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昌公主看着自己多年不见的驸马,终于来了,素衣芒鞋,面容憔悴,完全没有了当年的意气风发、英俊潇洒,不觉感叹岁月无情。乐昌看见了徐德言怒容满面,顶撞杨素的刚烈一面,也看见了徐德言转怒为喜、知书达礼的敦厚一面。乐昌知道,徐德言对自己的感情非常复杂,既是信守诺言、心心念念,也是彷徨徘徊、犹豫不绝。乐昌知道,自己对徐德言的感情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相爷,乐昌的相公来了,怎么又走了?”乐昌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徐德言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端详,却又被萧儿带走了,不禁一脸疑问。
“乐昌,你等急了吧?萧儿带徐相公去换一套喜袍,与我们共度元宵佳节!”杨素笑着回答了乐昌公主的疑问。
“相爷,你为何给相公换上喜袍?”乐昌公主纳闷,杨素不是驸马的死对头吗?竟然给对方换上喜袍,不知是何用意。
“乐昌啊,徐德言是你的昔日驸马爷啊,今日远道而来,与你久别重逢,是件大喜事啊!可他今天却是素衣芒鞋的,多不吉利啊!所以,我要他换上喜袍的。刚才,他也不理解我的好意,还说了丧气话,被我臭骂了一顿!”杨素把他的心思与乐昌公主说了一遍。
“相爷,原来如此!让相爷费心了!乐昌以为相爷会杀了徐德言,没想到还会好言相劝、好礼相待!乐昌替德言多谢相爷!”乐昌公主看见杨素对徐德言没有恶意,放心了许多。
“乐昌啊!等一下,徐德言换好喜袍后,你与他好好叙叙!虽然离散多年,但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况且你们还以镜为信,信守诺言,互相思念。今日破镜重圆,也是你们夫妻团圆的日子。”杨素对乐昌的爱已化为大爱,只要乐昌喜欢的, 他一定要安排得妥妥当当。
“相爷,乐昌在相府多年,德言肯定认为,乐昌已是相爷的人,他不过是旧人一个,前来叙旧。何况,乐昌也不知道,德言这几年是否另娶她人。”乐昌不知碰到徐德言,如何面对,如何称呼,她略微感到有些尴尬。
“乐昌啊,你先别想得太多!就当是一个老朋友,先叙叙旧。”杨素开导乐昌,不要太紧张。
俗话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徐德言换下素衣芒鞋,换上喜袍高靴,再次登上相府大堂,顿时红光满面、春风得意,似乎象换了一个人,引来全场关注的目光。这才是锦绣江南一表人才的驸马爷归来了!
“德言拜见相爷、夫人!”徐德言步履轻松地走到杨素和郑氏面前,作揖行礼,又转向各位宾朋。“德言拜见诸位老爷、夫人!”
“驸马爷果然一表人才,不愧是南陈翘楚!”杨素说完,大笑。“快来见过归命侯、乐昌公主和宁远公主。宁远公主已是当今天圣上的宣华夫人。”
“德言拜见侯爷、公主和娘娘!”徐德言行跪拜礼,以示对君主的尊重。
“德言免礼,快快请起!本侯已不是帝王之身,你这样行礼只会折煞本侯。本侯悔当初不听你的忠言,落得如此地步!”归命侯陈叔宝连忙招呼德言起身,并与德言相拥而泣。
“侯爷,一切已成过眼云烟,你现在觉得坦然就可以了。人生在世,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徐德言奉劝陈叔宝不必过于自责。
“德言啊,你与乐昌多年不见了,现在终于碰见了,就没有什么话说吗?”陈叔宝也劝德言抓住机会与乐昌多沟通沟通。
“公主,你,还好吗?”徐德言离开陈叔宝的怀抱,转向乐昌公主,四目相对,热泪盈眶。
“相公,你,还好吗?”乐昌公主伸出双手,搭上徐德言的双手。
“公主!”徐德言紧紧牵住乐昌公主的手,感情的闸门打开后,一发不可收拾,泪水刷刷地流下来。
“相公!”乐昌深情地看着徐德言,泪如泉涌,紧紧牵住徐德言的双手,中间却象隔了千山万水,无法靠近。
“镜与人俱去,镜归人不归。无复嫦娥影, 空留明月辉。”杨素吟诵起徐德言写给乐昌的一首诗,在一边调侃道:“乐昌啊,你与徐德言从小青梅竹马,吟诗诵词,今晚久别重逢,何不乘兴赋诗一首?”
“今日何迁次,新官对旧官。笑啼俱不敢,方验作人难。”乐昌听到德言的诗,想起过去的一幕幕,从建康到长安,从徐德言的妻到杨素的妾,从铜镜一分为二,到二镜合一,思绪翻飞,浮想联翩,脱口而出,赋了这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