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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天黑前，小鸟在回到杂树林陡崖洞穴坑凹中时，从天空飘下的雪花是越来越多了。不声不响的雪花，在黑色的夜空里，飘飞了一阵又慢慢停止了。只有偶尔寒风呼叫声，时不时地在杂树林响起，才能打破静静的夜晚。
瞌睡在洞穴坑凹中的小鸟，一天奔波倒有些劳累，从天黑一直睡到夜晚十一点多，小鸟才微微摇了一次头，然后又深沉地睡去了。现在，小鸟梦境画面是一个广阔无垠的世界，虚无缥缈神奇古怪的东西，始终是小鸟梦境中最为重要的内容之一。理想与现实，荒诞与羁绊，幻觉与紊乱等，一些令人无法理解的一幅幅梦境画面，偶尔在小鸟睡意里闪烁不止绵延悠长。
夜更加深沉了，小鸟不知不觉进入了梦境画面。一个春天的上午，小鸟变了模样，身披着一身白羽毛，停飞在一户茅草屋门前，一棵歪脖子白杨树上站着。从茅草屋不断地传出悲伤欲绝的哀嚎声，似乎有人在劝说，同时也在悲伤。不一会儿，又从茅草屋抬出了一副棺材，放在地坝中央两条长凳上。有一男一女一跑出来，扑倒在棺材上嚎啕大哭起来。有两位众人见状，赶忙一边劝说一边把一男一女搀扶进了茅草屋。
头裹孝布的孝子孝孙，有流着眼泪在招呼前来的客人，有围在棺材边看看捆绑棺材的龙杆，是否捆绑结实了没有。两支三眼铳连续发出来的响声，如同雷声隆隆震动山谷。一条外来的野狗横卧在茅草屋的屋檐下，流出了口水打起了鼾声。一只讨厌的白猫追了一只白母鸡，这只白母鸡飞过了野狗的头顶，但白猫却站在了野狗脊背上踩醒了野狗。野狗跳起来狂叫了一声，却被一个头裹孝布的孩子，手拿棍棒赶走了野狗。
棺材前方燃起了香蜡火纸，一些纸灰停留在棺材面上，但被火苗卷起一阵微风吹向了空中，似乎在空中消失了，似乎也飘落到了茅草屋的屋顶上没见了踪影。跪拜在棺材前面燃烧火纸的孝子孝孙，哭哭啼啼嚎叫了一会儿工夫，他们又把棺材摸了又摸，嘴里念念有词道，但旁人什么也听不出来，究竟向亡灵诉说了心中那些忘不掉的悲伤往事。
随着三眼铳和鞭炮声同时响起，一支送葬队伍向山坳里出发了。站在茅草屋门前歪脖子白杨树上的白羽毛小鸟，一展翅就飞到了茅草屋院坝边沿。暂且空空荡荡的茅草屋，里里外外却无一人留守，大约都加入了送葬队伍去了。
那只野狗又摇着尾巴，摇头晃脑地从茅草屋背后，蹿至茅草屋院坝的边沿处，一见到白羽毛小鸟，跳起来一步飞过去，准备一口咬住小鸟的身体，但小鸟快速飞上了茅草屋的屋脊上站着。虎视眈眈的那条野狗，还在仰望着屋脊上的白羽毛小鸟。野狗就这样看着白羽毛小鸟哼哼唧唧了一会儿，就摇晃着身体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茅草屋内。
那只白猫，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茅草屋的屋脊上，一直在白羽毛小鸟背后龟缩着。白羽毛小鸟回转头时，才看到了那只白猫。白猫显得很机灵，拖着尾巴慢慢迈着步伐，向白羽毛小鸟走来。小鸟翘着长有一个小肉丁的尾巴准备抬步奔跑时，那只白猫斜着身体跳开了。接着那只白猫健步如飞从茅草屋院坝边沿，跳上屋背后一棵杏树上，直接一口气又飞奔到了茅草屋的院坝中央，那一堆燃尽了的火纸灰边才停留下来。
那只白猫真讨厌把燃尽的火纸灰烬，一次次用脚爪翻腾着火纸灰。正在这时，那只白母鸡也跟过来凑热闹。白母鸡一跳进白猫身边，上前一步突然伸出一只脚爪，也在翻腾着火纸灰烬。白猫似乎对那只母鸡很不顺眼，一口咬住了白母鸡的尾巴尖。白母鸡向前跳一大步，才飞着跑开了。白猫一直把白母鸡追进院坝边沿一片玉米地，这才又返回到茅草屋院坝内。
茅草屋一位头上缠着孝布的女人，背后还跟着外地三位客人，提前从葬坟山坳地回到茅草屋。他们刚刚走进院坝中央，那条野狗嘴里衔了一截猪骨头，从茅草屋门口直奔出来。这时，头上缠着孝布的女人，似乎带着一股凶狠的目光，睁大了一双眼睛，又抬高一只脚踏在地面上“轰然”一个响声，同时对着直奔出来的野狗吼叫着。
紧接着那位头缠孝布的女人，从蹲在院坝内那只白猫身体上突然跳过去，一边手舞足蹈一边向野狗追去。野狗在钻进与院坝相邻那片玉米地时，猪骨头从野狗嘴中掉在地面了。头上缠孝布的女人赶忙拾起猪骨头，和外地三位客人同时走进了茅草屋。那只白猫也奇怪，突然又出现在茅草屋的屋脊上，正在追赶白羽毛小鸟。此刻，梦境中的小鸟从茅草屋飞走了。
【18】
连续性的梦境画面，让白羽毛小鸟即快乐又高兴。因为刚刚从茅草屋飞走的白羽毛小鸟，不仅遇上了开了鲜花的一片庄稼苗，而且也碰上了连片的果树林。尽管在果树上没有见到成熟的果实，但即将成熟的果实，像是一张张迎接客人的笑脸乐开了花。尽管庄稼地开满了鲜花，还没有真正看到结满丰润的果实，但鲜花处处充满着一种神奇的力量，在不断地震撼着大千世界的壮观之美。
庄稼地开满鲜花，在白羽毛小鸟的梦境里，是一片美丽的世界。白羽毛小鸟在庄稼地跳来跳去，都降落在花朵上却到不了地面。纯洁的花朵上面，长出了许许多多细小花纹色彩，像一片闪亮的星星，更像海上的一片波纹在游动。白羽毛小鸟习惯性地动作，不管遇见什么喜欢用形似鸭嘴唇的嘴巴，去试探性地啄一啄。梦境中白羽毛小鸟，啄去一朵鲜花时，花纹色彩像毛毛细雨飘在了自己的身体上。
白羽毛小鸟真以为一场毛毛细雨，在一片鲜花地里淅淅沥沥出现了。白羽毛小鸟一边快乐，一边飞向空中去迎接雨露的沐浴，但天空只有太阳光辉照在一片鲜花上发出了万道光芒。光芒熠熠点缀在鲜花上，洋溢出了光怪陆离的神秘色彩，使飞在空中的白羽毛小鸟恍然大悟。于是，白羽毛小鸟在空中斜着身子飞了一圈之后，就飞出了盛开鲜花的庄稼地。
白羽毛小鸟停飞在一片果树林，只能在树枝站着，却看不见地面，这是梦境中白羽毛小鸟的一大遗憾。白羽毛小鸟在果树上试着向地面冲了几次，就是不能落进地面。不过，果树上也是一片美好的世界。一张张叶片和其叶片尽管不同，但叶片上延伸的经络，像是一座座忘不尽的山脉。山脉到了山顶，仿佛一朵朵白云在游动。每一棵果树上的枝条尽管弯弯曲曲，但在缩短了的枝条上，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嫩芽。一层层饱满的嫩芽，像是站在了高高山顶上的战士，手握钢枪目视远方。
白羽毛小鸟几乎在每一棵果树上走了一次，收获最大的是即将成熟的果实包含了满腔热情，一见到白羽毛小鸟，仿佛在鼓掌在歌唱，欢迎白羽毛小鸟再次光临果树世界。白羽毛小鸟为报答果树对它友好之情，在果树林轮回奔跑了一圈，又站在果树林最中间，拖开长长的音调，似乎委婉地唱出了一首离别之歌。
白羽毛小鸟在果树上飞过了一条山梁，恍恍惚惚在山梁一边一个山坳里，停飞在一片绿颜色的荆棘上面。在荆棘下面不远处有人动过土壤，新挖出的土壤挪动到一个葬坟的地点。高耸的坟头坟堆，由石块和泥土垒砌而成。梦境中的白羽毛小鸟，抬头看到了一座新式坟墓，就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似乎在沉思道：新的地形结构出现了，这些新泥土和新的石块，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统一体，是不是在很久很久以后，在不知不觉中一个晚上，就可能成为一座山峰和一座桥梁？石块变成巨石，泥土变成高山。高山成为森林的发源地，巨石成为大地的基石。有人忘却了这些巨石的来历，单单要凭借巨石的力量，去开辟世界的未来。也许还有人根本忘却了森林的存在，高屋建瓴离不开森林的源泉，源远流长的源泉是森林心中的灵魂，它们创造出了有史以来最辉煌的成就——建筑群落。
很有可能新的泥土挪进一个地方，变成了现在一座土丘。也许有人在上面耕种、栽树、放牛羊。这里的土丘有了公开价值的取向：播种期一到，希望历历在目；栽树成林，树木却成为房屋的顶梁柱；吃过草的牛羊，膘肥肉满徜徉在树林里。如果有一天，这里的土丘变成了平地，或者坡地或者长满了野草，应该还是有人来耕耘，应该还是有人来想念。从这一点出发，一把泥土不仅有它的重量，而且还有它的质量，无论覆盖在什么地方，它的价值是无法计算出来的。一个石块在手中掂来掂去，重量倒有所鉴别，但这个石块从它形成到现在，谁能够把它的价值用金灿灿的笔尖，勾画出它的形成过程？
白羽毛小鸟在梦境中尽管这样沉思下去，但反反复复似乎在绿色荆棘上面，没有任何收获。所以，白羽毛小鸟回过神来，从绿色荆棘之上一展翅，就飞向了那座新的坟墓。
【19】
小鸟的梦境画面还没有结束。白羽毛小鸟在新的坟墓上来回走了几步，就站在坟头上停留下来，低头看一看新修的拜台。拜台上残留下了香蜡火纸和鞭炮的残渣，还在拜台上一个新的土瓷碗里，装有水果食物等留给亡灵的祭品。
站在坟头上的白羽毛小鸟，不一会儿半睁着眼睛，似乎精神有些疲惫，情绪有些恍惚，整个身子就卧在坟头上，仿佛昏昏入睡起来了。没有真正入睡的白羽毛小鸟，忽然听到有人从坟墓内开始了说话声。
此人讲道：你知道吗？我也是一个人，从出生那天起，我就看到了世界。形形色色的世界里，充满了无限神奇的东西。我在生活中慢慢面对它们，无法真正了解的东西非常之多。比如在我身边死去的人，不光是老者，还有年轻人，甚至还有没有长大的婴儿。人死了应该有一副上好的棺材。有的人有了好的棺材，也有了好的坟头，还在坟头前立上碑刻上字，来光耀祖宗警示后人。有的人有了好的坟头，渴望着有一副棺材在身边陪伴，结果只有独立躺在坟墓里，其实孤零零地什么也没有。
有的坟头尽长野草，有的坟头上只长大树，有的坟头什么都生长。生长的大树有的挂满了鸟巢，连野草上都站满了成群结队的鸟儿，一天到晚叽叽喳喳热闹不停。风来了吹不倒大树，雨来了淋不死野草。若干年过后一声巨雷，有的坟头塌陷了，被夷为平地。庄稼人成片播种了庄稼，丰收的庄稼成为庄稼人的希望。这才怪了，坟墓里的逝者，他的营养成分集中灌溉了，庄稼苗优势互补的成果。谁也没有想到，生活在坟墓内的我们，不仅能够灌溉庄稼苗，而且也还能够默默无闻地体现一种最深远的价值。这又有谁来对生活在坟墓内的我们，认真细致地思考过没有？
白羽毛小鸟在朦胧中插话道：不能啥事都计较，应该讲一点奉献。坟墓中的逝者，回归了大自然，这是正确的归宿。人本来是自然界一部分，从哪里来结果到哪里去，这也符合自然法则。一滴水启动了你的生命之源，一棵幼苗成就了你生命的茁壮成长。一滴水虽然枯竭了是生命的延续，但是老化了的一棵幼苗成就了生命的希望。一棵幼苗不仅包含了一滴水的延伸，而且也延伸到了土壤里，滋润了苍茫的大地，成长了世界万物的生命。这些自然界无声无息无私奉献的努力过程，难道我们不会理解吗？
此人无法听进去。此人说：我不是评论家，也不是历史学家，更不是什么哲学家，高深莫测的大道理，我是无法听懂的。我只晓得，我只要说出口了，就感到高兴轻松愉快了。比如走进了我们坟墓的逝者，有的是生老病死被敲锣打鼓送进来的，有的是杀人放火被偷偷送进来的等等，但他们不管用何种方式被送进坟墓的，凡是生活在我们坟墓的逝者，我们都双手接纳。因为他们毕竟来了，来了就不是多余的人。如果把他们看做是多余的人，又有何道理来说明这个世界呢？
三眼铳响了，鞭炮声响了，一阵阵嚎哭声也传来了。在这座新坟墓不远处，又有一队送葬队伍，到了山坳树林里。逝者的一口新井在树林完工了。阴阳先生用老式罗盘东西南北在定位，又用竹竿左右瞄准东西南北山势的走向，叽叽咕咕嘴里在与八卦对话，这不断引起周围抬棺材八仙人猜疑和询问。逝者的棺材一落井，一阵砰砰嘭嘭填埋泥土声一过，在用石头砌坟头时，阴阳先生还选择了一个标准化的石头，作为坟头的最高峰。末了，阴阳先生还趴在坟头，用手掌遮住阳光一瞄准说道：“人才辈出，财运亨通，官至中央省部级领导。”等言词之类。
接下来，此人自言自语说道：我们坟墓又来逝者了，很可惜来到坟墓内的逝者，还不到三十岁，就这么瘗了。据说家庭殷实条件好，家族很有声望，爷爷辈当过知县，孙子辈还有当过将军的。这位年轻人的病叫绝症，经过两年时间的治疗，越治疗生命越走向短暂的边缘。家人巴望着病情有所好转，但在一个刮风下雨的夜晚里，生命就这样停止了。其实，来到我们坟墓没有什么。我们的坟墓又是另外一个崭新的世界，没有任何人来干扰你，显得非常清静，也许是另外一种幸福生活世界，在你面前又即将开始了。
白羽毛小鸟突然对此人说了一句强有力的话：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你，又没有看到你的人影，这不是对我白说了一通吗？白羽毛小鸟从坟头上飞走了，似乎又向树林新一处坟墓飞去……
【20】
几天以来零零星星的雪花，一直在天空飘飞着。实实在在雪花落在杂树林陡崖洞穴门口，留下了薄薄的一层。早晚走出洞穴门口的小鸟，必须啄上几口雪花才离开洞穴门口，越过杂树林上空，飞在什么地方，就算什么地方。当然，小鸟心中有数，对于熟悉周围地域环境来说莫过如此。
一天早饭后，天空飘飞的雪花停止了，又出现了模糊的太阳光辉，但寒冷的风声偶尔在山谷里突然响起来。这样风声如果由远及近由此来到人的身边，被撩起的一根根发丝，让寒冷的丝丝微风透过发根，席卷着肉皮格外发麻刺疼。
飘飞在低空的小鸟此时选择在一片荒草坡，寻觅了一阵食物，屙下一点屎粒，痛痛快快还在嘴里衔上细木棍，飞上一些光溜溜的树枝，把衔在嘴中的细木棍放在树枝上，再啄上一口。细木棍摇摇摆摆落向地面一刹拉，调皮的小鸟就顺着细木棍扑向地面了。
扑向荒草坡地面的小鸟不急于飞起来，仍然在地面衔上细木棍丢了又放下。小鸟还翻着跟斗戏弄细木棍，直到小鸟把细木棍玩腻了，小鸟才飞出了荒草坡。
在荒草坡背面，有一小片树林。树林面积虽小，但周围越冬的庄稼苗，呈现出绿汪汪的色彩，不似春天胜似春天的美丽景色，给冬季广阔的原野，似乎静悄悄地挂上了一幅幅春天的图案。
小鸟穿过树林，停飞在绿色庄稼地里，寻找了一会儿食物，但小鸟在越过另一片绿色的庄稼地时，有一位老农正在给小麦锄草松土。老农是有些累了，他抬起头放下手中的锄头，松开了上衣几颗钮扣，似乎一股热气从老农几颗钮扣缝隙之间，就顺着脖颈飘向了头顶，然后蔓延到了空中。
老农是否老眼昏花，站在老农前方蹦蹦跳跳的小鸟，竟然没有被他发现。可是，老农别在裤腰带露在屁股后面的那杆旱烟袋，却被不远不近的小鸟看到了。老农弯腰给小麦松土时，烟荷包的麻绳缠在烟杆上，麻绳带着烟荷包似乎在轻松愉悦下攀登山峰；老农在低头拔去野草时，那烟杆形似笔挺的脊梁，几乎浓缩了人生的辉煌；老农在小麦地停下劳动时间，点燃一袋旱烟时，哧哧地冒出来的烟雾，像一缕东方的太阳光线，仿佛带着一片彩霞向天空飘去了。
于是，小鸟从老农身边飞过去了。飞到了小麦地另一边的小鸟，听到了一声山羊惨叫声。原来一边小麦地有一户农户人家，两个男人一前一后拖着一只山羊，他们把这只山羊朝宽木凳上一按下，第三个人手拿杀羊刀连捅数刀，山羊才呜呼毙命了。
山羊血流到了地面，也喷洒到围观人的身上了。手拿杀羊刀的人，羊血不仅满胸膛都有，而且一双眼睛都被飞来的羊血遮住了。农户主人立马端来一盆热水，杀羊人就清洗了眼睛上的羊血。杀羊人放下羊刀之后，又迅速帮助另外两人，把杀死的那只山羊，架在两棵枇杷树之间。他们把山羊的两只腿捆牢，接着杀羊人又手持杀羊刀，快速在剥羊皮了。
剥下羊皮被农家主人，张开装钉在泥巴墙壁上。山羊脑袋被砍下来了，农家主人找来一截细麻绳，从山羊鼻孔穿进去，套了一个大大的活结，就把山羊脑袋挂在了一根晾衣杆上。那只山羊开肠破肚时，掏出来的五脏六腑，一部分给跑来的两条野狗和一条家狗分着吃了，一部分给农家主人留下了。
剩下羊肉由杀羊人砍成几大块和几小块，和山羊脑袋一样都被挂在了晾衣杆上。听农家主人吩咐说，让寒风吹一吹新鲜羊肉的湿气，方才挂进屋内用柴火烟雾熏一熏。一场宰杀山羊的场面，在农户人家院坝热闹声中，就这样结束了。
后来，有两条野狗为挣抢山羊一小半心肺，打架斗殴到了小麦地小鸟身边了。于是，小鸟突然惊恐万状腾空而起，调转头颅从老农头顶飞过了。一条野狗追着另外一条野狗，奔跑到了老农身边狂叫不止时，老农顺势扬起锄柄，击打到了另外一条野狗身体上，这样两条野狗才从不同的方向逃跑了。
【21】
一块豌豆苗在陡坡地上生长着，挂在叶片上少量的水珠，一半是亮色一半是绿色，微风刚一过去，透过亮色像似看到了山峰，透过绿色像似看到了山脉。一棵豌豆苗柔软的身躯，曲折地伸展着，无论在它身体上挂满多少水珠，那种泛绿泛青的身躯，像是一朵盛开的花瓣，即沁人心扉又温暖至极。
飞到豌豆苗地小鸟，一蹦一跳吸吮了一次豌豆苗叶面上的水珠。此刻，天空的太阳光线更加模糊了，活跃在豌豆苗地小鸟，寻觅了一些食物吃了，还不断地仰仰头看看天空太阳。也许小鸟希望天空太阳光线在广阔些在热烈一些。在这般冬季的原野上，小鸟应该更希望不仅有春天般温暖的到来，而且也不逊色夏天般火热的一种期待吧。
不怕寒冷的一些虫子，三三两两还是爬出了泥土层。在这块豌豆苗地里，有一种黑红色小蚂蚁奔跑数量也不少。小鸟在悠闲地啄去这些黑红色蚂蚁的时候，有时连续把泥土都吞吃掉了，接着也不排出小鸟嗝声不断，但小鸟吃去食物努力的程度，在精神上堪称可敬可佩了。
对豌豆嫩叶片小鸟也决不松口，走在豌豆苗之间总要去啄上几口，吞掉一点点。小鸟在一边寻觅食物，一边开心快乐的时候，有两只小野兔在大口啃吃豌豆叶片。
小鸟和野兔之间，那种和谐气氛似乎从古至今就有之。两只小野兔看到小鸟从身边走过时，专门停下啃吃豌豆苗的动作，退后两步分成两排，蹲直身体抬高头颅，唧唧地尖声叫唤着。走过去的小鸟，也高兴地回过头来三步并作两步，就到了两只小野兔身边。
一只小野兔走到小鸟身旁，张开嘴巴就去舔舐小鸟身体上的羽毛。静止不动的小鸟用一种和谐温暖的眼光，看了又看那只小野兔。另外一只小野兔也走到了小鸟身边，抬起头颅同样张开嘴巴，在舔舐小鸟长有一个小肉丁尾巴上的羽毛。此时的小鸟，走一走跳一跳，一步跳在一只小野兔脊背上站着，又在小野兔脊背上走了一步的小鸟，忽然纵身一跃，直接落在了另外一只小野兔头部上站着。
动物界的一种友好，如同人类世界一模一样，可以说只有南北之分，毫无天壤之别。两只小野兔和一只小鸟，在冬季豌豆苗地里你来我往蹦蹦跳跳。如果一个跳步，小鸟跳在小野兔的脊背上就越高兴，那么两只小野兔相互蹦跳的时候，它们都要在地面打一个滚，滚到了豌豆苗上迅速爬起来。此刻，如果小鸟看到被压扁的豌豆苗在慢慢直起了腰杆。快乐无比的小鸟，不由分说就一步也跳在了豌豆苗上。如果小鸟在豌豆苗上站立不稳时，同样重重地摔向了地面。
小鸟和两只小野兔正玩得开心的时候，豌豆苗地来了两位扛着锄头的农民。看样子，那两位农民是要给豌豆苗松土除草。其中一位农民放下锄头，说是要在荒草丛中去方便一下，撒腿就朝荒草丛方向走去。
这位农民方便完毕，在经过豌豆苗地前方，伸出双手紧了紧裤腰带时，打了一声喷嚏，突然吓得一只小野兔在豌豆苗地腾飞一步。这位农民奔跑过去。小鸟就此飞向了一片光秃秃的树林，但那两只小野兔被两位农民，追在豌豆苗地乱跑乱窜。
一只小野兔在豌豆苗地被追得晕头转向，且又躲闪不及时，被一位农民上前一步踩到了一只后腿。这位农民把小野兔抓在手中，首先捏住了前腿，而小野兔后面两只腿弹来弹去，却把这位农民的一只手背抓破了皮，冒出了殷红的血液。
另外那只小野兔被另一位农民追赶着，从豌豆苗地跑进了一片枯黄的荒草林。另一位农民在返回时，喘着粗气来到逮住小野兔那位农民身边，在伸手接过小野兔要看一看，可是在那一瞬间，被小野兔张开嘴巴近距离地咬了一口手指头，有深深的牙齿印，但没有流出血液来。
另一位农民拍响了巴掌，想出一个好的办法，伸手把黑布料做成的裤腰带解开抽出来，在捆绑小野兔前腿和后腿时，不小心小野兔从两位农民手中滑向了地面，小野兔箭一般向枯黄的荒草林奔驰而去。一位农民看懵了，向前追了小野兔几步，而另外一位农民一边系好裤腰带，一边说道：“能追上吗？”
【22】
当天，小鸟回到杂树林陡崖洞穴石墩上，天已经黑了下来。小鸟在洞穴石墩上卧下好一阵子，几乎眯稀的眼睛快要睡着了时，一条黑影突然从小鸟身边闪过去了。小鸟急忙睁大眼睛站直身体，在洞穴石墩上摇着尾巴转动身子，但小鸟四处一张望什么也没有发现。小鸟快速一个低头一个跳步，到了洞穴门口就钻进洞穴坑凹中安睡去了。
小鸟在入睡到后半夜的时候，在杂树林不远处似乎传来了炮炸声。是真是假的炮炸声，小鸟不管听明白没有，糊里糊涂就从洞穴坑凹中，走到了洞穴门口一看黑洞洞的深夜仍然是一片寂静。小鸟在洞穴门口站了一会儿工夫，看到深夜的光线，越看黑色越模糊了明亮的眼睛似的。于是，小鸟一边退进洞穴内，一边在洞穴内回转身体，并且叫唤了一声，才一步跳进洞穴坑凹中，卧下身子立刻眯稀着眼睛，开始进入梦乡了。
梦境画面随着小鸟的睡意，不但由远及近，而且逐渐在展开梦境画面的同时，小鸟在画面中不知不觉，演变成一位不会走路的小孩子。小孩子下地每走一步，由父母扶着手臂在行走。小孩子手舞足蹈哇哇直哭叫，父母跟在后面随时给嘴巴里，送上可口的食物。小孩子笑了，父母就在孩子的脸上亲了又亲，几乎亲出了嘴巴印了。小孩子病了，父母头顶狂风暴雨，找来郎中给孩子看病，并且一直守候在孩子身边病好为止。一次次尿水，打湿了父母的衣裤，一次次屙下的屎粒沾满了父母的前胸后背，当父母的毫无怨言，弯下腰在河沟里，不仅一次次洗下孩子一堆堆脏兮兮的衣裤，而且也要一次次洗下自己被孩子弄脏的一件件衣服和裤子。
小孩子会走路了，走了很短暂的路程，却在父母的陪同下，走进了学校，开始识字学习了。爬满一脸皱纹的父母，希望孩子在老师的教导下，又不辜负父母多年的心愿，学业有成独占鳌头。父母一片心愿没有化成泡影，孩子上学很争气，一鼓作气挣回了许多学习奖状，孩子拿回家贴在了堂屋的墙壁上。亲朋好友一抬头看见了，一张张贴在墙壁上的奖状时，顿时一脸的光辉灿烂，面对孩子都竖起了大拇指。
孩子上学，还不忘记家务活。一双小手尽管承受不了太多的重量，但每次从树林里扛回一小捆柴火，擦掉满脸的汗水，就对父母说：“我再去背一次！”当父母拍着小脑袋笑眯眯地也说：“够了，别伤了身体！”孩子放学后，一直喜欢提着小竹篮打猪草剁猪草帮助父母煮饭吃。
一次，孩子把剁好的猪草，放进猪槽内。一只小猪崽一边吃猪草，一边离开猪槽，就斜着身子闪着两只耳朵，向孩子一步步靠近。孩子接纳了小猪崽这一亲热的动作。这只小猪崽后来被父母卖了，给孩子凑齐交了学费，孩子知道大哭了一场。有一次，学校的语文老师在给学生布置作文时，幸好要让学生写一篇“我的好朋友——×××”为题。孩子就写下了“我的好朋友——小猪崽”一篇优秀作文来纪念小猪崽。
处在梦境中的小鸟，一步步走进了阳光少年的行列。品学兼优的少年，即赢得了师生好感，也博得了家长的欢心。少年放学回到家里，能够挑粪播种庄稼了。寒暑假一到，能够帮助父母播种的，就扛上锄头走进地里大干起来；能够帮助父母收获的，就背上背篓或者挑上担子去收获庄稼。不怕脏不怕累的活，少年在家庭里还抢着干。帮助父母劳动完了，在夜深少年还在煤油灯下勤奋学习。
懂事的少年在一次放学回家的路上，看到了一对飞舞的彩色蝴蝶，满身花纹在阳光照射下闪着金光。少年跟着飘飞的一对彩色蝴蝶，过了一条小河沟。这时，小河沟里的水透澈发亮，还不断地翻腾着白花花的水珠。少年一直看到这对彩色蝴蝶，在翻腾的水珠上不停地跳跃，少年才坐在小河沟旁边，一个光滑的石头上背诵起了唐诗。
少年背诵唐诗似乎入了迷，一对彩色蝴蝶从跳跃的水珠上，又飞在了少年脸部并在鼻尖上一前一后站着，少年都不知道。一群水鸟从沟底忽然飞在少年周围叽叽喳喳吵闹起来，少年才从唐诗的意境中回过神来，一看在小河沟里的一对彩色蝴蝶，没见了踪影竟说了一句傻话：“我一直要等下去。”少年抬手朝鼻尖上一摸，这对彩色蝴蝶就从少年手边，快速飞向了空中。
【23】
梦境有时竟然能够打破时空缩短时空差异。小鸟在不知不觉中演变的同时。由一位少年逐渐变成了一个青年，继而有了妻子和两个一儿一女的孩子。但家中的父母已经是弯腰驼背的老人了，还在地里不停地劳动。
形似人的小鸟已经是一位地地道道农民家庭的一员。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家庭模式，处在梦境中形似人的小鸟，也摆脱不了这种家庭构建形式的困扰。这种分工责任的落实，在一个家庭当中尚未不可，分工协作共同发展，在家庭发展方向上具备了有利的一面。如果说不利的一面，恰恰我们只看到了单一的某种不利因素的影响。这恐怕是一种静止的狭隘的思想所带来的负面效应，束缚了看待任何事物的偏见。
形似人的小鸟，成为一位家庭的农家主人。农家主人继承了中国农民朴实勤劳勇敢等传统优点。十年早九年好，这是庄稼人按照节令种好庄稼的座右铭。梦境中的农家人，家里家外安排得井井有条。农家人春播秋收比一般人要早要好。但农家人陡坡地种出来的庄稼，要比同等条件下的庄稼人，在陡坡上种出来的庄稼产量要好数十倍。
这也许是一个谜团，好奇的一些庄稼人，偶尔悄悄地在有月亮的晚上，去观察农家人陡坡上庄稼长势情况。一天天有月亮的晚上过去了，如此这般的一位庄稼人寻求无果的情况下，后来干脆蹲守到月亮西沉的时候，这位庄稼人在视线模糊的幻觉里发现了端倪：青油油的苞谷秆像森林一样疯长，在苞谷秆上却挂满了果实，由两个变成了三个，似乎更多更多。
看花了眼的这位庄稼人还很不满足，一定要靠近苞谷秆看过究竟，又要用一双粗糙的手，去摸一摸苞谷秆上的果实。其实苞谷秆上哪有三个果实，最多只有两个，大部分只有一个生长在苞谷秆上面。庄稼人讨了个没趣，临走时突然从苞谷地蹿出一条野狗来，扑向了庄稼人。庄稼人躲闪不及倒了下去，顺手从苞谷地里摸上一个小石头，狠狠地打在了野狗的身体上。野狗在逃跑时，也在庄稼人的前方，有人在大声喊叫：“抓贼呀——”庄稼人在苞谷地一爬起来，就猫着腰静悄悄地消失在夜色里。
虚幻的梦境画面，在农家主人的生活圈子里，显得格外蹊跷。一次，农家主人在翻耕土地时，有一位路过的庄稼人，趁农家主人回家吃午饭去了，就走到栓在犁头上正在吃草的耕牛身边，又摸摸又看看耕牛的长尾巴。这位庄稼人眼睛也许有些浑浊，非得要把牛尾巴拉近眼睛边瞧一瞧。黄色的毛发是耕牛皮肤上的根本，刚开始任凭庄稼人扯了几根长毛发揣进了裤兜里，耕牛脾气还算温和。庄稼人不断地去扯断耕牛尾巴上的长毛发揣进裤兜里，耕牛似乎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一尾巴扇过去，就把庄稼人撂倒了，此刻耕牛忽然又后退一步，一只脚踩在了庄稼人裤脚边上不松开。
倒在地面上的庄稼人又怕又急冒出了一身热汗，就伸出一只手拍拍耕牛的那只腿。耕牛的那只腿不但没有松开，而且又用尾巴向庄稼人扫去。戏剧性的场面，往往有时让人无法理解。耕牛的那只脚踩住庄稼人的裤脚边，耕牛只管吃它的青草，就是不松开那只腿。那位庄稼人只好躺在地面，不断地伸出一只手，拍一拍耕牛的那条腿。耕牛的那条腿更像一座山那样岿然不动，似乎深深地扎进泥土了。
农家主人吃完饭，一边吸着纸烟，一边还在一口一口地吃着米饭锅巴，走进了耕地里，一看到在耕牛后面还躺着一个人，赶忙丢掉了燃烧的纸烟和米饭锅巴。农家主人抬腿踢了一脚耕牛的屁股，又挥手扇了耕牛一耳光。农家主人扶起了庄稼人。庄稼人流出了眼泪，双手一握说了一句悲伤的话：“感谢您，救了我的命！”
农家主人没有问其原因，给庄稼人递了纸烟。庄稼人在农家主人手中接过了火柴，点燃了纸烟后，要求给农家主人，架着犁头吆喝耕牛翻一阵子耕地。农家主人答应下来，就给耕牛架好犁头。庄稼人一手扶上犁头，一手扬起牛鞭便大喝一声，一牛鞭落在了耕牛的脊背上。耕牛不听使唤了，拉上犁头就奔跑起来。手扶犁头的庄稼人跟不上耕牛奔跑的速度，又被翻卷过来的泥土压住了双脚，一瞬间庄稼人就倒在了犁头的后面。但奔跑的耕牛在农家主人怒吼声中，也停止了奔跑。农家主人在犁头后面虽然扶起了庄稼人，但是庄稼人眼泪汪汪对农家主人说：“这条耕牛，恐怕它在恨我了。”农家主人补充说：“不是恨你，你没有摸透它的脾性。”那位庄稼人低着头，就向回家的路上走去了，同时农家主人也向耕牛走去。
【24】
小鸟梦境一结束，天大亮了。小鸟从洞穴坑凹中，一跳出洞穴门口，站在了洞穴石墩上，就鸣叫了一声，屙下了一线屎粒，小鸟一展翅又飞上了洞穴对面野柿子树上。光秃秃的野柿子树枝上有一层水霜，水霜上似乎又多了一层细水珠。因为太阳还没有冒出山边，所以飘浮在野柿子树枝条上的细水珠，暂时消失不掉。小鸟在枝条上跳一步，啄了一口枝条上的细水珠，接着就飞向了杂树林。
在通向杂树林一条小道上，有三五几个妇女背着背篓手拿弯刀，一大早有说有笑地走进了杂树林。一位妇女说，先尿尿，后砍柴。另一位妇女说，不行，先砍柴，后尿尿。接着，一位妇女放下背篓和弯刀，甩起双手要去尿尿，但上来两位妇女扯着要去尿尿妇女的手臂，笑着说，不能去，尿在裤裆里算了。妇女们一阵拉拉扯扯地哄笑声刚一结束，憋不住尿水的那位妇女，就蹲在原地褪下裤子，“哧”地一声，一泡尿水就射了出来。
尿尿的妇女系好裤子，也有一位妇女含情脉脉地笑着说，我要屙屎了。系好裤子的那位妇女一听，就上前一步一把扯住准备屙屎的妇女，同样笑眯眯地说不能去，砍完柴再去也不迟。准备屙屎的妇女急了，拉拉扯扯就摆脱了尿尿妇女的纠缠。接着，这位要屙屎的妇女绕过一棵棵树木，闪着身子钻进光溜溜的荆棘丛中，屙屎去了。
发生在这些妇女身边的生活乐趣，也是一种最朴实最原始的生活方式。劳动即生活，生活即快乐，快乐中产生了美，只要快乐就是一种美。美来源于生活，反之生活又给了我们无穷无尽的乐趣。自得其乐也是对生活表现的一种方式。大家合在一处欢歌笑语歌声嘹亮其乐融融，就是对生活最高尚的张扬和宣泄。无论是最朴素的或者是最高雅的，生活的真谛在于享受生活之中美的成果，这才是真正的幸福人生。
一位妇女在杂树林拾掇柴火速度相当快，就把一背篓柴火靠在一棵树旁边，也不休息帮助了同伙把一背篓柴火整理完毕，两位妇女就坐在地面说了一些闲话。一背篓柴火还没有完成的妇女，隔着草丛荆棘树木，便大声喊道搭手帮帮忙。坐在地面的那两位妇女一听有人要求帮忙，立刻动身各自去帮忙了。
一背篓柴火妇女们都完成了，她们一字形排开聚在一起，都喜欢说一说杂树林看到的见闻。
有一位妇女说道，我见到一只怪鸟，它的脑袋形似猪的头颅，嘴巴形似鸭嘴唇，两只脚形似人的脚，尾巴上似乎还冒出了一个小肉丁，身子不大，但像似一条青虫的体形。我觉得很奇怪，没见过这种鸟，就随手搬起一个石头砸去，怪鸟还不朝开跑。我又搬起第二个石头，靠近一点砸去。这只鸟更怪了，它竟然飞在了我的肩膀上站着。说句笑话，我一时傻了眼，还流出了尿水。我赶忙伸手去抓怪鸟，那只怪鸟一步又跳在了我的头顶上，我慌了手脚，闭着眼睛举起双手，同时扑打那只怪鸟，等我睁开双眼，怪鸟没见了。于是，我坐在地面双手抱着头想一想，是不是我看错了是一种幻觉。我很茫然。
另外一位妇女也突然插嘴道：今天确实撞见鬼了。我看到了两只老鼠，你追我赶亲亲热热，爬行的动作很慢很慢。当两只老鼠爬到一个尖溜溜的石头上，一只老鼠爬在了另外一只老鼠的身体上，还在叽叽地尖声叫嚷着。我知道它们在交配了。我用手遮住眼睛离开了，在这寒冷的天气里，还在做那种玩意儿。我真晦气。
其中有的妇女认为伙伴们都在瞎编乱造，逗得大家开心罢了。讲见闻的妇女还扯开嗓门，力争自己讲的事情刚刚过去，真实可靠不骗人。这样，在妇女们你一言我一语争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大家都会心地笑了起来。之后，妇女们赶忙各自背起一背篓柴火，又在说笑声中走出了杂树林。
妇女们在杂树林原路返回的时候，碰上了几个勘测修路的技术员。其中一位多事的妇女，向一名正在讨论修路存在技术难题的技术员问：“公路一定要从杂树林过？”技术员答：“有这个意向。”问话妇女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高兴地说：“盼星星，盼月亮，路要修到家门口了！”妇女们背着一背篓的柴火，从技术员前面经过时，似乎大家同时向技术员说：“你们辛苦了，过路到屋喝口茶！”
在杂树林一边游玩一边寻觅食物的小鸟，突然飞出了杂树林边缘，正好降落在了妇女们背着柴火回家的小路上。此刻，一大早的太阳升得很高很高了。
【25】
通向杂树林里里外外的羊肠小道，可以说有许多条，真正来来往往被人们来行走较多的道路，从杂树林通向外面宽宽的路面屈指可数了。当然较宽的路面只要从杂树林通向任何一方，都能够四通八达通向农户人家和一些庄稼地。更不用说小鸟，什么大道和小路，对于小鸟来讲区别不大。小路上也是飞舞，大道是更是飞翔。想走步想飞舞，似乎不需要任何条件，都可以飞一飞走一走。这就是小鸟本能在驱使和一种精神在闪光。
小鸟在妇女们走的这条小路上，拐向了路边一片油菜地。由于油菜地地形弯曲扁窄，小鸟一到油菜地，摇着长有一个小肉丁的尾巴，就慢慢升上空中。小鸟在空中一个快速跟斗，就越过了油菜地上空，到了一片枯黄的野草丛。
这一片野草丛周围有一层层树林包围着，一条主要道路从野草丛之间一穿而过，但在道路上还延伸了三条小路径。这些大大小小的山间道路，不仅连接了外面世界，而且给行走在南来北往的人们提供了交通便利。
小鸟到了野草丛，走了几步非常犹豫。这是因为在一片野草丛中，到处都栽上了一棵棵松柏和一些槐树。如其说是生长的野草丛，还不如说是生长的是一片树林。在每一棵松柏树下，新翻的土壤上还保留下了人的脚板印烟蒂灰和口水印。小鸟在一处新翻的土壤里，用形似人的脚刨抓出了一只虫子吃了，就一步跳在了一棵新栽植的松柏树枝上站着。
站在松柏树枝上的小鸟似乎有些犯困，就半眯着眼睛静静地卧在松柏树枝上环顾四周。小鸟不到一刻钟就在阳光的闪烁下，一双眼睛终于紧闭了，但小鸟没有真正进入梦境，而是在一片模糊的世界里，似乎看到了一些画面。
满身泥浆的插秧人，挑了一担秧苗走向了水田。一群插秧人站在水田里，正在等候秧苗的到来。一把把秧苗落在了插秧人手中，水田里迅速冒出了浪花点点。一把把秧苗还在空中飞舞着，满田里飘荡的浪花，在小鸟眼中似乎在水田里飘飞不断。太阳落山了，一大片水田面积都栽满了秧苗。水田里的秧苗生长也快丰收也快。在小鸟眼里，时间不长秧苗挂满了黄亮亮的果实，黄的色彩仿佛照亮了大地滋润了土壤。之后，大地上站满了人群，它们各自挑着金黄色的果实，满载笑容走在回家的路上。
采桑女在山坡上采摘桑叶，不知道辛苦。把一背篓一背篓桑叶扛回家，连一口饭都顾不上吃一口，又顶着烈日冒着酷暑，要把每一片纯净的桑叶，放心地装进背篓里，好让蚕儿能够吃上可口的饲料。吃过了采桑女每一片桑叶的蚕儿，肥胖壮实健康有力量。蚕儿健康的体魄成就了一生的辉煌。采桑女一家人看到眼前出现的蚕儿巢穴，宛如一座座美丽的宫殿金碧辉煌。采桑女一家人胜利成果变成了一种希望。希望成就了采桑女一家人未来的幸福生活。
一位读书人，坐在一条山梁上看书学习。苍茫的原野在读书人的周围，勾画出了美丽的世界。读书人读书读得很痴迷，一股狂风席卷而来，读书人还在翻卷书页认真在诵读；头顶上雷声隆隆，读书人却听而不见，似乎看着文字内容在思考什么；雨点子打湿了书页，读书人却视而不见，似乎在书中发现了什么奥秘。太阳从云层里露出了笑脸，不断地在光芒四射。没有了雷声，雨点子也没有了。在空旷的原野上，只有在一条山梁上，可以依稀看到一位读书人还在继续学习上进。到晚上，月色漫过山顶落在了山梁上，这位读书人才踩着地面上的月光，向回家的路上走去。
一阵锣鼓喧天的震撼声，把小鸟从迷糊中似乎清醒了头脑。清醒过来的小鸟，一步又跳上了另外一棵松柏树枝上站着。由远及近的锣鼓声，从野草丛之间道路上传过来了。在道路上越来越近的人群原来是迎亲队伍在此路过，而且跟在迎亲队伍后面有两位送贺礼的客人。一个客人说：“九三年腊月初几，都是良辰吉日好日子。”
锣鼓声从这条道路远去了，但调皮的小鸟还向锣鼓发出的声音方向，追了一段距离才回过头来。接着小鸟飞向低空一盘旋，又到了一片小麦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