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酒醒,万般皆愁。
深秋的清晨,屋子里些许清冷。
卫生间里传出哗啦啦的盥洗声,有一刹那的错觉,朱一以为是古月回来了。
“朱哥,你醒了!”黄有名憨实的圆脸上还带着尚未擦干的水珠。
“真是对不住啊,兄弟,昨晚一高兴喝断片了。”朱一强打起精神。
“朱哥你这就见外了,昨晚你家老太太也在,我看她挺担心你。”
“我妈来过了!”朱一若有所思的说。说完他一骨碌爬起来,用手抹了一把脸,拍了拍黄有名的肩膀说:“走,兄弟,吃个牛大解解酒。”
秋阳杲杲,无法直视却直抵人心,朱一皱了皱眉头,和黄有名一前一后走进了马路对面的牛肉面馆。
桌子对面,一位年轻的母亲,怀里抱着约摸三四岁的男孩,她用筷子夹起长长的面条,那孩子便“吸溜吸溜”的吃起来,小脸红通通的。
朱一想起小时候,家里经济不宽裕,母亲带他们去吃牛肉面,每次都是自己和弟弟各一碗,母亲和妹妹一碗,当初以为是妹妹小,后来才明白母亲是为了省钱。
朱一吃得心酸,他决定先回家看看年迈的父母。
进了院子,父亲抡着胳膊在晨练,母亲正在小厨房做饭。
他没敢吱声,轻手轻脚的走到了母亲跟前,钢精锅里的白粥咕嘟咕嘟的沸腾着,刚刚出锅的馒头冒着热气,母亲正弯着腰在案板上切着咸菜。
“妈,我回来了。”朱一边说边用手捏起一小撮咸菜放进了嘴里。
“哎呀,老大呀,你可把我们急坏了,这些天你都去哪了呀!”
朱一的父亲闻声走了过来:“你个不孝子,店里的生意不管,老婆孩子不顾,你到哪里躲清闲去了!”
面对父母的双重诘问,朱一心里明白了八九,但父母知道多少,他心里没底,因为古月不是那种叽叽喳喳、胡搅蛮缠的女人。在男人眼里,善良懂事的女人都好糊弄。
但面对父母,朱一不敢造次。他认真的回答道:“一个小兄弟家的院墙塌了,请我去他家帮忙,这不刚忙完回来。”
“你啥时候变得这么爱下苦了!老实说吧!”父亲责问说。
“爸,您尽记着老黄历呢。”
“老大,你爸说得也没错,你快去把我大孙子和古月他们娘三接回来吧!来来来,先吃饭。”朱一的母亲语重心长的说。
母亲的催促,给了朱一几分勇气,但是以古月执拗的性子,几乎没有胜算。他想道明真相,请母亲出面。
“前几次跟几个朋友打牌输了钱,我也知道是我自己做的不对,妈,您能不能帮我去劝劝月儿。”朱一轻描淡写的说。
“啥,你个混账东西,反了你了!”只听“咣”得一声,一只碗从朱一眼前飞了过去,在地上摔得粉碎。朱一看到父亲气得手直发抖。
“他爸……”朱一的母亲嚎哭了起来,“事到如今,你也别气坏了身子。”
朱一耷拉着脑袋,像极了等待发配的犯人。
“老大呀,你这刚有了点出息,就开始胡闹,你咋这么不争气呀!”看着母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朱一悔恨交加。
“爸妈,您二老别生气了,我改还不行嘛!”
孩子犯了错,父母不能坐视不管,所谓护犊情深。但是他们低估了“瘾”的魔力,也低估了人性。
待情绪平复后,朱一的母亲备了重礼,带着朱一去了古月的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