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爷爷有三个儿子,每个儿子都用一个阎王爷不收的名字。
长子乳名粪叉,次子乳名萝头,三子乳名粪坑。
萝头就是我爷爷的乳名,就因为这个乳名,我没少和村里的小伙伴们打架。
打架是要被惩罚的,但因为爷爷名字的事儿和小伙伴打架,往往会得到爷爷的宽恕。
三爷爷出生时,正赶上中原大战,天天你打我我打你,整整打到三爷爷十岁那年。
十岁的三爷爷,已经把曾爷爷的赶车把式学的有模有样,俨然一个小的行车把式了。
又过几年,上完私塾的三爷爷,不满足大哥粪叉和二哥萝头捡来的粪,倒到他这个三弟粪坑里的农人生活,不顾曾爷爷和两个哥哥的反对,坚决要外出求学。
三爷爷找到上私塾时的几个同窗,商量出去求学的事儿。
他找的第一个人就是被称为“罗锅荣”的荣爷爷。
罗锅荣,单名一个荣字,只因罗锅,大家都喊他罗锅荣。
罗锅荣不是天生的罗锅。他身材修长,玉树临风,在一支军队里给长官当副官,大概在十年前的一次战斗中,为了掩护长官,背部受伤,脊椎向后凸起形成罗锅。他在伤好以后,又找到了队伍,此时的队伍已经和他当日对战的队伍合在了一处,新的长官看到他背起长枪,枪头离脑袋比枪头离屁股还远,造型异常滑稽不说,已经不再适合行军打仗了,就三块大洋,打发他回了老家。
罗锅荣在的队伍离老家不远,他一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艰难地往前走。
有句俗话叫“罗锅走路不看道“。不是他不看道,而是他根本看不远道路。
罗锅荣低着头走着,却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他看到路边有一杆长枪,长枪被一层薄薄的沙土覆盖着,还真的不被人注意。
罗锅荣背着枪回到了村里,当时村里那个情景,像过了一次年。
从此,罗锅荣背枪的造型,就成了村里一个经典笑话。
罗锅荣回到村里后,正逢村里办私塾,他把两块大洋捐出,置办了座椅,之后就随同比他小的多的弟弟、侄儿、孙子辈的后生们,上起了私塾。
我小的时候,荣爷爷也经常在我们面前走过,不过这个时候他背的不再是一杆长枪,而是背着一只盛粪用的用白蜡条编的萝头,萝头里头,装的是他和荣奶奶的生计。
“荣叔,我想出去求学。”三爷爷上来就说明来意。
“好啊小,出去求学好啊。”罗锅荣应声道。
“荣叔,你也是在外闯荡的人,你说我能去哪里啊?”三爷爷问道。
“小啊,你想学文还是学武啊?”罗锅荣反问道。
“学文学武有什么不同?”
“学文,北上;学武,南下!”罗锅荣干脆地说出八个大字。
“我想学武,叔您别跟我爹说。”三爷爷说。
“能告诉叔为什么想学武呢?”
“叔,从小爷爷和爹都给我讲,咱们不害人,但是却不能怕人。”三爷爷说,“可是,打仗的时候,我见那些先生,都是吓得到处躲,我不想到处躲,我想把打人的人打跑。”
“好好,小,你的想法好,叔支持你。”罗锅荣有些激动,“叔听人讲啊,说南方啥地方有什么讲武堂,那是教打仗的,你去闯闯吧。”
“谢谢叔!”
三爷爷从罗锅荣家出来,直接找到了另外几个私塾同窗,友仪、玉成和闫崽,四人一拍即合,第二天便不声不响地南下求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