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了,自从上次“毡帽子”说她头疼病让我扎好后,就再也没到我诊所来了。就她那种人,来了不多,不来不少,我每天还是照常我的行医营生。
可是,一天拂晓的时候,我正在酣睡。大家都知道,“鸡明觉”那叫一个香甜啊。但朦胧中,似乎听到两扇木板的街门轻轻地“支呀”了一声。是做梦?还是有贼进来了?还是真有病人要进来?说实在的,做医生最讨厌的就是,半夜三更或者我睡“回笼觉”的时候有患者来就医。
不管是那种情况,惊醒过来的我,还是不由支棱起耳朵。昨晚两扇街门是插上门闩的,所以我在仔细辩听是否真正是我的街门在响。尽管我十分讨厌这个时候来病人,但是一般情况下我还得起床接诊。且不说医生是白衣天使,应以治病救人为天职。只是在人家地盘上混饭吃,万一耽误了人家的病情,我还能在这个小山村呆下去么?要明白现在是自己最背运的时候。
我仔细听了一阵子,再没见响动。心想,只要不是来病人就行!要是刚才的梦境就不用说了。要是小偷来,我自己都觉得好笑:诊所除了简单的诊疗仪器以及不多的常用药片,自己穷得跟要饭的差不多,小偷来光顾也不嫌寒碜。再说了,马上就天明了,小偷脑袋除非给门夹了,才会这个时候来等着人抓他!于是,我就安心的又进入了梦乡。
好静谧的小山村!要是在城市,早上三四点就能听见来自外面的动静了。有汽车发动的突突声、有扫地声,甚至还有那么几嗓子做生意人的喧哗声,惊扰得人睡不安稳。但是这个虽然贫穷却没有污染、没有噪音的小山村,就是这点好。平日要是没有早来的病人,我完全可以一觉睡到自然醒。
今晨虽有街门“支呀”那一声音小插曲之外,再也没有丝毫动静,仿佛这个世界完全处于静止状态。
我睡足了懒觉去开街门时,发现谁从街门缝里塞进了一簇绿油油的还带着露水的绿叶菜,只见它们静静地躺在街门里。我好生奇怪,这是怎么回事啊?不由打开街门,外面一切如常,大清早的没有一个行人路过,我想打听事由也没有机会。
一会儿,给我带孩子的马大爷来接孩子了。我好奇地求证马大爷是怎么回事,马大爷不慌不忙地说,是“毡帽子”塞进你门里的。
“‘毡帽子?’你怎么知道是‘毡帽子’?”我不相信地问。
马大爷不以为然地说:“不是她还有谁。那货偷了一辈子菜谁不知道!再说了,我刚才到这里来,看见‘毡帽子’在诊所旁边小河里洗得正是这种菜。她看我到你家方向来,站起来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我快到你门口了,那货撵上我才给我说,她夜个买了些菜,刚才给你诊所门里塞了一把。”
“这菜果真是她的?”我确认。
马大爷瞟了一眼地上的绿菜,没接我的话茬,自顾自地说:“哄人的鬼话!几十年了,经常起五更跑半夜的在地里乱寻摸,啥时候见过她买菜!我就没理那货!”
“那,你说,这菜,是她刚才偷的菜给我送来了?”因为我也发现这些新鲜的绿菜,还带着湿漉漉的露水啊。
“给你就拿上吧,扔了也可惜。”不过,马大爷背过身去甩过来一句话,“让那货以后再不要给你送菜了!不然……”我知道马大爷“不然”字眼之后的潜台词,那就是:“毡帽子”再要是给我送菜,那村里人对我的看法,可就真的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