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英离开下塘跟随杨俊军走南闯北,两人浓情蜜意,形影不离。她深深地跌落在自己编织的爱情网里。 杨俊军为她在钻井队找了一份简单的差事—炊事员。从此两人便以井队为家,天作被地为铺。井队员工的一日三餐便成了刘秀英的工作常态。 钻井队是居无定所的,钻探打井的人冬天一身雪,夏日一身汗,在哪里作业便在哪里吃住。每天清晨天还没亮刘秀英就要起床准备一队人的早餐:油条,包子,面点,豆浆,各式糕点她总是变作花样满足大伙的胃口,吃完早饭工人们上了井场,她又要寻思着中午,下午的饭菜;跑集市买菜,到卖肉坊买肉排队就是半天,好在大伙的肉票不多,(那时很多东西是要凭票的)一月就那么两次也就用完了。(每月的定额粮:大米、面粉都是卡车提前运来的)这样的日子虽然辛苦,但在爱情雨露的滋润下刘秀英心里却是十分惬意和满足。
平凡的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逝去,一天,井队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山村,井架还未升起,附近的村民便蜂拥而至,因为钻井队的井架要架在他们老祖宗的坟山旁,村民们世代守在这方寸之地,迷信之风盛行,对于这种事情这大山中的人是极其刁蛮的,无论怎么劝说村民们皆是不从,队长没办法请示上级后不得不另选下井处。说也奇怪,井场开钻的第一天,村子里便出现了一种怪病,许多人头疼,发烧,上吐下泻有些还伴有皮肤瘙痒;这让这个村子顿时陷入了恐慌之中,人们纷纷猜测病情的来源,村里有个算命的瞎子平时也会把把脉看看小病,可对于这种怪病他也是束手无策,于是编了个瞎话:“说是村里有邪魔作祟”这下可不得了,村里好事多舌之人便讹传—是钻井队带来了灾祸。小小的山村顿时像炸了锅,纷纷跑到井棚里来,要扒了这高耸的井架。村民们围住井棚不让施工,工人们不得不停止作业。就这样双方僵持了三日,村里病人越来越多,连井队也有一小伙出现了类似症状。这让井队员工们开始躁动起来,杨俊军心头也隐隐不安,他似乎感觉到了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秀英,你回去吧!这里可能发生了瘟疫,等些时候疫情过去了我再来接你”杨俊军对爱人言道。刘秀英心头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暖意,风险来临时杨俊军送来了温暖的言语。殊不知,杨俊军心头另有他想,他想支走刘秀英自己请假回北京去看看父母和妻儿,顺便也避下风头。 刘秀英拒绝了杨俊军的关爱言道:“你在哪,我就在哪,这辈子生死在一起”杨俊军听她言心头一暖,羞愧地不知如何回答,停了一会言道:你还有孩子呢?不能跟我白白地死在这穷山窝里?杨俊军之言又勾起了她过去的往事。西山井棚里的撞怀他勾走了她的魂,她爱杨俊军胜过爱所有人,她决定跟他私奔前早就把一切拋之九霄云外了。但是作为人这个高等感性动物来说,儿女情长又岂能轻易放弃得了的。她拿起了笔笺,想想出来七年了也该写封书信回去问候一声了。儿子云祥由他干娘桂香带着她是放一万个心的,至于那瘫痪在床生死不明的丈夫在她心里那完全就是有名无实。
信发了,刘秀英没有逃离,她选择了用自己祖传的东西来拯救这方水土。
刘秀英的祖辈是下塘村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中医世家,虽说是家中女子,祖传医术不予传女,却在耳濡目染之中勤奋好学的刘秀英偷偷学了些中医之道。她断定这种怪病就是传说中的霍乱,传染性极强。为了不使病情蔓延,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钻井队长及村主任,两人迅速向上级反映了情况,县防疫站得知情况后派人到了村里,落实情况后对患病者迅速做了隔离,围困井棚的村民纷纷散去。可是,县医对霍乱病人也是束手无策。(当时的医疗条件所限)患病者只有听天由命,刘秀英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爷爷曾救治过的一个病人,当初夜深那人送来她家就医时症状也是上吐下泻,如今日情况如出一辙。她从医包内拿出了那本自己从七岁时就开始记载的病例册,仔细翻阅查询起来。突然眼前一亮,一行病例跳入眼帘:1950年7月13日夜,病人李某某,男,蟾沫湖乡上塘村七组人,年龄虚30岁,心痛随之腹痛,面色焦黄,舌苔发白,中厚,脉弱气短,呕吐泻痢,粪便呈乳白,进食困难,初诊名:绞肠痧。云云
再看爷爷处方(算是偷抄的)
藿香:三两,
佩兰:一两七钱
紫苏:一两
半夏:七钱三分
桔梗:七钱
白术:半斤
黄连:三钱
黄芩:五钱
通草:一两
蟾衣:一张
新鲜罗叶花一束,
石菖蒲:七分
香豉:七分
茯苓:三钱
甘草:二两
制法用法:上七味,以水一斗,煮取六升,去滓.入罗叶花一束微温下火为佳,先食温服五合,日服三次。症状轻者略减,待三日视情况而定后续治疗。刘秀英遵循手抄医嘱开了处方给了队上病者,不几日多数病者症状大为好转,疫情逐渐得以控制。又过些日子,病疫散去,山野恢复平静,村民送来锦旗旗字金色:【医术精湛驱除绞肠痧,妙手回春拯救八方士】为表感激村主任还特意安排了本村样板戏剧组上演了一出《白毛女》虽说是民间版,却也是有模有样,韵味十足。
村里的疫情得到控制后,刘秀英在井队的名声大振,她顺利成章地做起了井队的队医。大伙平时里有什么头疼脑热的第一时间就会找她,她成了大伙心中的保护神。
几个月后,钻井队结束了这山野的钻探任务,离别时分,村民们纷纷跑来送行,刘秀英伫立在生活了大半年的井场旁,望着远方的山川,心中黯然神伤:“下一站,我们又飘向哪里?但愿我脚踏之处皆为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