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胡刚的头像

胡刚

网站用户

小说
202102/02
分享
《预兆》连载

第十章

十九

听说刀疤在做茶叶生意,一直往返于云南与四川。到了节假日时间,刀疤经常带卓悦去云南大理玩。卓悦每次去都会给妹妹卓扬发一些那边的风光照片,好不自在!卓悦开心地告诉妹妹,刀疤对她很好,还为她花1万多订制了左腿假肢,戴上根本看不出来。现在经济宽裕了,不再麻烦妹妹妹夫操心,她每个月给黑娃1000元生活费,够他生活了。黑娃马上要毕业了,他不想回家教书,他与同学已经合伙创业,说要做什么开发项目,启动资金需要15万元,钱已经汇了过去。

“具体什么项目你了解吗?”卓扬问。

“我们不太清楚,也没多问,就让他折腾去吧,这孩子认定的事谁也左右不了!”

“姐夫也不亲自过来看看,黑娃到底在做什么。”卓扬没有继续说下去。

“黑娃怎么了?”

“你们自己问吧!”

卓扬心里明白,黑娃是向他们撒谎。每次她想告诉卓悦黑娃的事情,可是每次话到嘴边又停下。她实在不忍心呀!

好长时间没联系黑娃了,他现在到底什么情况?遥知原来生气再不想过问他的事情。可是时间长了,他又不得不想打听他的境况。遥知去了学校才知道黑娃已经退学半年时间了,人去了哪儿谁也不知道。遥知试着打电话联系黑娃,一直关机。这个时候遥知担心自责起来,他退学能去哪儿?

杨惠对乔安娜的苟合之事十分反感,俩个人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最终杨惠愤然辞职。遥知想让她来天享缘负责公司的日常管理。开始杨惠不同意,虽然她辞职,但不想成为地兆缘的“仇人”。遥知再三邀请,杨惠才勉强答应。

遥知之所以力邀杨惠过来:第一是杨惠辞职和自己有关,心里过意不去;第二是赵新华离职,公司正好缺人,杨惠的管理能力和做事风格让她欣赏,是最好的人选;第三让她加入天享缘,是做给乔安娜看,算是对别人的警告和对自己的安慰;第四是有人为他操心,他有更多的时间放在家里。

西门吹雪的事,遥知藏在心里成为秘密。他了解他的处境,他怎能不清楚呢?俩个人一起经历那么多,一起面对,是真正的好兄弟!遥知把公司运营的“经济命脉”给他们负责,西门吹雪与赵新华实际是没有入股的股东,享受公司的分红。这是为什么?这是信任!这是兄弟!可是……。用遥知自己的话说:“每每别人的伤害让自己痛苦纠结的时候,最好站在对方的角度想问题,心里会释然的!”西门吹雪依然负责公司运营。他可能心里有愧,所以现在更卖力,再加上杨惠的加入,公司慢慢似乎有了起色。从此以后地兆缘与天享缘由原来的姐妹花“竞相开放”到真正的“相互角逐”的冤家。

陈怡然与王彬虽然又走到了一起,但是俩人的感情依然是冷的。王彬变得颓废和抑郁,经常出去喝酒,喝醉回来又吵又闹。陈怡然现在也懒得理会。翌翌已经上高中了,出落得亭亭玉立。她学习好,又懂事,是陈怡然最大的安慰!

陈怡然与遥知经历了多年的风雨,俩个人始终相互支持、抱团取暖,携手到今天真的很不容易。陈怡然在遥知的心里有很重的位置,他甚至依赖这个女人的存在。在你需要她的时候,她会随时出现在你面前,结束之后她又默默地离开。可是自从和她有了一次肌肤之亲,他困惑的无法转换他的角色。也许最好的感觉是隔着窗户相互守望,让彼此温暖与惦念。

当初商讨加盟店合作之事,其他人是积极热情的,在利益的驱动下他们是不会考虑公司的未来。在遥知身单力薄、孤力无援的时候,陈怡然站出来支持他。虽然无法挽回局面,但遥知的心里多少有了安慰。而与加盟店合作失败,需要大家齐心协力共同承担的时候,一个个又鸦雀无声,这个时候还是陈怡然站了出来,要求自己承担公司的损失。遥知从心里感谢她,虽然公司在最艰难的时候,但有她,遥知心里还是有信心的。

没有一帆风顺的生活。在荆棘中拼搏,方能理解生活的不易!

没有处处的艰难险阻。风雨之后见彩虹,方能享受生活的甜蜜!

遥知每一次回老家,就像是外出旅游一样的心情,静下心来不想别的,心里十分舒畅。老家的生活条件也越来越好了,房子越建越漂亮,道路越修越宽敞,每家每户都是水泥路通到家门口。活动广场也建起来了,各种健身器材也很多。每天下午,村里的妇女忙完农活,都会自发聚集到广场上,开始跳起了广场舞,男人们忙前忙后的做好女人们的后勤工作,还有很多来广场上散步围观的,一些老人会带着小板凳,像看大戏一样,这样的场景还是很热闹的。遥知每回一次老家,感觉变化最大的是村里的这些女人们,每天下午聚集在一起欢蹦乱跳地跳着广场舞,从二十多岁的小媳妇到六七十岁的老妇人都有。有时候遥知看到这样的场景有些恍惚,以为自己是在城里。要说现在中国最大的变化是什么,那就是无处不在的“广场舞”,从城市到乡镇,从乡镇到农村,即使最偏僻的地方,也会听到那激情飞扬的“最炫民族风”。要是以前,农村的女人在众人面前跳舞那绝对是丢人现眼,拉都拉不到台面。再说谁家男人愿意自己的老婆在外面出洋相呢!村里老王的老婆是个“疯婆子”,原来在众人的怂恿下会跳上一段大秧歌,老王红着脸揪着老婆回家。现在女人们跳广场舞,男人们是最忠实的观众,老王的老婆现在六十多岁了,扭起舞来有模有样。老王抽着烟,端详着老婆一脸的满足。

遥知从广场舞队了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母亲。母亲身体偏胖,跳起舞来并不灵活,甚至有些木讷。她总比别人慢半拍,但她跳得十分认真,生怕漏掉每一个动作。以前母亲不咋爱说话,更别说在别人面前跳舞了。在遥知的印象里母亲任劳任怨,母亲总有忙不完得农活,即使下雨不能下地,她也是坐在炕头上一针一线地纳着鞋底,很少出门闲逛。自从母亲患上了脑梗以后,做事迟钝,言语不清。现在居然能出来跳广场舞了,他从心里高兴!

遥知感叹农村的变化太大,真是时代造就了人本身。现在农村人手机微信、抖音、快手玩的不亦悦乎,甚至有些五六十岁的老人微信圈和快手里经常发一些家乡的“喜闻见乐”,让远在他乡的儿女第一时间了解家乡的情况,这种感情的传达是及时的,也是亲切和温暖的。

只要奶奶在家,家里总是热闹的。好多上了年纪的老人来家串门,在一起聊一些家常琐事来打发时间。原来村子里上八十岁的老人很少,现在十多个了。老人是家中宝说的一点都没错,几个姑姑总是隔三差五回来看望奶奶,她们虽然上了年纪,也有自己的孙子了,但在奶奶跟前都幸福地成了孩子。奶奶一共6个孩子,父亲老大,下面是5个姑姑。爷爷去世的早,奶奶四十不到就守了寡,一个人含辛茹苦拉扯着几个孩子,那个岁月真的是很困难。奶奶每次讲起过去的事,遥知总会趴在身旁认真聆听,就像听故事那样悠远和耐人寻味。

父亲是个特爱管“闲事”的人,村子里大发小事都有他的影子,别家的事情他总会处理的满满当当。过去母亲经常说的一句口头禅是:“你爹把别家的事比自家看得重!”也是,母亲说的一点没错,过去在村大队干了那么多年,有啥好事都是别人,自家穷的叮当响。遥知清楚的记得,过去自己上学报名的几块钱,父亲也是挨家挨户地去借。借钱的日子从他小学一直持续到大学,从未间断。父亲有个自以为豪的爱好,那就是爱看书,这个习惯多年来也未曾改变。总共满打满算才上了三年小学的他,现在认字相当于一个高中生了。家里到处是书,有武侠、警匪、军事等,就连遥知过去的课本,父亲也是一丝不苟地摆放在柜子里。那时候总有人来家借书看,父亲总会自豪地借出去。这是父亲“借”然不同的故事。过去咀嚼的苦,现在回味起来却是美的。

这是一个清晨,山雀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阴郁了几天的天空终于泛白,发亮,然后深邃的天边撕扯出一个缺口,红色一涌而出,朝霞映的大地一抹通红。女人们早早起床,烧水、和面,为男人们准备下地的干粮。炊烟在屋顶升起了云朵,悠然长情。烫面饼子的香味开始弥漫着整个农家小院。男人们凑在一起开始习惯地喝着罐罐茶,那喝茶吸溜的声音是一种享受,这种满足诱惑到了旁边的孩子,趁大人不注意,偷偷喝一口,那撅着的小嘴此时才发现这罐罐茶原来苦的厉害,回过身,一溜烟跑了出去,惹得大人们哈哈大笑。

这时候寺庙的钟声响起,这声音悦耳地牵制着遥知。遥知每一次回到老家,都要去寺庙转转。看到寺庙轻盈灵动、形如大鸟展翼的飞檐。这种飞檐翘角,让人有一种轻松飞跃的心情。“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遥知在这里安静地呆上好一会儿,沉浸于这里静谧神秘的氛围之中。有时候他会点上一柱香,虔诚地磕头。那上坐的大佛憨态可掬,对他总是一张笑脸。寺庙是故乡的一景,也是遥知内心的一片安详,一抹乡愁。到过年的时候这里是最热闹的地方。过年要是没有这一部分的承载,那一定是空洞的,缺失的。

过去的贫穷让遥知暗自决心逃出村子,飞向梦寐以求的都市生活。而现今他开始羡慕农村这样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如果没有升腾的欲望,如果没有世俗的牵绊,他也许会逃离喧嚣的都市,守着这个安静的农家小院,悠闲自得地做着他喜欢做的事情。然而,这种“梦游”一般的生活总会戛然而止。公司的电话一遍又一遍地催促,他不安的心陡然上增。他不得不启程离开家乡,在开往城里的车上,他不舍地望着窗外,那一幕幕扑闪而过的画面,拉到身后成了念想。他恍恍惚惚,又沉沉地睡去。

广东那边的厂子要终止与天享缘的合作,缘由是他们给天享缘的供货量不大,价格又偏低,没什么利润可图。这些年与广东那边合作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婚庆产品质量还是不错的。

这个时候突然出现这样的事情,让遥知措手不及,他决定亲自去广东面谈。到了广东遥知直奔这家厂子,厂子的负责人张总见到遥知,表示歉意,但是态度已决绝,无论遥知怎么游说也无济于事,遥知只能把价格提上去,但是对方仍然不同意,这让遥知很生气。

“遥总,您别再为难我,我这个总经理说白了也是个打工的,北京总公司的要求的我们不得不照办!实话告诉你吧,北京总公司与地兆缘文化公司已签订长期合作伙伴,所以我们只能选择其一。”

遥知警觉地问:“地兆缘?地兆缘文化公司负责人是?”

“乔总,乔亦娜。”

遥知一切都明白了,原来如此。这显然是一场密谋复仇计划,他不禁打了寒颤。

遥知离开广东,没有直接回湖城,而是搭上去昆明的飞机。他想一个人了。

杨光由于业绩突出,成为全市十大优秀公安干警,并荣升为市公安局副局长,处级待遇。照他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四十来岁到就能升到局级,前途一片大好。遥知真的为他高兴。他们也好几年没见面了,还是杨光结婚的时候他们见的面。所以遥知趁这次出差路过和老同学叙叙旧。俩个人见了面,无比激动。几年的时间,都变了模样。杨光人胖了,有了啤酒肚。看到遥知有了白发,杨光感慨地说:“你总是忙你那摊子事,都没时间搭理人,要多注意身体呀!”

“是呀,这不尽量抽时间来看看老同学吗!”

“什么呀,你要不是去广东有事,哪有时间过来看我!”

“你不提还好,你一提我心里就来气,这次去广东真的他妈的恼心!”

遥知把公司前前后后的事情告诉杨光。杨光警惕地说:“这明显是冲着你和陈怡然来的!我早就说过,乔安娜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何况她老爷子乔安还在监狱服刑呢,她这次出来一定是来者不善呀,你可要多小心!”

“我知道,我做好心理准备的。”

“对了,李菲菲最近还好吗?”

“还好,她一直内疚,想要个我们自己的孩子,可是终不能如愿呀!”

“原来的孩子大了吧?”

“上四年级了,孩子挺懂事,我也挺欣慰,可是她心里总有个心结!”

“理解呀,没有你们自己的孩子,她心里这道坎始终过不去。实在不行,现在医学发达,你们可以试管婴儿呀!”

“实不相瞒,去年试管过一次,没有成功!”

“慢慢来,不要有太大压力,放松心情很重要。”

“我这些年亏欠她的实在太多了。没办法我这工作就这样,一直在外面忙,很少有时间陪她!”

“哪有十全十美的生活!你现在是副局长,是老百姓眼里的模范和英雄。我们真为你自豪!”

“谢谢呀,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走,我请你吃饭去……”

俩个人正吃饭。突然遥知的电话铃响了,是刀疤打过来的。他着急地说:“卓悦的身份证弄丢了,人在昆明车站买不了票,你看能不能联系一下杨警官帮帮忙?”

“不要着急,我现在就和杨警官在一起。”

“我们过去看看!”杨光对遥知说。

俩个人来到火车站前的广场口,远远地看见卓悦倚在栏杆旁着急地四处张望。见了遥知和杨警官,卓悦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多谢杨警官能来,不然我回不了家!”

“他人呢?你一个人在这边?”遥知问卓悦。

“刀疤他大理那边生意忙脱不开身。”

杨光安慰说:“别着急,有我呢。身份证怎么会弄丢呢?”

“也不知什么时候丢的,走之前我记得装进包里的。”

“要不我带你去补办一张临时身份证,不过要等到明天了。”

“不行的,学校那边有事着急,我必须今天回去!”

“这样吧,我开车送你回去,也就3个小时的路程。”

“感谢你杨警官,真不好意思麻烦你!”

“没事。人民有事找警察吗。”杨光笑着说。他又转过头对遥知说:“你也跟上,正好领略一下我们云滇的大美风光。赶下午我们再赶回来。”

杨光开上车,三个人出发了。一路上风驰电掣。遥知开玩笑说:“杨局长亲自警车开道,忒有面子!我还是第一次享受这个待遇呀,不容易。”

“你回不了家,可把刀疤急坏了。看来他对你好多了。”遥知对卓悦说。

“他总是在忙,每次批发好茶叶说好一块回家,临到走的时候就有事走不了……”卓悦不断地埋怨。

“黑娃再也没有联系我们,打电话总是关机,他再联系你了吗?”卓悦问。

“他呀,哎!你既然提起了,我就告诉你,说出来让人太失望!”

遥知把黑娃所有的事说了出来。卓悦惊奇地睁大了眼睛说:“你说的是真的吗?他怎么能这样!”说着卓悦掉下了眼泪。

杨光说:“这孩子你原来经常跟我念叨,很不错。现在变成这样,真的不敢想象呀!”

“让他去吧,我自己想开了,不必纠结他的事,我也累!他已经是成年人了,自己做的事以后就要为自己买单,希望他会明白的!”

把卓越送回家,返回昆明已经是晚上7点了。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昆明的夜晚很美。

杨光叫醒了还在熟睡的遥知。他们去了一家茶餐厅。

“你说我这人,陪你聊天竟然睡着了。”遥知说。

“我看你睡的很踏实。是你太累了!”

“路上你来回折腾了6个多小时,难为你了,我有什么好累的!”

“我已经习惯了,有时候我们值班一个通宵也休息不了。对了,我告诉你个事,今天一直打搅没有来得及告诉你。”

“什么事这么神神叨叨?”

“赵新华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他从你那边辞职后,人就抑郁了。时间不长跳楼自杀,人没摔死,但是全身残废!”

遥知惊讶望着杨光,好一会才开口挤出几个字:“你怎么知道的?他人在哪儿?”

“他回山东老家后给我打了电话。他当时很沮丧,他说他对不住你,对不起他的家人……没想到当天晚上就跳楼了!我是第二天上午打电话过去才知道。我下午坐飞机赶到他的山东老家,当时他在医院抢救,老俩口哭的撕心裂肺。哎,谁能想到是这样的结局!俩老人原来是一家铁厂的工人,为了供儿子上大学,花干了所有的积蓄。本想着儿子大学毕业后能过上好日子,谁曾想到从监狱出来又出了这样的事!老人说赵新华对他们一直很孝顺,这几年每个月都给家里寄钱,还给他们买了新楼房。赵新华为了让老人高兴,还答应过年把女朋友带回家……。”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当初我应该把他留下来!”遥知不断地自责,他痛苦的紧闭着双眼。

“你不要太自责,你没有错!”

“我有错!我有错!”遥知自责并咆哮了起来。

“你别这样,都怪我,我不应该告诉你这么多!”

“你最不应该的就是为何当初不告诉我?为什么!”

杨光沉默,遥知慢慢也沉默了下来。

“你别介意,我刚失态了。你现在送我到飞机场,有9点钟昆明到湖城的飞机。我要回去!”

“你这人想一出是一出,这都几点了!”

“来得及,我实在无心呆下去!”

杨光拗不过遥知,开车送他向飞机场的方向远去。

第二天遥知到了赵新华的老家山东菏泽。他已做好赵新华的家人怪罪自己的心理准备,自己承担的一定要承担,毕竟赵新华走到这一步和自己有着直接的关系。然而赵新华的父母,两位善良的老人见到遥知反而觉得惭愧,一个劲地道歉对不住遥知。遥知跪在俩位老人跟前,哽咽着说:“赵新华以后所有的费用我来负担,你二老一定放心,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儿子!”他们一起抱头痛哭。

遥知握着赵新华的手说:“兄弟你真傻,为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呢!都是我害了你!”赵新华挣扎着、翕动着嘴唇,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他眼里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那情景让在场的人无不掉下眼泪。现实如此残酷,但也如此真切!

遥知回去以后就病倒了,他浑身无力、浑浑噩噩躺在床上。有时候睁眼看一会天花板便闭眼沉睡了过去。卓扬心里着急,也明白他是心理比身体更多的痛苦!这个时候,女儿趴在爸爸的身旁,吓得一声不啃,时不时地问妈妈:“爸爸是不是不能陪我上学了?爸爸是不是会死?”

其实这个时候,心情最复杂的是西门吹雪了。导致这样的结局,自己才是罪魁祸首。自己后悔当初的默认和侥幸、贪婪和纵容,他不仅害了赵新华,也害了遥知。他也想过一走了之,他无颜面呆在公司。可是又一想,这个时候自私的逃离对遥知是更大的伤害。所以他每天最早来公司,最迟离开公司。他要把所有的精力沉浸在这里,来挽救这个“千疮百孔”的公司。

陈怡然也是如此,她把所有的心思集中在天享缘。即使中影倒下去,她也不希望天享缘倒下去。这里有她们共同的事业,共同的梦想。地兆缘对天享缘的围追堵截,乔亦娜的险恶用心都因最初的“生死较量”而埋下复仇的种子,当初是遥知一无反顾地保护和支持自己,让他们得到了罪有应得的惩罚。一切都因自而起,所以这个时候自己挺身而出……。

陈怡然约乔亦娜在茶楼见了面。乔亦娜见了陈怡然说:“好几年不见,别来无恙呀!”

陈怡然开门见山地说:“你是卧薪尝胆呀,在监狱这些年也不清闲呀,是不是尽想着出来又祸害别人的事!”

“没错呀,谢谢你赐的福,让我越挫越勇,我怎能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呢!”

“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觉得不累吗?”

“累?你在外面自由地享受着阳光和空气,害的我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你还好意思说我累?”

“不是我害你,是你自己害自己,每个人都应该为她做的事情买单!”

“你老公出狱以后是不是抑郁了?没有和你再长相厮守吗?”乔亦娜说完哈哈大笑。那笑声刺耳、阴森。

“你在他身上又做了什么文章?你个恶毒的女人!”陈怡然站起身愤愤地说。

“让他亲自告诉你,我会让他生不如死的!还有你!”

“那你尽管冲着我来,别再祸害天享缘,祸害遥知好吗?算我求你了!”

“求我,哈哈,你现在来求我!当初呢?遥知和你是一丘之貉,你俩个我都惦记着!”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以后会死的很惨!!!”

“是你!是你!”乔亦娜指着陈怡然,发疯地喊叫着。

陈怡然后来才知道王彬的难言之苦。原来王彬这些年熬干心血、付出巨大代价得来的儿子竟然不是他自己的,是乔亦娜和别人的孩子!王彬当时知道这个真相以后几乎要奔溃,他颤抖着身子,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个无耻的女人,欺骗和玩弄自己感情!自己就像在荒诞的剧情里演绎一个小丑一样,最终被剥离的体无完肤。他被无情地践踏和蹂躏,痛彻心扉!他几乎失去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在生与死的边缘来回游离,生不如死!他只能甘拜下风,偃旗息鼓!他再无力和这个女人争下去。他每天借酒消愁。

他自食苦果,自作自受。陈怡然对王彬没有过多的语言,也怨恨不起来。也许只有的是怜悯和同情。包括同情她自己,她为人家照顾了多年的孩子竟然和她们没有一点的关系,这个故事荒诞的连她自己都难以相信!

二十

遥知早晨在路上碰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仔细端详,没错,他就是黑娃!他在一家包子店买了包子以后进了一个叫星苑的老旧小区,遥知悄悄地紧随身后。他确定他进了4单元501。这时候楼道下面有人说话,接着是上楼梯的声音。遥知急忙上6楼隐藏起来。上来的是几个年轻人,有男有女,他们也进了501。不一会儿又有人陆陆续续进了501。过了好一会,他隐约听到里面有人在讲课,然后是热烈的鼓掌。这里不宜久留,遥知下楼望向5楼的窗户。窗户都是紧闭的,这大热天的居然没有开窗。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遥知观察了几天,终于明白了,这里原来是一个传销窝点!这帮年轻人是很早进去,然后很晚出来。这天遥知在门口截住黑娃。

“你在这里做什么?为什么手机一直关机联系不到你?”

“我不想告诉任何人,不想有人打搅我!”

“你跟我回去!”说着遥知去拉黑娃。

黑娃甩开遥知的胳膊说:“我哪儿都不想去!”

这时候有几个年轻人朝遥知围了过来,大声地嚷道:“你再拉他试试,小心揍死你!”

遥知没有理睬他们,伸手又去拉黑娃。突然傍边几双手像雨点一样砸过来。遥知被打翻在地不能动弹,黑娃冷冷地瞄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遥知拨打了110,几分钟之后警察来了。遥知带警察上去,整个屋子居然是空的,人已经跑的不见踪影。

这天遥知正陪女儿画画,卓扬在厨房忙着做饭。有人敲门。遥知开门看到俩警察,知道一定是为传销的事,忙请他们进门。警察进门没有坐下来,而是四处观察。

遥知边沏茶边说:“传销的抓到了?”

“我们来是找你的,请跟我们到公安局!”其中一个警察说。

“找我?去公安局?你们没搞错吧,那天发现传销是我报的案!”

“不是传销的事,我们怀疑你参与贩毒!”

“贩毒,我们贩毒?”遥知和卓扬惊讶不已。

警察要带遥知走,孩子吓得哭了起来。遥知摸着女儿的脑袋说:“爸爸去一会就回来。”

到警察局,遥知被立刻带去审讯室审问。

“我问你,希望你如实回答!前段时间,也就是4月15日你是不是去了昆明?”

“是呀,我是去找杨警官,他是我同学。”

警察拿起一张照片问:“是他吗?”

“是的。”

“那你为什么先到广州又转到昆明?”

“去广州那边我有生意要谈。警察同志我不明白,听着雾里云里的,到底怎么了?”

警察又拿出一组照片,你看这里面的人认识吗?”

遥知看到正是他与杨光在机场接卓悦的照片。“我都认识,我和杨警官去机场接一个朋友,那天她丢了身份证买不了票。”

“这个女的假肢里藏有毒品!你不清楚吗?”警察说。

“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杨警官可以作证!”遥知懵了。

“他也被停职了!”

原来我国边防缉毒警察一个月前就盯上了重操旧业的刀疤。刀疤贩毒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后来刀疤为了方便运毒,他利用卓悦的假肢数次作案。这次警方居然追踪侦察到杨光与遥知合伙参与“作案”。在“事实”面前,遥知的争辩苍白无力。杨光也被停职调查。

遥知无法理解,他绝对不会想到卓悦会参与贩毒,她也决不会眼睁睁地把自己最信赖的朋友、亲人推入火坑!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其实那天接送卓悦的时候,丢身份证的事让他曾闪过一丝疑惑。可是?是他害了杨光,如果没有他,杨光也不会轻易参与进来。

杨光更是懊悔呀,干了多年的刑侦却被戏弄的毫无觉察。人民把“最美的警察”荣誉称号给予他。他是别人眼中的英雄!他有愧于人民的信赖、有愧于领导的栽培、有愧于身上的警服!他甘愿接受组织的惩罚!

最后终于调查清楚,杨光与遥知是无辜的。当刀疤发现警方在云南到贵州的主要路段设置检查口,为了能“安全过关”,他们导演了丢身份证的骗局,顺利地利用杨光为他们开道“保驾护航”。这真是用心良苦,险恶之至!遥知与杨光都陷进他们设置的圈套。几天后遥知被无罪释放,但杨光任然停职做深刻检查。

遥知虽然被释放,但为了答应警方的要求,他必须保守这个秘密。遥知回家敲门,女儿开门看见爸爸回来了,她一头扎进遥知的怀里高兴地喊:“爸爸回来了!爸爸回来了!”

卓扬跟着从卧室出来,看见老公说:“你总算回来了,我们好担心!你走的那天,警察说你参与贩毒,究竟是怎么回事?”

遥知疲倦地躺在沙发上。“是一场误会,我这不是安安全全回来了吗。”

“回来就好,我知道肯定是误会。昨天刀疤还打电话问你最近好不好。”

“你说什么了?你快说!”遥知从沙发上突然弹了起来。

“我说还好,再没说什么。怎么了?”

“没事,我随便问问。”

“我觉得他问得好奇怪,有什么好不好的!”

“以后他打电话过来,你就说我很好。千万别说我去公安局的事,我现在懒得理他!”

“说那事干嘛,不会的。”

“卓悦问也是同样。你可记得了?”

“我知道,你这人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

遥知这才躺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遥知答应过警方,这段时间那儿也不去,只能待在家里。也好,天天陪着女儿不干别的。公司的事他叮嘱杨惠多操点心,最近忙过不去。杨惠说:“您放心遥总,我都是按你的要求办的!最近有些合同需要您签字,您看能方便过来签一下吗?”

“你与西经理核对一下,没什么问题,你签了也行。最近我有事去不了,辛苦了!”

“好的,遥总。”

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湖城公安给遥知打了电话,说让他安顿好家人,一会有人过来接他去昆明,大概十来天的时间。遥知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再三叮嘱卓扬,要是刀疤与卓悦打电话问他的情况,你就说老家有事回去了,千万不要说去昆明!”

“我知道了,你都说了好多遍了!”

卓扬猜到遥知这次去有什么事瞒着自己,或许就和卓悦刀疤有关联。他心里忐忑不已。

原来警方得到可靠消息,刀疤5月12日下午4时在缅云藏交界的一个镇菜市场与同伙接头毒品交易。警方考虑到现场群众多,犯罪团伙有枪,冒然抓捕有很大的危险。必须等待时间各个击破。这个时候杨光主动请缨,希望领导给他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并向警方推荐了遥知,便于接触罪犯。为了抓捕万无一失,领导答应了杨光的请求。

杨光见到遥知感慨地说:“这次我是主动请缨,我希望能亲手逮捕刀疤,一洗雪耻。希望你的鼎力协助!”

“没问题,从“参与犯罪”到亲自抓捕罪犯,我的身份可是天壤之别呀!乐意效劳。”

“这次卓悦也跟随刀疤在一起,刀疤每次以批发茶叶为由,借机在卓悦的假肢里藏有毒品,然后安全运到贵州秘密交易!”

“卓悦到底知道不知道?”遥知问。

“这个很难说,有可能到至今她真的一无所知!”

“我相信她是被利用的,她是无辜的!”遥知说

“但愿如此,这次我们一定要成功!”

俩个人紧紧握手。在关键时候,需要彼此的真诚与信任!

5月12日上午,警方提前在现场周围做了秘密布控。他们静静地等待犯罪团伙的出现。遥知心里“砰砰”直跳,他紧张极了。杨光安慰:“别担心,有我们呢,你就按我的要求去做!”

“废话,不紧张才怪呢,这是真枪实弹呀!”

杨光笑着说:“事成之后,请你吃大餐!”

“去你的,这付出太廉价了吧。”

俩个人笑了。被他一逗遥知心里稍稍踏实了一些。

下午3时30分,刀疤与卓悦终于出现在菜市场门口。刀疤手提着黑色的皮包。他对卓悦说了什么,卓悦独自离开进了菜市场。刀疤警惕地四处观察了一会,然后径直走到一家茶楼门口,回头看了看才进去。

这个时候遥知飞快的绕道菜市场截住卓悦。卓悦见到遥知先是一愣,然后惊喜地说:“你怎么在这里?”

遥知问:“刀疤去干什么了?”

卓悦说:“他说去见一个朋友,让我一会出来等他。”

“你真不知道他每次带你过来干什么吗?”

“他每次过来都说和朋友谈茶叶上的生意,让我在这里等他!”

遥知走上前悄悄地告诉卓悦:“他去毒品交易了!”

“啊?你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警察已经盯了他好长时间了,他每次把毒品就藏在你的假肢里!”

卓悦用双手捂着嘴巴,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好一会才若有所思地说:“我说这假肢回去就变得沉了,我还问过他,他说我可能是走的时间长了累,不要大惊小怪。”

“你就没亲自打开看过?”

“这是他找人亲自为我设计的,里面是轻易打不开的。”

“上次我和杨警官护送你都是他搞的阴谋,身份证是他藏起来的!”

“我明白了。那天事后他说身份证又找见了,当时我也奇怪,我是明明装进包里的!”

“你们住在哪儿?”

“住在中山街客家亲招待所402室。每次来都住在那儿。”

“他贩毒已有一年多时间了,罪大恶极!这次是你立功的机会,你要配合警察的工作。”

“好的,我明白!把这个畜生一定要绳之以法,是我瞎了眼!”

遥知告诉卓悦具体配合计划,最后叮嘱她:“刀疤身上有枪,可能就在他提的黑色皮包里,必须小心行事!”她点头答应。于是俩人各自离开。

4时10分,有俩个可疑人员出现,一高一矮,戴着帽子和墨镜。他们先是在刀疤所在的茶楼门口徘徊了一阵,然后矮个子走了进去,高个子守在门口四处观察。

4时一刻,矮个子出来了,他与高个子离开。警察悄悄跟踪在俩人后面,在一个僻静的巷口突然冲上去控制了罪犯。

刀疤几分钟后也出来了,他与卓悦见面后也离开。另一组警察一路跟踪。果然,他们进了一个叫客家亲的招待所。

进了招待所,刀疤和往常一样把黑色皮包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床头处,她搂着卓悦的脖子说:“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忘记了吗?5月12日呀,老公把你把上次看过的玉坠项链买了回来,我看得出你喜欢。”说着刀疤从兜里掏出一个深红色的盒子,打开果然是那款晶莹剔透的金鱼项链。“我帮你戴上!”

卓悦翕动着嘴唇,眼里挂着泪珠,一会抽泣起来。刀疤安慰:“不至于把你激动成这样,以后会有更大的惊喜!”

卓悦突然大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凭啥要这样对待我!”

刀疤被她这一动作吓了一大跳,“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

卓悦发现自己失了态,她停止哭泣,安静了下来说:“你对我这样好,可惜我是个残疾的人,恐怕没福享受。”

“神经病,吓我一大跳……别多想了,你快去洗澡吧。”

卓悦去掉假肢,刀疤把他扶进洗澡间。洗澡间有把凳子,每次来都是准备好的。

卓悦打开水龙头,任凭水流的冲击。她心里焦躁不安。

她知道此时此刻,这个所谓爱自己的男人,正往自己的假肢里放。

卓悦一会就出来了。她大根就没有洗澡。她出来的那一刹那,刀疤刚把手里的假肢放到原处,他神色有些慌张地说:“这么快就出来了!”说着他进了洗手间。

卓悦迅速走过去,拿起黑包,上面有密码锁。她来不及多想,把包扔到床下,这一幕正好被走出卫生间的刀疤看见,他叫了起来:“你要干什么?你发现什么了?”

“你这个伪君子,你难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你这个婊子,别坏了老子的大事!”说着冲过去给卓悦一个耳光。然后他弯腰从床下拿包。这个时候,杨光冲了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住还没来得及拿起包的刀疤。接着遥知和其他警察也冲了进来。

刀疤根本没有想到,警察会突然降到自己面前。他看了看杨光和遥知,再回头看了一下卓悦:“老子终于栽到你们手里了!”

“刀疤,你这都是自找的,罪有应得!上次居然给我们玩起了把戏,你吃了豹子胆了!”杨光说。

“你好端端的大路不走,为何一次又一次选择这条不归之路!你为了贩毒不择手段,专门为她私人订制了假肢,就是为了方便你安全藏毒。你害了卓悦,你利用她的善良,做一些龌龊的勾当!”

卓悦在一边伤心地哭泣。遥知走过去,把她轻轻地揽在怀里。

警察打开卓悦的假肢,假肢的内侧终于发现了海洛因,两条假肢的海洛因将近300克。

刀疤和另两名罪犯被押上警车连夜赶回昆明。两辆警车一前一后奔波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前面警车押着罪犯,后面警车上坐着杨光、卓悦和遥知。杨光与遥知聊着天,卓悦紧闭着双眼沉沉睡去。

杨光看到卓悦已经睡熟,感慨地说:“她的命运真是坎坷呀,你说怎么又偏偏碰到刀疤这样的人呢!”

遥知叹了叹口气说:“你要说黑娃争点气也罢,她也不至于这样痛苦!”

“所以我觉得自己的困难不算什么,这次只要恢复岗位就行,哪怕是再回到普通的民警都行,我爱这个职业。”

“这次回去你一定恢复原职的,大家对你的期望是很高的。”

“谢谢,我还有一个心愿就是有自己的孩子就心满意足了,不再奢望更多!”

“你会的。”

“我对不起李菲菲,这些年她一个人辛苦操劳这个家,我都帮不上忙!”

“你是工作忙吗,嫁给警察总会有牺牲。”

在一个叫独龙江的地方,山路蜿蜒崎岖,越来越艰险,不宽的坑洼路紧贴着怪石嶙峋的山壁,另一侧是万丈深渊。不一会儿天完全黑了下来,这时候又下起了瓢泼大雨。两辆车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卓悦睁开眼紧张地扶着前面的靠座,遥知时不时地向外张望。车里没人说话,紧张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在一个上坡处车辆突然打滑,无论怎么努力始终前进不了。杨光拿起手电筒下车检查,原来后车右轮卡在坑里。杨光让遥知站到靠里位置,他到车的外侧。俩人用力向上推,雨声夹杂着汽车的轰鸣,折腾了好一会车终于挣扎了出来。遥知说话,没人回话,他转头却不见杨光的身影。“杨光,杨光!杨光!!”遥知大声喊叫起来,依然没有杨光的声音。大家下车纷纷寻找,喊声、哭声、雨声交杂在一起。那个熟悉的身影再也没有回来!他是滑倒摔下了悬崖!

漆黑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只能等到第二天天亮继续搜寻。第二天在车辆打滑的地方,悬崖边上找见了那把手电筒。那两道手印虽然被雨水冲刷了一夜,但依然清晰可见。可见当时杨光在最后的一刻,做过努力的挣扎。那印记让人痛心疾首!遥知后悔极了,为什么当时就没有发现呢,哪怕是拉他一把也不至于掉下悬崖。昨晚本来是自己在外侧,杨光为了他的安全和他调换了位置,不然掉下去的肯定是他。是杨光救了他!

为了搜救动用了边防部队,至到下午才找到他。他安详地躺在一大块石岩之上,浸湿的头发贴着额头,丝毫不乱,就像梳理过一样整齐。他的面部被雨水冲洗的干干净净,嘴唇微微张开,似乎要叮嘱什么。他的一只手紧握着几根杂草,几多依恋和不舍。身下的鲜血向四处散开,就像盛开的山茶花染红了岩石。

无论怎么呼唤,那呼唤声响彻山谷,他依然保持安详。他真的走了,走得如此“轻描淡写”,而让别人撕心裂肺!

他短暂的生命,定格在39岁!爱人李菲菲趴在杨光的身上哭的呕心抽肠。她手里攥着昨天刚从医院开据的怀孕单。她原本是想等他一回到单位,飞过去把这个激动的好消息告诉他,然而等来的是他冰冷的尸体。她由于伤心过度昏过去几次,被紧急送到医院。杨光的父母七十多岁了,呼天抢地的哭声简直是催心刨肝,世上没有什么痛苦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去世的消息很快传遍昆明的大街小巷,他们眼里的英雄就这样没了,没有不伤心掉泪的。

追悼会的那天人山人海,杨光的同事、朋友都来了,老百姓都自发地前来吊唁。省公安厅的领导深情地读着吊唁词:

“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各位亲朋好友:今天我们怀着无比悲痛的心情聚集在这里,深切哀悼我们的好同事,人民的好警察杨光同志。他从2005年参加工作以来,兢兢业业、任劳任怨。那里有需要,那里有危险,那里就会出现他的身影。他总是冲锋在前,用自己的铮铮铁骨担负起一个警察的光荣职责,他是我们警察的楷模,是人民眼里的英雄。”

现场哭泣声此起彼伏,大家对着杨光的遗像深深鞠躬。这是人民对一名英雄的深情缅怀和无限敬仰!杨光同志,你安息吧!

刀疤如数供述了自己的罪犯事实,这一年多的时间毒品交易量竟然达5000多克。他将面临的是法律的严惩。卓悦对毒品的事一无所知,关键时刻能积极配合公安,所以不予追究任何责任。

卓悦愧疚而又伤心,她希望法院判刀疤死刑,这样才能告慰死者在天之灵!不然她一辈子都活在痛苦里。

朋友一个个地离去,却一个个那么鲜活,时常出现在他的眼前。遥知觉得他们还活着,在某一个角落又开始他们新的生活。如果没有女儿、爱人和亲人的牵绊,他愿随他们而去,在那个与世无争的地方与他们相逢,大家又可以在一起。他讨厌面对这尔虞我诈、纷繁复杂的现实牵绊,他甚至讨厌自己,这些年似乎是过着“乞讨式”的生活,没有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他对自己的事业有了懈怠,他的激情在一天一天的减退。原来每天大多时间泡在公司,有干不完的活,使不完的劲,即使别人干的,他总是要过问,总是不放心。现在他好几天才去一趟公司,在家里他心情还好,一踏上去公司的路上,他不由得心情渐渐沉重起来。有时候他又为自己“不思进取”而担心,他才40来岁,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遥知以前不止一次说过,他有些做梦过的事情以后就会发生,所以当事情发生时那一幕幕的情景居然有点熟悉,原来那样的画面曾经出现过在他的梦里。这样的事情一切都在意料之外,一切又都在意料之中。虽然是模糊断片的记忆,但还是能串联起一张张的印象画面。他曾梦见过杨光掉下深渊,包括王媛与孟菲之死,2003年非典、2008年大地震等,凡是一些重大的事都出现过他的梦里。可是这样的事情在发生之前谁又能敢确认?谁又能会相信呢?当事情真的发生以后,他才“茅塞顿开”,但又无可奈何。他甚至恨自己,与其这样倒不如让他一无所知,顺其自然。遥知心里一直还藏着一个多年的秘密,直至杨光之死,他才突然觉得毛骨悚然。他依然记得那个诡异的噩梦,他做梦梦见到他的大学:好像是学校刚开学不久,他下晚自习回自己的宿舍502,校园里、宿舍楼道里都是人,唯独他推开502宿舍的门,里面空无一人,地上、床上、桌子上仍的东西到处都是,乱七暴躁。风吹着窗户呼啦哗啦的作响,桌子上的报纸被风扭卷着乱飞。他奇怪地问旁边宿舍的人,502宿舍的人去了哪儿?他们面面相觑,他们告诉他502宿舍本来就没人,那个宿舍一直是空的。奇怪,怎么会是空的呢?不是住着他、杨光、吴大庆和赵新华吗?原来觉得没什么,现在想起来头皮有些发凉,宿舍他们四个人,吴大庆死了,杨光死了,赵新华残废,他?!

遥知心里忐忑不安,他翻阅周公解梦,他在百度或有关资料上查阅。现代科学里解释这一现象为成因理论,分析家把这种“似曾相识”解释成潜意识矛盾冲突的体现。由于人在疲惫和压力状态下时很容易出现的感觉。显然这样的解释太过勉强,不能让人信服。然而他宁愿相信,这样起码让他有一丝慰藉。因为他根本无力改变什么!他只能感叹时间的变化莫测,只能无奈地看着时间的流逝,却不能抓住,这是人生的残酷!一切顺其自然。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