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太建十四年(582年),陈宣帝驾崩,太子陈叔宝继位。次年正月,改元至德。而此前两年,北朝周静帝已经被隋国公杨坚取而代之,建立了隋朝。南陈北隋,隔江相望。
长安城内,禁卫森严,刀光剑影,时常闪现。北周虽然和平过度到隋,但宇文皇族并非心平气和,杨坚为稳定刚到手的皇帝宝座,加强了城防。夜深人静,月朗星稀。杨坚登上城楼,向南而望,心里想的是早日统一天下。但长江天堑,北方军队习惯骑马打仗,不识水性。杨坚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
早朝。杨坚端坐龙椅,十分威严。“诸位爱卿,北朝与南朝分治长江两岸已有一百多年,如今,大隋初建,百废待兴。而陈朝据江南富裕之地,国库充盈,百姓安康。可有爱卿愿意出使,与南陈结为友好之邦?”
大将军杨素应声,“臣愿出使。”杨坚听闻,龙颜大悦,“好,请爱卿即日起程。多带些汗血宝马,到江南交换一些丝绸。”
杨素带着大队人马,乘宝船从长江顺流而下,直达南京。
南京自东吴定都以来,经历东晋、刘宋、南梁、南齐,到现在的南陈,一直是江南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车水马龙,商贾云集,舞榭歌台,十分繁华。
陈叔宝在临光殿接见了隋朝大使杨素,杨素递上国书。大殿内鼓乐齐鸣、中间有一群绝色美女在翩翩起舞。舞罢,乐停。陈叔宝说:“杨将军,欢迎来到江南!请代朕向隋帝问好!江南山青水秀,盛产美女。而北国草原辽阔,英雄辈出。希望江南的美女能够配得上北国的英雄,哈哈哈!”
杨素起身,举杯向着陈帝,说:“陛下,贵国若能与大隋联姻,便是美女配英雄,定会传为佳话,我先干为敬!”
陈叔宝也举杯,面露喜色,说:“杨将军,刚才这一群仙女,均是国色天香,杨将军可有中意的?!”
杨素早就被领舞的一个粉衣姑娘所吸引,眼睛直溜溜地下不来。这位姑娘,正值豆蔻年华,红唇粉腮,顾盼生姿,楚楚动人。
杨素大喜,说:“陛下,刚才的一群仙女中,当中着粉衣者,舞技最为出众,印象最为深刻,恳请陛下介绍一下。”
“杨将军真是好眼力,这是朕的妹妹乐昌公主,今年才十二岁,还是一个小姑娘。”陈叔宝说罢,哈哈大笑。
杨素面向乐昌作揖,说:“在下拜见乐昌公主。”
乐昌抬起头来,正如一朵含苞欲放的花儿,娇滴滴的模样,向着杨素微微欠身,答道:“将军免礼。”又徐步走向大殿中央,向陈帝行跪拜礼,说道:“陛下,乐昌已心有所属,怕是要辜负了皇兄和杨将军的一番美意。”
陈叔宝向来对乐昌公主十分宠爱,便对杨素说:“杨将军,朕这妹妹尚且年幼,还是留在宫中多玩几年。陈隋联姻的大事,我们再议。为了表达大陈的善意,朕决定,赠送贵国丝绸千匹、匠人百名。”
杨素起身,朗声道:“谢陛下!”
杨素等人在夫子庙、秦淮河玩了两天,再乘宝船逆长江而上回到长安。但是,杨素的心里还是惦记着乐昌公主。
乐昌公主心里想着是谁呢?陈叔宝在做太子的时候,有一位青年才俊徐德言做了太子伴读。徐德言,年十八岁,英俊潇洒、温文儒雅、一表人才,出生在公候之家,其祖父徐陵早年跟随陈武帝征战,立下赫赫战功,官拜虎威大将军、上柱国。其父徐云文武双全,成为太子太傅,即陈叔宝的老师。陈叔宝当太子读书时,徐德言经常伴读左右,博闻强记,聪颖过人,深得太子喜爱,成为至交。乐昌公主是陈叔宝最喜欢的妹妹,经常跑过来跟哥哥玩。徐德言见到乐昌聪明伶俐,十分可爱,也经常教她读书、写字、做诗,结下了深厚的友情。乐昌在陈叔宝、、徐德言的呵护下,经常在后宫捉迷藏、玩游戏,过着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随着少女的情窦初开,乐昌公主不知不觉中把芳心留给了徐德言。
徐府。徐德言正在灯下奋笔疾书。他要向皇上进谏,加强陈朝军事训练,到全国各地选拔精勇武士,壮大军队力量,以防隋朝虎狼之师。徐德言想,杨坚代周而立,充满野心,不可不防,陈朝要想长治久安,必须防患于未然。徐德言胸怀大志,但他毕竟是一介书生,很难能象祖父一样征战沙场、建功立业。
早朝。群臣伏地,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爱卿平身。”陈叔宝端坐龙椅,心情看起来很不错。“诸位爱卿,隋朝昨日派使臣,要与陈朝结为友好邻邦,南北继续相安无事,朕甚欣慰。诸位有何良策,能够使两国关系更进一步?”
“启奏陛下,臣有一策,不知当讲不当讲?”徐德言出列,躬身向着皇帝。“徐爱卿,你有何良策,请讲。”陈叔宝看着徐德言,做邀请状。
徐德言再拜皇帝,说:“谢陛下。臣认为,应准备出兵伐隋。近年来,北朝战乱不断,杨坚勇武善战,先后吞并北齐,代周建隋,而后又征战后梁,百姓穷苦,民不聊生,国库空虚,今与我朝修好,是想修养生息,养精蓄锐,赢得时间,待羽翼丰满,必会觊觎我江南锦绣河山。不如,抓紧训练军队,以防患于未然。”
陈叔宝听了一怔,说道:“徐爱卿,大隋乃我国之友好邻邦,你不必杞人忧天。你不如去民间,选拔一批江南美女,送一些给隋帝,巩固两国关系。”
徐德言胳膊扭不过大腿,只好顺从圣意,去杭州、扬州等地选拔江南美女。美女条件也十分苛刻,要求才貌双全、能歌善舞,还会舞文弄墨、诗词歌赋。许多王公贵族、富商乡绅,都把千金送来,意图一入皇家成国戚,飞上枝头做凤凰。
经过徐德言的多层考核,筛选出十大美人,在长乐宫表演才艺,最后由皇帝评定冠军。
一只孔雀舞,灵动的双手,犹如雀之头,又如雀之双翼,惟妙惟肖,叹为观止。陈叔宝喜欢的这位美人就是张丽华,倾国倾城,最后断送了大陈江山。
陈叔宝自从有了张丽华,就整天沉迷于后宫,不能自拔。他再也听不进徐德言的谏言,荒废了朝政。而北边的隋朝正一天天强大起来,对着大陈虎视眈眈。
陈叔宝为了与后宫佳丽花天酒地、风花雪月,在临光殿前又造了三座高达数丈的临春、结绮、望春三楼阁楼,阁高数十丈,袤延数十间,穷土木之奇,极人工之巧。窗牖墙壁栏槛,都是以沉檀木做的,以金玉珠翠装饰。门口垂着珍珠帘,里面设有宝床宝帐。服玩珍奇,器物瑰丽,皆近古未有。阁下积石为山,引水为池,植以奇树名花。每当微风吹过,香闻数十里。后主自居临春阁,张贵妃居结绮阁,龚、孔二贵嫔,居望仙阁,其中有复道连接。又有王、季二美人,张、薛二淑媛,袁昭仪、何婕妤、江修容等七人,都以才色见幸,轮流召幸,得游其上。张丽华曾于阁上梳妆,有时临轩独坐,有时倚栏遥望,看见的人都以为仙子临凡,在缥缈的天上,令人可望而不可即。
南朝祯明二年(公元588年),正月十五元宵节。陈朝宫苑,鼓乐喧天。陈叔宝在嫔妃、宫女簇拥下狂欢作乐,速就宫词《玉树后庭花》,词曰: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宫女们在乐声中翩翩起舞。
太子舍人徐德言忽然在酒席里站起来,说:“陛下,隋军正欲挥师南下,来势汹汹,大有吞并江南之意,我朝要做好积极防备,以保我大陈江山。”
陈叔宝龙颜大怒,喝道:“大胆徐德言,休要胡言乱语、蛊惑人心!来人啊!把德言打入天牢。”
此时,乐昌公主也坐在席中,听闻徐德言落难,马上起身,走向大殿中央,行跪拜礼。“皇兄,徐大人一时冲动,败了雅兴,犯了大忌,但看在平日对你忠心耿耿的份上,请饶他一回吧!臣妹爱慕徐大人已久,请皇兄赐婚!”
陈叔宝看妹妹给了一个台阶,转怒为喜,说:“皇妹啊,你不早说,我好早点招了这个驸马爷,让你管住他的嘴,不要乱说话。徐爱卿听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赐婚乐昌公主与太子舍人,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徐德言、乐昌公主跪拜皇上,齐声道:“谢主龙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德言、乐昌回到席上后,大殿中间鼓瑟齐鸣、舞女再次翩翩起舞,陈叔宝与王公贵族们继续对酒当歌、举杯赏月。
徐德言从怀中掏出一枚精致的小铜镜,金玉镶边,中间薄如蝉翼,照得人儿笑脸如花,似真似幻。“公主,这枚铜镜,是我祖传之物,现赠给你,作为我们结婚的纪念。”“谢谢驸马!我一定随身藏好!”乐昌高兴地接过铜镜。这枚铜镜,从此刻上两人一生的印记,留下一段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