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极为落魄带着一丝狼狈:“想你漆雕家也是上海名门望族,老同学一场,何必说的这么难听。这些天我仔细回忆了一下,藤野那批货,我事事倾力就怕出现闪失,可终究还是出了差错。这件事我对其他人都没有提过,除了你。漆雕景庭是我大意,我以为我们是一条路子,可没想到,呵、是我愚蠢啊。
老人常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蔺诗音在我心里,你是一个那么柔弱的女子,我是真的喜欢你;可万万没想到,你接近我的目的也是为了那批武器,甚至为此要杀了我;我们几个加上曼曼,我一直认为最聪明的是景庭,最单纯的是你;可如今我才发现,原来最聪明的是你,最傻的却是曼曼;蔺诗音你不配!
我自知自己为日本人作孽,罪孽深重;可当初回国真的是为了救国,只是时局逼迫不得而为。
你们说我自私、无耻、替日本人卖命,可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日本的猖狂是暂时的,胜利终将属于中国。你们骂我也好、打我也罢、但我刘清远知道自己对得起周围所有人!而你,漆雕景庭、你对得起谁?我告诉你,你既对不起刘曼也对不起蔺诗音!
当年你得到了蔺诗音,为什么又出了国?你可知你走之后,蔺家与漆雕家掀起多大的风浪?你走后,所有的灾难都由这个女人替你扛了下来。蔺诗音你傻不傻,这样的男人你也要!
漆雕景庭,回国这么长时间,我有一件事一直瞒着你,等你来问我,可你对她却只字未提。我的妹妹刘曼,当年为了去英国找你,死在了一场海啸中。她死了、她死了!
漆雕景庭,她是那么喜欢你,为了去找你,甚至众叛亲离;而你,你回来这么长时间,却从未关心过她;我替她不值!漆雕景庭你扪心自问、你对的起谁?”刘清远愤怒道。
景庭被刘清远这番话,震惊的无以复加。他知道蔺诗音自己独自面对了一切,也知取消婚约一定会掀起轩然大波,但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真的从未问过,诗音为什么做了军统的人,他也从未问过。
刘曼居然死了,她死了!他回来一心扑在救国、对付日本人;不是没有想到过刘曼,但有刘清远这个哥哥在,又是刘家的小姐,能有什么事;更何况他心里爱的是谁,他清楚;又何必要去招惹其它女人。可时隔五年回来,却从未想过为什么一直没有见过她,虽不是刻意疏忽,但对于旧识来讲,是不是真的过分了些?或许,这许许多多的灾难... ...,都是因他而起。
“我知道自己今天必死无疑,可我死也得拉个垫背的,漆雕景庭你最合适;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陪着我下去见曼曼吧,她太孤独了。”刘清远举起枪,指向景庭胸口。
诗音看着依然沉浸在痛苦中的景庭,暗叫不好。她握紧短枪,偷偷上膛;千钧一发之际,朝刘清远子弹打过去,两颗子弹相撞,改变了路径,这才救了景庭一命。
“漆雕景庭你给我清醒一点,现在不是痛苦的时候;刘曼坐船那天,英日为了争夺海上物资,掀起了海战;刘曼成了无辜受害者,要怪就怪日本和英国,和你无关。我的事更不用你忧伤,当初是我决定让你出国的,是我主动扛起了一切,你忘了吗?醒一醒!”诗音大喊,景庭这才回过神。
刘清远看着被打飞的子弹,不可思议望向诗音:“你是狙击者!”
被诗音从自责中摇醒的景庭同样震惊,能将子弹打飞,岂是一般军人。
刘清远望向景庭:“我知你是军统的人,却从未想过你是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狙击者。蔺诗音,即便是军统,也不会傻到将狙击者当做侦查科要员来使用;或者军统根本就不知道你是狙击者,蔺诗音,你到底是谁的人?还有你、漆雕景庭,你又是谁的人?
啧啧,不过大家都要死了,你们到底是什么身份,我现在不感兴趣了。蔺诗音,本来想放你一马,可现在看来,也没必要了。你也不是什么好人,都陪着我进阴曹地府吧,陪陪我的曼曼。”
诗音突然抬头,双眼直视刘清远:“刘清远,临死之前,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你说,满足你。”
“刘清远,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爱的是我,还是刘曼?”
“我... ...”
“刘清远,你爱的并不是我,是刘曼。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其实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刘曼;你说你喜欢我、想娶我,其实只是为了让景庭与你妹妹在一起;自刘曼死后,你就变了。以前的你,即便与景庭争锋相对,也有自己的原则和方式。但自那以后你事事按照景庭的方式处理问题,你急切想取代他,不管刘曼是不是能看得见。”诗音打断刘清远的话说道。
“你胡说!她是我的妹妹”
“刘清远,我再问你一句,你到底爱的是谁,是刘曼还是我!”诗音声音洪亮而严肃。
“我...”刘清远这时突然说不出一句话。他哈哈大笑起来,站在二楼扶着扶梯,仰天大笑。
“是!我是喜欢自己的妹妹,怎么了!我爱她,怎么了!她从小委曲求全,虽是刘家唯一的女儿,却没享受过一天刘家小姐的生活。她心高气傲、要强,事事想做到最好;可她却遇见了你们,如果不是你们,她现在还活着,我爱的女人还活着;即便我们不能在一起,但我却可以守护她、天天看着她;至少她还活着!可因为你们,她死了,她死了一切就都变了。”
刘清远突然狠狠按下墙上的按钮,他是要毁了这里;景庭猜到了他的计划,他拉着诗音躲开刘清远紧追其后的枪声,快速往外跑;他甚至清晰听到了无数秒表的声音,‘嘀嗒、嘀嗒’是定时炸弹!
还好这个仓库虽然足够大,但结构却相当简单;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往前冲,试图冲出仓库。“近了、更近了,马上到门口了,门、门打不开”秒表声此起彼伏,刘清远不知道在这个仓库中放了几个炸弹。
诗音抬头,看见左墙的上方有一扇窗户,那扇窗户极小、极小,但好在没有东西遮挡;她拉着景庭朝窗户跑去,跑到窗前说道:“你先出去,再拉我出去。”
“不,你先出去,听我说... ...”景庭试图说服诗音。
“来不及了,再推三阻四,我们谁都出不去,快!”诗音喊道。
这时只听‘砰’的一声,仓库尽头燃起熊熊烈火,景庭不再推脱,他利索一跳,用手钩住窗台,两脚借着墙壁,攀爬出去;他坐在窗台上将手递给诗音。二人从窗户逃出后,快速扫视一遍周围,不约而同朝山坡跑去。翻滚的过程中景庭用手小心护住诗音的头及腰,拉进自己怀里。
那一刻诗音想着,如若这样死了,算不算上天的一种成全?毕竟她爱了这个男人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