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贵州离京城千山万水,十分遥远,但是在那里发生的事情造成的冲击波渐渐向外扩散,终于波及到贵州偏远的山沟沟。
林大林出差北京,回来后给田大为聊到京城的特别情况。
田大为感到不可理解,问:“为什么要这样?老林,你是言过其实了吧?”
林大林憨笑着说:“我政治水平低,不晓得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田大为提醒他:“这事就说到这里,不要外传。”
林大林说:“老田,你我是什么关系?我不会跟别人说的。我只向你汇报。”
说着起身就走。
田大为看见他走出门后,感到形势十分严峻。
他一刻也没有停止注意观察上面的动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他打仗时就养成的好习惯。打仗时要这样,搞运动也要这样。他从各种文件,会议里得到官方的信息,也从非官方渠道获得大量鲜活信息。他大胆写了封意见书,阐明他对批斗老干部,特别是军队老干部有不同看法。认为这样做,是自毁长城。
信发出去后,就像泥牛入海,几个月了,没有任何反应。凭着他的政治经验,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他感到不妙,忧心忡忡。但是表面上没有任何表现。该干什么,照干什么。可是今天听了老林从北京带来的最新情况,心中不那么坦然了。
他在屋里来回踱步,思考对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再说吧。守土有责,守土尽责,不能辜负领导的器重和组织的信任,这是一个老战士的神圣职责。
田大为命令指挥部又发出号召,要再接再厉,趁热打铁,誓死拿下新型导弹生产计划。
才战了一百天,又要再战一百天,大家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田大为就是要用再接再厉的干劲,让大家不要听外面的流言蜚语,埋头干工作。
设计所的任务十分繁重,几乎天天加班。文胜利所在的部门,要积极配合全所工作,不能讨价还价。
文胜利、田欣、林飞燕都全力以赴,认真工作,各忙各的,一片热气腾腾,拼命搞建设的大好形势。
田大为天天到各处检查大战进展情况,看见大家都在积极落实指挥部的号召,干得热火朝天,心里松了口气。难道这里真的山高皇帝远,会成为世外桃源?
他一次次回忆这些年来自己在这里干的事,感到自己堂堂正正,清清白白,两袖清风,一身正气,不怕任何风吹雨打。他面对窗外翻滚的乌云,内心大喊:我就不相信天下真的没有说理的地方!他已经做好准备,迎接艰苦的战斗。如此一想,心里平静了许多,坐下,拿起一张几天前的《人民日报》翻看。
电话响起,他起身接电话。
田欣焦急万分地问他王进军的下落。田大为也不知道王进军在何处。他告诉田欣不要焦急,王进军可能接到紧急保密任务,不便与她联系。要保持冷静,不要到处乱讲。
田欣放下电话,气得要命。王进军就像泥牛入海,一去杳然无声。田欣思考怎么样与王进军联系上,问明他到底在哪里?对他们的事情今后怎么办?这样她悬着的心才能平静下来。
田欣思前想后,动用指挥部的电话,打到王进军家询问。
王进军的母亲冯致远也表示不知道,是军事秘密,还批评她不要不懂规矩,打听王进军的消息,这对进军的前途会造成不利影响。
田欣放下电话,心里拔凉拔凉的,半天回不过神来。最近,母亲频繁来信,向她讲述北京城里发生的事情。要她多与父亲沟通,做好最坏的准备。并暗示她父亲要出事,要冷静,不要惊慌,要想办法保护好父亲和自己。
田欣几个晚上没有睡好,眼睛红肿,心事重重。
走进办公室,头晕脑胀,什么事情都不想做,就在那里发呆。
这时,文胜利满脸愁云走进办公室,大声说:“政治部通知,部里的人来了,下午两点到基地指挥部开批斗大会。”
田欣感到事情不妙,站起身问:“开谁的批斗会?”
文胜利支支吾吾地说:“好像是开,开你爸爸的批斗会?”
犹如是晴天霹雳,田欣听后差点晕倒。
文胜利连忙扶住她,要她保持冷静。
“我冷静不了,冷静不了!我爸爸是战斗英雄,是老革命。他们一定是搞错了!”
文胜利说:“我也不相信总指挥有什么错。我们可以跟他们反映情况。”
“走,我们到指挥部看看去。”田欣说。
文胜利还有些犹豫,站着没有动。
田欣愤怒地说:“胆小鬼!”拔腿就走。
文胜利不敢再迟疑,跟着她向基地指挥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