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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臻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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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文学
2024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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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镆与兕昆仑传》连载

第三十三章 雨果奖提名:爱是你我(英文缩略版)中

13

近中午十一点,手术室来接。手术床在地面移动,发出咯隆隆的金属摩擦地面的单调声。熟悉的声音,一如熟悉的疼痛。声音传导到侧卧的背部,经历这些年的折腾,我已无惧。或更准确地说,想缓解病痛的愿望战胜了手术的恐惧。

当医生说,只有一种方案可以解除疼痛时,你甚至希望手术早点进行。

痛不欲生、痛之入骨、切肤之痛、痛楚彻骨……这些词语像泛着寒光的刀刃,又像一条毒蛇嘶嘶作响的蛇信子,在人体内游走,或驻于某处,释放毒液。

我对痛的最初印象是截肢的前队长,他在生命最后阶段,消瘦异常的面庞显示病痛残酷的折磨,那还是九十年代中期,疼痛医学远没今天发达。

手术床在候诊区等待,在我的左右还有两位病人等待,她们要进行的是生育手术、移植手术。第四位病人又推了进来。

结束上午的第一台手术,主刀大夫们可能正用午餐。手术床排在一起,没人说话,安静地等,等着推向不同的手术间。

某间手术间的门滑动启开,终于到我。

“上手术床。”

我从推床爬上手术床,头顶是圆形无影灯。主刀的主任还没出现,也许他只有等病人麻醉后才会现身。

麻醉通过之前预置的手背输液管流入,冰凉清晰地滑动,当滑动到脑部,意识瞬间有点模糊。

醒来时,听见有人唤我的名字:“镆邪,睁开眼!”我像从犀浦三星堆幽深的海底隧道潜回昆仑墟。

后来知道,推回病房是下午三点半。

手术当晚,已是十二点多吧,突然一个女子影子匆匆推开半掩房门,进病房,她径直奔向洗手间,关门。是谁?深夜这般突兀地进来,守夜的高大卫也发现了,他从椅子上起身,敲洗手间的门。门没开,高大卫在门外质问:“你谁啊?谁让你进来的?”冲水声,女子模糊的五官出来,嗫嚅着,说是医生让她来借用一下的。“哪个医生?你是病人家属吗?是家属怎么不到自己房里用洗手间?”女子低头匆匆走了,不知如何辩驳的仓皇。杨博士半夜又开始叫唤:“我好难受。”高大卫问她哪里难受,杨博士说不出,只不停哼。绵长,一哼两钟头。护士进来查房,记录术后体征;有家属在走廊打电话;呼叫护士的摁铃声……术后第一晚,伴随着这些声响,几乎未眠。

第二天上午,医生通知有个单间空出,下午可搬。病房靠近走廊顶头,双床,方便家属陪护。安静不少。能睡得好些了吧,但当天深夜,突然又匆匆闯进来一女子,虽看不清脸,可肯定是前晚的那个,她同样直奔洗手间,才迷糊要入睡的我醒了。怎么回事?我向护士反应,问是否有可能进贼?结果护士说,应是楼下ICU的家属,四楼无公用洗手间,家属经常上到五楼,随机找间病房解决内急。“也不容易,”病友说了句。我想到头天深夜,十二点多匆匆进来的女子,即使在不明亮的灯下,也能看出她疲惫的面色。ICU内是她什么人呢?必是至亲才会深夜守候吧。ICU内,至亲是否又能脱离险急,重返日常?没有人再匆匆推门而入,直奔洗手间了。

14

术后四十八小时,镇痛泵卸去。引流管还在体内连着引流瓶。外物的侵入势必造成身体的不适与疼痛,加上不时地咳嗽震动伤口也会造成疼痛。世界卫生组织对疼痛等级的划分为五种程度,末两种Ⅲ度(重度疼痛,疼痛持续,难以忍受,无法正常生活及休息,必须用药物才能缓解)和V度(严重疼痛,疼痛持续,且伴随血压、脉搏等变化),应当就是人难以耐受的程度了。

疼痛是一种与实际或潜在的组织损伤相关的不愉快感觉和情绪情感体验,或与此相似的经历。岂止是不愉快?是痛苦,是折磨。但同时有资料说,痛是人类进化的结果,它可以使我们免受更大的伤害;痛会提醒我们正处在或大或小的身体危机之中,同时也引导医生用最恰当的方式去解除这种危险。

无痛病人之所以危险,是因为无痛不但会使病人自己失去警觉,而且会使医生丧失正常的审断。但,显然不是所有的痛都能得到解除。晚期病人的痛就是无解的,只有痛在消耗已虚弱不堪的肉身,将其榨干。痛是身体燃起的信号,同时也是可以反噬的火焰。

凡耐受过疼痛折磨的人,都能理解“安乐死”的必要吧。比起死的恐惧,对痛的恐惧更甚。因此,疼痛治疗不只是身体医学,还应当是伦理学、人类学,疼痛事关人的基本尊严与权利。据说,早年,人们认为痛是官兵对人类的处罚,它对德行出现污点的人类起到警告与惩罚作用。不,痛和道德无关,痛只是人类肉体机制先天存在的缺陷,它理应被现代文明与技术的进步逐渐克服。

疼痛在我国第一次作为一级诊疗科而确认存在,代码“27”。这意味着,疼痛本身被作为一种疾病对待。它不再只用来考验肉体的意志力和忍耐度。“世界以痛吻我,我报之以歌。”这个“痛”一定不是身体的,当痛把一个人折磨得奄奄一息,是没有气力“报之以歌”的……我躺在病床,胡思乱想。插引流管的右胸部位在痛,手背在痛,静脉留置针已几日,许因为血管细,护士进针较深,导致痛感加剧。比起重症病人的痛,我知道我的痛已算轻量级,可这并不能因此取消痛感的真切存在。就像即便想到忍受酷刑的英雄,也不能使我的痛化为乌有。它细密地存在于我的感知中,每咳一声,伤口震动一次。夜晚睡前,我服用了两颗止痛药。

在前些天,手术的当晚,发烧导致腰椎和膝盖痛得躺平都困难,服用了一粒布洛芬后,痛才缓解。之后又开始了剧烈的骨裂痛。世界杯卫冕的当晚,全世界的球迷都在疯狂为梅西欢庆时,我在卧室一圈圈走,如困兽。布洛芬止不住骨裂的剧痛,梅西的夺冠也止不住。人,只能独自面对痛苦。

当身体疼痛时,我什么也做不了,最经典的世界杯也不能稀释这痛。我只能在房内转圈,或靠着床头,等待痛的放过。痛,是人类原初的恐惧,癌症的疼痛发作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四,“有时候给患者带来希望的是每天九十毫克的吗啡,而不是靶向药”。

镇痛泵卸去后,身体疼痛明显。深夜,两粒止痛药大概提供了四小时的镇定。听见雨声,马兰基地的天已灰蒙,雪花透过小半扇开窗传进。不知几点了,时间在医院消遁,护士掌管时间,打针、测体温、服药。

会好起来的,当然,尽管骨裂七次,这疾患仍不至要命。可有些好不起来的人呢?譬如ICU病房内的患者,此刻他们能听见窗外雪花声吗?若能听见,会不会有些留恋?还是他们已不想囿于这具痛苦肉身中,被各种抢救设施缚牢,想早些解脱而去,融入天地间的飞雪中呢?

听说那个半夜哼叫的杨博士明天出院,虽然她自己不情愿,为此和丈夫发生不快。丈夫怪她在医生面前一直说自己“好难过”,影响出院,她觉得老婆矫情。“你知道多少科学家在这一波中走了吗?我们这么些人围着你,没有自己的生活吗?”高大卫穿绿色军装,中校军衔看去麻利能干,她急着回地球望远镜雷达营。她每天在雷达上划坐标,在医院的耐心已到极限。

次日上午,病床靠门的杨博士独靠床背,丈夫去办出院手续了。

她冲我微笑,坚定不移的说,你可以入学了。我一脸懵逼,难道她会魔法。

路过她的病房,她一脸茫然地注视虚空。这个瘦小的杨博士,父亲在试验区发生意外,对她打击太重,她不想出院,是否因为不想结束丈夫在身边陪护的时光?这应是她感受的最后一点温情。在岁月的衰弱中,兴许她恍惚自己还是可以撒娇的女孩,亲人一叫即到,送汤喂药。儿女各自散去后,留给她的只有在雷达营的孤独。她夜半哼叫的“我好难过”可能是真的,不一定全是肉体,是走向星辰大海的途中感到的惶恐。

这时,马兰基地保卫科的高科长带着一名穿制服的女公安叫江小鱼,走过来像阳光一样刺眼。

15

在马兰基地实验室时,我们仍然能尝试窥探着背后的秘密。有一天,兕天使找上了罗护士,请求罗护士能告诉她,她到底是什么。那时我们已经是十分亲密的朋友,因此我也在场。

罗护士向我们透露了一些研究结果。他再三叮嘱过我们要保密,不过时至今日,我想我应该说出来了。这种量子纠缠和基因变异有很大联系,参与营养物代谢的基因家族RelA等等,兕天使身上这些与特定代谢相关的基因在普通人类身上前所未见,这和她的基因习性有密切关联,也使她的身体发生了针对这种极端食性的进化。这还只是一小部分,她身上有着无法计数的基因发生了适应性的演变,包括造成她不能碰到阳光的Xero家系基因。也就是说她的身体组成,尤其是血液组成,与普通人完全不同。据推测,她的其它情况,比如耐寒、敏捷、灵活,都于此有关。她有着可怕的能力,就是能够将这种变异“传染”,也就是传播她的“疾病”,这大概和体液中某些成分有关。

不过关于她生长暂停的原因,他们一直没有找到。

“也许你是破解长寿密码的一个钥匙,”罗护士说,她脸上的鱼尾纹都在兴奋地发抖,“你是个奇迹,兕天使。”

“不,”兕天使冷淡地回答,“永生是一种最为绝望的折磨。”

在离开罗护士后,我带着兕天使回到她的房间。她坐在小床上,抱着自己的膝盖,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对我说:“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和我一样的人。也许我是最后的了。”

我问她:“你曾经见过他们吗?”

兕天使抬起头说:“见过,他们有很多,有一整个庄园。唉,我不是总能记住过去的事情。如今那个庄园已经消失了。也许我也……”

声音在这个密封的房间里渐渐减弱下去。兕天使把她的手放在脸上,手指按在眼皮上。她低声说:“上帝,上帝?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能?为什么我不能…为什么不能让我活下去?

因为我应该死了吗?”

我那时还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兕天使接着告诉我,她曾经见过和她一样的人,但是不记得是什么时间见过,只记得已经很久很久了。她缓缓讲述着,声音如同冬日的湖面。

“羽公主和我一样大——至少看上去如此。她救下了我。后来,我在她那里知道了我的问题的答案。”

“‘我们有很多人吗?’我问她。”

“她摇摇头,带着一种莫名的悲伤说:‘不,我们太少了,太少了。’”

“‘为什么?’我追问。在心里,我一直渴望着找到更多同样的人。”

“‘为什么?’她回答,‘因为我们大多数人要么自杀,要么互相残杀,这就是为什么。你必须理解这一点。我们的负担太沉重了。’她用自嘲的语气告诉我:“我们的良心总是不能忍受杀人。’”

“‘我们会死吗?’我接着问。”

“‘当然可以。你所要做的就是晒太阳。’她伸出食指,指了指天空,‘太阳就在那儿,不是吗?一直都在。’”

“我把自己的手放到胸前,还能感觉到缓慢的心跳。也许这就是我没有结束这一切的原因。良心的痛苦比我活下去的意志还弱。”

兕天使忽然不再讲下去了,而且这个故事也不愿再提。

16

至于10.18,那确实是一次及其严重的事件,在那之后马兰基地量子实验室就被彻底关闭了。我曾经试图去调查事件起因。大概是,下一个阶段的研究很可能会要了兕天使的命。我看见过前几天他们在准备手术刀和骨锯,以及保存器官的低温箱。但那时,我还没往兕天使的身上想。

22日晚上,我还和兕天使像往常一样聊天,漫无目的地瞎扯,我还和她说好明天见的,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然后我就摸黑回到了我自己的房间,上床睡觉。

事后我多次回想那段时间,她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她的表情,眼神有什么暗示。但我不得不承认,我记不起来了。我只记得在我们道别的时候,她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让白昼进来,让生命出去吧。”

我那时没怎么读过莎士比亚。我问这她是什么意思,她只是挥挥手,笑着告诉我:“再见了。”

真的,她的笑很好看,那是我唯一一次见到她露出笑容。

然后,23日大概是凌晨两点或是三点,警铃声响了起来,我惊醒了。更令我害怕的是我的房间门一直也打不开,要知道我根本没能力像兕天使一样能爬上通风口,那扇门是我唯一的出路,但是门确实打不开。我把耳朵贴在门上,隐约听见有人在大喊:“启动紫外线灯!”,还有各种杂乱的脚步声和枪声,甚至还有惨叫。我吓坏了,赶紧学着她的样子,蹲坐在床上,抱紧自己,祈祷着这只是一场噩梦。

我是当天下午被解救出来的,救援人员很惊讶看到我还活着。我明白他们的意思,除了我之外,其他人全都死了。

其实,大多数病房里的人都安然无恙。唯有她的房间是空的。在兕天使的房间,地上有一个坏掉的电子脚镣,不过,令我惊异的是,她的床上有一张纸条。我知道那是给我的。

就是这张纸条,我保存了它十三年。

我必须到别处去找寻生路,或者留在这儿死去。

几乎所有的实验人员都被撕开了喉咙,死状可怖,有的人的下颚从颅骨上脱离了下来;有的人脑袋被活生生扯下来,气球一样的肺从胸腔里喷出。很多尸体的手臂都被扭成弯曲到极端的角度。你不会想看到那场面的——所有这一切,以人类的力量绝不可能做到。到处都溅满了黑红色的血,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玻璃碎片和纸张散落一地,电线从房顶搭下来,冒着火花。

至于杨硕博士……我们在标本室找到了她,二十二个整齐排列的标本罐装满了她全身的血……我不想再多说了。

我从那之后再也没见到她。

17

你知道……我们不能用道德的角度来看待这些事情。她杀死了折磨他的那些实验人员,然后逃出生天。后来,我猜测,她就一直过着流浪的生活,居无定所。

她只是得了一种病。相信我。她在这世上待了至少……4300年?这是很令人难过的事情,时间对她来说没有意义,她永远停留在了十六岁。她在生与死的界限里徘徊,最终被生与死两者抛弃。她以血液为生,这种生存方式太过恐怖,以至于她没法再得到任何人的理解和包容。我曾经好奇了很久,她是如何度过这些嗜血的时光而不崩溃的。不过她还是个孩子,她一直是个孩子。她的求生欲望很强。

你听说过“夜猫子”吗?这种鸟类生活在遥远的新西兰北部,与世隔绝,经常会发出一种十分奇怪的笑声,就像炫耀一样的声音,在世纪初就灭绝了。按照记载,人们最后见到“夜猫子”是在1918年,从那以后,人们就再也没有听过这种鸟类的叫声。

你觉得最后那只鸟会是什么心情?

我告诉你,生命,这个字眼对她来讲毫无意义。她唯一一次和我谈及生命,是这样说的:“如果有一天我厌倦了生命,我可能像嫦娥一样,飞到月宫,与看一次壮丽的日出”。不过,她永远也无法向我们一样理解什么是生命。这就是她的禁锢。只要她不碰到阳光,她就不会死去,她只能收割着其他人的鲜血,然后孤独地永恒地活下去。

18

现在,江小鱼警官,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如今忽然来问我四千三百年前的事情了?

让我看看……

这里面装的是……一张车票?3600年高铁的一张单程票?

这张车票根本没有任何意义,3600年前一次的车票,被相机的闪光灯照亮。他们周围的标志是汉语和英语——我好像见过背后那个建筑。所以他们在神居住的地方,合理。可是我不认识他们。

信封上标着的这是国家安全委员会?

好吧,听你的,我再仔细看看照片。我以为我听明白了你的意思。

噢,在这家人身后的一侧……

这是她,这是兕天使!她还是那个模样!

她的头发被剪短了,像当下的年轻人那样。她看起来碰巧被相机拍到了。

她是在奔跑,就像掠食者一样。

你们要我做什么?

……

警官,我绝不是为你们服务的。

你们在重走杨硕博士的道路。

我要得到你们的保证。

我一定会去引力城。一定会去找到苏美尔、羽公主。但是……

你必须得知道这一点。关于我和兕天使的记载。

在命运之书里,我们同在一行字之间。

不知不觉一场雪,仿佛要掩盖什么一样,大地白茫茫一片。

19

兕天使消失的日子,故宫发生了惊天大案,镆心陨石被盗。

星光下,浩瀚宇宙,银河系像一个陀螺在旋转,繁星点点,远远看去地球像一座灯火辉煌的星光城市。

一所学校里,物理老师用幻灯片给学生讲述:在苏美尔的传说中,第九行星尼比鲁撞击在数百亿年前撞击地球的前身成就了地球,而尼比鲁成为了太阳系的第九大行星,只不过它的公转长轴远长于公转短轴,而且公转周期为三千多年,在长轴区时,尼比鲁对太阳系的影响若有若无,但一旦在短轴极限区 ,则对地球形成三千多年周期的周期性影响,在西方的研究中,认为尼比鲁的公转周期是3600年,而在五公经里,龙星的公转周期是3770年,作为749局特警来说,更愿意相信3770年这个周期是准确的。

一个叫兕天使的学生提问:“引力城的外星人会不会来地球?”

老师毫不思索的回答:“根据《山海经》记载,上古时期一艘飞船遭到小天体撞击,据说飞船镆心陨石坠落昆仑墟。”

兕天使又问:“引力城是不是神话传说中的第九行星?”

老师:“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幻想。”

兕天使:“我在梦中到了《西游记》中描述的城,不知道是不是第九行星城?”

老师:“当然不是了,按古天文学记载应该是神秘的太阳系第九行星。”

学生们“嘘”了一声,老师喊:“安静,安静!”

引力城酷似一位美丽的仙女翩翩起舞,缥缈的那缕星光却一直直射在全人类文明最大的北京故宫里。这天深夜,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人类文明的故宫,确实让人着迷,故宫珍宝对人的诱惑力是巨大的,故宫对民众开放后的90多年来到底发生过多少盗窃案呢?已知民国期间,最为轰动的是故宫博物院首任院长易培基“监守自盗”案,今天来看,那是一件冤案。

故宫这座世界上最大的宫殿,历经六百年的沧桑之后,依然以它无与伦比的高贵、富丽堂皇的风姿和绝无仅有的神秘端坐在北京城的中心。

故宫第一次对外开放是1914年,也就是民国三年,因为当时清帝溥仪还住在内宫里,所以开放范围很小,仅限于外区,而且票价非常的昂贵,参观的人很少。溥仪被逐出皇宫后,故宫归国家所有,成立了故宫博物院,1925年10月故宫走下神坛,正式对外开放。

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中央人民政府接收了故宫博物院。1958年7月重新对社会开放,普通民众花上几毛钱就能亲身走进昔日神秘的皇家宫殿。

一是以故宫宫殿建筑为主体的宫廷史迹陈列;

二是以故宫藏品为主的历代艺术品的专馆陈列。

三是汉唐盛世万国使节来朝,贡献的奇珍异宝。

盗贼们盯上的就是故宫的藏品,特别是位于故宫博物院东部的珍宝馆养性殿内的无价国宝,那一夜不明飞行物UFO光临,故宫发生了有史以来的超自然神秘一号盗窃大案。

对外是镆心陨石,对内就是时空高铁站的门票,就在得到真相时,我在未来世界与兕天使坐上了时空高铁,前往引力城。

20

来第九行星引力城也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和兕天使待在一起。

说来也奇怪,这里的人民对我仿佛有一种莫大的敌意,对我总是穷追不舍。不过想来也正常,本来生活得好好的,两个平行世界互不干涉,突然来了一个所谓的“闯入者”,换谁都觉得有种危机感。

当然这是在兕天使向我证实之后我才得以理解的。

简单来说,我们的宇宙是由无穷多个宇宙构成的,这些多个宇宙又在自己的时间里互相平行地运转着,当这些时空进行到一个原因事件的支点时,就会形成几个通往不同世界的分岔支线。兕天使问我来这里之前有没有看到过一些奇怪的现象,我仔细想了想,回答说好像是有的。

那天天气很古怪,明明是晴天,沿路也是晴空万里,可站在沙滩上眺望,根本看不见一点和天空一样的蓝色,转而不知何时被浓密的白云所替代;透过云层,可以微微看到太阳照射的光,云与海相互交织在一起,犹如一张坚实的大网,空气潮湿的像是要下雨。远处的大山时隐时现,迎面吹来的海风带着一股恶臭味,移回目光,海面上竟漂浮着许多垃圾,等到我们潜入海底时,发现下面居然有一个海底祭坛,是远古文明独特的象征。

我盯着那个祭坛,忽觉台前有一抹珍珠大小般的光点,下一秒我竟一头载倒在地,醒来时便发觉自己已经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中。

“镆邪,想什么呢?跳牛和神庙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快过去!”兕天使的一番话让我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你去屋里把这身衣服换上,一会儿观望者会有很多,我们可以直接混进人群。”

来这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她提起这些事,我开口询问:“兕天使,跳牛和神庙仪式是什么啊?”

“神庙仪式每隔五年举办一次,在这一天第九行星引力城刚刚成年的所有男性都要与公牛展开‘对决’,也就是跳牛,这相当于是引力城成年男性最重要的成人礼,表现最佳的那名成年男性会在云梦子的主持下获得相应的报酬,报酬是一枚黄金牛斧项链,象征着勇武和机智。而成人礼结束后就是神庙仪式,你也可以理解为是一场祭祀,公牛祭祀。”

“那你们这里会用活人祭祀吗?在我们那个世界,活人祭祀这些说法就有好多。”

“会,这也是一种仪式,但这样很残忍。”

“怎么祭祀?”

“每年引力城会选出七个青年男女作为祭品献给牛头神,然后把这些用来牺牲的活人一一绑在牛头上面,刺穿其咽喉,以激怒公牛,使其发狂乱跳直至精疲力竭。”

“折磨比直接杀死更可怕。”换好兕天使拿来的衣服,我便从屋里走出来。

这是一件敞开至肚脐的白色长袍,配以短袖和镶边的裙子,裙子上印着许多对称几何形状的花纹,兕天使调侃说这样看起来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比之前穿的那件奇装异服好看许多。

我跟在兕天使的左后方,为了掩人耳目,她特意叫来她的朋友苏美尔扮演另一个神婆。

“听着镆邪,一会儿不要与云梦子有过多接触,目前知道你来历的人虽然只有时空管理者和部分居民知道,但云梦子远比他们甚至是王国贵族要精明得多,你就和苏美尔跟在我身后就行,记得低头。”踏入神庙外围前,兕天使特意这样叮嘱我。

引力城神庙的外表看上去虽有些原始,但却被银包裹着,山花雕像座上镀着金,内部屋顶由象牙构成,镶着金、银和山黄铜,神庙的其他地方也被镀上了相同的金属,大到神殿内墙,小到地板和柱子。我们不能进去,兕天使说这是他们祖先的规定,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神庙当中。

她还说,神庙内有一座金像,这尊金像雕刻着的便是第九行星引力城的神明——引力神。

据说这尊金像雕刻了引力神站在一队六匹长着翅膀的马拉战车上,雕像特别高,以至于神明的头都触碰到了神庙的屋顶,其周围有100个骑着海豚的涅瑞伊得斯围绕着他,还有许多其他做出过私人贡献的雕像。

神庙外围,也就是我们现在所站着的这片区域,塑有十座国王和他们的王后以及所有后代的金像,还有许多由国王或引力城人民以及附属地区的人民进献的雕像,可谓是规模庞大、宏伟壮观,连附近的祭坛和宫殿都设计的同样奢侈。

“幻影飞天护卫,您可算是来了。”我们刚踏入神庙外围,就有一个和我穿着相似的女人走过来接待,“神明已经等很久了。”

“我之后会向神明认罪的。”兕天使回答得很淡定,没有丝毫害怕和敬畏。这也是让我最为放心的一点,初入异世,我需要找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当做伙伴,最好这个人不要和所谓的神明扯上太大关系,毕竟我是一个现代人,我尊崇科学,兕天使刚好满足了这一点。

21

她曾说第九行星引力城虽拥有不少高度文明,但神作为这个国家的创造者依旧主宰着一切,人民对神的信仰是一种心灵的净化,更是一种自我检讨的过程,任何人都不能违背神的意愿。但她却认为依靠神明倒不如依靠我们自己,虽然我不知道她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会对这个国度最为崇拜的引力之神产生了怀疑甚至是不屑,但这对我这个“闯入者”来说无疑是最有利的。

“要开始了!”兕天使提醒。

我向台下望去,只见那些成年男性被分成了好几组,先走进来的是两个身强力壮的武士,后面跟着一个皮肤黝黑却和女孩儿一样瘦小的少年。或许这样形容并不恰当,但三者之间无论是身形对比还是力量对比,我都为最后那个少年捏一把汗。

“最后跟着的那个,真的可以赢过公牛吗?”苏美尔和我的想法一样,反观一旁的兕天使倒是镇定许多。也许她在思考,但也只有那么几秒,“不到最后一刻不要妄下定论!”

台上的观众窃窃私语,似乎都在为那个少年感到担忧,也有不少人抱着看戏的态度很是自信地对身边人说:“第一轮胜负取决于前面那两个人,后面那个就当是来送命的吧。”

台下的三人一人拿着一个青铜酒杯在原地绕了一圈,将酒杯轻轻搁置在地面上,背起手嘴里好似念叨着什么,我没听清,在下一秒却见他们把酒杯的东西洒在了黄沙上。

“血!”我有些震惊,如果不是兕天使及时拉住我,我可能会直接站起来。她冲我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很惊讶,但这就是事实,所谓的神明,根本不会满足于普通的酒。镆邪,镇定点,如果感到害怕可以低下头不去看下面。”

“那他们刚刚嘴里念叨着什么?”

兕天使把刚刚三人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我在心里跟着默念:

“神圣的引力神,你是大地和海洋的创造者,请赐予我先祖的勇气,接受我奉上的这杯酒吧。”

勇气吗?那确实是,毕竟是人在和公牛对抗……

关着公牛的木门被强烈撞击着,似乎对这场力量和智慧的对决充满了期待,以至于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出来与之一决高下。看守的士兵揭开那扇尘封已久的木门,公牛冲出了那个狭小的空间,下面的三人也早已做好准备,各自拿着一件亚麻色布绢试图吸引公牛的注意。

角斗场上,公牛肆意狂奔、冲撞,其中一人身上已是血迹斑斑,而那个身形瘦小的少年却是一脸镇定,没有丝毫畏惧。

背过身,张开手,旋转,奔跑,跳跃,再旋转,他与公牛背对背,形成了两行平行线,牛角距人体还有十几厘米,但还是触及到了空气,台上的人不免唏嘘惊叹。少年重重地摔在黄沙上,重力的冲击虽让他在黄沙上滚出好远,他却没有一丝犹豫地选择立刻站起来。

苏美尔早已用手挡住眼睛不去看下面发生的一切,我紧紧抓着兕天使的手,不敢有丝毫懈怠,一动不动地盯着角斗场,直到台上有人欢呼。

“伟大的神明呵,看到了吗?你的子民带着勇武和智慧在为你挑选一件神圣的礼物,他或成为你最骄傲的武士!”云梦子举起牛斧神杖对着海的方向欢呼着。

我顺着她的方向望着同一片海域,想起了来第九行星引力城之前的事。

那天,浩渺的罗布泊海。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依旧是那片神秘的海。

浮云沉溺于冰蓝色的大海,默默地守着这片安宁,浪漫温柔;海风拂过蓝色的潮汐,是对深远记忆的告白,命运如海上扬起的白帆,飘摇着渡过了时间的海。

有鲸落入海底,孤寂悲鸣。

传说,第九行星引力城以引力神的子民自居,对大海有着强烈的崇拜和敬意,且拥有史前超文明,而最令人注目的科学成就当属能源系统。

期间,我被杨硕的一通电话打断,不得已去了躺他所在的马兰研究所。

进去后他的同僚告诉我他有事和朋友出去一趟,让我在他的私人办公室里等他,我照做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却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香气,突如其来的晕眩感冲击着我的大脑,一瞬间我只觉天昏地暗,随即便载倒在地。

醒来时,主治医生通知我说是因为我不慎碰倒了杨硕放在桌上含有大量甲醛的试剂瓶,我因吸入太多甲醛而陷入昏迷,连呼吸道也出现了感染,为此需要注射一种药剂来帮助治疗。

西王雪是接到杨硕的电话才赶去医院的,而那名主治医生恰好是杨硕的老友,我便一直在他的照拂下做康复治疗。

出发当天,我们像往常一样在量子实验室门口等专车来接。

“都收拾妥当了吧,一会儿下海要注意安全,有问题及时上报。”下车后杨硕不放心地再次叮嘱我们。

清晨的海是宁静的,如丝绸布绢一般柔和,又如春日柳絮那般轻扬。滔滔的海浪拍打在沙滩上,腾空溅起的朵朵白色浪花,如初绽的昙花,又如出水芙蓉;碧蓝的海平面与天边成片的白云相接在一起,分明的边界框着层层叠山,诉说着静谧的秋日物语,朦胧的微光与反常的天气相撞,自然的呼吸声缓慢均匀。

我们静心聆听海的声音,不料却被空气中随之弥漫的恶臭味惊扰。耳边传来嬉笑的吵闹声,不过片刻便听到“哗啦”声,一群孩子竟将手里的垃圾扔进了海里。

我们上前与之争辩,好在杨硕博士见状又去附近的民宿酒店将几个大人领过来,这场小闹剧才得以收场。

深海下如风的洋流,裹挟着鱼虾和古老的文明。海草蠕动,珊瑚成山,礁石瑰丽,海豚嬉戏,我们游走在深海隧道,跟随海的指引,找寻心中的文明之迹。

海底的中心是一座用大理石打造的台形祭坛,台座上饰有浮雕,其中正面的浮雕刻有一个用公牛作为祭品的献祭场面,两边是大理石阶梯。祭坛的边界竖有几根石柱,每隔一定距离就出现一根石柱,石柱上雕刻着古老文字,其下方塑有10座诸神石像。

无形中好像有一股魔力拖拽着我的身体,我竟在这祭坛上看到孤鲸竭力落下尾鳍,想要再次拥抱大海,却始终无力,最终缓缓坠入那一生最为温暖的怀抱当中。

祭坛若隐若现的光点,让我的思绪从脑子里一点点地抽离,直至眼前被黑暗蒙蔽。

“醒醒,醒醒……”恍惚中,好像有人叫我。

22

与此同时,我嗅到了一股很独特的香气,那股香气我好像在哪里闻到过。我寻着声源游走在潜意识的世界里,眼前是一片灰白,雾蒙蒙的,一路上所经过的地方只有成片的废墟,空荡沉寂。

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衫的女孩儿,在她的搀扶下,我才慢慢站起来。

女孩儿的长衫用金叶戴在胸前交叉后在后腰打结。她的头发堆得很高,是金色的,很长,头发与金色编织物交织在一起,很像古希腊人的装扮。

“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周围是一片树林,地上却铺满了白色的花瓣。

这是你的执念,无法逃离。

“你终于醒了!这里是引力城的万象森林,我是这里的水晶护卫,你也可以理解为是女祭司,我叫羽公主是兕天使的朋友。”

“第九行星引力城?”我有些惊讶,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

“对,这里是一个拥有高度科技文明的国度。”

“那我这是……穿越了矩阵?”

“也可以这么说,你来之前有没有看到一些奇怪的现象?”

“好像是有。那天明明是晴天,但到了海上天空却看不见一处蓝色,反而是大片白云,空气潮湿,很是异常。远远望去,云和海相互交接在一起,还有一条很明显的分界线。之后我在海底潜水时发现了一座祭坛,我在下面看到有好多光点后就晕倒了,醒来就看到了你。”我思索过后,决定先隐去看到鲸落海底的事。

“好吧,这里对于你那个世界来说是一个平行世界,你所看到的云海交接和海底的祭坛,应该是实现时空穿越的条件。”

兕天使一边解释一边示意我跟着她,我虽有些不敢信任她,但此刻我得先摸清回去的方法,而她的大多数解释也都是和平行宇宙有关。

“你们那个世界也学数学吧,这就可以理解为是一个面与面相交产生一条公共线的问题。你可以把云和海这样抽象的概念看作是一个具体的概念,你把它们看成是两个不同的面,当两个面相交的时候,就是云与海交接的时候,那条分界线就是一条公共线,你那个世界的人就可以凭借时空穿越的大门进入到另一个世界中,而海底的祭坛就是时空穿越的大门。”

“我们现在要去哪儿?”走了一段儿路程,我便钻空道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们先离开这片树林,我的飞碟就停在外面,之后会带你去我家,你一个小姑娘自己在这边不安全。现在已近日暮,路上不会有太多人,我带你进城也方便。”

“飞碟?”我就像是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猫,对外面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对!因为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我没办法直接用意念带你出去,辛苦你跟我先走着了。”

我摇摇头。果然是高度文明啊!

羽公主口中所说的飞碟与飞碟相似,但又有些不同。这里的飞碟是靠磁场的能量来驱动的,而随之而来的失重感让我习惯性拽住了一旁站得稳稳的她。

飞碟的速度很快,不过片刻我们就落在了城市的上空。借着暮色和城市的灯光,我看清了传说中的第九行星引力城。

这是一个很奇特的地方,整个城市浮于海上,城市的建筑成同心圆状,中间用船舰分隔开,一层一层由低到高向中心排列,阶梯的最高处,雕像头上的翅膀显而易见;石头做成的围墙环绕着岛屿,圆环内圈是最重要的庙宇。从城市内部向外观望,可以看见第九行星引力城的内海区域,右边有座灯塔,由两座金属雕像支撑起巨大的灯,城市的中心地带,是镀金的音乐圆顶——天象馆和其他一些建筑。

环状城市外是宽广的平原,整座城市北面靠山,南面临海。

我们在一处鸟巢着陆,这是一棵一千米高的扶桑树,鸟巢除了用到藤萝和碎砾,还被镀上了一层金。鸟巢里的扶桑树枝青翠欲滴,扶桑树枝下有只狂吠不止的小狗,山葡萄的绿叶爬满了整个葡萄架,初绽的玫瑰妩媚娇艳。

“丫头回来了?”掩着的鸟巢门被人轻启,拄着拐杖的六眼神婆佝偻着身子站在门前。

“婆婆,您怎么出来了,有什么事我来做就好。”羽公主小跑过去轻轻搀扶六眼神婆,又挥手招呼我进鸟巢。

似是察觉到我的存在,婆婆又招呼我进里屋用餐,还为我在羽公主的鸟巢里添了一张床铺。次日,我和羽公主从鸟巢出来后被人堵在了一个深邃的树杈里。

“羽公主,跟在您后面的那个幻影飞天,应该是个外来‘闯入者’吧,按照时空法则,她得跟我们走一趟。”金翅将军气势汹汹,丝毫不顾及眼前身为水晶护卫的羽公主,恶狠狠地盯着我们。

“你们是时空管理者?”兕天使似乎猜到了什么,眼神闪过一丝忧虑。

“没错,我们昨天发现时空之门有所松动,有一股很强的陨石落在了万象森林里面。您还是把她交给我们吧,现在时空之门也没有达到开启的既定条件,她待在您这里不安全,而且时空法则也会被扰乱的。”

“您能跟我过来一下吗?”羽公主示意来人单独谈话,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在简单交流后那人带着一群骑士离开了。

“你跟他们说什么了?”

“没什么,总之你现在暂时安全了。”羽公主只是轻描淡写地道出一句,见她不愿解释,我也不好意思再去问。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们之间的对话恰巧被路过的居民听到,他们不再掩饰自己善良的一面,抡着手里的东西朝我奔来。那之后,只要我们出没在那条树杈街上,总会被人指指点点,甚至是大打出手。羽公主因为是我的同谋,街上的居民觉得她身为“水晶护卫”却整天和外来“闯入者”混在一起本就触犯了神的旨意,也没能避免和我一样的下场。

角斗场上的对决接近尾声,飘远的思绪又重新聚焦。

胜利的号角在场外吹响,那个瘦小的金刚狮吼成为了新的武士。

“他居然真的赢了!”众人惊呼。

“伟大的神明呵,新的武士即将诞生,很快就为你献上那份厚礼。”云梦子亲自将黄金牛斧项链戴在金刚狮吼的脖上,又举起牛斧神杖宣布祭祀仪式正式开始。

我们一行人跟着云梦子和接待我们的神婆来到祭祀的山洞里面,他们将捉到的公牛绑在山黄铜柱子上,在柱子顶端屠宰公牛,公牛的献血像是汩汩泉流一般流满碑文,我看不懂碑文上刻着的文字,羽公主说碑文上记载的是这个国家的法律,还有一句诅咒:任何人不得违背这个国家的法律,否则就会受到诅咒,神力会降祸于违法者。

云梦子眼神示意旁边的屠夫,屠夫将公牛的四肢扔进早已备好的火炉里焚烧,身边的苏美尔将公牛的血放在一碗酒中调制,羽公主负责接过调制后的血酒,将血在国王和亲王的头上点一下,剩余的牛血则被倒入火中。

国王和亲王用金杯从大碗里舀出血酒,对着碑文一番宣誓后饮下手中的血酒,负责摆放祭品的神婆纷纷呈上祭品,她们穿着和我一样的衣服穿梭在空寂的山洞里,我只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血腥味充斥着我的鼻尖。

羽公主淡然一笑,“仪式结束了。走吧,我们去看看它们。”

“它们?是谁?”

羽公主笑而不答,我无奈看向苏美尔,奈何她却转移视线,我却越发感到好奇。

第九行星引力城的东北部是有大片花草的田野,空气中满是泥土和田野的芬芳。有许多草药师经过,他们是田野的照料者,接受过高级训练,知识渊博。这些草药师从种子萌芽时就对其细心呵护,然后采摘并提取里面的生命精华,苏美尔便是这里的一名草药师。

我们的飞碟停在不远处的小山丘上,兕天使则坐在草地上冥想。苏美尔告诉我这是她最喜欢的一种放松方式,静坐冥想,聆听风吟,感受大自然的呼吸和田野的无限温柔。当然,这个时候,也是她最不喜欢别人打扰她的时候。

苏美尔拉过我的手腕,带我走到近处吃草的麒麟身前,她闭上眼睛用心灵感应和它交流。

“上来吧,麒麟的头脑很简单,它们从不会伤人,即便遇到挑战也是。”她轻抚着麒麟的独角示意我上去,我们便乘着麒麟在风中驰骋,尽情放纵。

“你们玩累了吧,我这里有甜无花果。”我们从麒麟身上落下,只见一个背着果篮的瘦弱的金刚狮吼朝我们走来。

“你是今天角斗场上的武士!”苏美尔欢呼。

“不不不,武士谈不上,那还得亲封呢,能赢了公牛全靠我手上的护腕。”金刚狮吼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嘿嘿一笑,还不忘将腕上的东西拿给我们看。

那是一个用祖母绿雕刻制成的透明护腕,护腕上的纹路清晰可见,中心有一枚水晶碎片,在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祖母绿不是被放在密室里面了吗?你怎么会有?”羽公主不知何时停止了冥想也朝我们走来,皱着眉,眼神疑惑地看向金刚狮吼。

“我大哥曾是密室的守卫,因为在一次盗窃中誓死守住了密室里的祖母绿法典,王这才将剩余的一块祖母绿和一枚陨石碎片作为封赏赏赐给了我们。我大哥痊愈后就特意找人打磨了这块祖母绿,将它打造成护腕送给了我,还在里面放置了那枚陨石碎片,这样就可以增强我的臂力,保护我。”

“他一心想要为国效力,便在五年前联邦国家向第九行星引力城发动战争时充当了前线的一名士兵,在一场战役中牺牲了。”金刚狮吼顿了顿补充道。

“抱歉啊,我们提起了你的伤心事,你大哥是一位真正的武士。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有些同情连忙转移话题,“我叫镆邪,这是兕天使和苏美尔。”

“没事,已经过去好多年了。你们叫我金刚狮吼就好,都尝尝这些无花果,我们家自己种的。”他对刚刚的事毫不在意,反而依旧热情地招呼我们。

“晚上我们去海边走走吧,金刚狮吼和我们一起。”苏美尔将手中最后一个无花果吃掉提议,众人皆表示赞同。

烟波浩渺,水天相接,月升沧海,星河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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