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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北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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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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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蟾沫湖第二部》连载

第七章 别出心裁搞双抢

又是一夜的绵绵细雨,天刚蒙蒙亮,一阵尖厉的哨声划破晨曦的云雾,寂静的村庄从睡梦中苏醒,各家各户的男女劳力们迅速集结到了村头的晒谷场,一年一度的双抢又来临了。在经过三年的水利沟渠施工改造后,蟾沫湖的水终于连通了各个村落的田畴,今年的下塘村也迎来了历史上最好的收成。队长曾晨剑望着这片稻浪翻滚的田野喜悦之中闪现出了一丝凝重。天公不作美,眼望的收成不能坏在这该死的雨水天里。他必须尽快抢收以保证这金灿灿的粮食颗粒归仓。

三年的自然灾害,百年不遇的干旱天气并没有对下塘古村造成很大的伤害,而这功劳得归功于蟾沫湖那自然的水源,三年里在其他各村勒紧裤带勉强交上公粮之时,下塘古村提交的公粮不但没有减少,每年反而增交了几十担稻谷,五百斤小麦。另外还为县里最贫困的乡镇无偿捐献了一千斤红薯及蔬菜果物。当县长夏瀚文将大红的“公粮大户”奖牌交到曾晨剑手里的时候,曾晨剑心头有种无比的喜悦和自豪。“看来今年这沉甸甸的奖牌还是归属我下塘村”曾晨剑暗自盘算着。

收割稻谷,最怕的就是下雨。因为从田间收上来之后需要及时晾晒几日,方可入仓。对于农人来说秋收时分更喜欢的还是烈日炎炎,虽然烈日下的收割会让他们暴露的皮肤脱去一层皮,却即便如此他们的心也是快乐的。

今儿个这场景就是在与天公较量。如果长时间天不放晴的话,新收的粮食就必须进入温室烤干。那这又得费上很多人力和物力。

田间里一群妇女裹着用塑料薄膜制作的雨衣排成一排在唰唰地推进,两两成对的爷们则托着各自的打谷机(通常一间田里为一台,大田里为二台)紧跟在镰刀队的后头。两爷们站立在打谷机上手中握着一把刚割下的稻穗伸向旋转的滾轮上,右脚或左脚上下不停地踏着脚下的踏板,滾轮上的铁齿便会将谷子从稻穗上脱粒下来。打谷机两旁各配有两个输送稻穗的妇女,两妇女从堆积在脚下的稻穗中不停反复弯身拿取,一束一束转手递给一旁的男机手。除此之外还有两妇女负责码堆,(就是把割好的稻穗送到机两边)等离前方收割处离机稍远后,隆隆的打谷机便会停歇片刻,再被男人们托向前靠近那镰刀飞舞的妇女。这种中国社会最传统的打禾方式在现代农耕中已沿用了几千年。

曾晨剑今儿个别出心裁,他要用一次收割比赛来考验队员们相互间的配合及他们的体力。晒谷场上不时被分列出三队人马,各队人马按男女分工抽签决定,实力还算均衡。

此刻,队员们个个充满了激情。曾晨剑站在人群前,手里拿着一根厚实的扁担,高声嚷道:“乡亲们,今年我们迎来了一个大丰收,我们务必要将成熟的稻谷从田里全部及时地挑回来。

这就看我们大伙啦!我们今天就要比一比谁的手脚最快,心最齐!三队人马,看哪一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规定的收割任务,获胜的队伍,除了按惯例奖励之外,我曾晨剑私人再加一头肥猪作为奖品!”话音刚落,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欢呼。曾晨武跳了起来对着他哥嚷道:“哥哥!我们家大肥猪是我们这队的,我一定不会让别人拿去的” 另外一队男女跟着叫了起:“肥猪是我们的”

比赛开始,哨声再次响起,三队妇女手持锋利的镰刀冲向各自的稻田。男人们则肩扛打谷机及滚轮冲向各自的领地。曾晨武他被抽到了第一组。由于他从小习武,体格壮如牛,大伙一致推荐他为队长。

当曾晨剑领着一群挑夫挑着箩筐走进田垄时。各小组的打谷机里已堆满了湿漉漉的谷子,曾晨剑放下箩筐迅速从机箱里铲了几箩筐,一股子诱人的稻香夹杂着泥土的芬芳扑鼻而来,他醉了。

一群挑夫挑走了几筐沉甸甸的新谷。片刻晒谷场便堆积成了小山,

曾晨剑回眸那稻田,镰刀飞舞后出现了一片稻茬的空田里,打谷机托出了一行沟印,深深的沟痕清晰可见,两边扎好的稻草整齐地排列着,妇女们弯腰收割,汗水沿着额头滑落,滴入泥土,爷们则在打谷机上奋力踏动,好一派丰收美景,这让曾晨剑不由得心潮翻涌。当最后一担沉甸甸的稻谷挑到晒谷场时,老天像是了解他们的心思,雨水停了。浑身湿透的人们走出了田埂。评审的人员开始对照田薄计量起来。(每一垄田土的面积大小田薄里都有记载,未割完的田块肉眼估算就可以了)

晨武所在小组最终以半分之优获胜。

简单的颁奖仪式在黄昏来临时分开始了,晒谷场聚满了男女老少,曾晨剑宣布了比赛结果,一头肥猪身着红缎,头顶金冠被拴在一旁的大树下。

三担装满稻谷的箩筐上挂满了红丝带,这是对今日打禾比赛获胜者的犒赏。晨武走上前从哥哥手里收下了三担稻谷分给了本组参赛的收割队员们。然后,慢慢地向一旁的大喜树走去,解开了那根拴着大肥黑猪的红绳,

只见他牵着披红挂彩的大肥黑猪绕着那如山的谷剁转了三圈。

突然他从身上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对着乡亲们大声叫道:三担稻谷我替我的队员们收下了,感谢队长!感谢同我一起收割的叔叔婶婶,哥哥姐姐们!(晨武年方十六刚刚高中毕业是组里最小的)至于这头肥猪吗?我想我们不能独吞。一年一度的双抢风里雨里大伙都很辛苦,我想借此机会杀了这头大肥猪分享给各位父老乡亲,借此机会我还要特别感谢多年来支持我哥哥工作和默默关照我们兄弟俩成长的各位父老乡亲。人群里一个姑娘率先启了掌,顿时一阵掌声响起。晨武抬头看那启掌之人,正是自己的老同学李晓梅。曾晨武触碰到了那束清纯的目光,少年的心隐藏着一丝悸动。这是同窗时从未有过的,这可能就是懵懂的爱,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李晓梅不知从哪里采了一束野花,学着电影里的模样走近了他,双手将花献给了他,嘴上还嬉弄了几句恭维之词。颁奖仪式结束,天色已晚,各自回家吃饭。

吃过晚饭,曾晨剑一声哨响,乡亲们再次聚到了晒谷坪。他们还有项任务没有完成,曾晨武要兑现他的诺言— 杀猪分肉。

队部的一间房子里有用于蒸黄花的灶炉,一口大锅就架在土灶台上,会计李光洙挑了一担水倒进了那口铁锅里,一个妇女拾起柴火丢进了炉膛开始烧水,曾晨武独自一人从公屋内扛出个大木桶,他们准备杀猪分肉。几个大汉挽起了衣袖裤腿抓起大黑猪的腿便按倒在两个拼接好的长凳上,只见曾晨剑左手紧紧捏住猪嘴左膝盖顶住大黑猪的腹部,随即右手薅去了猪颈下的长毛抽出别在后腰的长刀对着猪的脖颈顺势地捅了进去,直至手握的刀柄。一把抽了出来。大黑猪一声嚎叫,四脚乱蹬一股鲜血喷涌而出,美娟忙用盆接了,片刻那大黑猪便没了动静。被丢进了旁边的大木桶里,几个妇女迅即将刚烧好的开水一桶一桶倒了进去,大约十分钟,大黑猪从沸水中捞了出来,被架到了一个木架台上,曾晨武此时要做的事是将猪毛褪去,只见他抓住了一只猪脚用刀在趾部划开了一条口子,锋利的刀尖对着刀口的皮层一挑捣了进去,刀在皮下左右拨动一下拔了出来,丢了刀双手拿起那猪脚嘴巴对着被划开的刀口便吹了起来。美娟在一旁也不闲着拿起一个杀猪用的专用棒槌轻轻地顺着那气流的方向敲打着猪的皮毛,不会工夫一股气流顺着猪脚下的皮层侵入猪身,大黑猪便如皮囊一般鼓了起来。曾晨武这才停止了吹气,拿了一根事先预备好的麻绳勒紧了猪脚下的吹气口。二人这才用刮毛板将鼓囔囔的猪身上的毛刮了个干干净净。惊心动魄的杀猪作业这还只是刚刚开始。接下来晨武解猪的时候到了。这小子第一次杀猪手脚如此麻利竟然让一旁的乡亲看得目瞪口呆。

只见他双手拿起刀和磨刀棍相互蹭了蹭,迅即丢下棍,持刀的右手翻过刀刃在猪皮上蹭了两下,随即用左手的大拇指在刀刃上轻轻地摩挲了一下,感觉了刀确实锋利无比后,便拿着它沿着那大黑肥猪鼓起的大白肚皮划了下去。大肥黑猪破了膛五脏六腑被露了出来。

这破膛后的操作也是有顺序的,先得取出大小肠,再是猪的肝脾此环节最重要之一是不能把肠胆等弄破了,特别是胆囊。取出猪的内脏之后,大伙七手八脚帮忙捣弄起来,翻肠的翻肠,清洗的清洗,烧水的,提壶的,美娟拔了一束棕树叶将这些东西系了挂起。然后等待分肉,内脏不好分配,曾晨武想出了一种刺激的方式—抓阄。每户交五毛钱凭手气谁抓到什么是什么?编辑好了28个阄,大部分为空白,很快出了结果,中了奖的当然高兴,不中的也无话可说。山里人同根同族重乡情也乐于此道。

分肉按人头,一百多份每人都有,由于肥瘦差异还是每一份编了号抓阄拿取,抓到哪个是哪个。这体现了劳动人民的智慧,在公平面前大伙心无异议。

经过大致一周的辛劳收割六十几亩稻田已收割完毕。清晨,天边一抹金色探了出来,曾晨剑心头愁眉顿消,众人忙将来不及烘烤的稻谷挑出来晾晒。几个老者扎了四个稻草人放在了晒谷场的四角落。身上还套了件破衣插着个杆,杆上绑了块破布,这是农人用于驱散鸟的土法。至此双抢中的第一抢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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