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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躲起来了，天空更低沉了，身边的人更亲近了，心里的秘密也藏不住了。平日寡言少语的龙腾飞，没想到话一说开就收不住了，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有劲。几十年走过的路，都挤压在这前往穿越的路上。一边往前走一边说着话，就像是在自己给自己打气加油。甚至都不愿意坐下来歇一口气，生怕会把身上这股劲泄了。脚步稍缓下来喝一口水，继续朝前走。
他望着前方，问：“说到哪儿了呢？”
“说到暑假的最后一天。” 小凤连忙答道，“该说说你跟雷燕的故事了。”
他本来一路上只想跟小凤分享《龙飞凤舞》里的故事，小凤分明感兴趣的是离自己更近的故事。要说，他和雷燕之间的故事其实很简单。在这条只有两个人的路上，他倒愿意什么都讲出来，讲给身边的小凤听：
“暑假过去了，新的学期又开始了。新学期我进入了更高一级的学习，也进入到更高一级的学校：鹏城实验中学。那天办完报到手续后，我想在陌生的校园里走一走，独自走在操场边的树荫下，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喊了一声：‘腾飞哥！’
“我怀疑是错觉，从来没有听人这么喊过我，而且是脆亮的女声。我抬头透过树荫看了看天上那轮刺眼的太阳，确定不是在梦里，梦里我从没见到过太阳。我猛然回过头一望，阳光下一个穿着紫色短袖上衣，蓝色牛仔裤的女孩从操场上朝我跑来。我使劲眨了眨眼睛，看清楚是雷燕。那天在凤凰山分手后以为再也难见到她了，没想到会在新学期开学第一天就遇见她。”
小凤说：“你们还是挺有缘分的嘛。”
他说：“应该说是缘分未了。”
小凤问：“然后呢？”
他说：“然后她问我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爸爸也把你搞进这个学校来啦？什么叫搞进来啦，我可是以中考全校第三名的成绩考进这所学校来的。看来她是父亲花钱搞进来的，她父亲总是舍得花钱买最好的给她。我正要与她辩解，她却兴冲冲地说，去我家玩吧，我要让你看一样东西。
“她不容分说，就拉着我跟她走。我想起小时候那次她说我长得丑不让我进家门，还心有余悸。可这是女生第一次约我上门做客，我没有理由拒绝她。我晕晕乎乎地跟着雷燕来到她家，远远的见院门打开着，那个弟弟雷雨站在门边手里倒拎着一只灰白色的老鼠。老鼠身子硬直，一看就是一只死老鼠。边上一条棕色的小狗仍在不停地扑向老鼠，一副不想放过这只死老鼠的架势。雷燕忍不住冲了上去，一把抢过雷雨手里的老鼠，大声喊道：你干的好事！
“雷雨‘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引得一个女人从屋里奔了出来。女人见到我，愣在那里。我也很快认出了雷燕这个后妈，后妈有些惊慌失措地帮雷雨揩着眼泪，一脸委屈地嘀咕：一只老鼠耶。
“王彩云！后妈！雷燕怒吼着，气得摔门而出。我只好跟在她身后往外走。离开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后妈王彩云，那两眼含泪楚楚可怜的样子深深印在我脑海里。
“原来，那天雷燕在凤凰山下山的路上等了我很久，急着要上厕所。女孩子总是事多。她习惯了家里一个人用的马桶，便提前回到家里。在家门口听见里面有些动静，心里害怕，以为家里进了小偷。她鼓起胆子打开家门，看见一只老鼠正在上蹿下跳寻找出路。老鼠灰白色的毛，光滑柔顺。她上完厕所出来见那只老鼠还在大厅里，那着急上墙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可爱。真不知道这只老鼠是怎么走进来的，一定是老天爷派来陪自己玩的。她连忙把挎包里带着原本准备在山上吃的饼干玉米等食物，拿出来要给老鼠吃。老鼠不知道她的好意，被她追着惊慌地沿着墙角乱跑。她追得累了，倒在床上，那些吃的就丢在床边。等她迷迷糊糊醒来，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只老鼠正在吃着她丢在床边的东西。她试探着朝老鼠抖了抖脚，老鼠停下来看了看她，继续吃了起来。从此，她每天都在床底下给老鼠准备很多吃的。老鼠白天躲在她床底下，晚上出来活动。家里没有其他人在时，她还会把老鼠引出来逗着玩。她没想到兴冲冲带我回到家里看到的是一只死老鼠。
“我跟着雷燕来到很久以前我们两家住过的那个老小区，碧波花园。因为住这里的时候我们都很小，多年过去了，我对小区没留下什么印象。只记得后来听母亲念过，我家住在八楼，燕子家住十二楼。我们来到了十二楼雷燕以前的家。面前的一切像一张老旧黑白照片，黯淡无光。到处灰蓬蓬的，就在这炎热的天气里走进来，也能感觉到一股寒意。大厅上首桌上摆着一个观音瓷像，撒了一桌的香灰。
“雷燕告诉我，她亲妈一直住在这个老房子里，这里才是她的家。她心里有什么委屈，都要跑到这里向妈妈倾诉。看着这阴森森的房子，我心里竟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问她，你妈妈呢？她告诉我说，妈妈回老家去了，每年不冷的季节里，妈妈更喜欢呆在老家。
“我松了一口气。雷燕大概一肚子的气也消解得差不多了，对我说，饿了，想吃东西。我说，去我家吧，今天是开学的日子，我妈一定做了好吃的等着我回去吃。我又把雷燕带到我家，母亲果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在等我回家吃饭。母亲开始没认出雷燕，等我介绍过后，母亲说，燕子呀，小飞昨天还念起你来。母亲的话让我一阵脸红。
“雷燕坐下来后对着桌上的几大碗菜，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地用筷子试试探探。吃开了后，就有些狼吞虎咽不顾一切了。我也感觉这顿饭吃得特别香甜。饭后，我把雷燕带到我家顶楼的小屋里，这里是我的私人小天地，除了父母没有其他人进来过。雷燕惊讶这小屋就像一个小型展览馆，四周墙上挂满了相框，都是些动物标本。最显眼的位子是一只黑色的蝴蝶。然后是蜻蜓，蚂蚁，蜜蜂，蜘蛛等等。雷燕没想到居然连苍蝇，蟑螂也有，她一边嘴里不停地‘哎耶、哎耶’，一边伸手抚摸这些相框……”
他停了下来，喝了口水。见小凤手里拿着一片嫩绿的树叶，放在嘴边使劲吹，怎么也吹不出声音来。他也随手从路旁摘下一片树叶，学着小凤的样子使劲吹，好不容易发出一声难听的声音，引得小凤一阵哈哈大笑。
他有点不好意思，突然想起来说：“下次把小提琴带过来，坐在山坡上吹着山风，那真是琴声悠扬。”
小凤好奇：“你会拉小提琴？”
他说：“那还得感谢雷燕。”
那天雷燕说他长得丑不跟他玩，两天后父亲把带他到一个地方，里面不同的小房间里，有好多小孩吹拉弹奏着各种乐器。他看见大厅靠窗边一个比他稍大一点的男孩在弹小提琴。男孩神情专注，弹出来的曲调让他有些痴迷。回家后，他跟父亲说要学小提琴，学弹那个男孩弹的曲子。父亲找来很多小提琴曲的光碟，听了半天才搞清楚他说的曲子是《化蝶》。父亲给他讲了一个美丽动人的爱情故事。唯一让他遗憾的是故事的主角是蝴蝶，怎么不是凤凰呢？
父亲笑着问他：“有兴趣学吗？”
他试探着说：“看起来很难。”
父亲说：“只有要你肯学就不难。我以前在内地还是单位业余宣传队拉二胡的，完全自学成才。”
母亲忍不住笑：“就你那二胡水平，还好意思提。“
父亲不以为然：“其实小提琴和二胡都是弦乐器，二胡是我们的国粹。小提琴是外国人搞的，多两根弦而已。”
小凤不无羡慕地说：“龙伯伯真是个好爸爸！”
他说：“雷燕也这么说过。”
小凤笑道：“你母亲是想雷燕做儿媳妇吧。”
母亲是不是这样想的他不清楚，反正他没有这么想过。新学期开学不久就来了一个长假，国庆加中秋一起，双节共庆一起有八天假。父亲本来打算带他和母亲出去旅游，母亲说不大方便。不知道因为什么不方便，反正母亲哪里都不想去。假期第一天， 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也没有同学约他，心想着该上山去看看凤凰仙子了，也只有凤凰仙子无论什么时候都在那里等着他。他背着食物和水走出门来，见雷燕站在门口。雷燕穿着一件黑白相间条纹的无袖长连衣裙，包裹得身体凹凸有致。他没反应过来，只听得雷燕说：“走吧猴哥，带我去见识一下你的凤凰仙子。”
雷燕本来是要跟家人一起出去玩的。她父亲雷振志要带全家去云南过一个不平凡的双节，也圆她一个美丽的梦。她一直想去云南，曾经非常喜欢一首《彩云之南》的歌。也是无意之中听来的，那天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后妈王彩云惹她生气了。她在电脑上使劲敲打着王彩云，王彩云。敲着敲着，竟敲出了《彩云之南》这首歌。歌里一一细数泸沽湖畔，蝴蝶泉边，玉龙雪山，丽江古镇等等云南美景。听着听着，她心里的恨意渐渐转化成爱意，喜欢上了歌和歌里的美景。有一段时间，她只要在家里，就是坐在房间的电脑前听《彩云之南》。听着听着，她常常会幻想变成一朵天上的云彩，飘到彩云之南。
终于要去那个向往已久的地方了。看着后妈王彩云忙着收拾行装，这个后妈居然就叫王彩云！弟弟雷雨在一旁也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雷燕突然对父亲说，不想去云南了。 父亲不解：“你不是老念着想去云南吗？”
她说:“龙腾飞约我了，去他家过节。”
父亲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问：“哪个龙腾飞？“
她语气坚决地说：“我要陪我亲妈过中秋节！”
看着父亲他们大包小包离开家后，她就来到龙腾飞家。这个家里的一切看上去比她家简朴。她家是海景房，海对岸是另一个世界。在家里她常常会在晚风中闻到一股腥臭味，让她想到生命的腐烂。而眼前这个家背靠大山，空气清新。尤其吸引人的是，这个家里的母亲会变着花样做好吃的。只有充满爱心的母亲才能这样做的，自己的亲妈过去就是尽量按她的口味做好吃的。好久没有吃到母亲做的味道了，她迷迷糊糊地感到，这个家里的母亲就是自己的母亲，这里才是自己的家。
龙腾飞却要带她去凤凰山，他常常在她面前提起凤凰山那个峭崖边的小屋，小屋里的凤凰仙子。每次都像说他妈妈又做了一道美味佳肴，让她感觉不来看看会是终生的遗憾。终于气喘吁吁来到小屋里，她很有些不以为然。他津津乐道无限钟情的凤凰仙子，只不过是一只不会说话不会动弹的雕塑鸟。小屋里阴森森的，一阵凉风吹得她身上起鸡皮疙瘩。她不想久呆下去，催促他赶紧下山，说衣服都汗湿了容易感冒。下山的路上她念念叨叨，这样的路走一次足够了，爬山真没意思。
不上凤凰山，他不知道能去哪里，不知道两个人在一起还能干些什么。他又不想丢下雷燕，一个人上凤凰山。第二天雷燕又过来找他，显得很兴奋地说：“带上你的小提琴，跟我走吧。”
她说话时眼神里带着几分挑战的意味，看来还有点意思。他背上小提琴，跟着她来到她母亲居住的碧波花园。进门后，他看到大厅的左边比上次来时多了一架大钢琴。她一点也不客气，自己坐到钢琴前面，打开琴盖，纤纤玉指在琴键上得意地滑响了一串音符。声音便再也没有停下来，很快走上正道，一串串音符如行云流水喷涌而出。时而平静舒缓，时而坎坎坷坷大起大落，欢快之中带着几分伤感。他仿佛看到一道溪流从山上迎面奔涌而来，他溯溪而上，艰难而欢悦。终于登临山顶，一睹心仪已久的美景。如梦似幻中，又仿佛进入到一对相爱男女的一场婚礼中。婚礼是西式的，浪漫而激情。优美的钢琴声，让他这个迟到者有点无所适从，处于激动不安之中。
琴声戛然而止，弹完了一曲。见他在一旁痴呆的样子，她有几分得意地问他：“听过吗？小提琴拉得出来吗？”
他目光迷茫地望着她，不置可否。她也不管他，继续弹起了下一首。弹完后，问他：“这首应该熟悉吧？”
不等他答话，她敲打了一下琴键，发出一声尖锐的响声，口气像老师在教导小学生：“这首曲子讲的是古希腊神话里一个美丽的传说，一个孤独的国王雕塑出一个美丽的少女。国王每天对着她痴痴地看，日久生情，最终爱上了这个少女雕像。他向众神祈祷，期盼着爱神的奇迹，他的真诚和执着最终感动了爱神阿芙洛狄忒，赐给了雕塑以生命，雕塑活了，成了美丽的少女。从此，幸运的国王就和美丽的少女生活在一起，过着幸福的生活。”
她说话语速急促，但银亮清脆，他完全像个无知的小学生听得有些痴迷。故事讲完了，她调侃地问他：“水边的阿狄丽娜，故事像不像你那山上的凤凰仙子？“说着，她哈哈大笑起来，双手胡乱敲击着琴键，奏出一组混乱的噪音，嘴里囔着：“世界名曲：山上的凤凰仙子！”
他两眼漠然地望着她，心里想那个希腊神话传说和他的凤凰仙子还真有点像。但又不完全像，那国王至少是先有了少女的形象，最后还得偿所愿活了过来。凤凰仙子化成人形会是什么样子呢？能活过来吗？
雷燕兴致勃勃地一首接一首地弹奏下去。琴声拨动着他的心弦，一声紧过一声，分明是一道紧追一道的战书。他身上憋足了一股劲，忍不住拿出自己背过来的小提琴，来不及调弦就弹了起来。两个人比赛似的各尽所能，却是各弹各的。两个人就是在打乱仗，在制造噪音。钢琴声很霸道，渐渐盖过了小提琴的声音。他实在挺不住，受不了了，停了下来。叫她停也很快停了下来，这样乱弹琴任谁都受不了。他提议两个人同弹一首曲，就一起弹《化蝶》。于是，两个人一遍一遍地合奏《化蝶》。几遍下来，钢琴和小提琴的声音终于协调了，很有一股气势。他感觉两个人的身边真像有一对蝴蝶在嬉戏追逐，上下翻飞。
雷燕香汗淋漓的，好久没有这般纵情了。一曲终了时，她突然问他：“想喝酒吗？”
说着，她起身去柜子里拿来了一瓶红酒，对他晃了晃：“你知道这是什么酒吗？”
他家里尽管有不少名酒，红的白的黄的中国的外国的，但他从来不沾。看着她熟练地开酒，说：“红酒吧。”
她说：“十年的拉菲，我又珍藏了十年。”
她在高脚玻璃杯里倒进半杯，一口喝了下去，发出咕嘟的响声。他不会喝酒，但知道红酒是要小口品的，看她喝了，也只好陪她喝下去。他一口喝下去半杯，对这酒没什么感觉。
“这酒是搬家时，我偷偷从父亲的酒里留下来的。想放着等父亲有朝一日回这边来喝。”她说：“可是父亲是不会回这边来了。”
她语气有些伤感，一口接一口地喝酒。他也陪着她喝，嘴里没喝出什么味道来，头倒是有些晕了。眼看着她再一次把杯中酒干完，可能是喝得太猛，被呛了。呛得一阵猛咳，眼泪也从眼眶里滚了出来。他慌忙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给她。她没有接，双手突然抱紧他，头埋在他怀里大哭起来。
他想她是醉了，他也醉了，不知道是酒在起作用还是她身上的香味熏的。正当他脑子一片空白时，她推开了他，坐到钢琴前弹起了刚刚两个人成功合奏的《化蝶》。他拿起小提琴，想和她合奏。她却停了下来，要他坐到身边来。她说累了想歇一会儿，让他弹弹钢琴。说着话她坐在一旁把脚架在钢琴边。
他是第一次摸钢琴，那黑白琴键上分明还带着她的体温，他激动地试探着弹响了一串声音。其实所有乐器都有相通之处，就像父亲的二胡和小提琴，掌握了一种乐器的人再接受另一种乐器也不难，难的是熟练精通。弹响了声音，慢慢的弹出哆来咪法索啦西后，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弹了。
她问他：“会唱《我爱北京天安门》吗？”
他点了点头，嘴里哼起了这首曲子。这还是在幼儿园时郭老师教过的歌曲。她要他弹出来，他一边哼一边敲击着琴键，像敲击着坚硬的岩石般费劲。
她笑他笨，她把脚伸了过来，要和他的手并排一起弹。那短裤下裸露出的一双长腿，像瓷娃娃一般泛着釉光。那雪白晶莹的大腿上显现出一丝丝青筋，让他仿佛看见一朵洁白的云彩，白得耀眼，从云端里透射出一道道金色的霞光。云朵在眼前飘忽着，他的心也随着云朵在飘忽。他禁不住伸出手去，要揽下一片云彩。迷迷糊糊中，他听到咯咯咯的声音，像笑声，更像小鸟飞向云端发出的清脆鸣叫……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切都安静下来。他静静地睁开眼睛，看到怀抱着她在大厅的长沙发上，两个身子贴得紧紧的。她睁着眼睛看着他，双手轻轻将他推开。他心里害怕起来，这样会不会让她怀孕了？父母知道了会怎么样？尤其是母亲，该做什么给雷燕吃呢……
“妈呀！”小凤突然大喊一声，人不见了。原来她专心听他讲，不提防脚底下一滑，身子倒在了路边草丛里。 他拨开草丛，站稳脚跟，伸手拉起小凤。小凤拍了拍粘在身上的灰尘，迫不及待地问他：“后来呢？”
“后来没什么了。”他平静地说。
后来好像他看着雷燕坐回到钢琴前，目光有些迷离。他忙走到她身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了半天看着她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你能负什么责？”雷燕推开他，想了想说：“不过你必须为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他忙问，别说一件，一百件他也不会推辞。
雷燕说：“我还没想好，想好了告诉你，你必须为我做。”
雷燕会要他做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