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月亮淡淡地露了出来,月光清冷得有些发寒。
山脚下拐出的一条路口,忽然,一前一后,二骑疾驰,起轶扬尘。
路口一侧,一片密匝匝的树林里,两个人悄悄向前靠近,月光微弱,但能看清谭腾彪,谭上飞的两张匪脸。
“哒哒!哒哒”马蹄声愈来愈近,二骑策鞭,不顾一切往前赶。
悄悄地,两支黑洞洞枪口对准了他俩。
谭上飞低声:“看清楚,这两位就是给一团送信的!”
谭腾彪:“他娘的! 一人一个。”
谭腾彪,谭上飞端起手枪,前后瞄准。
“砰砰!”两声,子弹出膛,策马者猝不及防,跌落下马。
战马腾空,昂天长啸,呼啸声在静夜里惊人心魂。
谭腾彪,谭上飞跑过来 分别踢了一脚死者,确认死了后,拽起缰绳,飞身上马, 马蹄野蛮踏过路面。
二
潜伏中的常卫青看了下怀表,焦急地:“天都快亮了,怎么还不来?”
张宝宁提醒地说:“团长,沉住气!”
常卫青:“天一亮,目标就会暴露。”
张宝宁:“别急,再等等。”
常卫青:“不好,土匪使诈!”
张宝宁“情报来自内线,真有诈,一连就危险了。”
忽然,马蹄声由远而近。
常卫青以为是报信的魏和平和牟福音,一转身,才发现是通信员。
常卫青感到了一种不祥,未等通信员下马,急切地问:“情况有变?”
通信员:“土匪改变了行动,偷袭了金瓦滩。”
张宝宁:“不好,一连有了麻烦。”
三
金瓦滩笼罩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黑暗中,谭腾彪带着一众土匪朝杨树林走来。
中间一匹杂色马驮着的口袋一下下地动弹着,前后围着持枪的匪徒。
躲在树丛里的桑雪看到后不禁浑身颤抖了起来。
走到一棵老干虬枝的杨树下,杂色马上的口袋解开,谭腾彪一把扯出一个捆绑着的娃娃脸马牟。
桑雪一看,惊呆了!
谭腾彪熟练地将一根绳子甩往树叉,又把落下一头用力一拉,马牟腊肉样挂在了一杆树枝上。
“达娃!”桑雪尖叫了一声。
挂在树枝上达娃挣扎着摇摆了一下,桑雪看不下去了,扑了过来。
谭腾彪飞起一脚,踢得桑雪摇晃着后退几步。接着,几个土匪点燃了手中火把。
桑雪挣扎着朝谭腾彪猛扑了过来,谭腾彪一个窝心脚,桑雪被踢翻在地。
马牟怒睁双目,在绳子上甩扭着。
谭腾彪朝着桑雪欲开枪,不料,谭上飞用手拦住说:“师座……”说着,三角眼滴溜一动,转向身后沟壑。
几个土匪立即捆绑了桑雪,把她的嘴用毛巾塞了,然后架起,再抛向沟壑。
挂在树枝达娃发疯一样扭曲挣扎。
谭上飞得意地:“用他们的打法打打他们。”
谭腾彪:“这叫以牙还牙!”
谭上飞斜嘴一掀:“先让他们来回跑跑,不过还是咱们下手快,不然,弟兄们又要挨打了。”
谭腾彪不服地:“挨打,有那么容易吗?”
谭上飞: “容易,都里应外合了,师座不可麻痹大意。”
谭腾彪:“家贼难防。”
谭上飞:“有军师在,演出了一场里应外合,声东击西的好戏。”
谭腾彪:“给常卫青一个迎头痛击。”
“也让尖岗那面看看当内鬼下场!” 谭上飞咬牙切齿说。
“哈哈哈!”谭腾彪发出了放荡不羁的笑声,然后。大喊一声:“撤!”
匪徒拽起缰绳,飞身上马, 马蹄野蛮踏过路面。
四
夜空浮出白生生一弯皎月,村庄的轮廓在夜晚影约出现,
一座小木架结构冬帐篷,四周糊着牛粪,矮小狭窄,形如窑洞。
帐篷内,酥油灯突突地窜跳着火苗,铜质火盆里火焰升腾,温暖暖地。
拉木措手中的短刀割开了捆绑者身上的绳索,土黄色的衣服被揭开,扎绳勒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道痕印。
捆绑者似乎已经失去知觉。看着乌青的面孔,格桑花充满怜爱之情,她美丽得耀眼的脸庞因为惊讶扭曲变形。
拉木措:“快把割下的绳子烧了。”
格桑花明亮如星的眸子闪动了下,痛心地应了声,将盛在碗里的牛奶朝着捆绑者者喂去。
乌青干裂的嘴吃力地一张,又慢慢合拢,奶汁从嘴角缓缓溜出,格桑花拽出袖角擦拭。
酥油灯吐出红红芯舌。
格桑花调匀奶汁,再舀一勺,复又喂去。
捆绑者灰色舌头在口里搅了下,接着喉头发出一声低响。捆绑者慢慢睁开双目,灯光下,微弱的目光看到了人影模糊晃动。
格桑花看到眼前的变化,有种难以抑制的喜悦,不过,她还看不清伤捆绑者的真实面孔。她从热气腾腾铜盆里拧出一条毛巾为捆绑者净脸,从眼角,再往额头,腮边,直至唇角、擦着,擦着,渐渐地,露出一张英俊年轻的脸。
五
卫生队驻地,几个伤员躺在病床上大发雷霆。
看得出是“小钢炮”在带头,这几天,他一直火气很大,不愿养伤,这不,又冲着卫生员粗声野气地叫喊:“扶老子下床,老子要揍狗日的谭匪。”
正巧,被东方小草听见,她知道“小钢炮”正在气头上 ,故意站在门外,语气平和地一句:“谁这么口蛮,一个战壕里的战友,给谁当老子?”
听到声音,“小钢炮”立即准备起身,不料,东方小草已经进门。
“小钢炮”以为要扶他起来,谁料,东方小草把脸一冷,严厉地:“动什么动!乖乖躺着!”
“小钢炮”气呼呼地:“老子今天还真没法子乖了。”
东方小草:“那你自己起来,剿匪去!”
“小钢炮”用右胳膊肘支撑上身,欲起不能。
东方小草故意不理。
“小钢炮”无赖地躺下,自语道:“真够窝囊,叫瞎马踢了!”
东方小草忍俊不禁。
夏芸端着药盘子进来:“肖连长,别骂了,你可是模范连长,带头打针,听从医嘱。”
“小钢炮”无可奈何地:“你两个,一唱一和。”
东方小草转过脸;“早知道你这么任性,渡黄河那阵,叫苗排长把你推黄河里去。”
“小钢炮”不服气地: “推黄河里也会游上岸的!”
东方小草:“怪不得老跑黄河边,要吹羊皮筏子呀!”
夏芸乘机说:“等打完仗,撤离西海再过黄河时,你就发挥用场了。”
东方小草:“对呀!”
“小钢炮”窘迫地:“对个啥子?”
夏芸,东方小草二目相视,欲笑,但马上又严肃了起来。
同室养伤战友被惹笑了,沉闷的同病室里空气一下轻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