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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2日星期四下午3:05，同一天。贝尔津科西山飞机失事地点。
李奥感到他的头、背、臀部和四肢都疼痛。他睁开眼睛，一个漂亮女人正在朝他伸出手来。她笑道：“嘻嘻，跟我来。”
李奥从地上爬起，跟在那仙女般的女人背后。他身上的疼痛感顿时消失。他问道：“你是谁？”
“我是天使，死亡天使。”她回头过来，对李奥狞笑道。
“死亡天使——安周蝶小姐！”李奥大叫起来，同时打了个寒颤。
“你他妈的说什么呀？”那女人皱着眉头说。她不是别人，而是谢丽。
李奥从谢丽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举起双手去拍打自己的脑门。谢丽再次拿过他的手，免得他打自己。
他们开始跑步下山。不久，他们被一条小河拦住了去路。他们停了下来，四处张望。李奥吸了吸鼻子，道：“天空晴朗，空气清新啊！”
“但地上却血流成河！”有人大声说道。
谢丽和李奥都被吓了一跳。他们扭头寻找声音的来处。当他们往小河下方看去时，发现有一个老人背对着他们，站立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他脚下有一些死羊。他们吃惊地看到，从那人脚边流过的水，竟然是深红色的！
“这是你的羊的血吗？”李奥问道。
“不是。”老人说着，慢慢转过身来，面向他们。“是天上的血。”
他的脸凹凸不平，布满了像树皮一样的皱纹。谢丽跟那人目光相对，不由得颤抖起来。他的眼睛就像老鹰的眼睛那样锐利，夹杂着一些哀愁和一些柔情。“福瑞德！”这个名字就像闪电一样闪入她的头脑。
她喘着气，抓住李奥的手。李奥扶住她的手臂，感觉到她浑身在颤抖。
“我们走吧……”她喃喃说道。
李奥忽然想起了福瑞德给她的包，就问道：“你拿了包没有？”
“别再提那个他妈的包！快点儿走！”她忽然变得怒不可遏起来。
他们沿着小河往下跑。但是，那个老人突然跳过来，拦住他们的去路。他们转身，往另一个方向逃去。几分钟后，他们惊异地发现，他们竟然又回到了飞机失事地点！
他们站在残骸边上，看了看四周，真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景象！机身从中间断成两截，地上撒满了飞机碎片和乘客的尸体。绝大部分乘客都被火烧过，但他们的尸体并没有扭曲，而是平躺在地上，姿态安详。
李奥从地上捡起了一个包，谢丽也捡起了一个。他们相互对视一眼，然后看对方手上的包。这两个包看起来一模一样。他们低头看地，不由得大吃一惊：地上到处都有相同式样、相同颜色的包！
“救救我……”他们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呼救声。
他们跑到有人发出呼救的地方。这是那个坐在他们身边的老太太。她面朝下，背上压着一块机身碎片。他们急忙放下手中的包，将老太太背上的碎片搬走。她依然活着，但背部受了重伤。谢丽在老太太的身边蹲下，发现老太太手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包。
忽然，残骸的另一头传来了说话声。谢丽急忙从老太太手中拿过包，站起来，拉起李奥的手，快步往山下跑去。
他们来到了一条山间公路。路边有一辆车停在那里。车上没有人，而车门是开的。他们上了前排座，发现车钥匙还挂在锁孔里。李奥马上开车离去。
暴风雨过后，不铺柏油的山路变得非常松软泥泞。他们在车里被东抛西撞。李奥减速，扭头扫了一眼谢丽，见她非常不舒服。当他将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时，习惯地瞟了一眼后视镜。车后面有一个闪着光、数字在跳动的电子钟——这是一个定时炸弹！
“他妈的！”李奥大骂着停下车，“快下车！”
他们迅速打开车门，跳下车去。车立即被炸上了天！
一辆车从后面开来，停在那辆燃烧的车残骸后面。李奥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走过去，将司机一侧的车窗砸碎，打开车门，将司机一把拉出来，扔到地上。他们两个上了车，李奥开车离去。
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开上了一条铺着沥青的公路。不久，他们就发现这条公路有些古怪。路上除了他们的车之外，别的车一辆都没有。突然间，对面的车道上冒出了无数的人来，朝着相反的方向奔跑着。但是，所有那些人的身影和面目都是模糊的。李奥想，这可能是由于挡风玻璃模糊的缘故。他喷出一些洗涤液，然后开动雨刷，但情况似乎并没有改善。
嘣！突然，他们的车撞着了什么东西。李奥马上踩下刹车，将车停下。他们下车来。
对面车道上根本就没人！
他们走到车前。一个年轻女人一动不动地躺在车前的路面上，衣服被撕成了碎片，身上遍体鳞伤。
“这怎么可能？我只听到撞了她一下。”李奥说。
谢丽蹲下来，凑近去检查那女人的脸。
“琳达！”谢丽大叫着跳了起来。她站立不稳，眼看就要倒下。
李奥急忙抓住谢丽的胳膊，问道：“怎么了？”
“是琳达……”谢丽喃喃说道。琳达是隆皮斯医院一案唯一的嫌疑人。可这案子发生在2000多英里外的克劳德森省的首府库克米市。
“不可能。这里是贝尔津科！”李奥安慰谢丽道。他扭头去看那地上的女人。他吃了一惊——那女人已经不见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扭头张望。但他看不到一个人。李奥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感到毛骨悚然。他们慌忙上车，李奥开车离去。
当他们的车跑起来后，在对面车道上奔跑的人们又出现了。有些人甚至向他们招手，有的则朝他们喊叫。李奥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情况，感到自己很快就要崩溃了。他猛然将方向盘扭向左侧。车咔咔响着，冲过隔离带，朝左边的人群冲去！
人群喊叫着逃开！
挡风玻璃前方，有一些人的身影和脸忽然变得异常清晰起来！
凯洛琳穿着亮丽的土著服装，满脸是泪地朝他们走来。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她大喊着朝车后飘去。
谢丽和李奥瞪大眼睛，扭头去看漂走的凯洛琳。当他们回过头来看前方的时候，玛森医生来了。她的额头上有一个枪眼，他们甚至能从枪眼里看透过去。
“我知道，是那个狗杂种杀了我的！”她喊道。接着，她冲李奥笑道：“不过我喜欢你，年轻人。跟我来。”
“去你的地狱吧！”李奥吼道。
玛森医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接着她的脸也消失了。
那三个死去的国安部特工一个接一个地来了，接下来是邵先生和谢丽的同事们。他们都摇着头，满脸痛苦。
满身满脸是血的沈太岁和他流着血的父亲沈某，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车道前方的正中央。
沈某嚎叫道：“偿回我儿子的命来！”
“叫阎王去偿你那狗杂种的命吧！”李奥怒吼道。他全力踩在油门上，车朝那两个魔王直冲过去。
但是，车从他们的影子中穿了过去。沈某拿起一支Ak-47型自动步枪，沈太岁抱着一挺机枪，父子俩同时朝李奥和谢丽的车开枪：嗒嗒嗒……！
车的后挡风玻璃立即被击碎！
“他妈的！”李奥气急败坏地用拳头猛击喇叭，车发出了一声绝望般的长鸣！
猛然间，奔跑的人群变成了一支军队。他们停下脚步，用他们手中的各式武器，一齐朝车开火。子弹、手雷、火箭、炸弹、导弹等等，全部往这辆车倾泻而下！
车的周围远近，到处都有枪击和爆炸！李奥开车忽左忽右，加速减速，力求躲避枪炮和轰炸。
“这是一场战争。”这个想法同时闪进了他们两人的头脑中。
“这怎么可能？”谢丽问自己。
她试图开动脑筋。她想从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中，找出它们之间的关联来。但是，她的头脑似乎无法正常工作。她有一个强烈的感觉，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不过是他们跟某种超自然力或者神仙之间的一个游戏罢了。她想证明这点。
“停车！”她对李奥喊道。
“什么？你疯啦？”李奥没听她的，继续紧张地驾驶着车。
“他妈的，快停车！”谢丽怒气冲冲地喊道。
但李奥没有停车。谢丽喘着粗气，转向李奥，怒视着他。猛然间，她拉起了紧急刹车杠杆，扭动钥匙，关掉发动机。车咔咔叫着，停了下来。
她推开门，跳下车去。她扭头张望。四周一片寂静祥和，根本就没有什么军队，也没有轰炸和爆炸声。她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李奥从车上跳下。他的头脑一片混乱，根本弄不清这迅速变幻的环境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在车边来回踱步。他发现车后有些不对劲，便朝后备箱走去。当他走到车后，他立即目瞪口呆——后挡风玻璃被打碎了！
“怎么了？”谢丽见李奥呆在那里，就跑过去。她靠近车，仔细检查破碎的后挡风玻璃，确认这显然是被子弹打烂的。
“如果这一切都不是真的，那么谁打烂了这块挡风玻璃？”谢丽自己问自己。
“这是真的！”在车后几码远的地方有人喊了过来。
他们不由得转过头去，那说话的人是福瑞德！福瑞德和安娜并肩站着，每人手上还拿着一把自动步枪。他们举起枪，同时朝谢丽和李奥开火：嗒嗒嗒……！
子弹在他们的耳边呼啸而过！
他们慌忙逃回车上去。
李奥发动车，急速开车离去。车外的战争又在继续着。到处都是死尸，有的地方甚至尸骨成山！血液从尸体流出，向低洼处和阴沟汇流，殷红的血液在大地上横流着！
“但地上却血流成河！”谢丽和李奥都不由得想起了联络暗号的下半部分，即死亡天使对他们的回答。
“死亡天使。”李奥喃喃说道。正当他这么说，在西山上引领他离开飞机残骸的漂亮女人，又出现在他眼前的公路上。李奥清楚地记得，她说她就是天使——死亡天使！
“去你妈的！”李奥大喊一声，踩在油门上的脚猛然用力蹬去！
死亡天使慢慢地掏出一把手枪，满脸微笑。她对着车开枪射击：嗖嗖嗖……!
挡风玻璃立即被击碎，却没有掉下来。钢化玻璃作的挡风玻璃变成了一块不透明的网，使得李奥无法看清前方。车猛然颠了一下，李奥不由得剧烈转动方向盘。车翻了个底朝天，并停了下来。
“妈的！”李奥咒骂道。他们的头、肩、手脚都受了伤，但不严重。他们撞开门，爬出车来。车撞着了一根横在马路上的粗大混凝土柱。
李奥朝混凝土柱子狠命地踢去，边踢边骂道：“去你妈的死亡天使！”
谢丽一言不发。她在看混凝土柱子旁的广告板碎片，上面仍然能看清一些字：地狱入口……4444……，大富豪保龄……。下午，警察来将波尔森先生的尸体抬走，但是清理现场的工人还没到来。
“别喊了，看看这里。”谢丽扯了扯李奥的手，朝地上的广告牌使眼色。
李奥的怒火没有得到丝毫的消减，他甩开谢丽的手，继续又踢又喊：“操他妈的大富豪，操他妈的地狱入口，操他妈的死亡天使！”
一个年轻女人从大楼里走出，大声喊道：“你他妈的在这里叫什么？”
“你他妈的是谁？”李奥大声回敬道。
“我是死亡天使。你他妈的是谁？”那女人大声道。
李奥和谢丽都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沉默了一会儿，谢丽喃喃道：“暴风雨过后，天空……”
就在这时，一些路人交谈着从街上走过。“啊，暴风雨过后，天空晴朗，空气清新！”
“就是！暴风雨过后，天空晴朗，空气清新。”
“……”
谢丽话说到一半就没词了。死亡天使看了看谢丽和李奥，然后又看了看那几个行人，一脸迷惑。
只有到了现在，李奥才想起他们到贝尔津科的使命来。他知道，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女人，就是他们要联系的人。这时，一辆车从他身边开过，将街上的雨水溅到他的裤脚上。这是暗红色的！他朝街边的水沟看去，雨水竟然是深红色的！战争，尸山，地上横流的血水，一一闪进他的头脑。
李奥走到死亡天使的面前，冲着她的脸喊道：“但是，他妈的地上却血……”
死亡天使打断道：“……流成河！”
李奥和死亡天使四目相对，沉默无言。
谢丽跑到底朝天的车那边，去寻找那个包。她找到了包，拿着包朝死亡天使走去。
附近有一个流浪汉在闲逛。他那贼眉鼠眼的目光发现了谢丽手上那个鼓鼓的包。他突然朝谢丽冲过来，一把抢过包，转身就跑！
“抓住他！”谢丽喊道。
听到喊声，李奥和死亡天使都扭过头来，看到流浪汉手中抓着谢丽的包在逃跑。可流浪汉慌不择路，竟然往保龄球俱乐部的停车场跑去，不一会儿就到了大楼的入口。正当李奥要去追那流浪汉，死亡天使笑道：“别担心，他跑不了。”
两个健壮的保安拦住了流浪汉的去路，将他抓住。其中一个保安从流浪汉手中抢过包。这时，俱乐部的老板走了出来，保安将包递给他。他接过包，打开。
嘣！包立即爆炸起来！
轰轰轰……！大富豪保龄球俱乐部里，数个地方同时发生了猛烈的爆炸！巨大的冲击波，同时将李奥、死亡天使和谢丽摔倒在地上。整栋大楼瞬间被夷为平地，并被大火和烟雾所吞没！
他们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混乱中清醒过来，两个手中拿枪的大汉从废墟的浓烟中走出，并朝他们冲过来。那两个家伙边跑边向他们射击：嗒嗒嗒……！
李奥、死亡天使和谢丽相互搀扶着，连滚带爬地朝那辆底朝天的车的后背爬过去。
由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那两个家伙迅速围拢上来。
死亡天使看了看四周，说：“跟我来！”
在阴沟几码远的地方，有一个盖着铁盖的下水道的入口。她站起来，用手挡在脑袋顶上，然后弯腰朝下水道入口跑去。
“你要干什么？”李奥冲死亡天使喊道。他见喊不住她，便对谢丽说道：“你呆在这儿别动！”说完，跑步去追死亡天使。
那两个大汉开着枪，朝李奥和死亡天使冲过来。
谢丽想帮忙，但手无寸铁。她双手在地面上摸索，摸到了一个打火机。她正想把它扔掉，她嗅到了浓浓的汽油味，她低头一看，见自己满手是汽油。她朝车前望去，只见油箱正在往外漏油，地面上已经漏出了一大片。
她忽然看到底朝天的车前门外，还躺着一个包。这跟被流浪汉抢跑的那个一模一样！一个退敌的主意闪进了她的头脑，她立即将包抓在手里。她一手拿着包，双手高高举起，然后站起来喊道：“喂，别开枪！包在我这里！”
那两个家伙停止射击，转身用枪指着谢丽，朝她走来，并命令道：“把包扔出来！”
“好！”谢丽将包甩动起来，示意她将要把包扔出去。那两个家伙越走越近。她突然蹲下，打着打火机，朝车前地面上漏出的汽油扔去。顿时，巨大的火苗从地上蹿起！
嗒嗒嗒……，那两个家伙同时朝谢丽开火！子弹打到了油箱。
轰！油箱爆炸，汽车被炸上了天。谢丽及时朝一侧扑倒。巨大的冲击波将那两个家伙扔到了地面上。
李奥已经移开下水道的盖子，死亡天使已经跳下去。李奥朝谢丽跑过去，将她从地上拉起。两人跑回下水道口。那两个家伙从地上爬起，并朝他们开枪。李奥推谢丽下去，接着自己也跳下去，并盖上盖子。
死亡天使在前带路，李奥和谢丽在后面跟着，三人在下水道隧洞里奔跑着。不久，隧洞变得越来越宽，流淌的污水也消失了。猛然间，隧道里挤满了人。李奥和谢丽觉得很奇怪，抬头去看死亡天使。死亡天使自己也满脸疑惑。
“不可能……”死亡天使喃喃自语。
“什么？”李奥问道。
死亡天使皱着眉头，四下望了望，道：“这是一条防核轰炸的地下避难场所，高度机密。”
人们坐在隧洞的两侧，脸上毫无表情。有的人抬头来看他们，目光鬼祟。此时，死亡天使引路走在前面，李奥跟在她后面，谢丽手上拎着包走在李奥的后面。
“啊！”突然，死亡天使尖叫起来。
李奥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坐在地上的家伙一跃而起，将死亡天使抱在怀里。
“啊！”背后也传来了一声尖叫。李奥回头，只见一个大个子用手扣住了谢丽的脖子。
李奥不由分说，转身朝谢丽跑去。就在这时，坐在李奥边上的一个家伙，出其不意地抓住了李奥的一只脚，李奥往前倒下。他倒下的时候，眼睛注视着前方的地面。在他胸部位置的地面上，有一根尖头短铁棒直愣愣地向上竖着！他立即伸出双手，用手掌往地面撑去。他的身体停止下落，但铁棒的尖头就在他心窝的下方，他甚至能感受到尖刃的寒气！
刚刚绊倒李奥的那个家伙，从地上跃起，翻身跳到李奥的背上，坐在上面上下蹦跳着。李奥咬紧牙关，尽全身力气将自己的身体支撑在尖锐铁棒的上面。他手臂发抖，全身大汗淋漓。他侧起身，一点一点地将身体朝一侧移动。他猛然用力一撑右手，将身体推出尖铁棒外，身体就在尖铁棒边上倒了下去。与此同时，他的左手抓起地上的尖铁棒，大喊一声，朝他背上的那个家伙猛然扎去！尖铁棒扎到了那家伙的屁股。那家伙立即发出杀猪般的嗥叫来！
李奥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他的脸颊便受到了重击。一个站在他身边的家伙一脚踏在他的头上。
李奥双手抓住那只脚，用尽全力往外推去。那家伙往后踉跄了几步。李奥迅速翻身朝上，同时双腿朝上朝后叠起，接着猛然前摆，他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他转身面对那个家伙。那家伙握紧双拳，朝他冲过来。
李奥一动不动地怒视那家伙！
那家伙越靠越近！
李奥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家伙，目光仿佛穿透了他的眼睛，直视他的灵魂！忽然，李奥感觉到了什么，他仿佛在阅读那家伙的大脑：那家伙将用三个连续的动作要李奥的性命，第一个动作就是踢他的裆部。
就在那家伙的脚踢到李奥的裆部之前，李奥抬起左脚挡在身前。那家伙的脚背重重地踢在李奥的小腿骨上，但那家伙哼都不哼一声。
那家伙的脚落在李奥的双脚之间。他的下一个动作是横击李奥的太阳穴。李奥抬起右手挡在耳边，将那家伙的拳头化解在半途中。
那家伙的最后的一击，也是致命的一击，是用另一个拳头“黑虎掏心”，直取李奥的心窝！但在那家伙出拳之前，李奥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将他从地上拎起，用尽全力扔了出去！
刚才被尖铁棒扎中屁股的家伙，现在已经拔出铁棒，手握铁棒，趴在地上喘息。他没料到李奥会将另一个家伙朝他扔飞过来。飞过来的家伙被尖铁棒刺透了胸背！
经过殊死搏斗之后的李奥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嗖！抓住死亡天使的人朝李奥开枪了。
李奥感到，子弹打中了他的胸部。他低头去看他的前胸，他看到，血液正从伤口上喷涌而出。
嗖！另一颗子弹打中了李奥背部。抓住谢丽的家伙也开枪了。
李奥感到背上的枪伤在作疼，血液在从伤口流出。
“不！”谢丽突然大叫起来。她朝抓住她的人的手臂咬去。那家伙松开了手。谢丽挣扎着逃开，朝李奥冲过来。就在她跑到李奥跟前时，嗖，那家伙朝她的后背开了枪！
谢丽被击中，朝李奥倒过去。李奥抬起手，想扶住谢丽。但他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他的手还没抬起，谢丽的身体已经朝他砸过来。他们两人一起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抓住死亡天使的人的背后传来了一片喧嚣声，一个班的士兵正在朝这边开过来，他们的头盔上都有一个红十字。他们是救护兵。那家伙放开死亡天使，将枪收进披风里。另一个家伙也收起了他的枪。
死亡天使朝李奥和谢丽跑来。她站住，看了看他们，然后从地上捡起那个包，迈腿朝来时的方向跑去。
此时，李奥和谢丽感觉，其实他们并没有被子弹打中，他们仍然站立着，相互拥抱着。他们对视一眼，接着低头看地，不由得呆住了：另外一个他们 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身上的枪孔还在汩汩地流着血！
“你们还站着干什么？快点儿过来帮忙！”一名士兵朝他们——站着的他们 喊道。
“要我们帮什么忙？”李奥皱着眉头问士兵。
“没看见你们自己 躺在地上流血啊？至少你们可以帮忙救治你们自己 ！”士兵朝他们大声喊道。
“什么？救治我们自己 ？”
四名士兵抬着担架过来。李奥帮着士兵将他自己 和谢丽 抬上担架。之后，士兵将他们 抬走。李奥和谢丽跟在士兵们的背后。
不久，他们来到了一个大厅。大厅里面挤满了伤兵和受伤的平民，他们大多数人皮肤溃烂，就像曾经接触过强烈的核辐射一样。谢丽走到一个神志清醒的伤兵面前，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哼，外面发生了什么？”年轻的士兵冷笑道，“难道这三年你都在做梦吗？”
谢丽提高嗓门道：“对，这三年我都在做梦！请告诉我，他妈的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战争，核战争……”那士兵喃喃道。
“你们，过来！”一个医生冲他们挥手。
“我们？”李奥问道。
“他妈的，你以为我在叫谁？”医生生气道，“过来把你们自己推到太平间去！”他正在从他们的尸体上撤去抢救设备。
李奥和谢丽朝医生走过去，推起一张移动病床，病床上躺着他们自己。此时，李奥的头脑里一片空白，他不明白这他妈的到底是这么回事，而且对周围的事物已经失去感觉。但是，谢丽却被这一切吓着了，她的手在颤抖，两腿在发软。她倔强地认定，他们在做梦。她抽回推床车的手，在李奥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哎哟！你干什么？”李奥扭头，疑惑不解地看着谢丽。
谢丽对着床车上的她自己的尸体打了一拳，尸体的头歪到了一边去，但她自己对此却没有任何感觉。她又重重地捏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哎哟！”她疼得叫了起来。这不是在做梦。人做梦时是不会有疼痛感的。她哭了起来，身体朝李奥靠了过去。李奥忙松开推床车的手，扶住她。
在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后，一辆车就在他们的脚前停住了！
他们紧张地四处张望。床车和他们的尸体都不见了，人群也消失了，地下隧道已不知去向。他们正站在一条公路的中间！
司机放下车窗玻璃，从里面伸出脑袋来，大声骂道：“妈的，活腻啦！”
李奥抬头，见那是一辆出租车。他们还没说什么，司机又开口道：“哦，对不起。要出租车吗？”
“要。”李奥回答道。他打开后门，扶谢丽上去，接着自己上车，把门关上。
司机慌忙开车。李奥和谢丽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所以他们谁也没跟司机说话。好一阵子，李奥想司机可能会问他们的目的地，但司机没有问。
过了一段时间，谢丽感到闷，就想将车窗玻璃摇下来。她伸手摸索找窗把手，但她没有找到。她想可能是自动窗，就在门侧板上找按钮，但也没找到。她气急败坏地用拳头去敲窗玻璃。
李奥看了看他那一侧的车门，情况也一样，既没有把手，也没有按钮。门锁也是锁着的。他想拔起锁来，但是白费力气。他怒气冲冲地喊道：“喂！你想把我们怎么样？”
“年轻人，我们现在在高速公路上。这是为你们的安全着想。”司机解释道。
大约一个小时后，出租车在一家旅馆门前停了下来。
“先生，小姐，你们到站了。”司机转过身来，冲他们笑道。门锁已经跳了起来。
“多少钱？”李奥问道。
“不要钱。有人已经替你们付过钱了。”司机用狡黠的目光扫了他们一眼。
李奥和谢丽下了车，走进旅馆去。这是一个高级旅馆，大堂宽敞明亮，装潢华丽。他们刚走进前门，一个大堂服务员走上前来，问道：“请这边来。哦，你们有行李吗？”
“没有。”李奥答道。
他们跟着服务员到了登记柜台。柜台内，一个精明的柜台服务员抬头上下打量他们，接着脸上挤出一丝狡诈的笑容，道：“欢迎两位入住我们的旅馆！你们是谢丽和李奥吧？我们很高兴为你们服务。”
“是不是已经有人为我们付过旅馆费了？”李奥皱着眉头问道。
柜台服务员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秒钟，但马上又恢复了常态。他说：“哦，嗯，对，对。所以，你们要什么东西，或什么服务，请别客气。”
他在一份表格上写写画画，连头也不抬起来看他们一眼。过了一会儿，他填完表，拿出一张钥匙卡递过来，道：“好了，这是你们的钥匙。”
谢丽接过钥匙卡。
“11楼，1104房。我们的服务员会带你们上去的。”柜台服务员说着，扫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大堂服务员。他回过头来，快速地扫了一眼李奥和谢丽，接着低下头去看他的表格。
“请跟我来。”大堂服务员说。
他带着他们上了电梯，最后到了他们的房间门外。一路上，他一言不发。他从谢丽手中拿过钥匙卡，为他们开了门。他们进房去。
“祝你们入住愉快，就像到家一样！”服务员将钥匙卡插进电源开关，用古怪的眼神扫了他们一眼，关上门，转身离去。
他们终于舒了一口气，坐在床上想休息一会儿。但不久，房门外传来的急促的敲门声。他们都从床上跳了起来。
“对不起，我给你们送晚餐来了。”门外有人喊道。接着，门就自己开了，一个服务员端着托盘进来。他将托盘放在桌面上。托盘上是饭菜。
“请用餐。”服务员说着，转身出门去。
谢丽愣愣地盯着服务员看。在门口处，服务员转身关上了门。谢丽发现他的表情很古怪。
闻到饭菜的香味，他们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他们都饿坏了。李奥拿起一块面包就往嘴里塞。
“放下！”谢丽喊道。她从李奥的手上抢过面包，扔回盘子里去。“我们到餐厅去吃。”
“好吧。”李奥点头道。
他们悄声出了房间，踮起脚尖走到楼梯，然后从楼梯道机警地往下走。十多分钟后，他们下了楼梯，从大堂一侧走出，悄悄地朝餐厅走去。在餐厅门口，李奥扭头张望，没发现谁在注意他们。
他们出示房卡，点饭菜吃饭。他们还没吃完，一个餐厅服务员走到他们边上的一张桌子，开始用抹布擦桌子。他偶尔不经意地看他们几眼。他不到一分钟就擦完了一张桌子，接着擦另一张。谢丽察觉什么，就抬头去看那服务员。她觉得服务员脸上古怪的表情很熟悉——他就是刚才送饭到他们房间里去的人。
谢丽拉起李奥的手，匆忙出了餐厅，然后离开旅馆。他们跑到街上，前面不远就是一个公共汽车站。这时，一辆公共汽车开来，正在进站停车。他们跑过去，上了车。车马上开走。
车上所有的座位都坐满了人，而且所有的乘客似乎都在座位上打瞌睡。但是，谢丽和李奥能感觉到他们偷窥的眼神。谢丽和李奥往里走了走，抓住一根柱子。司机从后视镜快速扫了他们一眼，道：“买票。”
“多少钱？”李奥问道。
“那要看你去哪儿。”司机通过后视镜，用古怪的眼光再次扫了他们一眼。
李奥和谢丽都不说话——实际上他们不知道要去哪里。过了一会儿，司机拉长声调，用一种低沉而飘渺的声音说道：“既然你们不知道要去哪儿，那么你们就免费。”
“哈哈哈！”突然，车上所有的乘客都笑了起来。其实，他们都没有睡着。坐在李奥和谢丽边上的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用一种飘忽的声音说道：“‘不知道要去哪儿’的意思就是：你们到了人生的最后一站……”
那人的话在他们的耳朵里回响，渐渐放大，终于变成了震耳欲聋的轰鸣：
不知道要去哪儿的意思就是：你们到了人生的最后一站！
他们大口地喘气，而且越喘越快，终于窒息起来！李奥绝望地挥起拳头，在空中乱舞。砰！他一拳将一扇车窗玻璃击得粉碎！
一阵急刹车声后，公共汽车停了下来。车上所有的乘客都从座位上跳起，蜂拥到车门，挤下车去。不到一分钟，车上只剩下了李奥、谢丽和司机了。司机关上门，开车离去。
李奥和谢丽手牵着手，在旁边的座位坐下。李奥靠在车窗边上，谢丽靠在李奥的肩膀上。他们不久就睡着了。他们感到，他们在朝对方靠拢、拥挤，最后猛然间变成了一个人。他们意识到，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莱克斯·莫哈(Laicos MH)。这是一个新一代的机器人。在一间被透明玻璃墙包围的隔间里，机器人坐在一张椅子上。玻璃墙外站着一群人，正在观看机器人。李奥和谢丽感觉到，机器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一个程序的控制下运动起来。它走近玻璃墙，跟外面的人说话开玩笑，然后做一些身体运动，最后又坐回椅子上去。过了一会儿，他们感觉到，机器人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做任何事情了。
一只猫进来了。机器人将猫捧在手掌上。它将猫举起，放在眼前近处。猫的眼睛闪着幽幽的绿光，睁得越来越大。突然，猫的眼睛的颜色变化起来：绿色，蓝色，紫色，最后变成令人目眩的白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