴子的,爬树快,在树上睡觉等等,什么和树有关的都能联想到他。

薛岩是个特别开朗的孩子,也是一个敢作敢当比较耿直的孩子,在这群孩子里面,薛岩基本都是带头做事情,调皮捣蛋,爬树上墙,帮别人运麦子,帮别人看打谷场,帮别人喂牛等等都会看到他的身影,人们都说他是一个好孩子。

在外人眼里他是一个好孩子,但是在柳欣的眼里,他是一个特别皮的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薛岩有了自己的想法,总是会先实施,后汇报,从不将自己的想法全盘说出,以至于做了事情,家里人都不知道。直到受益的人家找上门来,柳欣才了解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管是打架的还是帮助的人,柳欣基本是最后一个知道薛岩的事情。

薛岩最讨厌打完架找家长的孩子,他觉得这样的孩子没有勇气,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到最后牵扯到大人就不好了,都是自己的大人护着自己的孩子,薛岩觉得没有意思。他不明白:明明是那个人的错,明明是他先动的手,自己没有打过我,就让大人去给他撑腰。大人必定会给他撑腰,也必定会说不是自己家孩子的问题。

后来,薛岩慢慢明白了,沉默才是做好的回答,也是最有穿透力的回击。

在沉默的这些年里,薛岩的内心总是孤独的,他想找回属于自己翱翔的那片蓝天,自由的驰骋。就算是梦,也在幻想自己能够飞起来。孤独的孩子,忍受着孤独的痛苦,不过,还好,他能意识到这只是潜意识里的表象,并不是自己有多么孤独。

每个人都有孤独的一面,看外向型的人们,表面是开朗的,但内心也还是会有孤独在里面。

孤独伴随着每一个人,在大海深处,如果一个人潜入海底,四周除了漆黑外,估计剩下的就只有孤独了。人类在自然的面前是多么的渺小,是多么的孤独。人类的内心到底是什么样子呢?是对自然的敬畏还是对自然的征服,总有些人征服深海,征服高山,却很少有人能够征服自己的内心。在自己内心深处,总是有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横在那里,你想跨过去,很难。

薛岩自己想了解自己的内心,想和自己对话,他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自己,是梦中的自己是自己,还是梦醒后的自己才是自己。梦中的自己总是很潇洒,梦醒后的自己总是那么狼狈。

走出内心的自己,看到的高山是美的,看到的小河是美的,看到的一切都是美好的。伏尔加河畔的白桦林是那么的优美,秋风吹动着落叶瑟瑟作响,你没有犹豫,没有悲伤,有的只是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惆怅。

短暂的孤独并不孤独,最孤独的事情是在绝望的环境中灵魂的孤独。贫瘠的土地,干枯的沟壑,一望无际的戈壁沙滩让人看不到希望,哪怕有一点的绿色也让人觉得有方向。

薛岩一个人的成长需要很多的磨炼,也需要不断的向人学习,学习他们的学习方法,学习他们的思想认识。走过多少回头路,走过多少新路,都需要一个人的坚持。薛岩经历了很多,也思考了很多,哪些才是真正的自己,何处才是真正的自己?都需要一一欣赏,欣赏久了也就会腻歪了。

2

薛岩一个人坐在屋后面的槐树上远望。这棵槐树是他奶奶年轻的手亲自种下的,后期没有修理,渐渐的长成了歪脖子树,人人看到它都想把它砍掉,说这是没用的木材,还不如砍了当柴火烧了。好多人都劝奶奶把它砍了,但奶奶没有同意。她说:这是我自己栽的树,我自己做主,是好树坏树只有用到它的时候才能见分晓。将来用到它的时候它就是好的木材,用不到的时候就算是柴火烧掉了,那也是它的命,说到“命”的时候,奶奶故意拔高了声音,好让大部分的人都能听到。后来人们也就不再怂恿着奶奶把它砍掉了,任由它自由的生长。树好像也不争气,故意长歪了,也就长成了歪脖子树。薛岩骑坐在树杈上心想:你啊,就是这么的不争气,看看你自己的德行,长成了这个样子,你要是像旁边的榆树大哥学习,能长成这个死样子,看到你我就来气。虽然来气,但也是自己的玩的小伙伴啊,薛岩也就不再生闷气了。

树也是一脸的无奈,自从奶奶种下后就再也没有管它。其实奶奶选的位置也不好,刚好在阴暗处,旁边还有槐树大哥和柳树大哥罩着,再加上土质也不好,也就没有长成参天大树。骨子里它还是想长成参天大树的,只是空间不允许,时间环境也不允许,也就没有自己的目标了,长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了。现在可倒好了,迎来了自己的小主人,这个小主人一点都不让别人省心,当然也不让树省心,一天到晚不知道爬上爬下多少回,也不知道在上面干什么,总是一溜烟的功夫就爬上去了。

树开始的时候还有一点的生气,本来自己就已经够弯的了,哪能经得起你这样的折腾了,总想找机会把薛岩甩下来,可总是找不到机会。就算找到机会的时候,心里一软也就不想把他甩下来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薛岩的爬上爬下,也习惯了薛岩在上面玩耍的动作。再后来就长了薛岩的好朋友,薛岩有什么悄悄话也就都告诉了树,树成了薛岩最高的倾诉对象,因为无论薛岩说什么,树总是静悄悄的听他讲完。不管是高兴的事情,还是烦恼的事情,树都认真的听完,听完以后也总是保持沉默,保持沉默也就等同于同意了薛岩所说的一切。对树来说,这也许是它最好的选择,因为批评别人或者赞美别人都不是树的性格,它习惯于自己一个人沉默,那怕是薛岩它也不告诉他内心的感受,更不可能去对别人评头论足了。

薛岩对他这个朋友也是无计可施,他总不能用手撬开它的嘴巴,折一个树枝让它开口吧。就算是树同意他这么做,薛岩也不忍心撬它的嘴巴,折他的树枝。于是双方就成了沉默的朋友,你说你的悄悄话,我过我的独木桥,双方谁都不打扰谁。薛岩似乎想打破这样的沟通方式,在上面蹦蹦跳跳,但树也就只是摇晃一下脑袋作为反抗,似乎在说:求求你了,小祖宗,不要在上面晃了,再晃我的腰就要断了。薛岩不听它的话,还是一个劲的晃来晃去:没事的,谁叫你不和我聊天的,跟你说了半天了,你一个反应都没有,这不是扫我的兴吗,你个王八蛋,叫你不理我,叫你不说话。想到这里,就又用力踩了一下。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也想和你聊天啊,但是薛晓璐不让我和你说话啊”树委屈的答道。

“好啊,你个王八蛋,我们是不是好朋友?”薛岩问道。

“当然是了,要不我能让你踩到我的身上陪你玩吗”树说。

薛岩心想真是一个低三下气的家伙,遇到点事情就向后退缩,还没有见遇事向前冲过呢。

“让我在你身上玩就说明你有理了?我就想让你做我的狗头军师,遇到事情的时候,你要出来帮我说话的,你可倒好,我说什么你都无动于衷,跟本就不把我当成好朋友。”薛岩停顿了一下。

“好朋友就是我有什么心事的时候,或者我说什么事情的时候,你要给我一个回话,总不能什么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在这里嘚啵嘚啵,你连个屁都不放”薛岩越说越来劲。

“好好,都是你对行了吧,你走吧,我困了”树生气的说。这是树权衡再三的结果,薛岩要是再不走,太阳就要落山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休息时间,树也不例外,到了晚上就到了自己的休息时间。

看到树生气了,薛岩也就顺势爬了下来。双脚刚落在地上,薛岩就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这是这个小村庄最美的时刻。

夕阳此刻还未退去留在山后的最后一抹血色,远处的小山还能看的很清楚,远远望去像一个馒头的突起,山顶上涂抹这血色的红,天地之间如抹了小姑娘的口红,性感,缭绕。靠近山的小村庄也慢慢变的寂静了,只看到远处的烟筒又冒起了烟,一缕一缕升到天空,漫过小山顶的时候,烟也就慢慢的消失了。当时要是有相机就好了,薛岩刚好可以把这美好的画面记录下来,但是薛岩手里什么都没有,只好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那里,看最后的日落。此时的薛岩也在懊恼自己读书少,没有能够组织更多的语言来描述这最美的时刻。要不然也会诗人一样,吟诗一首,来表达内心的感悟。

薛岩想起了唐朝诗人李商隐的名诗《登乐游原》“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好一个夕阳无限好,好一个美景,好一个薛岩啊,你怎么就不能把这样的美景留下来呢。

他奶奶的我也想啊,可是我没有相机啊,再说了我也没有带纸和笔啊,那就留在脑子里吧,说不定哪天抽风,脑细胞就会蹦出来,把这样的美景一一展现出来。

说来也巧,就是这么巧合。薛岩在周边村庄也算是小有名气,小小年纪能写的一手好字,唱的一手好歌。他心想:没有相机,没有纸和笔,我有树枝啊。刚生了一肚子的气,都怪树不和我说话,说着就蹲在地上瞎划拉下几笔。

树下晚望

薛岩

饮酒一壶花间醉,折枝百味暗香流。

黄昏对影残阳下,烟落山丘人不知。

美哉,美哉,瞎划拉几笔后,薛岩的内心也就舒缓了好些。

找来纸和笔将刚才瞎划拉的几笔抄在纸上,又一个箭步爬到树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做好,将刚下的句子念给树听,树听了还是没有任何表示(因为已近到了它的休息时间了)。薛岩只好默默的收起自己的纸和笔,将纸叠好,放在了宝箱里。

薛岩是个有才的孩子,奶奶对他的帮助很大。奶奶没有文化,一辈子生儿育女要没有什么追求,只要能平平安安喘气,也就很开心了。奶奶的内心,薛岩也没有读懂,好像有自己的内心,但是又好像没有自己的内心一样。

奶奶喜欢听收音机,在薛岩的脑海中,收音机就是薛岩的整个课堂,里面的评书、讲话等内容,薛岩都特别的喜欢。

奶奶最喜欢收听的节目就是评书和唱歌。而且特别喜欢刘欢演唱的《好汉歌》: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嘿嘿嘿嘿 参北斗哇)/(生死之交一碗酒哇)/(不分水天一碗酒哇)/说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哇/(嘿嘿嘿嘿 全都有哇)/(水里火里不回头哇)/(一路看天不低头哇)/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哇)/嘿呀依 儿呀唉 嘿唉嘿依儿呀/(嘿呀依 儿呀唉 嘿唉嘿依儿呀)/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哇/(嘿嘿 嘿嘿呦嘿嘿 嘿嘿 嘿嘿呦嘿嘿)

奶奶没事的时候也能哼哼两句,在薛岩看来,奶奶还是崇拜水浒英雄人物的。也不然怎么就偏偏喜欢这首歌呢。

薛岩在自己的宝箱里面藏了不少的秘密,这些他没有与奶奶分享,她听不懂薛岩在说写什么,也看不懂薛岩写的东西。只对家里的鸡喂食了没有?家里的鸡下蛋了没有?等等这些感兴趣,还有对张家长李家短也感兴趣。

没事的时候就打开收音机听评书,有时候会讲《水浒传》、《三侠五义》、《隋唐英雄传》等,而且是很准时的收听。薛岩有时特别好奇里面的声音是怎么出来的,总想抽机会打开看看。

奶奶从他的小柜子里面掏出一块桃酥来,递给了薛岩。告诉他这是给他拉馋用的。薛岩伸出黑黑的小手,接过来,生怕桃酥碎了,或者掉渣了。一边吃一边问。

“奶奶,这里面是不是有很多的人啊?”薛岩问。

“里面哪有人啊”奶奶说。

“那里面怎么能出来这么多的声音。”薛岩继续说。

“不知道”奶奶摇着头说。

“你去看看后面还有没有鸡了?”奶奶催着薛岩到屋后面的水沟旁看看。

“好的”,薛岩把半截桃酥一下就塞到了嘴里。飞快着跑到了房屋的后面。用扫视的眼光寻找目标,但是没有寻见任何活物。

“奶奶,后面没有任何消极的影子。估计是都回来了。”薛岩嘟噜着嘴说。

“你去鸡窝里数一数。”奶奶吆喝着薛岩。

薛岩不知道从哪里又捡了一个小棍,东抽抽,西甩甩,把手中的“剑”舞的旋风飞滚。

“小鸡,别跑。我来了。”薛岩一边舞一边冲着鸡窝喊。

小鸡哪是薛岩的对手,看着他舞刀弄枪,早就吓得躲在鸡窝的最后面了,就算是最勇敢的小鸡,也是躲在后面打颤。

“还不快快出来,等着让我拔毛吗?”薛岩做出个鬼脸。

薛岩蹲下,口冲着鸡窝,用手中的剑扒拉着鸡窝中的小鸡。

“1.。2.。3.。4.。5。6.。7.。”

“怎么,还缺少一只呢?”薛岩说了好几遍,总是缺一只。

“奶奶,还缺少一只。”薛岩冲着奶奶做饭的地方大喊着。

“你再数一遍,数清楚了。”奶奶似乎被烟呛着了,一遍说话,一遍咳。

“我都数了好几遍了,总共14只,缺了一只。”薛岩回道。

奶奶也不做饭了,跑过来也数了一遍,确实是少了一只。薛岩看到奶奶额头上的汗珠滴落下来。想必是着急,才弄得满头大汗。

“咱们这里有黄鼠狼,肯定是被黄鼠狼叼走吃了。”奶奶说。

“啊?黄鼠狼?”薛岩吃惊的问。

“就是专门吃鸡或者不听话的小孩子的。”奶奶说。晚上奶奶会用黄鼠狼来吓唬不睡觉的薛岩,薛岩听到“黄鼠狼”这三字,早就害怕的钻到被子里面去了。但是白天还好,薛岩就不怕了,他怕周围的空气突然很安静,安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每每深秋时节,外面的空气渐凉,月光透过窗户,朦胧着照进屋子里来的时候,他最害怕。

“那咱们这是有黄鼠狼了吗?奶奶。”薛岩害怕的问。

“应该是没有,它不可能只偷走一只鸡。你平时要听话,要不然到晚上就会把你偷走。”奶奶补充道。

薛岩没有吱声,只是点了点头。

“你再去后面找一找。”奶奶说。

薛岩小心翼翼的走到屋子后面,又小心翼翼的爬到树上,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周围真的没有那只鸡的身影,真的不知道去哪里了。四周的知了叫着薛岩的名字,他发现他可以和其他生灵沟通。薛岩站在树上大声喊着:喂,小鸡你去了哪里?快点回家。

周边没有回应,薛岩坐在树杈上。

刚想要下去的时候,猛然抬头,树上挂着一只鸡。也许是困了,在上面眯着眼睛呢。

总算是找到了,薛岩很是高兴。他没有抓那只鸡,他觉得这是一只不寻常的鸡,能飞。

薛岩看了周围的环境,料想这只鸡是如何飞上来的。他想了几种可能。第一种是自己垂直飞上来的,俗话说的好,狗急了还跳墙呢,更何况带翅膀的动物。但是看这样的高度,想垂直飞上来确实有点费劲,除非它是鸡群里的直升机。第二种可能就是爬上去,两个鸡爪顺着树干往上爬。第二种就是先飞到墙头,再飞到屋檐上,然后再飞到树上,大多数觉得这个还是靠谱的,但是没有确切的看到,薛岩也就不好猜测了。

总算是找到了,薛岩也把自己内心害怕的事情写到了纸上。

他说:每到夜静的时候,总是害怕黑暗中的眼睛,不确定对面是什么生物,是好是坏,是敌是友。你追,他就会消失,他一消失,你就会害怕,你害怕就会更加感觉到周边寒气逼人,不自觉的蒙头大睡,管他外面刮风下雨,待一觉醒来,周围明亮,任何的恐惧即可消失,伸展懒腰,一切都是幻觉。

3

宝箱从何而来?

宝箱就是树洞,这是之前树长歪了以后,不小心自己留下的伤疤,它自己也不在意,就这个留着留着。说来也巧留着留着就有了自己的主人,薛岩刚学会爬树的时候,没有注意这些宝洞,他自己也不敢去掏,也不敢看,怕里面飞出来一只小鸟或者一条蛇,小鸟倒是不怕,就怕里面有蛇。学会爬树的时候,薛岩才9岁,这样的年纪刚好是捣蛋的年纪,几乎每天都要爬树。10岁那年夏天,薛岩自己一个人没事,就三下两下爬到树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躺在上面闭目养神呢。突然一只小鸟飞了过来,停在了薛岩睡觉的树枝上,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本来夏日的天气就够薛岩烦躁的了,再来这么个幺蛾子,薛岩更生气了,怎么轰也轰不走。薛岩心想:得,惹不起我躲得起吧,我走还不行吗。

这么热的天去哪里啊,去屋顶吧。薛岩小心翼翼的踩着腕口粗细的树枝,一只手抓紧粗一些树枝干,一只脚小心试探着树枝的硬度,略微感觉能担住自己体重后,再向前挪一点。就这样试着走了几下,一个用力跳到了树下面的屋顶上,屋顶是用泥做的,躺在上面特别的舒服。薛岩将上面的树叶扫了扫,又在上面找了一些稻草铺在阴凉地方,躺在上面别提有多惬意了。就算给十两银子也不下来,要是给一百两嘛,还可以考虑。

薛岩躺在自己铺的床上,看着头顶的树枝,叶子随着风在飞舞,阳光透过树叶,照在地上成为一个一个活动的斑点,偶尔也会有阳光照在薛岩的身上,薛岩只好撤下两片树叶,用唾液打湿,将树叶扣在自己的眼睛上,当绿色环保的一次性眼罩。

“叽叽叽叽。”薛岩又听到了鸟叫。

拿开眼罩,薛岩睁开一只眼睛,看到树上多了一只小鸟,现在变成了两只。

大热天的,鸟儿也来逗薛岩了。

“真讨厌,还让不然人睡觉了。”薛岩骂道。

“叽叽叽叽。”鸟儿回叫。好似在说,谁不让你睡觉了,是你自己不睡觉的。

薛岩捡了一个小土块朝他们扔了过去,可惜没有打中。

“呼呼呼呼。”鸟儿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飞走了。

这下可安静了,除了知了声也没有其他声音了。薛岩将右手食指伸进嘴里,沾出一点唾液来,再涂在刚才的环保眼罩上,接着合在眼睛上了。

“叽叽叽叽。”鸟儿的叫声又来了。

薛岩没有理会,还是假装没有听见。他其实是听见装作听不见,眼不见心不烦。

鸟儿来了劲了,叫的比之前又欢了,好像在打情骂俏。

这下薛岩双手撤下眼罩,冲着树枝就喊了过去,“还能不能好好的休息,做朋友?”

鸟儿是南方来的,哪能听懂北方的话,还是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你说的什么鬼话,我听不懂,你还是走吧。”

薛岩似乎听懂了鸟儿话,刚好奶奶在在下面喊:“熊孩子,跑到哪里去了?又跑到房顶做什么?赶紧下来。”

薛岩还是比较听奶奶话的,“知道了。”不情愿的下来了。

说来也是怪了,自从薛岩下来以后,鸟儿的叫声就没有了。后来薛岩躲在屋子北墙上偷看,鸟儿一个回旋减速,飞进了树洞里。这是薛岩才明白,原来自己侵入了别人的地盘,被人家赶了出来。

薛岩咽不下这口气,暗自发誓,一定要直捣你的老窝。虽然下了这个暗誓,但是薛岩再也没有爬那棵树,有空也就是爬到屋顶,在阴凉地下面乘凉。

和鸟儿见的次数多了,鸟儿也不那么紧张了,见到薛岩上来也没有之前的反应了,基本都能相敬如宾的生活,你入你的窝,我躺我的床了。

冬天是不适合爬树和爬屋的,薛岩也就在这个季节玩雪、溜冰,没有爬树了。

转过来又一年,万物都在复苏,薛岩又长高了一些,年龄也又增长了一岁,但是玩性不减。又是一个晴天,不爬树都对不起自己的新衣服,三下五除二就爬上去了。说来也怪,好久不爬树的薛岩,为什么就突然想起爬树了呢?正常的反应是先爬到屋顶上,因为有鸟儿的存在,薛岩好久都不同树聊天了。

薛岩想直捣鸟儿的老窝,但是一直没有机会。谁的家喜欢被别人拆啊,自己又不是拆迁队,想到这里,薛岩就想一探究竟,找找自己的老朋友。说实话,一开始,薛岩是不准备爬上去的,因为之前他说过,那是人家鸟儿的地盘,自己不能去占领,就算人家好久没有回家了,但是所属权还是人家的。后来又一想,妈的,管他呢“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啊,谁占领了就是谁的。

就这样薛岩一探究竟,始终没有找到鸟儿的身影,薛岩觉得好失落,又觉得好伤心。鸟儿去了南方就再也没有回来,是不想家了,还是不想薛岩这个朋友了,还是早就忘记了这个朋友。你说鸟儿也是,你自己有家,非要跑那么远占领房子,房子多的住不过来了吧或者多的被人收编又被别人占领了吧。

“这都是什么鬼东西?”薛岩爬树,不小心被树皮上的苔藓滑了一跤,差点摔一个狗吃屎。

薛岩清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泥土。朝自己手心吐了一口唾沫,双手相互摩擦一下,蹭一下,抱着树干向上爬。

找了舒适的位置,坐了下来。

薛岩找到了树上的树洞,但不敢贸然将手伸进去,怕里面有东西爬出来。就掰了一个树枝,伸进去一探究竟,可是搅和了半天也没有动静,薛岩想大概是没有东西了吧。但是年长一岁的薛岩还是不放心。这时薛岩想到了水攻和火攻,后来一琢磨,水攻不行,要是树心是空的,哪的灌到什么时候啊,还是用火攻吧,给他来一个火烧连营。

薛岩回家取了一些沾了点汽油棉花球,就又爬到树上,将棉花球塞进树洞,自己找了一个安全的距离,点燃火柴就扔了进去,棉花球瞬间就着了起来,这下好了,湿木逢春又火了。不一会火势没了以后,除了浓烟啥也没有出来,看来这里面是没有东西了。

“里面啥都没有,这些鸟儿护的什么劲啊,就不能留下个一子半仔的,扫老子的兴趣”薛岩嘴里嘟噜着。

你不留,那我就留。薛岩又对这个树洞动起了歪脑筋。何不变成我的宝箱,任凭谁也想不到,薛岩会把秘密放在这里。薛岩又从家里找来了油漆和锯条,用锯条将洞口开的大了一些,又用油漆将里面刷了一下,保持内部的干燥,又找了一个插销,用螺丝撮在了上面,上一把锁就成了薛岩的宝箱了。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薛岩有了自己的宝箱,就会时常将自己的秘密锁在里面,这些秘密也只有树才能知道。对了,树先生的嘴真硬,能保守所有秘密。薛岩禁不住吟诗一首:

修屋

薛岩

一年回春一年冬,茅屋破旧茅屋修。

前朝整理前朝物,后世自有后世福。

薛岩很相信树先生,他认为他们已经是朋友了。薛岩在树上想到了自己的小伙伴,想到了自己抓过的每条鱼。鱼儿本来可以在水里游的好好的,但是最后都成了薛岩的口中餐。

薛岩没有和树先生聊太多,他的自己保守一些秘密,毕竟树先生也会有可能被发现的时候,薛岩的自己想一个万全的办法。这样才不至于被后来的人发现自己的秘密。

薛岩一直挂念着那一家子鸟,时不时的去那里看看,但是就是没有见到鸟儿的身影。或许真的是飞回南方的时候,折在了那边。那边的环境更适合鸟儿,那里将是它的归宿。

薛岩不知道南方在什么地方,他没有离开过村庄,他觉得自己看到的地方就是世界。鸟儿是去了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也许是另一个世界。听老一辈的人说,在我们这里寒冷的时候,南方很热,所以大多是的鸟儿都会在秋季就准备往南飞。薛岩看到过成群结队的鸟儿在电线杆上,他们应该是在集结,平时的时候自己觅食,自己生活,但是准备要南栖的时候,必须要团结一致。

薛岩见到最多的是大雁南栖,结队的大雁一会排成一个一字,一会又排成一个人字,领头雁特别的厉害,要分辨方向,为同伴打头阵。薛岩想做领头雁,但是他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现在不具备打头阵的资格。

在这个宝箱里面,应该会有鸟儿的迁徙图纸,自从薛岩把它烧了以后,估计早就没有了。薛岩想要是没有烧,估计还会有一点痕迹,但是现在一烧,一点痕迹都没有了。薛晓璐自然是不知道这里的秘密的,她要是知道秘密,非得和薛岩一样整天趴在树上。

屋后的风景真美啊,夕阳西下,照的大地红红的,远出的山,远处的树木轮廓都看的很清晰。薛岩自己也在想,山的后面是什么?树的后面又是什么?

薛晓璐知道那边的一切,她去过那里,她曾经说过,春天那边是一望无际的麦田,秋天那边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玉米,旁边还有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山坡上种着不知名的树,这就是薛晓璐的所见所闻。薛岩没有见过一望无际的麦田长什么样子,他也在向南瞭望,到底长什么样子。

鸟儿不会告诉薛岩它们看到的一切,它们就是觉得脚下的画面特别的美。一块一块的田埂,一条条清澈的小河,还有会移动的一片一片的树林。景色是多么的迷人,但是薛岩没有那个雅兴来欣赏美景,再说,鸟儿没有告诉他这些景色。这些景色都是薛岩自己一个人想到的,他也没有那么强的审美观。有时词语是薛晓璐告诉他的,他就自救偷偷的记下来,然后输入到自己的脑子里。

宝箱在这里存了不少的秘密,记录了薛岩好写的生活以及童年梦想。这个宝箱就像是房子一样,时不时的要修理一番,要不然就会漏水或者塌掉。鸟儿走了以后,这里就被薛岩改造成了宝箱,使用权就归到薛岩的身上了,但是没有所有权,鸟儿也没有所有权,它顶多算一个建设权,所有权是归树所有的,他有权收回自己的财物。

薛岩也几次想把宝箱重新修整一番,但是总没有第一次的激情,不是找这个理由就是找那个借口,总之就是不修整。后来,薛岩就很少动它了,它也就慢慢的根据的姿势生长了。薛晓璐是后来才知道树上有这个洞的,她没有打开,也不想知道里面到底藏了什么东西,她觉得薛岩不说,肯定有不说的道理,等哪一天薛岩想说了,宝箱里的秘密也就会全部知道了。

薛岩喜欢保持沉默,不喜欢张扬自己,他把自己埋得很深很深,没有特殊的事情,他一般是不开口的。薛晓璐很早就知道薛岩的个性,她觉得;薛岩就是一个沉默的巨人,像极了稻田里的稻草人,立在那里,吓唬吃稻的鸟儿。自己却从来不动弹一下,有时鸟儿会落到他的草帽上,他也不吱声,落到袖子上就会随风摆动一下。

薛晓璐时常和薛岩说,只要自己有什么好的想法或者好玩的东西都要告诉她,她也会把自己知道好的书籍送给薛岩。薛岩说,你们就知道干活,去农田里干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像飞翔的鸟儿一样自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什么树枝,什么小河,轻轻的一扇动翅膀就过去了。薛晓璐想告诉他,要想离开黄土地,你就要多读书,但是话到嘴边,她没有说出来,他认为薛岩还小,不太明白。其实薛晓璐也不是完全的明白,她也没有经历过,她只是听说柳欣说过,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供薛晓璐和薛岩上学。

上学的动力也许就是薛晓璐在宝箱里面最大的秘密吧,她想把秘密告诉薛岩,可薛岩没有明白。

沉默就算是明白了,薛岩点点头,记住了薛晓璐的秘密。

他也明白自己不可能像鸟儿一样自由的飞翔,要想飞翔那就需要付出点代价,这个代价就是需要长一双翅膀,有事的时候展翅翱翔,没事的时候呢?就需要把翅膀收回来,锁在衣服了,还不能让别人看见。如果被看见那就会出事的,好的人会把你看做神仙一类的人物,但是坏人会把你看做妖魔,不是什么善类。人们会敲打着罗盘甚至脸盆,发出巨大的声响来驱赶你,更有的是人们会对你扔炮竹,炸的你找不到方向。

自由的代价还不知道什么东西,佛家讲:因果关系,你种下什么因,就会结什么果。有什么果,必定会有什么因。

后来的人会发现宝箱里的秘密的,如果保存的好,这些纸张会完好的保存,如果保存的不好,等你再拿出来的时候就剩下残迹了。薛岩当然希望自己宝箱里的秘密被后世发现,说不定也会成为千古一文,这个树也会被看做千古一树,这个村庄也会被称为千古一村。这是多么美妙的一刻,等到那一天,薛岩一定会暗暗自喜,这就是自己创下的千古宝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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