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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煜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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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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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武传》连载

第三章 勇士常惠

次日上午,历经一夜雷雨,今日艳阳高照,闭门不出的百姓们此刻纷纷走出家门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远远望去,长安城门前的告示栏旁此刻站着两名甲士,一名甲士双手拿着一张半身大的告示,一名甲士手提装着浆糊的木桶和粉刷墙的刷子在告示栏前开始忙碌起来。周围的百姓们见状以为又有什么江洋大盗现身各地,请民间侠士前去捉拿的告示,于是便纷纷围了上去准备看今日的告示。

当然,也有手头紧的年轻人,见这两名甲士不紧不慢地准备张贴告示,不由得开口问道:“敢问军爷,这告示可是缉捕流亡在外盗贼的告示?”

“自己看!”负责张贴的甲士口气很是生硬,刷浆糊的甲士将黏稠的浆糊刷在告示板上,另一个甲士将手头的告示平平整整地往上一贴,他们的工作就算完成了。

待两人走后,周围的百姓们纷纷凑上前去,挤得守在左边城墙下的步卒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丝愠色,刚要开口轰散拥挤的人群,却被赶来的城门吏喝止,并冲进拥挤的人群站在告示栏前。周围的百姓们见城门吏握刀立于众人身前,纷纷让开道路留出一片空地,由于刚刚的拥挤许多人都看不真切告示上到底说了什么,现在众人看向这白纸黑字的告示,倒是清晰了许多。

“军爷,我等草民不认得什么字,您能否为我等读上一读这告示上到底写的什么啊?”其中有一个老汉指着眼前的告示颇为恭敬地询问道。

城门吏满脸严肃,只见他转过身去指着告示板上的黑字告示对在场百姓朗声念道:“朝廷有诏,重金招募民间百名精壮勇士护送大汉使团出使匈奴,若有猛士应召,即前往大鸿胪府接受整编,每一人应召,赏钱五百铢、粮一石、布九尺,并升爵一级,免除其家人徭役半年。截止时日,天汉元年十月一日正午时分。”

说罢,人群中瞬间变得嘈杂起来,有互相打趣让彼此应召的年轻人、有听完此告示脸色紧绷的中年人,也有满脸愁闷数声哀叹的老年人。城门吏年纪偏大,当他得知朝廷打算出使匈奴送还匈奴使者的那一刻是难以置信的,看着在场满脸愁闷的中年人和老年人,他此刻的心情和他们是一样的,大汉何时又陷入与匈奴议和的境地了?

正当众人因这告示吵闹得不可开交时,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个身着褐衣、身材高大犹如铁塔般的年轻人,城门吏以及他身后的几名带刀军卒顿时瞪圆了双眼,民间居然还有如此健壮雄武之人!

“草民常惠,并州太原人氏,愿响应朝廷征召!”那名年轻人面色冷峻,却不失壮士勇武之气概,这令城门吏对常惠大为看重。

这个入城门吏很早就注意到他了,两年前孤身一人来到长安做起了货贩的营生,因为家中贫苦,他基本天天都在城内外经营自己的货摊子,城门吏见他老实宽厚,对常惠也很是照顾,如今大汉征召民间勇士跟随使团出使匈奴,一旦出使顺利归来,那就是一飞冲天,加官进爵!常惠没有想那么多,他只知道家中老母过得不好,如果仅靠自己卖货的那些钱是完全不够供养家中阿母的。

因此就这一机会,常惠选择了主动出击,哪怕是选不上,他也要试一试。

“常生,以你这般魁梧身躯,放心吧!你去了大鸿胪府,定然会被选中,而且我估计啊……你小子还有可能被选入使团卫队,为中郎将鞍前马后呢!哈哈哈……”城门吏拍了拍他的胳膊很是欣慰地感叹道。

“承张公吉言。”常惠满脸镇定向城门吏拱手谢道。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有了常惠这只出头鸟,告示上的奖赏又如此丰厚,还能为家人免除半年徭役,于是周围的青壮年纷纷响应朝廷号召,并追随常惠左右一同前往大鸿胪府。

在常惠的带领下,他们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大鸿胪府外,守在大鸿胪府外的带刀军卒见状还以为长安的恶少要聚众闹事,众军卒纷纷将右手放在刀柄之上以备不虞。不过幸亏这中间有人识得常惠,当常惠这个大高个子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群人一定是看到了告示所以才带了这么多人来这里的。

“将军,这些人是来应募使团的!”众军卒中有人开口喊道。

有了这句话,常惠等人走到距离这些军卒约三十步处便停了下来。

“将军!我等看了长安城内的告示,听闻朝廷要组织使团出使匈奴,我等弟兄愿追随使团左右北上匈奴!”常惠走上前来向面前将军打扮模样的军官说出了他们此番前来的目的,并且还从袖口中掏出方才城门吏为常惠等人揭下的告示,示于眼前军官。

见常惠等人真是来应募使团队卒的,那个将军收回了手中的佩刀,并让开了道路。

“我道是哪路不开眼的恶少,原来是应募使团队卒的,尔等快快进府,苏中郎将就在府中等候!”将军松了一口气,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丝钦佩的笑容,能应募使团队卒出使匈奴的民间汉子,定然都是胆识过人的猛士。

有了这位将军的指引,常惠拱手道谢,而后带着他身后的十多个精壮汉子踏进大鸿胪府中。

远远望去,苏武、张胜等此次出使匈奴的使团主官皆在于此,引领这些人的将军拉着身若铁塔的常惠吃力地走到苏武面前,而苏武看到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高上一头的常惠也不禁暗暗赞叹这天下猛士何其多,如此雄壮的汉子,放眼长安北军都寻不到几个。

“将军,这些人都是应募使团队卒的民间勇士,请您检视一番,看看这些人够不够资格?”那个将军向苏武恭敬地行礼道。

苏武点点头,他现在的目光已经完全被眼前这个长得人高马大的常惠所吸引,看他的表情甚是镇定,眉宇间也尽是猛士之态,他敏锐地感觉到常惠此人绝非泛泛之辈。

“壮士姓甚名谁,年龄几何,哪里人氏?”苏武走到常惠身前开口问了三个问题。

见苏武向自己问了三个问题,常惠向其恭敬抱拳,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回将军话,在下姓常名惠,年龄二十有七,并州太原人氏。”

民间中人,不懂得经天纬地之论,又不谙朝中官僚之事,苏武问这三个问题,归根结底就是要看这个常惠回答问题时的表情以及口气中透露的情感。很显然,常惠回答问题不卑不亢,口气间稳中带刚,双眼间目光如炬,若是面对匈奴人的诘问,常惠所表现出来的种种,让苏武瞬间对其刮目相看。

苏武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从即日起,你常惠便以我大汉使团随行使者的身份同我等出使匈奴,具体事宜,待由张胜将军告知于你。”

此言一出,左右皆惊,副使张胜忙劝苏武三思而后行,一介平民,如何当得随行使者?但苏武却认为常惠可胜任此职,不会收回成命。常惠此刻亦是大吃一惊,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苏武只问了三个问题就让他担任随行使者,这顿时让常惠受宠若惊。

他呆愣地看着面前的苏武,苏武欣赏地回以他赞许的目光,并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认可。当自己的肩膀感受到有人在拍打他的那一刻,常惠猛地缓过神来,他看向面前的苏武,脸上逐渐浮现出坚定的表情。

整座府邸此刻变得寂静无声,常惠嘴拙,不知该如何向苏武道谢,张胜见常惠不表态,刚要训斥,却被苏武拦下。

苏武这时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眼神坚定的常惠,他欣然一笑,这双眼神便是常惠给他的回答。

视死如归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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