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邻居这位圆脸大妈当然不会认为我是“三只手”,只是会觉得我的人品、或者思想、或者意识,甚至那根神经,都和毡帽子差不多是一个段位的吧。不然,“毡帽子”怎么会与我关系暧昧,经常给我诊所跑。没听人经常说“要看其人,先看其友”么。
然而,尽管我满耳灌得都是“毡帽子”“三只手”等等劣迹,但是我从没有亲眼见过她偷一次我的或者是其他人的东西,所以,我总也从内心里对她恨不起来。也许这就是我的劣根,凡事都要亲自经历才认可。况且,我平时让给她好吃的东西,她总是争气地拒绝说她“不喜欢吃”之类的推辞话。所以,尽管顶着隔壁圆脸大妈甚或野鸡岭其他村民,对我和“毡帽子”和谐来往的不理解,我还是没有理由拒绝“毡帽子”来我的诊所。
不在一个层面上的人,想的事情是不一样的。对于野鸡岭村民来说,他们就是成天过日子,防偷、防盗、防“毡帽子”。而对于我来说,想的却是,在野鸡岭这种近乎于流放的日子,生活的质量已经降到了冰点。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以后,我在这里还要呆多久,我的生活、我的命运,会不会有个奇迹的转折……
“哎呀哦,她姐啊……”一个大热天的正中午,“毡帽子”突然一串呻吟的声音传了进来。我赶紧走出房门去看,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只见“毡帽子”用湿毛巾捂着头急匆匆地从街门闪进院子来。我问她是头部受伤了?她不答我的问话。自顾自地一溜走到我诊室内,顺势给我的诊疗床上就是一躺,诊室内顿时弥散着令人作呕的腥臊味。不用说,这种味道是从“毡帽子”肮脏的身体和衣服上散发出来的。我来不及照顾她的面子,马上捏着鼻子到屋外换了一口新鲜空气再折回来,才急切地问:“你到底怎么了?”想解开她头上的湿毛巾看个究竟。
“哎呀哦,我头疼头疼啊。”
“哪里疼?”
“满头疼,满头疼!”
“满头疼?”
“满头疼,快给我扎干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