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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晨，周小雅是被手机铃声给吵醒的，她懒洋洋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来。她的手机很时尚，是当时最流行的一种诺基亚牌子，这是他给她买的第六部手机了吧？还不错，李金水每年都会给她买一部新手机，这说明他心里一直挺在意她。
她并没有急着接手机，只是瞅一眼号码，立刻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她犹豫一下，怕惊醒洋洋，便穿了睡衣拿着手机去卫生间。她在卫生间里开始小声接听电话：“喂，一大清早找我干吗？找死啊你？”
虽然在骂他，但她的言语里根本没有一点不满和抱怨，或者，里面有些俏骂的意思。电话里的人声音怯怯，道：“把你给吵醒了吧？我刚刚从北海带回来一保温箱蟹子，很新鲜的，你过来拿一些吧！”
“狗日的，你叫我怎么上门去拿？非得让您老婆看见了多些废话？赶紧送过来吧！”听说是给她捎了蟹子，周小雅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紧绷的脸也舒展开来。她却在心里想，这个男人大概还算可以，这么多年过去，他还算是有情有意。也真是难为他了。
“那我现在过去啦！就等你这句话呢……”电话里的李金水依旧低声下气，听声音比刚才多了几丝快意。
“哎哎，你先别急着过来，我得先送洋洋上学呢！你过半小时再来吧！”周小雅连忙道。
电话里答应一声便挂断了。周小雅把身子倚靠在门上，微微低头，一时便想起当年和他的交往。
10
当年在他的工厂里，她算是他的女秘书？不错，自从她在县城企业里被辞退，就应聘进了他的工厂。说是女秘书，李金生对外一直称呼她是办公室主任，办公室主任算是要职，她和李金水自然接触起来就光明正大。李金水虽然年纪大些，也算是个感情细腻知冷知热的男人，有这样的男人在身边，就是发生一点小故事也是正常。
周小雅在进厂上班不久，有一次李金水开车拉着周小雅进城闲逛，在县城最大的超市里，李金水给周小雅一连买了两件时尚的连衣裙。周小雅原不想要，李金水早拿着衣服到收银台付了款。逛完街之后，李金水又请周小雅上县城才开的一家“渔家乐”酒家吃海鲜。周小雅最爱吃海鲜，尤其喜欢吃大海蟹，说那玩意儿是天底下最鲜美的东西。
二人进了包间坐下之后，李金水便请周小雅点菜。周小雅早在大厅看见玻璃柜中张牙舞爪的大海蟹，才向服务员提及，服务员反应挺快，立即热情地介绍道，这位美女真是好眼光，现在蟹子正是肥的时候，所有海鲜全是一大清早用箱车从海边运过来的，一个有半斤多，绝对又大又新鲜。周小雅对服务员说：“蒸两个蟹子吧！两个就够了，其它的你自己点看着点。”李金水说：“两个哪够？给蒸四个吧！另外要一个韭菜炒海肠子，一个南海出的原汁蛤蜊，一个葱头爆海参。对了，你还想吃啥？不行再点几个？”李金水讨好地问周小雅。
“别的我不要，我就想吃蟹子，最好是有蟹黄的那一种。”周小雅望着李金水，有些羞涩。她真是特别喜欢吃海蟹，可李金水毕竟是她的老板。一个女人如果拥有某种无法克制的欲望，恐怕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听说蟹黄吃多了不好，还是吃公蟹吧？”
“不，我就喜欢吃那个。”
周小雅头也不抬，心里只是想蟹子的鲜美滋味，欲望其时已经战胜了理智？
李金水点完菜，又要了一瓶红酒和两听椰汁饮料。啤酒他没敢多要，还开着车呢！万一遇上交警就麻烦了。其实以他的酒量，灌上一斤白酒照样能开车回家。虽然反应慢了点儿，却也不至于醉倒在车里，或者把车给开到沟里。
服务员手脚麻利地记完菜谱，立即撤身离开了。在等菜的功夫，李金水开始专注地欣赏周小雅，内心早泛起小浪花。哦，周小雅不但年轻，而且特别善于打扮自己，怎么说呢？她的妆容不浓不淡，脸型就是一张瓜子型的俏脸，眉眼儿特清秀，脸上皮肤几可吹弹得破，一双明眸水汪汪的特别有神，单就一双眼睛，几乎能把全小镇的年轻姑娘全部打败，更不用说想三想四的男人了。
“什么眼光看人啊？像要吃了人家似的。”周小雅一见他目不转睛，不由得娇嗔一句。其实从她进厂应聘开始，已经从李金水的目光中察觉到他对她有所企图，可是，他并没有直接了当表现出来。自从干上工作，偶尔她也会耍耍小脾气，他从来不恼，也不埋怨她，甚至有时候是在包容她。可能这也是周小雅开始接受他的原因之一。
“小雅，说真的，自从你到厂里来上班，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了，我现在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觉得自己应该使劲发展咱们的企业，把咱们的企业搞成全市知名企业……”
“不是咱们的，是你们的。”周小雅皱起眉头纠正他。
“对对，你说的是。可只要你是企业的一员，这企业不就是咱们的吗？小雅，我是没什么文化，所以才会聘请你来当办公室主任，就是希望你能能帮我把企业文化给建设起来，在整个社会上形成企业竞争优势。”
“李大厂长，我就一个打工的，只能帮你做一些服务性的工作，您还是别在我身上寄于太高的企望。”
“不不，你能帮我，我为什么安排你在厂办工作？您现在本身就是咱企业的一张名片。还有，如果你能……”李金水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可只是一闪就过去了，他觉得目前那种想法并不成熟。如果太冒然，可能会引起她的反感。不过，周小雅之前坐下时本来跟他有一点距离，不知是不是男女相吸的原因，李金水竟越来越朝向周小雅探过身子，眼看连椅子都跟着快走到周小雅身边。门突然一响，李金水慌忙又端正坐回自己位子。眼见服务员端一个盘子进来，将几个点的菜都送上来，厨师的动作好麻利。
“请问先生还需要点什么？”服务员彬彬有礼。
“行了，就这些吧！再要的话就叫你们了。”李金水连忙冲她扬一扬手。服务员点点头，又瞅了他们两人一眼，立刻退出去。李金水回头正要劝周小雅先吃蟹子，想不到周小雅的目光早落到桌上那一大盘红红黄黄的螃蟹上。
“小雅，要不要喝点红酒？一点点而已，人都说红酒配吃蟹子最恰到好处。”李金水殷勤地道。
“不行，我不太能喝酒……”周小雅话里的意思挺复杂，她倒没说自己不会喝酒，而是不能喝太多酒，意思自然就是她可以喝一点酒，只是喝不多。李金水仿佛悟透她的心思，顿时心情大悦，立即要了一瓶红酒并动手打开，嘴里道：“那咱就少喝点，就喝一点点，这红酒的好处太多了，听专家说，喝红酒可以美容养颜，红酒里含的成分可以滋养女人的皮肤，白酒和碑酒就没有这么多功能……”
李金水简直要把红酒夸到天上去了。周小雅却也在心里默认他的说法，心说，难得这个男人对她如此殷勤细致，就陪他喝一点也行。
周小雅眼瞅着李金水倒红酒，自己用纤纤玉指捏住一只蟹钳，将整只大螃蟹提到眼前小碟里。
李金水也拿了一只，却不急着吃，只是专注地看周小雅动作。只见周小雅先掰下一只蟹钳，去掉上面系着的皮扣，那是防止活螃蟹夹伤人特意上的手铐。然后再剥开蟹钳，里面全是饱满鲜嫩且洁白细腻的蟹肉。她用一根竹牙钳极细致地将蟹肉刮到小碗中，却不急着吃，然后再掰另外一只蟹脚，同样处理方法，等两只蟹脚的肉都拆净了，才用羹匙勺一点带姜末的醋，将蟹肉用筷子夹了在醋里略为一蘸，再送到嘴里细细品味。她正吃得香甜，突然抬头看见李金水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道：“看我干什么？吃你的就是。”
李金水笑道：“见过那么多吃螃蟹的，大概你是吃的最好看的一个了。”
周小雅不悦地沉下脸道：“看样子，你以前跟好多女人在一起单独吃喝过？”
李金水闻言微怔，心说，她的情商倒不低，怎么总是围着男人女人之间转圈？连忙表白道：“以前倒是陪过她们，不过都是生意场上的应酬，也是没办法的事。来来，喝点酒吧！”李金水朝周小雅举起酒杯，周小雅犹豫一下，端起酒杯跟他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李金水一口喝掉一半，周小雅却只是抿一小口。李金水怔了怔，笑道：“也行，你随意好了，少喝点多吃点。”
说话间，周小雅已经吃完两只蟹脚，正拿起螃蟹用指甲揭盖，不想用力猛了些，把一个指甲给弄疼了，不由“哎哟”一声。李金水大惊，探身一把抓起她的手捧在自己手掌中，急切地问：“痛吗？没事吧？”
周小雅见他如此着急，心里倒添了一丝暖意，只是不习惯被他抓着手，连忙抽回来，皱着眉头道：“不算疼，难为你如此关心。对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太好相处？”
“没有啊？你为人很个性的，其实呢！如果让我说实话，自从你到厂里上班，跟你在一块儿真挺开心的。”
李金水一边说着，一边把周小雅碟里的螃蟹拿过来，三下五除二帮她揭开蟹盖，很快蟹肉蟹黄全剔出来。弄完一只，他把眼前的小碗递给周小雅，再去拆第二只，直到周小雅吃完第二只感觉有些腻了，连忙又举起杯子，这一次，周小雅陪他一口干了。
那天中午，周小雅是有点喝醉了吧？可能不是真醉，是她自愿醉了。反正吃完蟹子之后，当她从洗手间洗完手回来，才一进屋坐下，李金水有些紧张地从桌子底下举起手，将一只璀璨夺目的钻石戒指送到她面前时，她觉得桌子上刚刚添满的一杯红酒好诱人，她只想赶快喝了它，然后借着红酒的遮掩，请李金水把戒指给自己戴上……
整整一下午，她都陪着李金水在车里，她和他到底做了什么？她似乎心里清楚，又似乎不太清楚，只知道李金水对她特别温柔体贴……
11
周小雅关上手机，一转身，忽然发现洋洋站在身后。这孩子现在大概还不能够完全听懂大人聊天说话吧？只听洋洋猩松着眼问：“妈，你是给俺爸打电话？”
“啊？不是，妈是跟一个朋友打电话，妈是怕惊醒你才跑这儿接电话。你咋这么早起来了？”周小雅稍稍掩饰一下。毕竟是亲生儿子，她不希望让他过早地接触到人生中的尴尬。
“妈，我要尿尿，我快憋不住了。”洋洋说。
“赶紧上，妈这就给你做饭，吃完饭赶紧上学校，啊！”
周小雅出来，洋洋连忙进厕所。周小雅到卧室换一件衣服披上，一头扎进厨房。做饭她并不在行，可孩子一大早总得吃点儿什么。在培养孩子上，她周小雅肯定不算是合格的母亲。想当年，她在父亲眼里就是一个乖乖女吧？因为娇生惯养，所以对于家务挺陌生。但对于洋洋的管教她还知道一点，一旦洋洋犯了错，她一定大声斥责。似乎沈之放也不愿洋洋太过娇纵，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一般都支持她。但是周宏泰却不高兴，说现在家家户户都是一个孩子，都拿着当宝贝呢！孩子小时候犯个错不是错，等长大了就好了。现在的老人普遍亲孩子，这叫隔辈亲。他当面阻止管教，周小雅和沈之放倒不好太违老人的意思。
周小雅很快做出稀饭和煎蛋。等洋洋从厕所里出来，她便哄着洋洋赶快吃饭，然后自己再进卫生间洗梳。早饭她一向不怎么吃，没啥胃口。等到一切都忙活完了，洋洋也吃完饭了。周小雅帮洋洋拿上书包出门，然后开着她的那辆在小镇不多见的别克赛欧送洋洋去小镇中心幼儿园。车子是去年买的，连上牌一共九万三，是周宏泰给的钱，周小雅头买车前两个月已经拿到驾照。
周小雅送洋洋回来时，那辆十分熟悉的尼桑轿车已经停在她家二层小楼门口。周小雅下意识地四下里瞅瞅，似乎怕别人看见多嘴。不过她心里也知道，许多年过去，这辆车经常在她家门口附近停放，恐怕四邻早就知道她和轿车主人之间的关系了。不过，即使他们知道又能咋样？有谁能管得着他们之间的正常交往呢？现代的人们大概已经适应了这些看似不正常的现象。周小雅把车开到门口停下，尼桑轿车的门瞬间打开，果然是李金水。李金水身材高高大大，看起来很是健壮，这难道是周小雅喜欢他的原因之一？
“洋洋上学了？”李金水殷勤地上前问道。
“嗯，我都不在你们厂上班了，你没事不要老是来找我。”小雅皱着眉头道。
“我知道。昨天去了趟北海，一共带回来两箱，知道你最爱吃，特意给你送过来一箱尝尝。”
“昨天拿回来的？不会臭了才给我吧？”周小雅撇撇嘴，有些不屑。在李金水面前，周小雅的嘴巴从来不饶人，她知道李金水吃她这一套。
“哪能呢？昨晚十点才回来，里面都加了冰。我总不能半夜来给你送过来吧？真的都是活的，不信你看看。”李金水一边表白着，一边小跑着到汽车后屁股打开汽车后行李箱，周小雅略微向里面瞄了瞄，只见里面放着一个泡沫箱子。李金水打开泡沫箱盖，真是一大堆有碗口大小用皮筋扎着蟹螯蠢蠢欲动的螃蟹，有几个嘴里还吐着小堆泡沫。周小雅的嘴角微微咧了咧，她现在的微笑绝对是发自内心的。她满意地点点头，又小心地朝四下看看，道：“还行，算你有良心，给我搬进来吧！”
李金水早瞅见周小雅脸上的变化，知道她挺喜欢这些东西，连忙把螃蟹从后行李箱搬出来，把后车箱锁好，又到车里提了一个塑料袋下来。周小雅问：“这又是啥玩意儿？”李金水笑嘻嘻道：“天热了，又要换季了不是？我给你捎了一套裙子。”
周小雅继续撇嘴，道：“以为我稀罕啊？我自己有钱，用得着你给我买？再说了，你咋知道我穿着合不合适？”
听她如此说，李金水却凑到她耳边暧昧地道：“咋不合适？你这身上哪地方粗哪地方细，我全都知道。”
“讨厌，滚一边去，你脸皮倒挺厚啊！”周小雅听他说的直白，脸上一时就有些躁热。她向四周看看，担心有外人上眼，连忙催促：“赶紧进来吧！别在门口丢人现眼了。”
周小雅前边开门，李金水立刻尾随着周小雅进了小院。进去之后，他想用脚把院门给踢上，却被周小雅给制止了：“不要关门，关了不好。”
周小雅的意思，无非是他开着汽车兴师动众到她家门口，一男一女两个人一进家门就关门，肯定要给外人留下口舌把柄。李金水跟着周小雅进了周家小楼院内。楼前的院子不大，顶上还留有一块天空，不过都用铝合金加玻璃给罩上了，两边只留有两个气窗。周小雅进到厨房里，李金水两手抱着泡沫箱子也进来。李金水问她：“给你放哪儿？”周小雅指指冰箱前的一小块空地说：“就放那儿吧！”
李金水上前一步，放下东西之后一转身，看到周小雅心不在焉无动于衷地转个后背给他，李金水意念动处，突然上前一步，将周小雅拦腰抱住。
“别动我，干什么你？”周小雅立刻挣扎，但却没用几分力气。李金水完全清楚周小雅的心思，所以他不但不放手，反而把她抱得更紧，并用嘴巴亲周小雅的耳梢。果然，周小雅一下没挣脱开，又被李金水温热的嘴唇吻着，不由自主发出一声呻吟。她的呻吟立刻刺激了李金水，李金水大胆地扳过周小雅来，紧紧将她搂在怀里……
“不，不要……”周小雅的大脑渐渐迷离，似乎沈之放的身影在她的脑海中闪了一下，但只是一闪念，就立刻消失了。剩下的，都是她和李金水数次缠绵时的回放……
“金水，抱我上二楼……”周小雅不由自主呢喃着。李金水浑身精神早已暴涨，听周小雅如此说，他不再犹豫，一把将周小雅横抱怀中，一边亲吻着她的脸颊，一边朝楼梯口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