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的一天早上,县委书记成来翔请王晓强来到他的办公室。亲手给王晓强倒了一杯龙井茶。
成来翔喜形于色:“王晓强同志,经省、县纪委同志走访,以及你们山底村村民的上访来信。一切材料信息证明,你王晓强同志纪律观念严格,很能吃苦耐劳,又任劳任怨,是一名合格的中国共产党党员。并且在山底村创建了大家看得见摸得着有影响力的功业,党和人民感谢您,山底村的父老乡亲感谢你。从现在开始,对你的所有考察宣告结束。你可以大胆地开展自己的工作啦!”说完,将一封盖满山底村村民血红手印的上访书放置在他的面前。
望着那密密麻麻的红色手印,看着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想着自己在山底村的日日夜夜点点滴滴,王晓强的眼泪禁不住地涌流出来。
成来翔将一包纸巾塞进王晓强的手心里:“王晓强,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黑的白不了,白的黑不了,我们相信你。过会儿,我会派刘铁锤、马鸣鹿两位同志代表我送你回山底村。”
听说王晓强书记要回山底村,杨超群早早买好二十多串万字头鞭炮,挂在了石桥桥墩上。刘二楞组织了全体二楞传媒成员,在桥头上扭起了秧歌,敲起了锣鼓。全村的父老乡亲闻讯也来到三一二国道边上,列队迎接自己的书记。山底村小学的所有学生在刘光明、王玉秀老师的带领下,手里拿着采集到的各色野花站在人群最前边。
吝建树骑着摩托车前边沿公路打探消息。
拉着王晓强书记的车子快要到村口的时候,碰娃接到建树的电话,就将桥头上的鞭炮点燃了。一时间,鞭炮声直插云霄,足足地响了十多分钟。炮声刚落,这边敲锣打鼓的声儿就架天地响了起来。二愣传媒的五十人的秧歌队沿着三一二国道尽情地扭将起来。山底村小学的小学生们手握着各色的花儿,先敬礼,后献花。
王晓强一行三人在人群边上下了小汽车,第一书记柳江泉和校长刘光明,还有王碰牛、主任高成一行人就迎了上去,几个人紧紧地握了手,激动得不得了。
一时间,三一二国道通往山底村的大道上,人们兴高采烈,互相转告这激动人心的消息。王晓强更是在人群的推动和簇拥之下,来到千亩荷塘边上自家的农家乐门前。
丁娟早已经热泪盈眶。四目相对,半天说不出话来。丁小娟更是拿了整袋子的瓜子、花生、水果糖往人群里撒。
王晓强望着大家,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山底村的父老乡亲们,大家好,我王晓强又回来了。一句话,我爱咱们的山底村,我更爱你们,山底村的每一个人!”说完,深深地躬下身子去。
杨超群、吝建树一边一个拉了王晓强,还有柳江泉,几人直直来到桥头超娃家农家乐二层的荷花苑包间里。穆科学、王碰牛、刘二楞、王玉秀几个人早早已经等在那里,大家喜笑颜开。
杨超群道:“大哥大难归来,今儿个,俺杨超群请客做东,为大哥接风,各位尽兴,一醉方休!”
穆科学仰着头:“不是说好的嘛,俺科学请客。王大哥在俺住院期间,这跑前跑后端水送饭,俺还没有感激哩,就发生了那件不愉快的事。今儿个什么都一笔勾销了,谁也不要抢,谁抢俺跟谁急!”
吝建树道:“在咱兄弟之中,俺年纪最小,今儿个还是俺来。大家不要抢,给兄弟一个机会行不!”
王碰牛道:“大家都知道,俺在许家庙开了个小店,欠了大哥好多次的酒哩。今儿个俺来,谁也别争,还诸位和大哥一个情嘛!”
一时之间,几人争持不下。
第一书记柳江泉抚着秃顶:“大家这么热闹,争着请客,看来我这个第一书记,这几天有好酒喝了。我提议,要不咱们排个队,一人轮一天,我给咱最后再画个句号,大家看怎么样!”
众人听后鼓起掌来。
柳江泉又道:“民心不可违,大家这等热烈,代表我们王晓强书记在大家心目中有着非常重要的位置。他王晓强如果没干出成绩来,不得人心,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人请他,欢迎他。这第二,我作为咱们山底村第一书记,也要与王晓强书记并肩作战,将咱们山底村真真正正变成一个小康村,让每一个村民都富裕起来,快乐起来,高兴起来。能与王晓强书记一起打拼,我柳江泉高兴啊!”
杨超群举杯一连敬了王晓强三杯酒:“大哥辛苦了,这狗日的人生,就是要沟沟坎坎,这在所难免啊。无论怎么说,这小人总是小人,君子总是君子,咱走得正行得端,不怕他几个小鬼阴沟里乱戳!”
穆科学举杯敬了三杯酒:“大哥,不容易啊,俺这条腿能保住,医生说不出几个月就可以下地行走了。放心,俺学的所有东西,一点儿不漏,全教给几个徒弟们,俺一定将咱们山底的土蜂品牌打起来,不给大哥丢脸。什么也不说了,都在酒里了!”
王碰牛举起了酒杯:“大哥,受了几天罪,长几天见识,这是好事情,也是你人生过程中值得纪念的事情。这一回来,咱兄弟们继续好好干,干他个十年八年,这山底真就成了金山银山了!”
吝建树道:“大哥,这分手的日子,兄弟们心里堵得慌啊,心里没有主心骨啊!你这一回来,一切都顺了,什么也不说了,高兴,就是高兴。这以后,跟着大哥继续干,这三杯酒,兄弟一口闷了。”
刘二楞举了杯:“晓强叔,没有你,就没有俺二愣的今天。俺不会喝酒,但今天这三杯,俺必须喝。一句话,俺会继续努力,为了咱们的山底村,一起加油!”
王玉秀红着双眼:“晓强哥,这人回来了,一切都好了,妹子这以后还真的要留在咱这山底村了。是你,让我学会了思考。是你,让我感受了人生的价值。是你让我明白了创业的艰辛。一句话,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说话间,杏叶、美霞、荷花、英英都来敬酒。王晓强一一干了。几个人打完招呼,匆匆回各自的农家乐忙去了。
丁小娟站在一旁,又是上菜又是换汤,不时的还用手背抹眼泪。
丁娟心疼王晓强,又一一给大家回敬了酒:“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太谢谢大家了!”
那天的酒直直地喝到日头落了西原,王晓强第一次烂醉如泥。
第二天下午,王晓强才醒过来,又美美地喝了几大碗丁娟专心熬制的醒酒汤。他才在村子里走了一个大圈儿,给大家一一打着招呼。
第三天一大早,王晓强来到村委会,第一书记柳江泉讲了近一段时间的工作情况。村委会成员都讲了各自所管任务的执行推进情况。
超群道:“俺们山底村建筑工程有限公司,经过这几年的打拼,在蓝水县及周围县域的影响力更进一步拓展。俺们已派十几个年轻人进入各大专业院校进行学习,以便适应新型市场发展的需要。俺们要抓住市场规律,特别是一些新的材料新的领域需要及时的拓宽学习,这样俺们才能适应市场并立于不败之地。”
王晓强向朝群竖着大拇指。
建树道:“咱们的土蜂养殖这一块,所有的蜂箱建造、搭建、加固、隔离等工作已全面完成。再过些日子,就要请进优质蜂王蜂苗。年底以前,我们就应该能够采摘到俺们山底村第一批土蜂蜜了!”
杨超群道:“俺们的土鸡这块已经全部到位,引进的荷兰优质鸡苗五千多只已经放养。这段日子,俺的天,鸡宝宝们兴高采烈,你看看,咱们选的鸡官刘义选那个高兴啊,一天到晚咧着个小嘴一边喂鸡,他还和鸡说话哩。俺的天,那么多的鸡鸡围着他唱歌,他哪见过这阵势。你还别说,那小鸡,适应很快,在那小树林里,跑呀,跳呀,追呀,叫呀,跟进了天堂一样样的!”
刘让道:“这段时间,王晓强书记虽然不在,但俺们的中草药种植所有材料,土地翻种准备,包括刘义强在内的几家人的庭院种植天麻,已经全面开启。过了十一月份,今冬第一波天麻种植就可以开始了,而且柴禾的种植也将有序推进。另外,咱们设在三一二国道边上的中草药药茶、药膳的研发工作,也已经开始启动,并在几个农家乐开始试验,回收游客反馈信息,并不断的进行改进,以便游客吃得香,吃得放心,吃得健康,吃得有回味。俺们力争年底拿出几道像样的药膳品牌菜出来。”
王晓强道:“这些日子,大家辛苦啦!我想,随着山底村各项产业的不断推进推广,我们山底村一定会迎来一个又一个好的年景来。这些外乡创业的村民也会越来越多的回到咱们的山底村进行创业,加入我们的战队,我们欢迎他们早日的到来!”
王晓强回头望着超群:“好好的熬上一大壶茶来,今天,我要和咱们的柳书记好好地聊他个一整天。我们只有齐心协力,这山底也就一定会富起来,强起来,变成真真正正的金山银山。”
柳江泉喝了一口茶,将个人的人生美美地讲了一遍。
王晓强道:“柳书记也不容易啊,也是寒门子弟。这自古将相多出于寒门,你将来一定会有更大的建树的。”
柳江泉道:“身为百姓父母官,必亲力亲为才行。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我这一下乡驻村,一切家务全都抛给了你嫂子,难为她了。你想象一下,她要上班儿,又是重点中学重点班的班主任,家里又有一个中学生。这接呀送呀不说,还有我七十八岁的老娘要照顾。哎,对不住她了,亏欠她太多了!”
王晓强道:“嫂子叫啥?一定很优秀了!”
柳江泉擦拭着泪花:“你嫂子啊,姓王名雪,大学一个学校的。出来后人家教书我从政。咱不如人家,人家可是年年优秀班主任,五次荣获市级省级教学能手哩。咱可不能落伍呀!”
“那女儿呢?”王晓强问。
“女儿呀,叫刘晓露。你看看,长的多像我!”说着,翻出桌子上的一个相框来,“想娃啦,看看,晚上有空儿了,我们父女俩还视频哩。昨天,她还说,这山底村真美,等放暑假了,要和她母亲来山底村看我哩!”
“真水灵,眼睛多像你!”王晓强望着柳江泉。
“不说这儿女情长了,我们谈工作,谈工作!”柳江传道。
“好,好好,我们步入正题。”说完,王晓强将自己对山底村未来发展的想法完完整整地讲了一遍,“我的想法是,这山底村啊,就像一个大蛋糕,我们只能一口一口地去吃,一口一口地去品。每吃一口都要有理有据,要将这沟沟坎坎田田垄垄一一开发出来,发挥出它们的最大值来,开发到老百姓的心坎坎上去,让老百姓的钱袋子真真正正地鼓起来才行。”
柳江泉直直地朝王晓强竖着大拇指:“这制约山村发展的两大瓶颈就是人才和资金。这两个问题解决了,一切都好办了。我们一定要用最少的资金干最大的事!”
王晓强道:“资金这块儿起来了,我准备最迟明年将山底村小学利用暑假时间,全面重建设计重修。人常说,这百年大计,教育为本。我们要让我们山底村的孩子像城里的孩子一样受到正规的教育。我们也要有我们的电脑教室,舞蹈室,阅览室和塑胶跑道等等。这些不仅学校要有,而且我们村子的村委会也要重新完善村民的电子阅览室、图书室、健身场及百姓大舞台。结合二楞传媒、村剪纸协会等等,让村民的精神文明建设更上一层楼!”
“对对对,这精神文明和经济发展一个都不能少。这学校这块儿我可以找找我的孩子她妈联系联系,让她们市重点中小学,与我们村小进行手拉手。还要让他们派更多的优秀教师来咱村支教,以尽快消除城乡教育之间的差距,让更多更多的孩子走出去,考上他们心仪的学校。我还会为我们村小再申请几名优秀年轻的教师过来,加入我们的战队。基于图书这块儿,我来想想办法,力争让一些朋友通过一些知名社会企业以及慈善机构来帮忙解决。”柳书记激动的站起来。
王晓强道:“从七月开始,我想启动灞河河边这一大块儿。这一大块如果开发出来,可是一块大蛋糕。之所以没敢动这块,这主要还是资金不足啊!”
柳江泉道:“这村里的大政方针,特别是大的计划,我建议,我们村委会全体成员去那边走一走,集思广益。我还有一个想法,二零二零年全面进入小康社会。今年是二零一柒年,我想,我们二零一九年提前一年奔小康。要实现这个目标,这村子里的二百六十多户贫困户,应立马推上脱贫日程。这以后,你王书记主大局,我给咱主抓这些贫困户的脱贫工作,你看咋样?”
“好,好,柳书记说得很对。这全面小康,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这怎样富,是一个大难题。你看看,咱能不能这样?村里拿出一部分钱来设定扶贫资金,只要贫困户有项目,村里可免息支付资助。第二,可以启动以富带贫,大手拉小手的形式,让先富起来的村民与贫困户互相结成对子,拉起手来。并设立奖惩机制,奖勤罚懒。第三,动员大家的力量,吸纳社会上村民那里的各类闲散资金,包括政府扶贫款,各类救济款,一定要将这些资金用在刀刃上!”王晓强道。
“我再加一条,就是扶贫先扶志,扶心。要让贫困户真真正正的富起来,靠自己的双手富起来,靠诚实劳动富起来!”柳江泉道。
两个人美美地聊了一整天。天快擦黑的时候,科学派杏叶来喊,两人才起身来到缠科家农家乐二层的月亮湾包间里。建树、超群一行人正在那里说笑,一见两人,超群喊:“这万事俱备,自欠东风了!”
王晓强道:“柳书记才是我们的东风啊!”
柳江泉一抱拳:“今天与王书记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你王晓强,有大将风范。这要是放在战争年代,你一定会是个大将军的!”
碰牛道:“人家就是个大将军的料。你看看过去小时候,带领俺们一群娃子满河坝摸鱼打仗哩。现在,又带领全山底村两千六百多山底人脱贫哩!”
超群道:“小时候,哪个天,这上上下下的水呀山呀沟呀河呀,包括猪窝、山洞、石缝缝、草窝窝蛤喇拐窝,都他娘跑遍了。特别是爬树,偷桃子,下河坝摸王八。这有一次啊,俺的天,就在灞河,那个生产队的拦坝大水塘里,王晓强大哥硬是一个人撤出一条二尺多长的大鲶鱼来?”
建树道:“对对对,那条鲶鱼咱们不是用它的皮还做了一面小鼓哩!”
转眼已值七月,一场大雨后,灞河里发了大水。王晓强和柳书记一起来到河边,沿了河堤看那大水。
王晓强道:“这灞河,每年雨季可是一条吃人河啊。从小到大,每年这七八九三个月,这浊浪里,就有被水淹死的人。还有被水冲走的山里人的房屋,水面上可以看到各种物件,这柜子啊农具牲畜啊,数不胜数。所以,我们启动这灞河边各类建设开发,一定要顺应大自然规律,留够这雨季洪水肆跃的河道。不然,好多的投资就被洪水冲走了。这打了水漂,飘走的可是老百姓的真金白银啊!”
两个人来到一个沙坡上,柳江泉指着一片洪水:“王书记,你看看,这一片,周围再扩大扩大,就是天然的养鱼好场所。这河边儿,那么多的大柳树。这稍事设计修建,必是一个休闲养生的好场所嘛!”
王晓强道:“这一块儿,所以没开发。一是资金不到位。这二是没有人才啊。我想了好多人,但想来想去,不敢委以大任呀!这一大片好地方,必须交给一个有担当有魄力的人。这设计稿,我早让玉秀同志她们设计了。你看看,这一片,最少安排七八个大鱼塘。塘边,为垂钓爱好者又设置六个垂钓区。还有一片金沙滩,那可是专为儿童开发的娱乐区。还有一个专为游客设置的捕鱼区和烧烤区。这到了旺季,每天投放进一定量的鱼虾进去,游客可以尽情感受摸鱼捞虾的快乐啊!”
柳江泉道:“这块要是打造起来,游客很关键。我看,这一块河堤路一定要与周围的村子连成一片才行,这样就会形成一个大的枢纽带来。咱们村子还需要开发一条从三一二国道直穿村中心大道直达这灞河边的人行车道才行,这里还必须有足够大的停车区跟上才行!”
王晓强拍着柳书记的肩:“英雄所见略同啊!柳书记,你看看,这周围上百亩土地哩,我们还要根据土壤的情况,开设花木种植基地,白皮松种植基地以及其他药材、特殊药材种植基地。这一片如果打造起来,需要多少人力物力啊?这一两年,我们必须将这块大蛋糕啃下来!”
柳江泉伸出手掌去,两个人紧紧地握了,久久地不松开。
两人正在说话,上面河坝二百米处,忽然有人喊:“快,快,救人啊,八岁,八岁落水了,八岁落水了!”
听见喊声,两个人直直向河边冲去。王晓强眼尖,首先看见浊浪中的八岁。柳书记首先跳下水去,冲向八岁,直直拦腰抱了,向水边游来。可水浪太大,两人还是向西漂去。王晓强一个猛子游到两人身边。柳书记已经喝了一大口浊水,有点儿力不从心。王晓强拉了两人,看准一个大柳树长长探往水中的大根,并紧紧地抓住了那根须,两个人这才抓着岸边人伸到水中的枝条藤蔓,拉着八岁,慢慢地爬上了岸。
这时岸边一下子围了不少人,还有人跑回村子里去叫人。
王晓强喘着粗气:“先,先救八岁要紧!”众人急急将八岁平放在一块牛石上,用力按压那鼓鼓的肚皮,八岁的口里哇哇地吐出几口浊物来。
原来,八岁在河边捡拾柴禾,忽然看见一条大鲶鱼,急急伸手去抓,一不小心,一脚踩空,正好踩在一块塌陷的草皮上,整个人就掉进浪花里。河边有人经过,看见了,直直喊人。两书记见了,顺便救了八岁一条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