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这是每个乡镇孩子走出去的一条天路。这里的每一位老师都热心地地帮助孩子培养成小镇做题家,在这里燃烧他们的青春,在这里付出他们一生的心血。题海战术是他们主要的工作任务,两周一小考,一月一大考。每次考试后,教研组长负责让大家在当天晚上把所有的试卷批改出来,统计分数,排列名次,全部工作完毕,已是凌晨二三点了。自从高三以来,这样的夜晚就是家常便饭。
又是一个深冬的夜晚,寒冷已经包围着整个校园,一模考试刚结束,她监考了一下午,莫名的感觉疲惫。她以为自己感冒了,便去附近的医院看看。医院就在校园外两百米的地方。医院的护士是学校教师的家属,热情地给她吊上一瓶水。冰凉的液体进入身体,整个身体都凉透了,护士见她发冷的样子拿来了热水袋和毛毯。
当护士拔下针头的时候,她的手背仿佛被充了气样浮肿起来。她连饭也没有吃,便带着麻木的胳膊回到了屋子,躺在床上。她知道,集体办公室里灯火通明,高三的老师们已经坐在一堆试卷前,随着手中的笔,红色的线如音符般飞舞起来。她想使劲地坐起来,给教研组长打个电话。
教研组长的电话始终没有人接。她又连忙给同事电话,同事也没接电话。她正在纳闷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敲门。校教导主任站在门外,他怒气冲冲让她赶紧去改试卷。
她说感冒了,没有力气。这时不明情况的教导主任说,一点感冒算什么呀。小姑娘别娇气啦。我们向来都是带病干活的。我们这里女人当男人用的。说完,他又催促了一句,匆忙离开了。她明白,这里带病干活的确实很多。所有的岗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了。所有的队伍行军打仗,一个都不能落下。所以每个老师必须时刻都得上。
此时,她虽然无力,但还是咬牙从床上爬了起来。她强迫自己喝了几口粥。就是粥还没喝完的时候,教研组长又来敲门了。他只好乖乖地跟着去改试卷。她知道有些老师已经帮他改了些,但是重要的任务还得她自己去做。
等所有的试卷改完之后,她突然晕倒在课桌上。当教研组长把她送到医院的招呼好护士便匆匆回到教室改卷。那位护士又给她吊了瓶水。医院离学校只有只有五分钟的路。而她拖着艰难的步伐,走了很久很久。
凌晨两点的校园,寂静的连一丝声音都没有。上玄月在空中静静地俯瞰着校园。她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一步挪回到那间屋,躺在床上还是毫无力气。这种感觉她从来都没有过,她觉得自己都快不行了。不过她还是在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她想告诉父母,又怕他们担心,忍忍算了吧。
第二天是星期六,她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然后又去了医院。护士见她仍然不见好转,开始心里发慌,把她带到了另外一间宽敞的房间,迎面的墙上挂满了锦旗,里面坐着一位六七十岁模样的医生,身着深色大衣,精神矍铄,面容可掬。那位护士带着紧张的神情跑到院长耳后轻声了说了几句,便叫她在对面坐下。院长把了脉之后,将一粒白色的圆形小药片放在小纸袋里,递给了她。
她怀疑地看着院长,问:“院长,这是感冒药吗?”
“姑娘,你不是感冒了,我把过脉,你是身体太虚弱了。最近太劳累了吧,回去多休息。”院长看着她瘦弱的样子,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她走后,院长和护士还在议论着她。
她不管这些,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只管向宿舍方向一路小跑,心里一直掂量着手里的这粒药,轻的似乎没有分量,她攒足了力气回到屋子,倒了杯水,微小的药片顺着水,不用吞咽就流了下去。
吃了那颗白色的药片之后,她直接关上手机,躺倒床上,不一会又做起了那个梦,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第二天早晨五点了。她发现自己真的不那么虚弱了,一粒小小的药片经过十几个小时的发酵,已经在她的身体宇宙补给了所有的能量。
不知道父母怎么得到她在会议室改卷时晕倒的消息后,立刻要她请假休息几天。否则这样下去,不仅会影响工作,还会拖垮身体。她答应父母保证每天锻炼身体,绕着操场跑步或者爬山。
校园的后面是座小山,山上树木和灌木不多也不少,远观上去郁郁葱葱。山脚下有个碧绿的池塘,池塘不是很大,附近的人们都去洗菜洗衣服,池塘水面上常年游荡着几只麻鸭和白鹅。山顶上有座寺庙,人称南阳寺,据说乾隆皇帝来过此地,此庙常年香火不断,从山脚望去,山顶常年隐隐约约有一团青烟环绕,似人间仙境。通向山上的路本来都是陡峭的土路,后来有一位信善的老板捐了钱,在西边修了一条曲折而上的石板路,台阶有五百多个。东边是村民们日积月累走出来的一些土路,随着山形的陡峭而陡峭。
她每天午后去散步。从山底走到山顶也就半个小时,然后从山顶再走下来。每次庙里的几个和尚清闲打做,偶尔也见一些香客。好在山里的树林并不茂密,稀稀疏疏的数让人感觉到并不害怕。这都是午后一小时完成。趁着散步时间,她边听单词边欣赏风景,算是一天放松的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