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国庆节安静下来,一切继续。国庆节后的第一天晚上,一起备课的教师都在纷纷议论着即将到来的新老师,新婚回来的芬芬老师带着满脸的甜蜜,给在座的各位散发喜糖,接受每位的新婚祝福。
突然,芬芬神秘兮兮地靠近她的身旁,边抓一把糖果放她面前,边小声地说,听说新来一位老师和你很配,可要把握机会,据说有几个姑娘都盯着呢。她呢,假装没听见,剥开了一颗喜糖塞进嘴里,岔开了话题,继续备课。
第二天一早,晴空如洗,白云悠悠,太阳给所有的大地披上了金装,校园里的桂花弥漫着淡淡的清香,教室里还是郎朗的早读声。此时,学校大门口左边的墙上那个小黑板出现了,上面写着:
重要通知
兹定于今日18时在会议室召开全体教师大会,不得无故缺席。
校长室
10月10日
长方形的小黑板上,黑白分明,字迹俊秀,大概风过,落下了一层轻轻的粉末。此时陆续前来观看通知的人已经在猜测这是校长召集全校师生,欢迎新来的老师。这似乎比以往任何一位新来的老师都正式、都隆重。
黑板上的通知一出,一整天人们都在期待着这位新教师的到来,议论他的来历、背景、长相、才华和个人婚事。只是不同的人关注的重点不一样罢了。大概全校只有羽毛老师一个人对此漠不关心,她还如往常一样上课下课。
夜幕终于降临了,似乎还是带着些微白,六点不到全校的教师已经在会议室坐等。台上正校长脸上笑容一直在闪现,副校长安坐在旁边,不一会在教导主任的引导下,一位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年轻男教师走上台来,他似乎还没有卸去旅途的疲惫。还没等教导主任开口,会议室里议论声起,坐在身边的芬芬拉紧了羽毛老师的手,小声地说:“赶紧,赶紧。”
“赶紧什么?”她装作没有听懂,听着校长的介绍。其实她也不知道校长介绍什么。她的长发下隐藏着黑色的耳机,黑色的线一直延长至口袋里。芬芬连忙帮她拽掉了耳机,还没等她话说完,羽毛老师又悄悄地挂上了耳朵。
他叫齐连顺,身高一米八,一九八二年生,工作两年,大学本科······他一眼看见了台下座位中的她,也只有她低头在干自己的事。她除了听见几阵掌声就什么也不知道。大概一个月后的夜晚,那是个周末的夜晚,学校里安静得很,单身教师宿舍里也安静,他带着满怀信心去拜访她,却带着失望的心情离开。
然而这个消息却不胫而走,她这下子落下了一个眼光高、清高、高冷的代名词。很少人再给她介绍对象了,也很少人进出她的屋。不过这倒是一件坏事,她可以安静地一个人度过自己需要的时光。
十一月的南方,天气已经很冷了,学校的校长总是按照县教育局的要求,排摸一下在职教师考研情况。学校每年也有一两个考研的教师,但是他们不是英语就是政治总是过不了关。这表格要上报到教育局,到时考上了才可以调档。据说这是教育局只准每所学校每年两个名额,这是他们防止人才流失的一种方法。
此时,她再也不能藏下去了。当她忐忑不安地提交表格后不到半小时,有人来信说校长找她。她知道去校长办公室不是一件很好的事,但是硬着头皮爬上五层楼。她胆怯地朝里看了看,校长正在站在长方形的桌边喝茶,不时地移动着象棋。
“一个人下棋?”她在疑惑,放慢了脚步。此时,校长抬起头来,笑容可掬的看着她。校长在人们心目中永远都是那么憨态可人,让人觉得亲近又不敢亲近。
“哦,你来正好!来陪我下一棋。”校长招呼她进屋。
“校长,我,我······”她站在门外,立即现出了窘态。
“你不会,我也不会,随便下下。”校长把她请进了屋,坐在对面。
校长边下棋边讲述他的女儿明年毕业,好不容易找到一所重点学校当老师,他女儿却说要考研。现如今研究生毕业还面临着很大的就业风险。三年没有工资,还要掏出三年的学杂费,算起来成本也是三四十万。最后他女儿犹豫再三,觉得工作比考研重要!
她承认校长的分析是有道理的,但是她对所谓的成本不计较的,所谓的风险根本没考虑。校长看她似乎还不够相信自己的说服力,又给她一个发展前景规划,按照目前的教学成绩,再发表两篇教学论文,要不了两年时间,她就可以评定高级教师,两三年后可以提拔成教研组长。
然而在坚定的信念前,所有的分析都显得苍白无力,所有的利害关系都显得微乎其微。她就是想出去看看世界,至于后面的路她没有想。如果想了那么多的得失,那么一定会患得患失,畏首畏尾,止步不前。
无论如何,糊涂胆大的她是铁定了想飞出那个山旮旯,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想辩驳,似乎辩驳无力,总是浅浅地一笑,反而有了无穷的反驳力。她的坚定似乎无人能摧。
辞别了校长,走出校长室,她开始担心起来,校长的挽留也许她连考研的名额都没有。不过,她最坏的打算就是辞职。她低头思索着,路过的几个学生向她问好,她也没听见。她回到屋里,无力看书,躺在床上,仿佛只身漂浮在大海上,失去了方向,又仿佛只身行走在布满荆棘丛生的树林中,每踏一步都疼痛难忍,流血不止。
此时,她就是一个决意战斗的士兵。所有人劝她投降的时候,却将他却向相反的方向走去。她做了决定必须咬牙坚持,不得一丝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