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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他们钻入冰缝之中，寻找着向上的路径。这地下冰层中有很多缝隙可以通向地面，但是你不知道那是哪一条。在这样一个迷宫中行走是危险的，镆邪把兕天使背在肩上，虽然不知该不该相信她，但镆邪觉得没有他这样脆弱的一个人就死定了，而且，他也不希望一个人走在这迷宫里。
攀上数百尺的冰壁，又走出很远，前面出现了分岔。镆邪正犹豫着，她却说话了。
“右边。”
“你怎么知道？”
“右边有微风流出来，左边没有，你这个木头，感觉不出来么？”
“有风又怎么样呢？”
“你……朽木头！照我说得走就是了，我还能害自己么。”
“一会木头一会朽木，你真是语无论次的动物。”
“我是动物，比你是木头好。”
只好默默的照她指的向前走。有她一路上嘀咕着，倒也没有心思恐惧。反正不管遇上什么事，都会有一个人和你在一起。
“能说你叫什么名字吗？”
“不能！”她一路上骂了镆邪半天，我这块木头却坚强迟钝无比的没被气死，她正郁闷。镆邪想，她也许是因为害怕，象一条鱼离开鱼群，才一直要骂我呢。
“那我就叫你兕天使吧。”
“兕天使？”镆邪一怔。
兕天使、兕天使。
“你又说什么？”
“听得懂吗？听不懂吧，反正你知道我骂你呢，只要我一嘀咕，那就是骂你呢……”
不知怎么的，她现在怎么想词来骂镆邪，镆邪都不觉得生气了。镆邪觉得人也许就是这样一种动物吧，平时他们一定就这样骂来骂去的，嘴皮练的特别快，象鸟一样。
向上的冰缝象是没有尽头似的，爬得越高，冰层折射的光线反而越少，我们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难道我们真得走错路了？
终于，有一丝光亮出现了头顶，虽然遥远无比，但足以使镆邪充满力量。
“看啊，兕天使，有光了。”镆邪说。
就在这时，地下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巨响，镆邪攀着的冰层都开始振动起来。兕天使惊慌的抱紧了镆邪。又过了一会儿，一股潮热的气体从他们身下的地心直喷而来，那强大的力量几乎要把镆邪也推上高处去。
忽然她喊了一声：“走！”镆邪感觉她放开了镆邪的肩头，惊慌伸手去拦时，忽然有一块冰在脚下凝结了出来，借着地心热气的喷力一下把我们向上顶去。脚下在剧烈的颤动，耳边是尖啸的热气，几乎是一眨眼，他们就飞出了冰缝。
镆邪失去了重量，飞在了空中。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他们置身于一边光辉之中，这不是因为太阳，而是一座巨大的冰的战舰。它有几百尺高，通体闪烁着光辉。在头顶透明的冰穹上，一道笔直的光束射下来，正照在一片碧蓝的湖水上。那个湖是纯圆形的，绝不是天然形成。一道冰桥横跨湖水，在光束处分成两道左右绕过，而冰桥的另一头，是一道数千级的冰梯，一直通向冰穹高处。
镆邪正张大了嘴惊叹，忽然眼冒金星，镆邪重重的摔倒了冰面上。兕天使摔到在镆邪身上。
“这是什么地方？”镆邪忍着痛说。
“？我们终于找到它了！”兕天使兴奋的一跃而起，踩着镆邪的头冲向蓝湖而去。
他们站在冰桥的中心，那从头顶冰穹直射下来的巨大光束就在他们的身边，贯入湖水中。光是白色的，湖水却被映出七彩，光带向四周发散，使静谧如镜的湖水却象是有无数生命在游动。
“？”
“是的，传说中幻影飞天的幻影飞天从五维空间盗火种送给人类与叛逆军，人类学会了使用火，吞噬星空十分恼火，决定要让灾难降临昆仑墟。幻影飞天将天火盗往昆仑墟之后，吞噬星空命云梦子用红尘作成一个，并装满灾难、贪婪、疾病、战事、悲愁……的礼物，然后作为赠礼送给法会胜出的镆邪。女娲劝告说：如果吞噬星空送你任何东西都不能接受。
但是镆邪有点犟，加上云梦子的迷惑，忘记女娲的交代，接受了吞噬星空的赠礼。镆邪不知这阴谋，欣然打开魔塔，于是灾难、贪婪、疾病、战事、悲愁……迅速散布到大地、天空和海洋。底下只藏着唯一美好的东西：希望，有希望就能创造一切财富，但在希望未飞出之前，魔塔就关闭了……
在打开魔塔以前，人类没有任何灾祸，生活宁静，那是因为所有的病毒恶疾都被关在塔中，人类才能免受折磨。魔塔一开，灾祸疾病一起逃出来，从那时起，灾祸疾病日日夜夜、处处为害人类，使人类受苦。慌乱中，镆邪关上门，结果里面只留下了希望。因此，即使人类不断地受苦、被生活折磨，但是心中总是留有可贵的希望，才能自我激励。
接踵而来的是贫穷与饥饿，在死亡以前，希望永远存在，人生也绝对充满了美好的希望。
镆邪及幻影飞天的幻影飞天、兕天使都受到了中毒，失去记忆。那个从五维空间落到地底，后来被冰所覆盖。”
“这我也听说过。”镆邪不停的转着圈，看着周围的壮观景象，“可是……可是……”镆邪忽然忘了自己要问什么了。
“可是我为什么会知道？”兕天使说。
“因为我想找回你的记忆。”
02
她向那巨大的冰阶梯走去，忽然指着它回头望镆邪：“想不想上去看一看？”
那阶梯象是以前依山而建通向顶峰的道路，在漫长的岁月中，整座山的大部分被埋在了冰下。但这山壁与冰之间的巨大空洞却不知是如何形成的，人力有可能开拓出这样和山一样高的地下空间吗？
走近前，才发现，那并不是冰凝洁在已有的石阶上，而是从冰上凿出的阶梯，这就是说，在冰层覆盖大山之后，还有冰族在冰下建筑着这恢宏的奇观。
这些冰族去哪里了？为何现在它空无一人呢。
“和它之后的新出口早已被冰所隔绝，所以从上面是下不来的，也许，我们先进入地下，再爬上来才是唯一进入这冰下的方法。”
“难道你来这就是为了寻找这冰下的会发光的种子的么？”
镆邪没有回答，看着这气象万千的冰下塔宫，感慨万千。
她没有再问，只是向冰阶上爬去，可是冰族的阶梯对她来说太高了，她只能手脚并用。
镆邪笑了笑，上前把她拎了起来，继续背到背上。她有些恼怒的挣扎了一下，就搂住了镆邪的脖子。看来她也越来越习惯在他背上的舒服时光。
这阶梯有数千级之多吧，仿佛无穷无尽似的，镆邪走出了一头大汗。这冰下塔宫似乎的确要比别处暖和许多，这是因为什么呢？镆邪不由又回头望了望那从冰穹直下的光柱，它能使那么大片的湖水不冻，也许正是它使这里不被冰所吞没。也使这冰下塔宫充满光明。
整整爬了一天的功夫，那湖已在很低的远处了。高高看去，象一颗冰底座上光束穿击下的钻石，更让人看出它的精巧对称，难以想象会是天然的奇迹。而那光柱，却还一直向上连结着冰穹。它的源头究竟在哪呢？是什么发出了这光？
在这神奇的冰阶上走，兕天使也变得沉默。周围的一切壮观神圣，让人敬畏失去语言。在冰壁中，冰阶下，似乎有一些亮点分布着，象是冰后的宝珠，有着淡淡的各种颜色，柔和却又醒目的存在。镆邪看着它们，却不觉得奇怪，仿佛这巨大的塔宫中什么东西都是正常似的。可是兕天使终于忍不住了，轻轻问：“那是什么？”
“好象是冰下的种子，一种神奇的植物，在冰下沉睡，在泥土中见到阳光后，就会茁壮成长，一直长到五百米高。它的花就是那琉璃，它们用琉璃来告知彼此的存在。那种子在冰下沉睡上千年，花期却只有十年，当这琉璃熄灭，它们变成黑黑的核。如果你把那黑核挖出来，会发现它沉得象一块巨石，一个叛逆军要双手才能举起它。如果用火烧红了，它就会变得越来越亮，最后发出金色的光辉。这就是幻影飞天盗取的天火，我想起来了……而后那树挂满了星辰……”
“就是……就是被天神军团中毒的东西，就是很美很温暖的……”
她在镆邪头上敲了一下。然后换了一种声调，就象那琉璃的光一样柔和：“我真想有那么一颗可以捧在手里啊……不……戴在头上……”
她憧憬着，头象一个小孩似的靠在了镆邪肩上。镆邪觉得她的确就是个战锤，还没有长大呢，没有他保护她，这么一个柔弱的人会在这冰层下一刻也活不下去的。
“等我们找到出口，我帮你挖一颗，不过它很重的，你戴不到头上……”
“真的哦，你说的。不准反悔。”她揪住镆邪的大耳朵，“这就算是拉手许诺啦。”
而后，镆邪真的吒开冰花，将一颗琉璃种子捧子手中，兕天使兴奋的大叫起来。
镆邪不知道许诺时是不是真的互揪耳朵，不过镆邪想自己的耳朵会和她一样忠实的。
又走了两个时辰，他们终于来到了冰穹下，头顶就是又一坚实的冰层了，也许还有半座山那么厚呢。
可阶梯却没有到尽头，它一直伸入冰层中的缝隙中去了，象是天花板上开了一个门似的。
镆邪知道她一定有什么在瞒着自己，可是镆邪懒得去追问，也没兴趣刨根问底。
又在冰缝中曲折攀爬了许久，那里处处都是人工的痕迹。象是有人在天然冰缝间开出一条路来似的。兕天使显得越来越不安了。
“你没有发现这冰间越来越亮了么？”她说。
“是啊，好象也更热了，镆邪的汗都冒得更快了。”
渐渐的，能看清前上方有一团巨大的光亮，在冰中炽烈的晃动着。
又经过几道曲折的路径，它就那么突然的出现在眼前。
镆邪抬着头，张大嘴，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那光柱的源头。
它是一块巨大的钻石吗？就在镆邪的头顶之上。它象是一颗落下的星辰，镆邪这样的身躯在其上也不过是一个小点。光和热在它的心头流淌，灿烂银色强光让人睁不开眼，这奇景却又让你无法闭上眼。宁愿就这样看到双目朦胧，热泪直流。
“看哪！是它！冰河之心！万水之王……”兕天使的话因为激动而变调了。
“冰海……之心？”镆邪呆呆的重复着，觉得自己就要被这光溶化掉，灵魂正将飞升。
“生命之源……是它在冰下创造了巨大的溶洞，大湖，才有了生命与……”
“冰下的出口……原来是依靠它？”
我们无法再接近它，因为前方就是巨大的悬崖，钻石的核心射出那道一直贯入千尺下湖水的光柱。它现在离我们近在咫尺，热量冲击着我们，象是要把我们点燃。
“这传说中的奇景……今天我终于见到了……”兕天使闭上眼睛，泪水流出来。
03
我们在这巨大的冰河之心前一直站到身体再也无法坚持为止，终于还是兕天使拉着镆邪退回了冰道之中。
“连我都从来不知这东西的存在，你却为什么会知道？”
“嗯……这就象……怎么和你这石脑袋说呢？就象……你打开一扇门，需要一把钥匙……不同的门需要不同的钥匙才能打开……咒语就是这些钥匙，你明白吗？引发每一种力迁的咒语都是不一样的，它打开门，门里的力量就涌出来，然后你再用另外的语句去指引它……其实这些语句的意思是什么，你不需要知道，连施法者本身都不知道，他只是用这些语句来使自己的精神产生某种振动，以和星辰共鸣。所以同一个法术不同的施法者却会用不同的咒语，因为每一个人精神振动的方式都是不一样的，所以适合你的咒语不能靠别人传授，只能靠心去意会……好了好了……这些已经够你想几十年的了……”
“我好象明白了，这就是道之门……”
“你明白了？”兕天使看到冰河之心时都好象没有张这么大的嘴。
“不过……你先告诉我，门和钥匙在那里……”
“你知道刚看到冰河之心时我突然有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让我觉得好高兴。可是后来看着它我又把那念头忘了……现在我想起来了……我被那个幻影飞天打的灵魂出窍，又被封在冰下……”
可兕天使只是冷冷的看着镆邪……“你怎么来？先钻过冰缝，游过冰下海，再爬上来？”
“糟了……我不太记得来时的路了……”
“你根本不可能记得……就算你记得我们在无数冰缝间转过的每一个出口，你也不会知道你拍着我的肩对我说的话？”
“我……我对你说了那些话……也许回到冰下海边，可以找到回去的路……”
“你的记忆真是太好了……”她不愿理镆邪的样子坐到一边去了。
“那你想怎么样？看到冰河之心，然后就死在这？你为什么要来这的……”
“我是为了……”她猛的站起来，两眼直看着镆邪，眼神却又化为虚浮的，象在想着什么。
冰层就在这时振动了起来。就象前面几次一样。
忽然一件更让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周围的光线忽然暗了下来。
镆邪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兕天使大叫一声，冲向冰河之心。
当他们来到它身边时，几乎比我们第一次看到它还要震撼。
它的光暗淡下去了……它象一个火种，慢慢的熄灭了！
随着光柱的缩小，消亡，冰下塔宫陷入了黑暗之中。
04
“这一天……这一天是什么！”镆邪有点暴燥。当突然陷入黑暗之中，就觉得自己在变成笼中的野叛逆，不安与怀疑把他紧锁着。
“你喊什么喊！”兕天使冲镆邪大叫起来，虽然黑暗中镆邪看不见她的脸，但镆邪知道她哭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你只会冲我吼。你什么也帮不了我！”
镆邪愣在那里，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无力，镆邪可以辩倒云梦子，却不能阻止一个女子的悲伤。镆邪只有站在那傻傻地看着她。
过了许久，她叹了口气，慢慢的说：“其实你早晚也会知道。你看到的冰河之心，并不是什么发光的神奇之石，而是一块巨大被人凿磨过的冰。”
“冰？那？那光是？”
“这冰凿磨的特殊，你也看见了，每条棱线分明对称，阳光照在冰上面那面，映到下面时就被聚成一束了，直照到冰湖里。这样就把整个冰面上的阳光聚拢了来，冰下才能这么暖和。”
“可是……现在为什么又暗了呢……除非……”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跳入了镆邪的心，“除非太阳光没了！”
“是的……阳光没了……，现在又消失了……”
但是还有她，她似乎是什么都知道的。
“太阳什么时候还会出来？”
她沉默着，这沉默对镆邪来说比一个极夜还长。然后她说：“也许……不会再出来了……”
“为什么呢！”镆邪跳起来，就象太阳是她藏起来了，“不是有一千年的黑暗吗？那就应该有一千年的光明才对，为什么才几十年就没了？而且不再有了么？这不公平？神会做这样不公平的事吗？”
“神？”她冷笑了，“神不比人多什么，他们只不过更早知道，这个世界是一片混乱，日月星辰，都在天空乱舞。”
“那又如何？天象就是天象，不是你高兴就可以要，不高兴就可以改的东西！”
我们都象失去了理智，正疯狂的大吼着。但这时有什么晃动了一下。是的，镆邪感觉到了有东西从镆邪眼前晃过，但却弄不清是什么。一片黑暗中，怎么会突然看到东西呢。
兕天使也察觉了，她不再说话，转头望着。镆邪突然发现他能看见她的轮廓了。
因为有了一点微弱的光线。她抬头看向冰河之心，镆邪也抬头，那钻岩的内部，隐隐的还有光在游动着，象是垂死者最后的气息。
兕天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把镆邪拉向冰壁，身子贴近镆邪轻身的说：“不要说话。”
镆邪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在黑暗中等候，但镆邪愿意沉默。
慢慢的，镆邪眼前仿佛出现了两个晃动的小亮点，渐渐的变成几个，它们象在空中悬浮着，分不清远近。随后镆邪听到了模糊的声音，那是人的说话声，可听不清楚，象是很遥远的，就象是那几个亮点发出来的一样。
兕天使紧抓着镆邪的手指，镆邪能感到她的紧张。“不要动，不要出声。”她再次轻声的警告镆邪。
好半天，镆邪才明白了看到的是什么。那不是什么浮着的精灵，而是在对面的悬崖上，有人举着火把，镆邪能隐约看见火光照亮他们的头与手，原来那里也有一条道路。
兕天使忽然拉着镆邪移到冰壁的一角，不知为何，在角落里，本来模糊微弱的声音却变得可以分辩了。
镆邪渐渐听清了，那是冰族的语言。他们似乎也在讨论着突然来到的黑暗。
镆邪兴奋无比，猛然大喊起来：“喂！是谁？我在这儿！”
兕天使急得哎呀了一声，气得半天不再出声。
那边也吓了一跳，我们隔着深峡呼应着。他们从冰上层找路下来的，可现在谁也不知道如何到对方那边去。
从来没有这么绝望的事情，声音可以相闻，火光可以呼应，却也许永远无法走到一起。双方都只有来路，通向上和下遥远的艰险处，这百尺的峡谷，是永远无法跨越的。镆邪空有力气，却在天然之险前渺小无力。
“你真的相信他们吗？”兕天使问，“万一那些人很凶恶。”
“他们是同类。”
兕天使叹了一口气：“也许真是我在昆仑墟看过了太多的争斗与欺骗，希望在这，是个梦想中的世界。”
这次她居然没有和他争，镆邪都觉得有些奇怪了。
随着光明的失去，冰下越来越冷了。这里没有火，没有光，没有食物，我们很快就会冻僵的。
不用看，镆邪能知道兕天使正冷的缩成一团。镆邪走过去，把她搂住，想让她暖和点。
黑暗中，她的身体颤抖起来，镆邪以为她在哭。可仔细一听那却是笑声，比冰还冷的笑声。她所念的镆邪却听不懂。
“你在说什么？”
“我从来没想到……我会在这个地方……唯一能给我温暖的，是一个木头……我所爱的人……感谢你们赐给我的，如果不死，我会偿还的！”
她咬着牙齿，象是要把口中的名字一个个咬碎，镆邪没想到这个女子，心里藏着这么多的恨。镆邪一直以为她是个孩子，因为她不比冰族的孩童更高大，可她心里所藏的，也许是人心都装不下的。
“你来看！”她忽然喊镆邪。
镆邪走到她站的地方，按她说的低头看去。脚下，也有些隐约的光点在晃着。
“是天神军团派来的冰族勇士，他们追来了。”她低声对镆邪说：“如果你相信对面的人，我有办法送你过去……”
“是什么办法？”
“我所学的星辰力术，没有什么大的成就，但可以对冰起一点微小的作用。你踏上冰壁去，我用法术冻住你的脚，把你悬在冰面上，你迈出一步去，我就冻住你第二只脚，再化开第一只，你再向前走，就这样着，一点点从我们头顶上的冰河之心上倒悬着走过去。”
“从那上面走过去，只怕也要几百步，我那么重……”
“这和重不重没什么关系，你捧着这颗琉璃种子不要松开，不害怕就行。”
镆邪点点头，发现自己忽然在她面前象个小孩了。
“那么你怎么过去？”
“当然也是一样的办法，我先送你过去吧。”
“你先……”
“你少多嘴！我没有时间花在和你吵上。”
她一发怒，镆邪竟然就不敢出声了。她和镆邪认识后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和镆邪吵，但这一次，他们真的没有时间了。
05
镆邪走向冰壁，她忽然抓住了镆邪的手指：“记住，也许你现在不能理解，但是极夜不等于太阳的沉沦，也许只是有什么挡住了它，太阳，依然在天空中，而影子，不可能阻挡住所有的大地。”
他茫然的点点头，正想在头脑里反刍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可她推着镆邪：
“快，来不及了！”
就这样着，镆邪做着一生里从来没有想过的事，在冰穹之上倒着行走，镆邪的头顶，是几千尺远处的冰湖，如果镆邪的脚脱离了冰面，镆邪就会沿着光柱曾经的轨迹。直坠下去。而镆邪的生命，全掌握在那个女孩的唇间。
“好了吗？”她问。
“好了！”镆邪把活动的那只脚跨出去，顶在冰面上。不用力脚挨不紧冰，一用力，又怕把自己另一脚从冰里挣脱出来。镆邪的汗滴直冒出来，滴下去在空中就变成了冰，镆邪几乎能听到它们落到下面已经凝冻的冰湖上的当当脆响。
她念动术文，冰爬上了镆邪伸前的那只脚，把它裹了起来。然后咔咔几声，镆邪踩在后面的脚被松开了，碎冰向下落去。镆邪又跨出一步，然后对她喊：“好了！”
就这样走了不知多少步，她的声音越来越远了，镆邪也需要更大的声音向她喊话。另一边的冰族追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镆邪的声音越来越近，惊奇不已。
追兵一直向镆邪喊着，可镆邪没心思在倒悬在几千尺空中的时候回答他们。
就在镆邪接近了冰河之心的那一侧，眼看还有几步就到的崖边的时候。兕天使的那一边忽然传来了喧闹声。那是冰族追兵的声音。他们居然可以上来的这么快？也许当他们发现冰湖上的火光时，他们已经有追兵在阶梯上了。
“不！”镆邪大声喊，“你怎么样？”
兕天使在挣扎中喊着：“准备跳……跳！”
镆邪不知道倒悬着该怎么跳，浑身绷紧了，可却不知如何使劲，可是镆邪封在冰里的那只脚始终也没有被放开。兕天使也没再没有说话。
“兕天使！兕天使！”镆邪大叫着，忽然一下子，镆邪的眼泪就涌了出来，结成冰向下落去。一路上她骂了我无数嘴木头脑袋，可我的心不是木头做的，我知道她是个好人，我想起她的那句话：“快，来不及了……”她早知道危险逼近，可我却愣愣的浑然不知，镆邪真是块木头，怪不得生在树下。兕天使就这么着消失在黑暗中了，镆邪什么也看不见，镆邪空活了这么大的年岁，可镆邪保护不了一个女孩儿，也挡不住太阳突然就落下去。镆邪恨这一片漆黑，可镆邪的愤怒不能变成光。
镆邪在冰上倒悬了许久，一直盼着兕天使再发出声音，可是没有。直到一根绳索飞来套住了镆邪，把镆邪拉离冰面，救他的人却不知所踪。
镆邪被绳子拉上悬崖，茫然的站起来，回头望去，黑暗中什么也没有，没有冰族追兵，没有兕天使，曾经在冰下发生的一切就象一个梦，镆邪终于走出封冻的世界。
“记住，也许你现在不能理解，但是极夜不等于太阳的沉沦，也许只是有什么挡住了它，太阳，依然在天空中，而影子，不可能阻挡住所有的大地。”
眼前是一片白云山岗，山下隐隐显出一片绿色平原。
“我终于迷路了啊。”他喃喃道，在山顶坐了下来，“不知那幻影飞天找到他的破界之处没有，走不出就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在高山之巅坐了很久，看长风浩荡，吹卷云海气象万千。
他破不了那个四维空间吗？
没有人知道这个结果，只有民间的说书人在说书。
昆仑墟坍塌了，不再有这个传说中的传说。
那个一道光的引力王来了，携带着超光速飞船。
他无形存在与宇宙间，可是已感觉到了他的压力，连光速都无法逃逸。
钦天监在天舱中缓缓说：“我给你坐标是知道你的痛苦。”
一道光照射到天舱：“我的痛苦是什么？”
钦天监淡淡说：“你将幻影飞天镇压，我才能告诉你。”
引力王千年一叹：“原来如此，就是把他关在虫族监狱。”
钦天监微微一笑：“交换愉快。”
哪个兕天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