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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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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文学
2021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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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的村庄》连载

第十章 邪恶的农牧神

大火蔓延。妮可和嘟嘟站在灯柱下面,望着熊熊大火吞噬整栋房子。她把爸爸妈妈的灵魂装在黄色的斜挎包里,里面还有迷途泉里摘下的星星,爸爸妈妈在里面一定会很温暖的。

他们顺着树林一直往前走,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气味,周遭死气沉沉,除了脚步发出的轻微声响,什么都听不到。恐惧如鬼魅般像他们袭来,每个脚步都带起幽深的古老的久远故事。树木裹着灵魂,深深扎根在这个虚无恐怖的世界中,枝叶颤抖着控诉自己的遭遇。妮可抓紧黄色的斜挎包,来到一栋破旧的老房子跟前,在房子的两侧,是两根熟悉的灯柱。

嘟嘟安静的蹲在妮可身边,在灯柱的右侧有一口被杂草覆盖的枯井,在现实世界中,就是从这口枯井中被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男人拽下来的。

即使他们很害怕,可依旧无法阻挡他们想要找到农牧神的步伐,他们走到老房子跟前,把门打开,里面没有壁画,也没有杂乱的瓶瓶罐罐,整个房间空空荡荡的。在门的正对面,还有一扇椭圆形的铁门和一扇铁窗,妮可走到窗户前望向窗外,里面的景象令她感到诧异。

她看到许多人都蹲坐在地上,他们颤抖着身体,眼里满是恐惧。他们所在的地方被大雪覆盖,冰冷的世界透着阴冷的寒意,这里没有水、没有食物,白茫茫的一片凄凉。忽然,妮可发现爸爸妈妈就在里面,他们相互依靠在一起,蹲坐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我看到爸爸妈妈了。”妮可大叫起来,原来,这就是魔盒,是关押人类肉体的地方。妮可用手使劲的拍打着窗户,窗内的人们好像根本看不到她。接着她用力推动铁门,铁门纹丝不动。

“我们得找到钥匙。”嘟嘟提醒她。

“对,我们得找到钥匙。我猜想,钥匙一定在农牧神的身上。”妮可看着窗内孤苦伶仃的爸爸妈妈,神色凝重。

就在妮可和嘟嘟一筹莫展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咚咚咚巨大的声音,连着整个房子都摇摇晃晃,像是陷入地震一样。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重,耳膜都要被震破了。他们捂着耳朵蹲在地上,不知道外面究竟是什么状况。

声音持续了一会,停住了。妮可和嘟嘟看到一双巨大的眼睛,从他们进来的那道木门外面探了进来,他张着血盆大口,眼睛凸现,而且,而且它没有鼻子。这个巨人像极了把她拖到井里的男人。

妮可完全被吓闷了。巨人先是愣了一会,接着发出刺耳的吼叫声。门外的树木被吓坏了,纷纷睁开了眼睛,愤怒伸出树枝击打在巨人的身上。妮可和嘟嘟趁乱马上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可是,他们的逃跑计划终究还是被巨人发现了。巨人伸出一只手,用力的垂打在地上,地面马上陷成一个大坑,他们往后跑,巨人的大脸又出现在他们的身后。事实证明,他们根本没法跟一个巨人抗衡。嘟嘟就在它的脚边,用力的咬住巨人的脚趾头,可是巨人实在是太大了,它根本没感觉到疼痛。

巨人用手提起妮可,把她凑到自己的面前。它慢慢张开巨大的嘴巴,嘴巴里传来一股可怕的腐烂味,妮可闭上眼睛,为自己没有解救爸爸妈妈而感到难过。可是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冲着巨人说道:“我们打个赌吧,我猜,你一定会放了我。”

妮可看向它,语气坚定。

巨人停止了动作,它望向妮可,忽然大笑起来:“跟我打赌?” 它没有张嘴,可是声音是切切实实从喉咙里发出来了。巨人把妮可扔到地上,身边的一棵树很快用树枝接住了她,把她轻柔的放在地上。

男人抖动着身体,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身体恢复成正常男人的大小。妮可很确定,这个男人就是把自己拽入井里的男人。男人没有鼻子,所以它只能依靠嘴巴呼吸,它的呼吸很沉重,每呼吸一次,它的胸口都用力的扩张一次。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放了你。”它问。语气满是不屑。

“那你先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要把我拽到井里。”妮可壮着胆子问。

“我是农牧神最忠实的死侍,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农牧神说过,只要我把人类吸引到这个世界,我将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这是他跟我之间的承诺。你们人类,都是自私的、虚伪的,就像他深爱的人类女子一样。”它开始大笑,可是忽然,它又不笑了,因为妮可从包里拿出了水晶球,水晶球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那些光芒渗入恶魔的身体里,像是有一股神奇的力量,狠狠的牵扯着它,要把它带入水晶球里。

“我打赌赢了,我说过,你一定会放了我的。你看,你为了打赌,竟然真的把我放下了。”妮可认真的说。用力的将水晶球砸向恶魔。恶魔痛苦的在地上挣扎,然后很快被水晶球吸了进去。

一切都是那么神奇。妮可从地上捡起水晶球,用手把上面刚粘上的污泥擦掉。她看到里面还有很多恶魔,他们在争论,在吵架,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想从里面出来,可是他们无能为力。

“妮可,你怎么知道把它关进去?”嘟嘟问。

“艾米奶妈曾经说过,恶魔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打赌。”妮可把水晶球放回自己的包里,看了一眼包里爸爸妈妈的灵魂,又看了看身后破旧的老房子。她的内心越发坚定起来,“不知道木偶人找到出口了没有。”

“我循着味道,一定能找到木偶人的,你知道,狗鼻子是非常灵敏的。”嘟嘟自豪的说。妮可点点头,默认它的说法。

找到木偶人的时候,它正从燃烧着的房子那里走来。

见到妮可的时候,木偶人显得十分激动:“我去找你们的时候,发现房子着火了,我以为……”话还没说完,它就开始抽泣起来,“我还以为你们都被烧死了,可真是吓坏我了。好妮可,好嘟嘟,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希望你们出事。”

“我们谁都不会出事。我一定会带你们回家的。”妮可坚定的说。

“另外,我得告诉你们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木偶人擦擦眼泪,认真的说,“我在路上碰到一个像老师一样的女人,她把我的夜灯抢走了,她狠狠的砸在地上,夜灯摔成了碎片。”它叹息着,“我没有完成你交代的任务。”

妮可拍拍它的肩膀安慰它,她轻声说道:“别自责,这并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事情。”

稍微缓和了一下心情,大家立即出发了。

树林幽深而又狭隘,空气中蔓延着一种腐烂的气味,一些腐败的树枝横亘在地上,他们一脚踩上去,发出苍白的吱嘎声,回响在这片被死亡笼罩的阴影中。雪花飘落在他们的身上,激起沁人的寒。越往里走,树木生长的越古怪,树木光秃秃的,没有树枝没有树叶,粗糙的树桩上画满奇怪的符号。他们小心翼翼的行走着,终于来到了一个更加崎岖不平的地方,绕过一个布满荆棘的小道,没多久就站在了一个山洞口。

洞口黑漆漆的一片,又阴冷,又潮湿。妮可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和半截白色蜡烛。噗呲一声,点亮了。窜动的火苗,把他们的身影拉的老长老长。妮可拿着蜡烛走在最前面,嘟嘟和木偶人跟在后面。空气里有一种很难闻的霉味儿,那是一种腐烂的果子的味道,刺鼻的让人想吐。风从洞口灌进来,火苗不安的跳动着,像是要随时熄灭,妮可小心翼翼的用手护着那微弱的光亮,总觉得有一种看不见的东西,在不远处死死的盯着她看。洞里一片死寂。妮可不安的往身后看,嘟嘟和木偶人刚好从一个水坑里跳过来。

山洞里阴森森、冷飕飕的。他们走了好久好久,久到他们都开始觉得这个山洞是不是没有尽头:“真希望走着走着,我们就走回家了。”妮可说。

“这可能是个时空隧道,等我们到家了,我一定得吃一根肉骨头,我可真馋那个味啊。”嘟嘟说。

木偶人对这个话题并不怎么感兴趣,它机警的看向四周,等这个话题过了很久,才说道:“你们应该知道,木偶人是不需要吃饭,也不需要睡觉的。如果能回到家,我一定要去给波特爷爷一个大大的拥抱。”

“那他一定会被你吓坏的。”嘟嘟说。

木偶人沉默了一会:“好像也是。”

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一道巨大的木门跟前。木门没有上锁,妮可用手轻轻一碰,门就开了。

里面站着一个穿着长袍的男人,男人下半身长着一条羊尾巴与二条羊腿,手里握着一根黑色的权杖,妮可一眼就认出了他。男人一挥手,门重新关上了。男人走到一张金碧辉煌的宝座上坐下,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打量着她:“愿意献出你的灵魂了?”

妮可没有回答他的话,反问道:“把我爸爸妈妈放了,他们的肉体被你关在可怕的魔盒中,我要你打开魔盒,释放他们,释放那些无辜的人类。”妮可的声音有些重,在这个空阔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勇敢。接着,她听到嘶嘶嘶的声音传来,四周尖锐的冰柱将她们紧紧的包围住。妮可害怕极了,身后的木偶人和嘟嘟也发出恐惧的叫声。

冰柱停止了蔓延。男人用一种十分愤怒的眼神看着他们:“别把时间浪费在所谓的亲情上,你可以享受更好的生活。我许你一生财富。”话音刚落,一阵刺眼的光芒映入她的眼帘。她看到自己正处在一个金灿灿的房间中,房间里挂满了金子和珠宝。

一只小精灵从一堆金子中飞出来,落到妮可的肩膀上,用一种十分甜美的声音说道:“妮可,献出你的灵魂,放弃你的爸爸妈妈,你就可以一个人享受这一切的财富了。你想要买什么就可以买什么,你的生活将会变得富有安乐。”小精灵在空中飞舞中,明亮的珠宝晃的她有一瞬间晕眩。妮可觉得自己很累,人生不就是享受的吗。

“来,交出你的灵魂吧。”小精灵好听的声音传来,妮可迷迷糊糊的向它走去,“亲爱的,加入我们吧。”那声音犹如催眠曲一样,诱惑着妮可向它走去,走到那个画着金色圆圈的地面上。

就在妮可即将迈入圈子中的时候,她忽然停住了脚步。包里爸爸妈妈的灵魂不安的晃动起来,妮可瞬间清醒了过来,她晃动自己的脑袋,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统统抛掉,她撅着嘴巴:“不,我才不要上当,我要我的爸爸妈妈,我要我的爸爸妈妈。”她大声的嚷嚷起来。

画面回转,她的面前依旧是农牧神。农牧神很生气,他的眼神很愤怒:“如果你不献出你的灵魂,我将让你遭受万劫不复的痛苦。”

现在,在妮可的面前,是一条邪恶的巨龙,巨龙吞吐着烈焰,四周已是一片灰烬。烈火炽烤着大地,可怕的巨龙面目狰狞的盯着妮可,它身后的尾巴一扫,一片山丘被夷为平地。巨龙的鼻腔喷出炽热的浓烟,它说道:“妮可,快献出你的灵魂,否则,我将让你被烈火焚烧。”

妮可很害怕,可是她依旧坚定:“我要救出我的爸爸妈妈。”妮可喊起来,声音透过炽热的空气,回荡在这片可怕的大地上。

巨龙的双目开始变得猩红,它腾空而起,它的嘴里喷出烈焰,直直的冲向妮可。

等妮可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依旧在农牧神的山洞里。农牧神愤怒的看着她,握着权杖的手发出咯咯咯的声响,那是愤怒到了极致。妮可站在他的面前,不安的喘息着,手里有一股很奇怪的感觉,有点胀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喷射出来。可是她太害怕了,没去理会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农牧神和妮可对视了一会,忽然大笑起来。他走到一张金色的宝座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孩子,所谓的亲情,友情、爱情,不过是最廉价的东西,不过,我愿意给你一次机会。用你的朋友,来代替你的爸爸妈妈。你可以带走你的爸爸妈妈,但是你的两位朋友,就要替你的爸爸妈妈来承受一切。你愿意吗?”

这下,妮可沉默了。嘟嘟和木偶人颤抖着身体,不安的看向妮可。

农牧神像是看笑话一样盯着他们,嘴角扬起轻蔑的笑:“快点选择吧。我可不愿意浪费时间。”

妮可咬着嘴唇,内心很纠结。她很爱自己的爸爸妈妈,也喜欢一直陪伴自己的朋友们,她谁也不想失去。小时候爸爸妈妈让她选择玩具的时候,她就很纠结,现在让她做的选择比选玩具要难几百几千倍。

拿着蜡烛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妮可知道,自己害怕的要命。她轻叹一声,说了句抱歉,就冲到木偶人的怀里,给了它一个大大的拥抱。接着,她又跑到嘟嘟的身边,也给了它一个大大的拥抱。她的眼泪从眼眶里滑落下来,用一种十分优美的姿势冲到地面。

“没关系的。”木偶人和嘟嘟异口同声的说道,“如果能救你的爸爸妈妈,我们愿意。”

妮可没有说话,转身望向农牧神:“抱歉。”她依旧这样说,农牧神轻蔑的笑了。

“抱歉。”妮可重复这句话,继续说道,“我没法做出选择,不管是我的爸爸妈妈,还是我的朋友们,我都不会放弃的。”她这样说,语气坚定。木偶人和嘟嘟看向她,一脸不可思议。

农牧神看向她,眼里透着一股凶狠的光芒。灯光忽明忽暗,映在那张长满络腮胡子的脸上。他从位置上站起来,手悬在半空中,妮可看到一股黑色的浓雾凝聚在他的掌心里,他用力一捏,彭的一声,四面八方的灯,全都碎裂开来,只留下两根微弱的火把悬在墙上。

农牧神换了一种语气跟妮可说话,半是哄骗半是戏弄:“你的爸爸妈妈真的爱你吗?”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耳朵,“他们太贪婪了,他们既想你健康快乐,又希望你能有所作为,他们以爱你为借口,给你报各种补习班,你每天只能不断的学习学习。他们被物质蒙蔽了眼睛,自以为是的认为金钱可以给你更好的生活,所以他们拼命的工作,忽略你每一个成长的瞬间。可是,你想想,他们有真正考虑你的感受吗。当你去上各种补习班的时候,你快乐吗?”

妮可沉默着,不说话。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愿意献出灵魂吗?”农牧神走到她的身边,用手轻拍她的肩膀,“因为他们经受不住诱惑,过不了财富这一关。”

妮可瞪着她:“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过不了财富这关吗?”见农牧神没有回答,妮可继续说道,“刚才你也说了,他们想要我过更好的生活,他们那么疼爱他们的孩子,我有什么理由去责怪他们。我爱我的爸爸妈妈,就像爸爸妈妈爱我一样。”

说这句话的时候,身边的木偶人和嘟都嘟竖起了大拇指。

农牧神冷笑了几声:“我真为你感到可悲。我们可以打赌,我给你两天的时间,如果你能找到打开魔盒的钥匙,我就放了你的爸爸妈妈,如果不能,那么抱歉,你得交出你的灵魂。怎么样?”

“可是,这里根本没有黑夜。我怎么知道明天是什么时候。”妮可反驳她,她清楚的知道,外面的太阳是用纸糊上去的。

“我准你黑夜白天。”说完,用力将权杖击打在地上,一种像星辰一般的光芒像四面八方散去。妮可知道,他把黑夜还给了这个世界。

“我愿意打赌。”妮可鼓足勇气。

“不过,我不喜欢其他人参与我们的赌约。”农牧神说完,挥动手中的权杖,狂风四起,嘟嘟和木偶人瞬间化成了雕像,“如果你没有找到钥匙,那么你的朋友,再也变不回原来的模样了。”

妮可很难过,现在,她真是无依无靠了。可农牧神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用一种轻蔑的语气说道:“记住,你只有两天的时间。”说完,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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