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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振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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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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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情人》连载

第二十七章 蛇洞岭村之夜之一

捷达轿车很快就拐过了前面的弯道,前方立即就出现了一片红色的点点亮光。那是一排排高矮不低的民房窗子射出来的灯光。在这夜色里看着那灯光,我突然之间产生了一种百感交集、恍然如梦境的感觉,就如自己曾经到过那个地方。或者说是自己曾经在那里居住过似的。

车子很快就接近到了那片亮光处,我左右看了看,路的两侧都是住宅。很多窗子里都在亮着灯光。甚至还可以看到屋子里面有人在来回的走动。

“这就是苏主任的家。”小赫终于把车子停了下来,开门就下了车。我忙跟了出去。

一扇黑色的小门前,站着一个人,一个很魁梧的人。透过房间里映照出来的光线,我隐约看到他留了一脸的连毛胡子。

“这就是苏主任,这是我的同学许小亮,一个恐怖小说作家。你以前应该听说过吧?呵呵,名人一个啊,总上咱县里的报纸和电视呢。不过呀,现在做名人难啊!”小赫调侃着介绍道。

我说:“您好,苏主任。别听他扯淡了。”

“别这么客气了,我这个主任算什么主任,农民一个。呵呵,你呀,是作家,早有耳闻啊!您是有学问的作家,大名人能来我们这里真是让我们村子增添了光彩啊!哦,您叫我……叫我大魁就行!苏大魁!走,走走走,我们进屋去。让我媳妇给两个兄弟弄酒菜去……”他上前就把我手给握住了,这热情劲儿很是让我感动。

“不打扰了,我们两个在路上已经用过晚饭了,开了几个小时的车,特累。苏主任还是帮我们两个人送到住处去吧。你说呢?小亮?”小赫看了我一下。

我说是啊是啊,太累了,等明天再到苏大哥家拜访吧。

“这样啊,那……那好吧。我刚才已经去帮你们安排好了。冯强志就自己在家呢。他老婆……咳,不说了。你们有文化的人也不信那些鬼东东的……”苏大魁预言又止。

我和小赫相互看了看,都没有问下去。也许我们都明白,有的时候,你主动问和别人主动说,是两码事情。

苏主任跟我们上了车,他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给小赫指点着前进的方向。

车子驶出村子就下了公路,拐进左侧的一条岔道上去了。道路上布满了细细的小碎石块,车轮胎压上去发着“咯吱咯吱”的声响,车身也有些轻微的颠簸。我坐在后座上透过小赫和苏主任中间的空隙向前看去,看到在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上有处灯火闪烁的亮点,那亮点一闪一闪的,就有如“鬼火”一样。那一定就是冯强志的家了。我突感浑身有些发冷,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悄然爬上了我的心头。果然,车子在山坡下停了下来。

“你把车子锁好停在山坡下就可以了,我们这里很安全,是远近文明的模范村。已经达到夜不插门、路不拾遗的境界了。”

我感觉这苏主任有吹牛的嫌疑。

小赫说:“这我知道,在你苏主任的管辖区内,谁敢闹事啊?不过,一会我还是想开车送送你,车就停在这儿吧。”

苏主任摆了摆手说不用了,然后又说:“每年在七、八、九月旅游旺季,大鸭子山宾馆住满员的时候,有很多找不到住所的人都喜欢租住在老乡家里,这样既省钱,又方便。老乡呢,也能够借此机会挣点钱。我刚才来和冯老胖一说要有人租住他的房子,他竟高兴得一个劲儿地张罗着要请我喝酒呢。”

“谢谢了,给你添麻烦了。”我说。

“果然是九个月‘磨刀’三个月‘宰人’啊!”小赫呵呵着开玩笑。

苏主任说:“庄户人也没啥能耐,靠这些赚点钱还不行啊?”

我们三人都笑了。

夜色更加的浓了,苏主任带着我们两个人向山坡上走去。

“这山上还有很多的古墓呢,对了,现在网络上不是有很多盗墓的小说吗?”

我在瞬间诧异地看了一眼苏主任。

苏主任没在意,继续说:“作家兄弟,你咋不写篇关于盗墓方面的小说呢?你看那部《鬼吹灯》现在炒得多火呀!听说都被香港的大导演相中了,要拍摄电影了。”看来这老伙计还挺喜欢读流行书或者说是畅销小说呢。

我说:“《鬼吹灯》的确写的非常好看,我正在考虑写一部类似的小说,你们这里真的有古墓?”

小赫接过话茬说:“别听他瞎煽呼了,他这里穷山僻壤的,哪有什么古墓啊?你呀,苏主任,作家是咱我们本地的,又不是外地来这里观光的,你是不是也有职业病了?别乱做广告了行不?”

苏主任嘿嘿笑了起来,说:“不好意思,习惯了。可是……也许真的有呢?”

“有什么有啊?你这几年是不是没少糊弄游客的钱吧?”小赫道。

我说:“我找时间和苏主任好好聊聊,搜集点素材。”

苏主任继续“嘿嘿”傻笑,不再说话了。

他们两个为什么要谈起古墓呢?难道本次事件还会和古墓有关联吗?那可真够刺激的了,如果那样的话,我会有很多素材了。当然,越惊险越好,越诡异越好。

我转头向四周望去,在阴冷的夜色中,四处黑黑的模糊的轮廓以及远处山脚下的点点亮光,凭添了很多神秘诡异的色彩。

不知道怎么了,我们三人都不再说话了,就那样默默的走着。走了大约五、六分钟的样子,我们三人就到了冯强志的家门前。站在栏杆门前,在朦胧的夜色下,我看到的是两间并排小的房子。左侧那间亮着灯光。右侧那间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苏主任拽了拽那间亮着灯光的房间的门,没有拽开,就小声嘀咕道:“这伙计是怎么了?我刚才来的时候,他就把门在里面挂上了。就他这破家还有啥值钱的东西啊?”然后他就边“啪、啪”用手掌拍击门板边冲屋里高喊:“冯老胖,冯老胖!你他娘地给我出来一下!客人来了,给你送钱你还插门?”

里面立即就传来了脚步的声响,门立刻就开了,探出来一张胖乎乎的紫色的大脸。“来了,来了。”这个冯老胖的声音听着很闷。

“快进屋、进屋!”冯老胖应该是冯强志的小名,或者是外号。不过,还真如其名,在他把身体都探出来后,我看到他的个头在一米六十左右,身体粗壮,是个标准的车轴汉子。

“这个是小赫,那个是小亮。都是从城里来这里观光的客人……对了,你们叫他做冯强志吧,我喜欢叫他冯老胖……”

苏主任介绍我们三人相互认识。我看到冯老胖手里握了把雪亮的菜刀。

进门是间有灶台、水缸以及墙角堆积着柴火的厨房,摆放很杂乱。左侧是山墙,右侧是个门口,里面就应该是卧室了。这是个标准的乡村厨房。

一进里屋的门,迎面扑来热乎乎的一股难闻的骚臭气味,这味道一时间也让你很难辨别出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我和小赫几乎都稍微停顿了一下,嗅嗅了鼻子,相互看了看,没有说什么,跟着就进去了。卧室里点着一个40瓦的灯泡,因为是房间小的原因,40瓦的灯泡还是将房间照得通亮。卧室里只有一间小火炕和一个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一个暖壶、两个圆形的有些肮脏的玻璃杯子。还有一台20寸的彩色电视机和一台影碟机。电视机关着,影碟机的电源指示还亮着红灯。

“你他妈的是不是又在自己偷着看带‘色’的东西呢?刚没了老婆你就受不了了?”苏主任一屁股就坐在了炕沿上,并招呼我们两个人去坐。

“没,没呢。我在看这个碟片呢,苏主任,您知道的,我这里又收不到电视节目……所以,我的业余生活是很枯燥的呀。”

这时我们才看到冯强志的手里捏着张影碟片。我看到影碟的名字是“阴魂不散”。我想肯定是个恐怖的“鬼片儿”。 应该是香港导演的。

冯强志把菜刀顺手就搁在了火炕上,发出了“咯噔”一声响动。

“靠,你一个人住这山坡上还敢看这种片子?你想做什么?你找死啊?你也不怕你老婆半夜回来找你亲热?吸干了你的阳气?”苏主任接过了片子瞧了瞧就塞进了自己的怀里,“这个没收了,也不知道你小子在哪儿整的?什么片子你都能弄到。”

冯强志站在屋子中间,手心贴在一起缓慢地搓动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看。他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更加的黝黑了。地面是破旧的青砖铺成的。

“房间整理好了吗?你就让我的两个兄弟住你的猪窝吗?你自己看看你的屋子,这个味!你是不是又很久没有洗脚了?原想你家比较困难,让你多赚点钱,我看还是算了吧,让我兄弟在你这儿住,人家能呆得了你这屋子么?不过,你这小炕烧得还是满热乎的。都烙屁股了……”

说着话呢,苏主任就站了起来,想向门口走。

“别……别的,主任,我不让他们住这屋的,让他们住青青……青子那间……是北房。我早收拾好了,还烧了火炕了,夜里挺暖和的。以后我还想把北房租出去呢。”冯强志伸出了双手,做了个拦截动作。

冯强志?他居然和林青青是夫妻?!是夫妻怎么会分房居住?我的心里一震,看来,此行肯定不会白来的。

“嗯,那还差不多。走,带我们去吧,我这两个兄弟累了,想早点歇息呢。”苏主任抬脚就先走了出去。

跟在他们后面走,我心里想这都什么意思啊?老天爷真的就这样安排的吗?难道今天我必须住那个自杀女人生前住的房间里吗?这个女人昨晚……不,应该是今天凌晨还在停尸间里坐起身子用双手向我奉献一条蛇呢。蛇?青蛇?蛇洞岭村?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我以为她在QQ里叫小青,说自己是条青蛇,只是像很多上QQ聊天的网迷一样,给自己起了个很特别的名字来吸引朋友,借此来表达自己的某些东西。现在看来,有些不对头了。至于哪里不对头,我一时又想不出来。

北房内的房间与冯强志住的那间房子的格局一模一样。但是,其它的就不一样了。厨房内没有灶台,有的只是干净的炉具和液化气钢瓶。地面铺着红色的方砖,很清洁,在圆形的吸顶灯白亮亮的光泽的照射下,甚至于连一根儿细小的草棍儿都看不到。这与冯强志住的那间屋子的厨房有天壤之别。等进到里屋,冯强志在门框旁按开了电灯开关的时候,我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但我的眼睛会欺骗我么?

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清香的味道,应该是一种很好闻的香水的味道。

一铺方正的小火炕上铺着嫩白色印着赫色花朵的毛毯。毛毯上,也就是小火炕的里侧,整齐地靠后山墙摆放着三套红色刺绣面的被子。被子上都压着个绣着兰色小花的一样大小的枕头。被褥的上方的墙壁上有一扇对折的小窗子,我想要是在清晨推开它,一定会呼吸到窗外林间那边散发过来的非常清新的空气,欣赏那迷人的山光美色。

我把目光收了回来,向脚下看去,地面也是用红砖铺成的,铺得很艺术,砖与砖之间被拼成花的图案。这图案很是特别,至于特别在什么地方,我一时又想不起来,就是感觉特别而已,那是一种不是很规则的线条,看着,却很规范。紧靠着火炕的是一张浅黄色的小型写字台,写字台上摆放着一台纯平的电脑液晶显示器,显示器旁是小巧的联想主机。键盘和鼠标就摆在显示器的前面,桌子前是一把青色的转椅。椅子的两侧还有两把黄色的小椅子。桌子上方的墙壁上,悬挂着一个镶嵌着黑色花纹的大像框,像框里的女人穿着青色的晚礼服,前胸裸露着白白的很大一块,可以清晰的看到两个半乳房和深深的乳沟,很诱惑人的样子。她的头发好长,很飘逸地耷在前胸下两缕。她的脸呈鹅蛋型,皮肤白嫩。她长长睫毛下的那双眼睛正深情地凝视着前方,仿佛她此刻正在看她的最心爱的人,或者在等她心爱的人归来。因为她身后的背景是一座金色的小木屋。照片的两侧都是电影《青蛇》的宣传海报。看来这个女人的确喜欢看《白蛇传》。也许会很痴迷?

这是个绝美的女人!我猜不出她的实际年龄。

她?她就是林青青?她真的是林青青?

真的是在QQ里和我聊天的那个女人?

真的是会跑到我梦境中来的那个女人?

真的是在小巷破旧的门市房子里浑身上下脏惜惜的、睁着双惊恐的眼睛双手抱着小女孩的那个女人?

真的是从享享乐洗浴宾馆大厦层顶跳楼自杀的那个女人?

真的是在医院的病房窗外满脸鲜血的那个僵尸女人?

真的是在停尸间里‘诈尸’要拿条蛇咬我的那个女人?

真的是在哈弥医生的会客室里向我发出一声恐怖的叹息声的女人?

就是这个女人?!怎么又会是这个女人?!

也就是在我看到这张照片的几秒钟的时间里,我的脑海里飞快地闪现出很多很多的画面出来,对比着,参照着。是的,从身型上,从脸型上,真的是那样的相似!不,是非常的相似!但我不敢做最后的肯定。

“这青丫头的房间我也是很少来的……不不不,算起来我第一次来这房子的时间应该也是在刚刚建成那年。哎呀,算起来应该有十好几年了吧?是吧,强志?”苏主任说。

冯强志赶紧说,是呀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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