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武在且鞮侯单于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友好,反而是一种刻在匈奴人骨子里的贪婪和欲望。
“哈哈哈……汉使且坐!”且鞮侯单于微微一笑对苏武等人客气地说道。
紧接着,且鞮侯单于又很是热情地朝着侍从命令道:“去招待一下帐外大汉朝使团的勇士们,让他们好生歇息,不要怠慢了他们。”
侍从很不情愿地听了大单于的命令离开了这里。
副使张胜满脸不悦地瞥了那个侍从一眼,而这也让且鞮侯单于看在眼里,一旁的苏武也只是暗自叹气,这次他们主要的任务是来探明匈奴单于的意图和想法,他这么做,无异于是在告诉且鞮侯单于,大汉对待匈奴依旧是持敌对态度。
那样的话可就不好办了。
且鞮侯单于面带笑意地看着眼前的苏武及其麾下使者,并表示自己可以理解张胜的心情。
“大汉与我匈奴交战多年,双方百姓各遭战火,本单于心怀善意,愿与大汉修以友好,双方暂不侵犯……”
前几句话苏武听着倒像是此番且鞮侯单于向大汉求和的态度,但他越往后越觉得他说的话有些不妥当之处。
苏武抿了抿些许干裂的嘴唇缓缓道:“大单于所言这个“暂”字,请恕苏某有一言,不知大单于可愿听否?”
“哦?苏将军请说。”且鞮侯单于淡然一笑。
只见苏武脸色肃然,双眼凛冽地反驳道:“不知大单于是说得急了没有想好如何说,还是您说的这话本就是此言,就从此“暂”字……有些不妥吧?难道大单于在位,还有觊觎我大汉朝边境的意图?”
且鞮侯单于听罢顿时畅然一笑道:“哈哈哈,苏将军啊……本单于在位多久尚且未知,但倘若有朝一日大匈奴的发展不仅仅限于北方草原,这个暂字,亦或是为了未来的十几年或者二十几年准备的……还请苏将军海涵。”
听完他的话,苏武也对这个匈奴单于的意图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不过这还远远不够,因为在离开长安前,他们去见了路充国,根据路充国的说法,被匈奴人俘虏的除了他以外,还有游击将军赵破奴和汉使郭吉。
想到这里,苏武提出了他的请求。
他说:“大单于,在下听闻我大汉浞野侯及汉使郭公在单于王庭关押,不知大单于可否允苏某前去探望二位?”
“嗯……”
且鞮侯单于低头思索一番,旋即抬头看了看苏武等人,张胜依旧是那么的平易近人,那个身高八尺的魁梧大汉此刻怒目圆瞪着眼前的兰乌卢,两人暗暗较劲不相上下。
过了片刻,这位匈奴单于才缓缓抬起头来对苏武承诺道:“明日我等便启程返回王庭,本单于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不会对苏将军说谎,并且本单于还承诺将军在我匈奴地界中,可以探望任何一个留在我匈奴境内的汉人。”
苏武也不由得感叹这个新任的匈奴单于在他所说的任何一句话里都是那么的冠冕堂皇,所谓的暂时,只不过是站在匈奴的立场上,而真正的扣留,也被他说成了留,还美其名曰这些汉人不愿归汉。
在接下来短暂的交谈过程当中,且鞮侯单于又表明了自己的想法,表示他可以带着苏武等人在匈奴境内走一走,再见一见匈奴王室的贵族首领们。
但倘若那些匈奴贵族们知道苏武是汉朝前任右将军苏建的儿子,或许就没心情见见他了。
……
离开牙帐后,苏武不悦地看了看身旁的张胜,若是且鞮侯单于真想杀他们,就在刚才他骂堂内匈奴将领的那一刻,这伙人的首级就已经落在地上了。
“哼……这帮胡虏,就该死……”张胜一点也不知自己刚才到底做错了什么,只是轻声地骂着那群匈奴人。
而此刻帐内的且鞮侯单于望着这群汉人离去,脸上的笑容瞬间冷淡下来,那张冷漠而又充满肃杀的脸给人一种不可望也不可及的感觉,甚是骇人。
兰乌卢侧目而视,发现这个年轻的大单于所透露出的气质全然不像个胸无城府的一国君主。
也难怪呴犁湖单于说他的弟弟且鞮侯能够胜任大单于这个位置,看来……谁也没有想到这位新继任的大单于的想法居然这么多。
“兰乌卢。”且鞮侯单于突然呼唤道。
左大当户兰乌卢连忙起身答道:“大单于。”
“近日来,苏武一行决不能离开我匈奴地界,不管他们提出什么要求,都要满足他们,但只有一点,那就是让他们安生地待在这里,若是让他们跑了,我拿你是问,你可明白了。”且鞮侯单于缓缓道。
“遵命。”
苏武的出现,让且鞮侯单于对汉朝的态度开始有了转变,尤其是苏武对两国的态度,他既没有表示大汉愿意与匈奴修好,又没有表示任何对两国的利益有什么保证。
不过,他们给予的礼物却是让且鞮侯单于刻在骨子里的野心却开始膨胀起来。
他看着放在地上的金银珠宝,脸上的欲望昭然若揭,他屏退众人,自己一人独自走到这个大箱子前,贪婪地一把抓起箱子里的玉珠项链和金制手镯,他嗅了嗅这金银的气息,这和他父亲伊稚斜单于一样,都对财物充满了强烈的欲望。
“……啊!哈哈哈哈……”
他的笑容是那么的狡黠,犹如他们所信奉的狼图腾一样,锐利的獠牙,凶狠的眼神,仿若刹那间便能将人撕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