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用户
30.灯前相对饮
周美晨来到道之的住处，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正要按门铃，旁边的门突然开了，一个少妇问：“你找道之吗？”
“是的。”
“她女朋友不在，你又是什么人？”少妇看周美晨很有气质。
“我是负责治安的警务人员。”
“他出什么事了吗？”少妇紧张起来。
“没有，没有，他是我朋友，来拜访而已。”周美晨以为她是道之的什么亲戚。
少妇又问：“这么晚，你打算在这里过夜吗？”
听到这话，周美晨有点蒙，尴尬的看了一眼道之的房门，楼层这一边只有他们两家，正在想怎么回答，这时道之的门开了。
“懒得你们这些事。”少妇白了一眼道之，便关上了门。
见到周美晨在门口，道之并无惊讶。走进去，里面没有开灯，周美晨一眼就看到桌子上那个晶莹剔透的水晶酒杯，端起来就喝了一口。
周美晨打量着道之的客厅，空旷，很大，没有电视，没有任何装饰，装潢很简洁，白色的墙壁和黑色的餐桌形成强烈色觉反差，大大的飘窗使屋内与夕阳相连。他应该时常在黄昏下独自喝酒，看上去很孤独，对有些人来说也许这正是最惬意的生活方式，他们享受孤独。
黄昏一杯酒，独饮无相亲，举杯敬夕阳，对影成三人。
道之又拿来一个杯子，打开灯，倒了一杯酒递在周美晨手上。
他们面对面坐着，灯光下，面部的轮廓线条明显，她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端起那杯酒喝，只感觉就是自己家的那杯，周美晨仔细的看着道之，她突然有种感觉刚才道之似乎也在想自己。道之在想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有念敏这种东西，想的东西，想着想着就会真的出现。
过了好一会，周美晨才说：“那天吃饭的事，没想到会成这样。”
道之微笑了一下，知道她的来不是因为这个，接着周美晨又说：
“正如你所说的，应该有什么计划。”
“拿到他们的财务报表了？”
“他们很不想让别人看，不过我还是弄到了一些，算是公开资料。”说完周美晨把报表拿了出来。
道之仔细的翻看着报表，果然不出所料：“利润微薄，技术研发的比例不足2%，享受市里研发经费，负债率50%左右，不算太高。”
道之仔细的翻看了每一页，接着又说：“总资产中无形资产占很大一部分，如果除去无形资产，有形资产勉强高于负债，这就说得通了。”
“什么说得通？”
“张果最近一直活跃在媒体上，大谈环保，又开直播，无非是为了提高品牌价值。”
“有何不可吗？”
“品牌价值高了无形资产的比重就大，这样负债率才会低，这样做估计是要上市。”道之。
“她的企业20多年了，现在已经不算是鼎盛时期了，为什么现在才上市。”
“鼎盛的时候就是最赚钱的时候，能赚钱当然希望都装进自己口袋，现在赚钱的少了，而且前景不容乐观，张果在这个行业这么多年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初她的优势是有技术有资金还有政策好，所以能先占领市场，现在技术不是问题，资金也很多，政策变了，行业趋于成熟，潜力有限，她的优势也就不再突出了。以前张果的企业很少借债，近些年她大量借债，一上市，债权就变成了股权，风险转嫁，她再稍加操作一下炒高股价，再卖出，圈一大笔就可以离场。”
“如果股价高，别人也不亏。”
“问题就在这里，她作为经营者的操作是一时的，另外现在的品牌价值与她个人绑定的太紧密，本就虚高，她宣布离场后品牌价值定会下降，股价早晚要回到她的真是价值，总之不是她原有的债权人遭殃，就是股民遭殃。”道之。
“如果她不离场呢，品牌价值就不会下降？”
“她算是个搞实业的，搞实业不埋头搞技术研发，却一把年纪了还在网络上上蹿下跳，这是为什么，难道她真的喜欢在网上抛头露面吗，我看不像，为上市造势最后再玩一把资本倒很有可能。而且她的年纪大了，继续干身体也吃不消了，几个子女中，大儿子虽是副总名义上管着工厂运营，但财政大权她却一直抓的死死的，大儿子什么水平她当然知道，根本撑不起她的企业，其他子女都在别的行业，对这个已经不怎么赚钱的工厂根本不感兴趣。因此极大可能性是她最后炒一把套现后走人，她本就是学金融出身的知道怎么玩，企业是自己的当然实干，上市后就不一样了，才能放手玩。”道之。
“他们这是要割韭菜，怪不得网络风向转变了。”
“是再割韭菜，第一次是钱拿走把污染留下，这次是把钱拿走，债务留下。”道之。
“她真黑心。”
“很多企业都是这样，开始很努力做，打响名声，然后上市套现后退出，比如近些年的单车就是个很典型的例子，后来快车想如法炮制只是没有成功。”道之。
“这些人太过分了，他们就不想好好搞科技提高服务吗？”周美晨愤愤不平的说了句。
“有，不多，企业家大多想的只是多赚钱。”道之。
周美晨明白了：“蓝制服搞这么大的事，看来就是想揭露这些。”
“也许吧，希望人们能注意到。”道之。
“以现在的舆论风向，有用吗？”
“如果有良心的自媒体能把厂里那些严重污染的化学药剂和和以后的上市联系起来，说不定能影响点日后的股价，至少上市后他们圈不了那么多钱。”道之。
“现在网上都在疯狂的攻击蓝制服，网上只要提到污染的问题就会被一些人无底线的谩骂，他们在背后做了不少公关。”周美晨。
“危及到他们的奶酪了吗。”道之。
“这么说来，张副署长改变态度也一定是因为张果。”周美晨。
“可能吧。”道之盯着周美晨回答到，然后端起酒杯起身走到窗前，周美晨也拿起酒杯站在旁边，看着窗外，已入夜，城市中亮起星光点点。
“现在这个案子已经交给刑事组负责了，我做不了什么了。”周美晨淡淡的说。
“不参与对你也许是件好事。”道之撩了撩周美晨的头发。
“接下来该还能怎么办？”
“事态会怎么发展我也不知道，不过这是一个很好的故事，我想，我会写本小说。”道之。
“你打算怎么写，蓝制服以黑治黑，侠胆义胆的英雄。”周美晨。
道之停顿了片刻，转身盯着周美晨：“抢劫，一个劫匪的故事。”
“劫匪？”
“在这片土地他就是劫匪，劫匪，没有什么不好。”道之
周美晨盯着道之，注意到黑发中夹杂的白发，想起了那晚的梦。
两人喝了一口酒，看着夜色。生命不止，寂寞不已，寂寞生命爱无休，寂寞是爱永远的主题，一个人无法永远和自己的影子独处，因为它也需要伴侣，这夜周美晨没有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