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比坚赞出生在俄国阿斯特拉罕州的卡尔梅克蒙古杜尔伯特部,当时俄国的内乱,使自幼家破人亡,他是在被欺辱和专横暴虐的逆境中成长的。虽然后来在他的生活中遇到足以使他满意和高兴的事情,但这些称奇,未能改变他对人间的憎恨。经过他前半生为生存、为出人头地的挣扎,意识到人间的阴险和无厌,更坚定了他横眉冷对乱世尘埃的决心。他厌烦人间情感世界的纠缠,对男女恩爱的纠葛视为“荒唐至极”,更不相信有真情的存在。只有一心一意地服从他的指挥,并分毫不差地为其办事的人,他认为是可以考虑的人。有时候对自己的亲信也反目为敌,将其杀绝。
在庄严而肃静的城堡里,淡比坚赞的喜怒是无常的。每一天的日出,他都以不同的面孔出现。但归根结底,只有两种,一种是“笑脸”, 一种是“青脸”。随着纳甘堪布喇嘛及其僧众吹响的牛角号“嗡、嗡”的连响三声,训练有速的“兵团”在城堡中央广场上已经集合完备,等待着这个“戈壁王朝”的“元首”训话。但是“元首”训什么话是次要的,主要的是以什么样的姿态和面孔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呢?那穿着乌鸦般漆黑的侠客服装,矫健的步伐偏偏走来,那就要杀人或惩处罪犯的。在场的每一位,都期盼着“元首”能够穿上嘉博格多的法衣,领着他的见谁都低头哈腰的纳甘堪布喇嘛和僧众,缓缓地走到他们的前面,那该多好啊!提心吊胆的士兵拭目以待。
“哇!完了”。一名从科布多额特旗被劫持而来的年轻士兵低声的惨叫了一声,瞬间他又怕别人听见、看见,迅速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挺胸扬首进入了正常状态。
穿着乌鸦般漆黑侠客服装的淡比坚赞,骑着他闪电般的黑马,领着一条漆黑、比牛犊还要大的爱犬出来了。刚刚升空的太阳,被一片北移的乌云无情地吞没了,天色暗淡了,整个城堡笼罩着空前的恐怖。
“押土尔扈特祁木德前来!”。一声令下,站在右排第一行中间的哪个士兵,被押上前去,脱取上衣,在一块木钉密集的甲板上捆绑了。他的兄长名叫孟克勒代,兄弟被绑,站在队伍内的他怎能不着急呢,在内心虔诚地祈祷着“佛啊!可怜、可怜我那年少无知的兄弟吧!……让他平安的逃过这次劫难吧!”。他们兄弟俩是新疆博尔塔拉地方的蒙古人,因遭当地官吏的陷害,几年前就携带家眷流落到此地。本因过个安稳、没有压迫的生活,但不幸又被这个凶残的家伙劫持了。眼下兄弟命运未卜,如何是好啊?
“把该死的扎玛也押上前来!”淡比坚赞高声喊道。众目迅速转向淡比坚赞亲信和官吏就坐的后台。从那里拉出颠倒是非、油嘴滑舌的扎玛。他百般喊冤,却无人理他,也被在一块木钉密集的甲板上捆绑了起来。众人心中滋生一种无比的喜悦,在暗地里都称赞道好。
那毛色漆黑光滑,又高大的黑狗露出尖锐的牙齿,愤怒的眼中冒出邪恶的红光,向曾经诬陷害死过许多人命,死到临头还在喊冤的扎玛逼近。他的裤裆湿了,眼前逼他而来的不是狗,而是让他害死的那些人的冤魂,从他那里讨要他们的“命”。“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土尔扈特祁木德,你可知罪?”,淡比坚赞问。
祁木德忙道:“徒儿不晓,还望尊贵的博格多大师明示,论罪”。
“你人虽勤快、能干,也很忠诚厚道,但你顾小弃大,糊涂办事,常常违背我的意愿,让我十分难堪。来人,打他80大板!”。80大板的最后一板重重地落在这个年轻汉子壮实的屁股之后,对他的惩罚划上了句号。可扎玛惨哦!以犯有勾结汉人泄露情报,未经许可调戏舞女,私藏战利品等罪名,两只胳膊和两条膝盖被截肢,双眼被挖。因重刑过量,心脏病突发当场惨死在刑场上。
后来,祁木德对他的友人说:“我让嘉博格多过于难堪的事,可能有两项:有一次,嘉博格多让我去打死两个黄羊拿回来,必须是一发一个,总共给了两发子弹。我到了有黄羊的地方一看,正好有几个黄羊在我不远的地方吃草,同时有两个黄羊背靠背走在了一起,它们稍微停了一会儿,我就开枪了,结果一枪大死了两只羊。节约了子弹岂不是很好的事吗?把剩下的一发子弹连枪和我猎获的两只黄羊全部交给了嘉博格多。后来听说嘉博格多在骂我:乘机炫耀自己的能耐,真不知羞耻!这是其一。还有一次,我们在黑马鬃北麓,拦路抢劫从新疆入甘肃的驼队后,回到了城堡。第二天,嘉博格多设宴款待了参加这次抢劫活动的士兵,要求大家一醉方休。大家喝的很高兴,我不敢多喝,其实我就没喝。那时,我是个喂马的饲养员,哪天我想啊,要是我喝醉了,谁去替我喂马呢?恐怕是没人吧!这样想着我心一急,就到马厩里喂马去了。我听说在宴会上嘉博格多有几次问到我,听说我喂马的事,就大发雷霆,骂我是:不知好歹的东西。这不,就这么点两件小事,我的屁股白白挨了80大板,真是好心没有好报!真是不可思议啊。类似的事情多了,我们也习以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