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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仁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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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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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路》连载

第一十二章 .

甜蜜,是苦涩生活的调味剂。其本质是人对生存希望追求而寻找的光,生活再苦,有了它,也就有了的滋味。

甜蜜,这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它可以覆盖其他的东西。

月沉浸于甜蜜中,隐约看到一张陌生的脸,他头发黑而短,眉浓而密,说话时喉结还随着话语声一上一下地蠕动。这个人叫二旦,这个男人就这样放肆地走进了她的心里,放纵地进入了她的身子,并放任地驻了下来,赶也赶不走了。

这种滋味月无疑是喜欢的。

但她也很迷惑,这样的感觉以前怎么没能从米仓身上捕获过呢?

那种能激起自己体内蠢动的东西,以及能够激起对方冲动的欲望,那种能带来意乱情迷的沉醉,肌肤相亲的暖意,无可挑剔的给予,不计后果的放纵,以及最后还能够于心底生出不惧死亡的堕落,这些感觉她都体验到了,也心满意足了。毫无疑问陶醉于这份甜蜜中时,自己也要像只蜜蜂似的吸了再吐出的,是要掏出自己体内所有最好的东西奉还的。可她能给这个男人什么呢?能给的都给了,可是她觉得还不够,就是缺了那么一点点,而她又觉得这最后一点点的才是最宝贵的东西,可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呢?她弄不清。她在那个草垛子边几乎把已自己和盘托出,让这温暖和草垛子努力地变得温馨起来,浪漫起来,静柔起来,让他俩沉浮于这温馨与宁静之中,生或死,都变得无所谓,这是她心里最想要的,并且还在不断进行中,这让她满足!

她在草垛子边看着二旦黑幽的脸,还有黑幽的眼,并不算厚的唇,并不算白的牙,以及眼睛里泛着点黄的瞳孔,这些都让她着迷,着迷得不能自禁,特别是与二旦对视时,这种不能自禁的颤粟让她觉得身体在崩溃、在溶化、在蒸发。因为注视,她已找不到自我,也不再觉得孤独、孤单。让她觉得自己像只丰满的小兔儿蜷在二旦的身体的旮旯里觉得暖和。这种暖和的东西像液体裹住了她的全身,令她像只冬眠的青蛙在里面苏醒了,这时她懂了,甜与苦是可以分了开来享受的。

这种感觉一直像乳白的月光罩着她,像条银白的纱盖于她的身上,像条柔软的浴袍披在她裸露的身体上,并被风吹得半敞,露出若隐若现的肌肤。风像只柔软的手又准备将这纱从她身上褪下欲现出她所有的私密,她娇羞地拉住了纱角,因为她觉得这只手只能是二旦的才行。

月觉得这些天快要被这甜蜜的感觉淹死了。

就在这窒息中,她回味起了肌体失控的痉挛,血液热辣的脉冲,思维紊乱的迷失,渴望喷涌的潮湿,还有酣畅的亲密,以及盼望用一种最直接简单的方式来完成一次这一生中最痛快、最淋漓、最粗暴、最自由、最放纵、最销魂的一刻,以及于这一刻中捕捉到的一次高潮。刹那间,她像是得到了,又像是没得到,她猛然间又想回过头去抓,抓住那条能让她记忆、思维、身体复活的尾巴。

到了这份上,似乎应该谈到成婚论嫁的事了,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顺理成章的事。二旦说:“什么时候去见你父母?”月却眉心微皱,目光涣散,一付纠结不已的样子。“你不想与我结婚?”二旦很迷惑。而这时的月看上去表情更为古怪,鼻翼在扇动,像要哭,嘴唇微张着,像有话要说,颈项前伸着,脸颊潮红,最后一头扎进了二旦的怀里哭着说:“我们走吧,就我们两个走,谁也别说了,走的远远的。”二旦茫然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月为什么会这样?他搂着月,用他的身体引导她走出悲伤,用他的低语抚慰她失落灵魂,用他的体温焐热她渐凉了的心。

男女间身体的接触是要比语言来得亲密,并且更为有效。月甚至能感受到这个男人的心脏跳动得很快,很急。她现在对于这个男人的身体是有着说不出的那种依赖的,对他的气味、呼吸、心跳都迷恋得近乎崇拜。而她却不想让他去见她的父母,自从上次她去见了他们后,她便不再想见他们了。这只能有一种解释,那就是现在的她,心里还在恨他们。

她的这个想法令二旦很震惊,但他又说不出理由来责怪月。久违的往事涌上月的心头时,二旦能给予月的也只能是温馨和悲悯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月,从小就知道她家的、她自己的,以及发生在她身上的一些往事细节。二旦理解她,他将自己的脸贴在月的头上说:“都听你的。”说话时,他闻到了月头发的气味,还有月身上浮出的体味,他喃喃地说:“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月转过身来,仰着头,一双迷茫的眼睛里射出信任的光射在二旦的脸上,这束光从月的眼睛射出,像月光似地投过来落在了二旦的脸上、眼睛时,二旦倒觉得这光是从天上的月上射来的,而揽在怀里的月,在他的怀里只轻微地动了动,二旦便敏感地捕捉到了她身体那些部位所要表达的涵意。这种情不自禁的含义二旦是懂的,他知道,这含义与月心里想的是一致的,也是与他的所想契合。二旦拥着月挺拔而丰满的身子说:“听你的,我们去挖煤。

挑河是件很苦的事,特别对农家的妇女来说更苦。

月的腿臃肿了,脚也冻伤了,手也皲了,一连几天都懒洋洋的打不起精神。

而更苦的才刚刚到来,接踵而至的已比身体所能承受的罪要虐过千百遍。有人来说,米仓回来了,老菩萨也升天了。

风云突变,而就在米仓回来的这一天,月的所有甜蜜感觉已瞬逝殆尽。

一时间,议论四起,与风交合,厉如冰峭。

这是错觉吗?这种日子真难挨。月被那些背后的窃窃私语声吓破了胆,那些声音像极了沼泽里传出来的虫豸的鸣叫,这叫声,将她心里的那份甜变了味,而苦味却变得更苦。

月知道他们在这种状况下是回不去的了。月说:“走。”

二旦问:“上哪去?钻地下?”

“欸,就钻地下,一起挖煤去。”

晚上,他俩又来到河边的草垛子旁。

一个凄迷的湖,一条凄迷的河,一只凄迷的船缓缓游来,上面却没人。苍白的月光下不见行人,寥寥几个影子也不知道是人是鬼,这景致让人心里犯忌,看了还含了一点儿委屈,月哭了。

二旦问:“怎么啦?”

“没事。”

“噢。”二旦如释重负。

他俩没再躺在草垛上,只延着河边走。

绝望的人一般都是垂着头而行、而坐,对一切都没了兴趣,漠视、苍凉、孤寂、幽远。时间越久,就跟酒发酵一般,越浓烈。唉,如今月就是这种人,她就像掉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洞,真的要折磨得快死了。

后来的几天里,月对二旦几乎是百依百顺的,从不说不,她知道,这或许是在还债。月不想欠人的,特别是更亲的人,她更不想欠,就连老菩萨的债,她也是要还的。

月没有兴致再往下走,就在那个夜晚,月变了,她望着野地的田间簌簌的风吹着时,她竟笑了,那笑的声音里,似乎掺杂着谁也听不懂的涵意。她问二旦:“我是不是得了抑郁症?”

“我不知道,但是你挺消沉的,消沉得靠近你的人都一个个变得沉重了。”

“我不想做神,也做不了神,人还没做周全呢,那就先做好人吧!老菩萨死了,我得给她披麻戴孝了。”

“那我们咋办?”

月不说话。

“我们不能用自己的未来去祭祀现在发生的事,我们不该成为无谓的殉葬品。我们不能永远把自己藏匿在痛苦里,更不能再躲闪,不能逃避,幻想把自己融化进世俗中便麻醉而不觉愁苦了,不可以这样的,那是一种对不起自己的行为。”二旦很绝望。

而月却说:“我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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