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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也休息了，睫毛、眼青和周围融为一体，可以自由活动，不再像面对妻子时不知如何眨眼，不知看哪里；躲在黑暗深处的心更加狂放不羁，“坦白吧。勇敢点，坦白！然后……”肖长顺不知道然后会怎样，他仿佛看到妻子惊恐的眼神，或者愤怒的吼叫，或者默默无语却泪流满面，再或者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或者从此整日无语发呆，整夜不眠……“无论如何不能让妻子知道，这罪是我一个人犯的，我一个人咀嚼痛苦，何必拉上别人呢？”
“可是，怎么办？”
想法装满他的大脑，膨胀得他无法睡觉，熬到凌晨，睡眠才一点一点占据他高大的身体；到了白天，装满想法的大脑又让他高大的身躯不堪重负。
连续几夜辗转不眠，他终于下决心瞒着妻子向老王借10万块钱，填补亏空。
“兄弟，忙啥的呢？”趁妻子不在家，他拨通了老王的电话。
“老肖，我在桂林出差。不太忙，你呢？”
“也不太忙，那……”他一时竟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
“你没事吧？怎么吞吞吐吐的？有事就说！”老王很敏锐。
“没——没事，我能有啥事？就是好久没打电话给你了——桂林好地方，你好好玩玩，等你回来再聊。”张这个口怎么这么难？肖长顺紧蹙眉头，上班去了。
一路上，停满了各式各样的汽车，“要是最高点出来，这样的车可买三辆，这个可买两辆，这个可买一辆。”肖长顺逼迫自己不看不想，可是不由自主，那些车争先恐后勾引他。
到办公室，徒弟倪云龙一个人在，其他人都上课了。肖长顺突然想，和小倪张个口，兴许能借点，因为和老王一个人借10万太多了，他又不是大老板，哪能一出手就是10万呢？他漫不经心地问：“云龙，近来忙什么呢？”
“师父，您不知道，暑假我爸逼着我结婚。结婚要有房子和车子，这不，车子有了，房子可不是小数目，家里也帮不上忙，我正忙着凑钱首付呢。”小倪是农村的，真不容易。
“那，那凑得可以了吧”肖长顺本想问“凑得怎样了”，却怕徒弟突然向他张口，本想说句大话，问问需不需要师父帮忙，可是他敢说吗？万一徒弟真开口要他几万，他怎么办？他后悔自己多嘴，为自己感到羞愧，一点不仗义，哪像个师父？在徒弟困难需要帮助时，自己成了缩头乌龟，丢人啊！背对着阳光，他看到自己在阳光照射下逐渐萎缩，现出原形，是个瘪三。
“凑齐了。明天去办理贷款。”倪云龙知道师父不宽裕，没有和他张口。
肖长顺轻舒一口气，然而，又一条路堵死了，他的心也堵死了，日子逐渐苍白。
还能和谁开口呢？肖长顺在大脑里筛选，张顺风有钱，可是，分开这么久，怎好意思借钱？小赵有钱，可是自己不听人家的话，造成这么大的损失，好意思开口吗？再说了，股灾之后，小赵问起自己的情况，不是和人家撒谎说没有损失吗？老刘呢？两口子当老师，两头都是穷家，省吃俭用攒了几个钱，又只有独生女，比儿子花钱少，几十万是有的，可是……他想得头痛。
肖长顺斜躺在椅子上，闭目犯愁，不由得想起那个疯狂的日子，整个股市火红一片，他的账户里巨大诱人的“500000”令人心花怒放，热血沸腾。“如果我有先见之明，果断清仓，接近一万的尾数足够佣金，那么，我的银行卡里就有50万，存在银行里，每年还有一万多元的利息；如果理财，每年可有二万多的收入。呵呵，儿子说要50万，我立马转账，‘喏，给你50万！’呵呵呵。”他笑出声来。
这几天，肖长顺十分纠结。
他不知怎么就进了一个微信群，叫做“骑牛捉妖”，成员很多，群主是神州财富信息咨询投资有限公司的理财专家，号“肥牛”，群里称他“牛哥”。他们公司有强大的专家团队，分析宏观经济，解读当前政策，把握经济走向，研究股市，捕捉热点；熊市可以骑牛，能提前埋伏，拦住黑马，连续三至五个涨停板；更牛的是擒住龙头妖股，动辄十几个乃至二十几个涨停板，连续翻几番。他听得心里痒痒，却十分不信，有这等好事，为什么不独自发财，还领着大家一同发财？就好比一个人发现了一个金矿，他不独自开发，却叫来许多人，难道不怕一抢而光吗？
他把怀疑发在群里，成员纷纷发声，有解释的，有批评的，有喊骂的，牛哥却不恼怒，发了一段文字：“有这种顾虑是正常的，当初我也是这样顾虑重重。后来，我了解到公司法人就是当年惨败的散户，滚打摸爬十几年，掌握了股票运行规律，从几万块到几千万，直至成立公司，发展到现在上千亿资产。他完全不需要发展会员，收取微不足道的会员费，但是他忘不了当年作为散户被人‘割韭菜’的遭遇，所以就想帮助不幸的散户们摆脱任人宰割的命运。他说：‘当钱成为数字时，你要想人生有意义，就要救赎，救赎自己，帮助他人。’我才相信，义无反顾地加入。大家都可以了解，继续观看，相信了再联系，有什么疑问直接呼我，我会耐心解答；不相信自动退出，不退也没关系；暗中跟着操作也可以：悉听尊便。”
后来，有位群友告诉肖长顺，可以单独与“牛哥”联系，果然，“牛哥”又单独加他微信，给他说了一点秘密：公司帮助众多散户，其实也在帮助自己，因为人多势众，抗风险能力强，比如有100万人同时买入某只个股，可能就有数亿资金，主力想打压都难，再加上公司的数亿资金介入，就形成强大合力，股票必然上涨，所以，引导大家投资的个股，他们公司也在买入。
肖长顺的顾虑打消了多半，但是他还是上网查他们公司情况，果然是一家注册公司，面向国内和国际资本市场，从事市场投资咨询及相关服务业务，是经过工商管理部门批准的具备证券投资咨询执业资格的大陆最大的专业公司。公司资金雄厚，专业人才荟萃，服务项目齐全，服务质量上乘，服务信誉五星。公司除了主营业务外，还发展会员，收纳会费，开展信息咨询和股民培训工作，当前核心会员10万人，一般会员200万人，更有不计其数的微信成员。
原来如此，难怪群主不像其他股票群那样极力游说成员。
他继续关注这个微信群。每周三晚8点有“谈股论金”讲座，每次一个专家；每周日有“持股把脉”，也是公司专家讲解个股，评点成员持股，提出减仓、加仓、清仓、持有建议，给出止盈与止损价位。成员可以交流炒股经验教训，可以询问市场走势和经济热点，可以谈谈板块轮动方向，更多的是晒晒盈利账单，有的几千，有的几万，有的几十万，红红的，挺诱人的。他不由得心里痒痒的，但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还是忍住。
忍住不出手，但是忍不住想那10万巨款的亏空，怎样填补？肖长顺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睡着——而他睡着的时间越来越少——都想着这一问题，想得脑袋发胀，想得脑核生疼，想得差点发疯。前几天大姨子家把10万元还了，妻子说，这一年，再好好攒钱，争取凑够50万，明年儿子公司如果上市，可以多买些原始股。他连连点头，饭还没咽下，就蹬上鞋子，往学校跑，因为谈钱已成为他的心病，听到谈钱，心就往下坠，就想躲开。
周三晚上的“谈股论金”讲得真好！“沪深两市有数千只个股，最疯的牛市也有下跌的，最弱的熊市也有上涨的，跌涨总有跌涨的理由，我们就是要找出理由，把握机会，然后伺机而动。怎么伺机而动呢？因为股票是人操作的，是主力庄家操作的，既然是人为的，就必然留下痕迹，外行看不明白，稍微懂些炒股知识的人也看不明白，但是，对于我们这些专业研究者来说，主力的一举一动，我们看得清清楚楚，再加上我们利用大数据统计分析，狐狸再狡猾，也逃不过猎人的火眼金睛。我们看懂了庄家的打压洗盘，然后低位吸筹，拉升一小波后再大力打压，吓走胆小的，收集他们手中的筹码，获得足够拉升一波行情的低价筹码，突然爆发，单边上涨，一般都超过30%的涨幅，遇到大行情好的，可以拉升50%，80%，乃至翻番。我们就是要在主力拉升之际，大胆介入，让主力为我们抬轿子，让股市成为我们的提款机，然后在主力疲软无力时率先清仓，大赚一把。全国这么大的市场，即使熊市，每年造就成千上万个千万富翁，真是小菜一碟。”
肖长顺听得又想入非非了：“别说千万元，就是百万元也足够了，补上10万的亏空，还有那么多，给儿子购买原始股，给妻子买一辆车子，给每个需要的亲人万儿八千的，也不枉我上了一回大学。当然，如果挣得更多点，几百万，那就可以再给儿子买房子……”
周日晚上的“持股把脉”也让人血脉贲张。“我给大家看看，不论牛市熊市，每只个股每年都要有个‘吃饭行情’。何为‘吃饭行情’呢？就是拉升一波，挣足一年的饭钱。你想吧，庄家主力要雇很多人为他服务，有经济把脉的，有市场调研的，有驻守企业的，有刺探消息的，有研究个股的，有操作买卖的，是个庞大的机构，人员都要发工资；还有，庄家主力多是从银行贷款，需要还利息，所以每年都要拉升一波。从上市公司角度看，他们要有年报，业绩即使下滑，也需要拉升一波，把K线图做得好看些。所以，庄家主力和上市公司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吃饭行情就来了。不信，我给你们看看每只个股的K线图。”专家连续展示了10只个股，概莫例外，“因此，我们就是和庄家与上市公司同步，一两个星期，就可以赚个盆满钵溢。请大家看看今年我在‘吃饭行情’上的操作，跟上节奏的朋友们个个兴高采烈。”专家投影出几只个股拉升一波行情的日K线图，并匹配每只个股跟上操作朋友的盈利截图，盈利几万、几十万不等，还有上百万的。“怎么样？我们就是想庄家之所想，行庄家之所行，赢庄家之所赢，气死庄家没商量。”
肖长顺听得跃跃欲试，可是另一个声音在提醒他，“记住，你已经损失本金三分之一，如果再次失手，后果不堪设想。”烈火遇到一盆冷水。“唉！当时如果听小赵的话出来，现在用那二十万投资，就算都损失了，也还没动我一根毫毛。”
专家继续演讲，“吃饭行情不固定在年初，年中，还是年末，但是一年一次是铁定的，那么，现在投资方向就明确了，今年还剩四十天，还有六周交易，我们就选那些还没有吃饭行情的个股，提前埋伏，最少来它两波，也能赚个50%以上，运气好的可以跟它个三波，也许能翻番，你账户上10万变成为20万，50万变成100万，100万可能变成200万。”专家把数字的音拉得很长，诱惑力十足。“那么，过年孝敬老人的钱有了，给妻子买个新年礼物，给儿孙发个大压岁包。”突然压低声音，好像窃窃私语，“别忘了，偷偷给小情人买个5克拉钻戒，她会把你当主子一样伺候，你让她干啥就干啥。”
有人在群里互动，“那么您告诉我们买哪几只个股呗。”
专家说：“我们也有纪律，我只研究，选择出个股报告公司，却不可以告诉大家。具体操作要通过你们的群主，请大家联系你们的群主，机不可失，机不可失啊！”
大家在群里呼喊“牛哥”，“牛哥”出来，通过语音和大家告白，他说：“你们的心情我理解，几年前，我也是你们当中的一员，失败如影随形，一个偶然的机会在网上结识了这些专家大咖，我的命运从此改变，如今，我已经实现了财富自由。希望大家在不久的将来，也能像我一样财富自由，过上有尊严的生活。不过，我还是先提醒一句，‘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
群成员一致请求帮忙，“牛哥”再次发声，声音一如既往，不温不火，“既然大家都想明白了，又迫切希望我来帮忙，那么，我把公司具体规定发给大家，请再次斟酌，谨慎选择。”随即发了一张图片，是公司的规定：
“会员的义务和权利：1.会员需缴纳会员费；2.会员必须遵守公司章程；3.会员必须保守公司秘密；4.会员可以分享本公司内部经济信息；5.会员可以享受专人指导；6.会员拥有自己所有盈利。”
“缴纳多少会费？”群里都问。
“牛哥”的声音：“普通会员一年6800元，核心会员一年20000元。有公司正式发票。”
“两类会员有什么区别？”
“牛哥”的声音：“普通会员由普通专家指导，核心会员则由核心专家指导。”
“普通专家与核心专家有什么不同？”
“牛哥”的声音：“两类专家都全面了解市场行情，把握股市动向，掌握K线运行规律，把控介入与止盈关键点；不同的是，核心专家对宏观经济研究更透彻，与证监会、沪深两市高层以及许多资金大鳄联系密切，熟悉许多上市公司内幕，一句话，有内部消息。”
“关键是投资结果如何？”这才是群成员普遍关心的问题。
“牛哥”的声音：“当然是核心专家指导的收益高。比如去年的13只妖股，我们核心专家就捕捉到9只，这些妖股平均涨幅达238%。而普通专家所能提供的只是一般强势股，平均涨幅达37%。跟着普通专家年收益可能110%，核心专家则至少300%。”
肖长顺推着自行车从学校往家走，微风吹佛，像是春风，轻柔舒爽；远处高楼上彩灯闪烁，悠扬的音乐从窗口飘出，飞上蔚蓝的夜空。今晚的路灯分外明亮，照着前行的路，越走越分明。
夜里，他辗转不寐，大脑飞快运转，现有30万元，拿出两万，剩下的跟着核心专家操作，不要说300%，就是翻番，也接近60万。如果确如他们宣传那样，先神不知鬼不觉地填补亏空，日后还可以继续跟着专家操作，逐步实现财富自由，那么……他的梦又有了彩色。
在“牛哥”的指导下，肖长顺顺利成为核心会员，安排给他的指导专家是张老师。他们在微信上互动。
“张老师，您好。”
“您好，大哥。欢迎您成为我们核心会员。我随时为您提供服务。”张老师很热情。
“请问，张老师何时给我提供个股？”
“大哥，不急，这两天股市动荡不稳，空军锋芒正盛，不宜介入。等候我的消息。”
两天后，肖长顺又在催了，“张老师，可以操作吗？”
赵老师很快回复：“600xxx，现价买入，三成仓位。”
肖长顺立即在手机上操作，买入后，信心满满，习惯性举举拳头，心里喊着：“红了！红了！”
次日，他又呼张老师，讨要新的个股，连续几次，都没人理会。他不甘心，“我花了钱，你不理会是几个意思呢？”想着，又打开微信开始输入。
“嘀”一声，是张老师的语音，他赶忙戴上耳机，“大哥，别急嘛，一只一只地操作，这也是我们的纪律。请等候我的通知。”声音软绵绵的，原来张老师是个女的。
他怏怏地退出微信，翻开作业，皱眉，作业有三处用笔涂得厚厚圆圈，像三推杂草。他把这本作业向旁边一扔，头有些疼，“可恶！难道他们给所有核心会员都推荐这只个股吗？难道所有核心会员都在同一时间按照同一价位买入这只个股吗？想想看也不现实，除非他们是要哄抬这只个股的价格，‘牛哥’不是说，他们和会员一起买吗？可是昨天的600 xxx也只涨了3.5%。可见他们也不是全心全意为会员服务的，一次只推荐一只个股，还控制仓位。看来，下次要自己把控仓位。”
看看到了开盘时间，他忍不住翻看昨天那只个股，真不错，又涨了5%，自买入，该股已经涨了7%，“很好，他们到底是专家。要是我满仓介入，那2万元会员费就出来了。”他摇摇头，又把那本作业拿过来打开……
刚改三四本，他又打开微信，“张老师，谢谢您。昨天那只股票又涨了，现在还可以加仓吗？”
“股市量能不足，行情不好，不建议加仓。等候通知。”张老师及时回复。
第三天开盘，那只股票一字涨停。肖长顺既兴奋又遗憾。“不着急，一口吃不成胖子。”他安慰着自己，打开书本，备课。
“嘀”，微信响起，是张老师的语音。戴上耳机，“600 xxx炸板，立即清仓止盈。”他身子一侧，别人看不见他的手，快速进入通信达，还涨8%，分时线仍然下行，他马上清仓，总计盈利15%。几分钟后，该股又下跌5个点，“好悬！还是人家专家厉害。”说着，吃中饭，股市午休。
下午开盘，那只股票就在涨2%处横盘。他把这只股票加入自选，观察后面的走势，然后又在微信上联系，“张老师，不愧是专家，让我盈利15%。衷心感谢。请问，再跟踪哪只个股？”
“等候通知。好猎手不是时时出击。”
他不敢造次，怕惹得人家不开心，不给提供个股就麻烦了。“就这样，三天一万多，一个月也有八九万，一年还早着呢，急什么？耐心等着！”眼前飞过那只漂亮的篮球，他摇头，带上耳机，备课，改作业。
漫长的一周。肖长顺几乎是数着小时熬过来的，尤其在开盘时间内，每听到“嘀”的一声，他马上取出手机翻看是不是张老师的信息，没有。没有。还是没有。这天开盘半小时，股市一片红，他热锅蚂蚁似的，想买入，不敢；不买，不甘。“嘀”的一声，犹如天籁，是张老师的微信！他兴奋地手指头发抖，点开微信，一行文字跳出来：“600 xxx，现价介入，三成仓位。”“怎么还是那只股票？”他心里嘀咕着，打开交易软件，一周的调整，先是两根中阴线，放量，接着连续三个小星星，量能逐渐萎缩，明显洗盘，样子挺好看，可买！五成仓位。他本来想满仓的，可是想起西方的谚语，“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还是不冒险为宜。
上午十一时，那只个股突然强势拉升，封板。“漂亮！”他差点喊出声，握紧拳头，用力晃晃。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暖暖的，映射到窗台的一盆发财树上，刚刚洒过水的绿叶反射着阳光，亮闪闪。他脱去棉袄，从座位上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阳光让他的头发丝、眉眼和唇吻仿佛发亮。活动一会儿，他脸贴近发财树，嗅嗅，再左右看看，“好树。”
晚上，他睡不着，抱着一本小说看，妻子在床上辗转，他立即关灯。黑暗中，他大睁双眼，眼前摆好一张大盘，阴阳K线，红红绿绿，起起伏伏，自己买入的那只个股，越走越高，越走越陡，像泰山台阶，即将走到紧十八盘，直直上升。
不知过了多久，他进入梦乡，满山的红花绿叶，争妍斗艳，芬芳迷人；转眼那红花绿叶变成股票的K线，红红绿绿，美丽妖冶，万分迷人，自己买的那只股票如脱缰的野马，飞奔而上，连续拉升，红红的中阳线，个个拉涨停，连续10个，然后突然变绿。快出！
他惊醒了。是梦？是梦！“如果梦想成真，接近翻两番，加上上周盈利，快30万，30万！太神奇！感谢张老师！我怎么没有满仓呢？吓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嗨，瞎想什么？不就是个梦吗？”他马上双手合起，虔诚地祈祷，“让我梦想成真吧！”
然而，上午开盘，他的梦想就破灭了，那只股票高开低走，居然跌破昨天收盘价，他着急，忙询问，“张老师，要出吗？”
没有回音。
“张老师，那只股票跌了，要卖出吗？”
“持有。”
他不敢再问，“相信他们！”他念叨着，还是回了个微信，“好的。听您指示。”附带一个抱拳的表情。
第二天，那只股票平开下探，马上快速拉升4%，然后横盘，他觉得连续三天，已经走成多方炮的形态，比较放心，持有待涨即可。收盘时，涨幅4.27%。
下一天，上课前，还没有开盘，也没有接到张老师任何指令。下课十点过了，回到办公室，打开微信，马上看到专家的建议：“今日600 xxx，涨5%再减仓二成，涨幅达7%清仓。”赶忙打开软件，已经涨幅6%，“不到一小时，涨这么多，如此势头，极有可能封板，干嘛减仓？”他不理解，“可能人家有内幕，听吧。”减了两成仓，再按照7%的价位挂单一成，留有二成。
“师父，这道题目答案好像不对，您看看。”倪云龙边说边走过来，胸前的纽扣反射着太阳的光，刺着他的眼睛，他赶紧把手机黑屏。
肖长顺拿过来一看，皱起眉头，很别扭的题目，是奥赛题。他拿起笔，分析推导，不知不觉，半小时过去了，他解答出来，原答案是对的，长长舒了一口气，开心地笑了。待倪云龙离开，他要去教科室开职称评审会，走出办公室，突然想起那只股票，一摸口袋，忘记带手机，连忙回去取，然后边走边看，果然超过7%后，横盘十分钟，开始掉头向下，已经只剩1.5%，他马上清仓，有些懊恼，“如果听话，在7%清仓，多赚1000多元。”走出楼道，阳光洒在身上，暖和得像春天，“又赚3万，会员费早已赚回，不亏。”
晚上，他打开交易软件，发现那只股票收盘居然下跌5%，他庆幸之余给张老师发微信，“再次感谢张老师，让我及时止盈，避免了损失。您太神了，在快速拉升之前就知道会下跌？”
张老师马上传来声音，“呵呵，你算一算，主力从两周前开始拉升，中间打压洗盘，然后在低位买入，随后再拉升，盈利已经接近50%，吃饭行情可以结束。而结束前，主力一定会把K线的样子做得很好看，然后快速拉升，实际是诱多，大量散户快速跟进，就是主力逃跑的好时机。为什么在7%出清仓呢？是我们大数据测算主力两周盈利50%的关键点。不信，您看，明天还会大跌。”
次日，果然又跌了7%。他彻底服了。“张老师，果然又大跌，我太敬仰您了。那么，咱们关注哪只个股？”
“暂时没有。等待。”
连续几天，张老师只告诉他，“等待。”他等得心慌：眼看就到年底，刨除会员费，他那10万亏损才挣回两万，还有不到三周时间，能挣回吗？
等待的日子最难熬。时针分针秒针一边把时间拽住，一边伸出小手又揪又拽他的心脏，撩得他坐卧不宁。又过了两天，等得心焦的肖长顺打开交易软件，那只股票居然又下跌了30%，“要不是人家知道，自己不知要损失多少呢！等吧，只要出手就赚，怕什么？”
“嘀!”是张老师的微信，“000 xxx，已经走出单边上涨之势，有加速上涨的可能，今日开盘一小时，如果放量，涨幅达5%，可大胆介入，继续涨到8%，可以加仓，有可能连续几个板。如果开盘后低走，则不介入。”
谢天谢地，您终于有指示了。恰好今天上午没有课，肖长顺和组长说一声，先回家等候。
他如愿地满仓买入，握紧拳头，大声喊着，“红了！红了！”就骑车回学校，哼着歌曲，远远地和门卫保安打招呼，“你好。”
下午2:30，还维持在8%左右横盘，量能继续放大，“尾盘封板就好了，然后一字涨停，年前就可收复失地，挽回损失。”他拿起课本，大步走向教室，黑板擦得一尘不染，学生或坐或站，一如既往的可爱。
下课回办公室，喝着杯子里不冷不热的水，站在发财树跟前，欣赏着刚刚刚长出的嫩叶，五个叶片，像鹅爪张开着，油绿放光，仿佛一夜可以长大。然后坐下，慢悠悠打开通信达，却猛地站起来，再坐下，汗水滚下额头。打开微信，指头发抖，好不容易才点开张老师，却怎么也输不成字。
“师父，您怎么？”倪云龙发现他脸色刷白，汗珠滚下，手抖个不停，以为他病了。“要不我送您去医院？”
肖长顺摆摆手，“没事，突然感觉心慌。我先回家休息。”说着就匆匆离开，留下一屋诧异的目光。
到没人的地方，他打开微信，发出语音，颤抖而沙哑，都觉得不是自己的声音，“张老师，下跌7%，长阴线，怎——怎么办？”
没有回音。他不知道怎么进了家门，瘫在沙发上，再问，“张老师，怎么办？”
“嘀”，是张老师！“别紧张，明显是主力恶意洗盘，吓走意志不坚定的散户，然后再强势拉升。”
是吗？必须是！他别无选择。“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第二天，肖长顺走到办公室，同事们吓了一跳，他脸色蜡黄，嘴唇干裂，眼睛凹陷，好像大病一场。他笑笑，“没事，没睡好。”然后拿起课本走向教室。
下课，刚走出教室，他就打开软件，身体一个趔趄，眼前金花乱飞，走过的人影有些模糊。他站一会，终于看清人影，两个学生在跟前，惊恐地问，“怎么了，老师？”
他努力装出无所谓的样子，“没事，老师可能没吃早饭。”说着，他才想起，昨晚今早都没吃饭，妻子外出学习，自己不知道怎么熬过这十几个小时的。他让同学把课本送到办公桌上，自己先回家。
瘫在沙发上，看着“总盈亏”栏里那绿色63481.23，觉得房间就像一个密闭的油罐，昏暗，没有空气，他打开窗户，拉开灯。清仓，损失太惨了；不出，如果继续下跌呢？他哆哆嗦嗦打开微信，用颤抖的声音询问，“张老师，又下跌8%，怎么办？”
“持有，准备跌到低谷加仓，降低成本。”张老师马上回复。
“可是，我已经满仓。”
“谁叫你满仓的？怎么不听指令！”
“那——那还有反弹的机会吗？张老师。”声音沙哑，有哀求的味道。
“机会肯定有！等着吧。”老师的坚定将他悬着的心轻轻抚摸一下。
他要相信张老师。如果不相信，他不知道怎么呼吸了。可是等他再看股票时，那只股票居然停盘了。吊顶灯在晃，变黄，变暗，黑了……
“冷，好冷。”他逐渐醒过来，发现已经是下午三点多，赶紧打开软件，那只股票还在停盘。
“张老师，停盘了。怎么办？”
连续几次，没有回音。
他干脆语音通话，还是不接。
他恼怒，“张老师，我是缴会费的，您不能不管我。”刚发出去，又觉得不妥，马上撤回，再发，“张老师，我很着急，很无奈，请您给我回句话吧。”
晚上，终于等到张老师的回复，“只能等待。我们调查了，那只股票的上市公司有虚瞒嫌疑，待查清后复盘。如果没有问题，有可能在元旦后复盘。”
“复盘后会继续下跌，还是上涨？”
“说不准。”
他仿佛看见那只股票一路跳下去，越跳越元，越远越小，小到看不见了，他自己也坠入无底深渊。
元旦，不知怎么过的。
新年第四个交易日，在绿浪滚滚之际，那只股票终于复盘，却急速下跌，肖长顺还没来得及抛售，突然来了个熔断机制，整个股市停止交易。“狗屁的熔断机制！”他差点骂出声来。大约十几分钟，突然开盘，他马上现价清仓，可是股价比他跑得快，几秒钟，现价已经高高在上，撤单，但是手偏偏不听使唤，怎么也点不到位，多少次后，撤单成功，重新挂单，手越发不受控制，他在衣服上擦擦手心的汗，继续，又完蛋了，再次熔断，“他妈的！”这次他埋单，全部以跌停价，抖抖地按下“确定”后，他的心也跌停了。
损失9万，还剩23万，总计损失本金17万。肖长顺想哭，却哭不出。妻子说，“听说这次股灾，很多股民都赔血本了。幸亏咱们不玩那东西。”
他点头，却不敢看妻子，有锥子在扎心，狠劲地扎，不停地扎，“那是，那是。你们啥时停课复习？”
“下周。哎，咱们有40多万了吧，加上年终奖，该有50万，年后，儿子公司如果上市，可以多买些原始股。你说，原始股会亏本吗？”妻子没有看见他额头上有汗。
“不会。我们今天竞赛辅导，我得去学校。”他必须离开，马上！刻不容缓！
谁家新买的沃尔沃SUV，停在教学楼下，耀武扬威地看着他，夸张地反射着光线，刺得他睁不开眼，他逃也似的离开，“损失这样一辆，该死！”
办公室只他一人，哪有什么竞赛辅导？他用两根食指，用力揉按太阳穴，头痛欲裂。一会儿，打开微信，点开“人民公社”群，看着“财富大擂台”，犹豫着，是否打开？
在巨大亏损后，任他怎么联系，张老师再没出现过，“王八蛋！”他动不动就骂一句。无奈，他想到“骑牛捉妖”群，想到“牛哥”，联系“牛哥”，诉说原委。“牛哥”在群里公开回应他，“我说哥呀，当初我就提醒，‘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现在找我，晚了。要么你继续缴纳会员费，跟上我们操作，争取回本；要么退出，不过费用不退。顺便通知一下，我们的群马上解散，成立新群，叫做‘跃马扬鞭’，欢迎大家加入。”
“王八蛋！一群流氓！”他暗暗骂道，“我他妈的浑蛋！”
这时群里有个成员单独加他微信，告诉他，“朋友，我才发现，这是一群无赖，为虎作伥，专门害人。我发现了一个特殊的群，叫“人民公社”，里面有个“财富大擂台”，专门研究股市，传授知识，培养像外国一样成熟的散户，还不收费。”
“没兴趣。”
“那里有个牛人，讲得太好了。”
“都是骗子。”
“他不推荐股票，还大骂中国股市就是屠宰场，竟然宣传说，一般散户不宜入市。他谈股市，论人生，很哲学。他很会讲故事，好像无所不知，就如他的名字一样，龙神。”
“龙神？”肖长顺立刻想起那个沙哑的声音，那个两次造访他暗示他可以创造不可复制的奇迹的声音；进而想到了自己和徐化为打赌，第三次就把篮球送入对方的篮圈。
点开“财富大擂台”，熟悉的沙哑声传来，“财富大擂台的朋友们，今天我龙神很高兴，因为又见到神交已久的那位老朋友。您好，老朋友！我早就知道，我们还会见面的。”
紧接着，一阵铿锵有力的《archangel》过后，一阵震耳欲聋的掌声，之后，龙神的声音响起，“财富大擂台的朋友们，大家好。谈股市，论人生，我是龙神。又到龙神和大家分享的时刻，我的心情十分激动，感谢大家十个月的陪伴，感谢大家的厚爱，让我的层级遥遥领先教父先生，我已毫无悬念地赢得这场比赛的胜利。不过，根据比赛规则，我和教父先生还有最后一场PK，那也只是友谊赛了。呵呵，是吧，教父先生？”
“是的，尊敬龙神先生。”又一个声音，浑厚有力，应该是教父。
屏幕上一阵飞机火箭汽车火车飞过，龙神的分数直线上涨。
“今天讲什么呢？教父刚才不是在晒他指导的朋友盈利翻一番翻两番翻三番，叫什么财富大裂变吗？其实他把财富与钞票混为一谈。既然朋友来到财富大擂台，我就有必要讲讲财富与钞票的不同。”声音沙哑而有磁性。
“我还是先讲故事。我在新疆旅游，走过中国最美的独库公路，大家走过吗？没走过的一定要走一走。为开辟这条穿越天山，接通南北疆的公路，我们有168名官兵献出年轻的生命，他们最大31岁，最小才16岁。那是花一样的年华呀！生命就定格在飞沙滚石中，定格在皑皑白雪中，定格在悬崖绝壁上……”沙哑而低沉，听得人不由得想流泪；肖长顺刚去过，感受更深，眼角泪滚。
“后来，在尼勒克县独库公路边，建起烈士陵园，叫乔尔玛烈士陵园，立起高大的纪念碑。凡是前去拜祭的人们无不虔诚地献花，寄托哀思和敬意，也算为陵园集资。每束花30元。有那么一个人，要买10000束花，卖花的人不同意，他就找到管理人员大吵起来，说这样做等于捐30万元钱，你们傻呀，为什么不同意？旁边还有一个人，悄悄去陵园管委会主任办公室，拿出身份证和名片，请求查看烈士登记册，把烈士的家庭地址、父母亲人信息都拍照，说要利用两年时间走访所有烈士家人，对生活困难的给予帮助。后来，那个人果然兑现了自己的承诺。”说得肖长顺肃然起敬。
“这两个人不同在哪里呢？前者拥有钞票，后者拥有财富。钞票是数字累计，多多益善；财富是钞票与其主人胸襟抱负的结合，不只在于数量的多。前者，高调炫富，挥金如土，他会到某个饭店，大喊大叫，把最昂贵的酒菜上来，三万五万都成；会在母亲寿宴上用百元大钞编叠成巨大的花篮，再用金砖垒成巨大的‘寿’字；会在古董拍卖会上把自己毫不知晓的古董抬成天价。一句话：土豪，暴发户！后者，慷慨而低调，助人于无形之中，不论自己的钱财有多少，总是克俭，总是心中想着他人的困难，总是想把钱花得有价值，因为他挣更多钱的出发点和落脚点都在利己利人，即使他还没有更多钱财，他已经时刻想着别人，这样的人把钱与利人的情怀统一起来。在座我有个朋友也是这样的人，我衷心希望他拥有更多的财富。”
肖长顺听着好像在说自己，那声音立即钻进耳朵，“是的，朋友，说的就是你。”肖长顺先是惊讶，龙神居然一边演讲一边和自己私聊，接着又想，自己真没有那么高尚，因为自己考虑的还都是自己身边的亲人，没有那种博爱情怀，和龙神所说的默默走访烈士家人的那个人天壤之别。
“也许有人在想，我只是想帮助自己的亲人，胸襟狭小，不算拥有财富。朋友们，古人早就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善根已有，推己及人，你的情怀就算得上博大了，于情于理，你都应该拥有更多的财富。”龙神真是理解他。
掌声雷动，飞机火箭飞起来，满屏幕都是倾听者的赞赏。
肖长顺刚进来，还没有积攒出飞机火箭，只有汽车，也赶紧放飞。争先恐后放飞的彩色把时空濡染得鲜亮生动起来。“如果老天爷给我更多的财富，我一定要推己及人。”多少天以来，第一次有些快慰，嘴角微微上扬，灯光映得他脸上发光。
“有一个小山村，东西南北都是山，早晨太阳出来晚，下午落山早，进出不方便，几百年来，人们生老病死，几乎与外面隔绝，闭塞落后是必然的。这个村都姓伍，有个出过山，闯过天下又回来的人，叫伍二大爷，被称为智者，全村大小事都有人请教他，他说怎么做，大家就怎么做。有一家，牛喝水时，把头伸进罐子里，取不下来，就问伍二大爷怎么办，伍二大爷说，‘好办，把牛头砍下来。’可砍下来后，发现罐子还是取不下来，又来请示，伍二大爷右手摸着头，想了想，说：‘把罐子敲碎不就得了？’大家别笑，我要说的是，我们股市就是伍二大爷那样的做法，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铸成大错，再在细微末节上修正，已经晚了。比如，T+1交易，你买进股票，发现不对，想跑，门已关死；不像外国，你一进门，发现苗头不对，转身就跑，顶多被里面的人扔个鞋底打到后背上，损失不大。再比如，涨跌停板制度，说是为了保护普通投资者，不至于大跌，可是一旦涨停，除了主力封板，别人只能望洋兴叹，干瞪着眼看人家赚钱；如果跌停，除了主力，其它散户想跑，没门。这样的结果是，连续跌停，散户损失巨大，连续涨停，散户只能观看，还不如外国没有涨跌停板限制，散户可以随时逃跑或随时介入。这不是先铸成大错，再喊着保护广大股民利益的口号吗？甚至搞出个熔断机制，弄得人心惶惶，千股跌停，散户还是逃不出去，闷死在跌停板内，真是饿殍遍野。”
肖长顺心绞痛，眼前出现那绿浪滚滚，千股跌停的惨烈场面。“怎么没有早到听龙神的话？”
同时，沙哑之声钻进他的耳朵，“不好意思，揭你疮疤，让你心里流血。都会过去，没有过不去的坎，关键是不能倒下，生命不息，折腾不止。”
他被打了强心剂，不再心慌。
龙神继续和他私聊，说起他如何从一个穷得连裤子都穿不起的农民孩子变成税务员的养子，如何接替养母进入县税务局，如何从税务员成为局办公室主任，如何升为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如何成为县委书记的乘龙快婿，如何在“官倒”中赚得第一桶金，如何被市委书记的女人宠爱而成为市工业局副局长，如何奸情暴露后被迫辞职去省党校学习，如何在市委书记死后成为副市长带队到证监会公关，如何成为省驻京办主任而结交了省农行师行长，如何辞职入股市大赚，如何从亿万富翁变成百万穷汉，如何通过师行长结识沪深交易所领导，如何贷款炒股成为资本大鳄……波澜起伏的人生让肖长顺叹为观止。末了，龙神悄悄和他说，“生命不息，折腾不止，这就是我的信条。老朋友，别忘了，你曾经创造了不可复制的奇迹。”
龙神演讲结束，掌声经久不息，屏幕上除了飞机火箭汽车火车外，还有成员的心声，“龙神，我敬仰您”、“一句真话让整个世界失衡”、“股市无操持，龙神有大爱”、“我爱您，龙神”……
“感谢龙神老师，您让我输得心服口服，也让我赢在了财富大擂台，因为我结识了伟大的龙神。”教父先生深情地赞叹着。“我要声明，我申请加入龙神战队，追随龙神，鞍前马后，坚守信仰，提升生命价值，创造更多的财富，为己，实现财富自由；为人，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我坚信在龙神老师的领导下，我一定不会辜负一路陪伴的朋友！”
又是雷鸣般掌声。屏幕上，飞机火箭像流星，还有才华横溢的留言，“龙神的声音色香味俱全，龙神的精神日月星同辉”，“聆听天籁之音，感恩幸运之神”，“从财富大擂台起飞”，“龙神、教父强强联合，领导着我们战无不胜”……
“在本年度大赛即将落下帷幕之际，教父我有幸向大家透露一个秘密，当然，不久的将来，就是公开的秘密了。龙神老师，为了答谢大家一年来的陪伴，已经决定送给大家一个新年大礼包。是什么呢？请让我先说说相关知识。那是一款高科技产品，是区块链3.0的产物。我们知道，区块链1.0的产物是比特币，从上市到现如今，翻了几十万倍，只用了不到十年时间。区块链2.0的产物是以太坊，不到五年，也已经数百倍的行情。那么这款产品，可能不用五年，就能比肩比特币以太坊，甚至取代它们。它的名字是——还是请龙神老师明年公布吧。下面，我和大家普及一下区块链的知识……”
“区块链是未来发展的大趋势，世界各国都在为去中心化而努力，你可以关注这方面动态。我的团队已经跟踪多年，我们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区块链顶尖人才。你可以联系我进入我们的平台……”龙神又在和肖长顺私聊。
一听到平台，肖长顺不由得想起“骑牛捉妖”微信群，“你知道神州财富信息咨询投资有限公司吗？”
“知道，这是业内影响很大的一家信息咨询公司，不过多以牺牲散户为手段，骗取信息咨询费用。他们的做法是先让你尝到甜头，然后让你信任他们，听从他们的指挥，再把你套住，其实他们和主力早已沆瀣一气，或者说，他们就是庄家，把高位筹码抛给散户。这样的公司还不少，国家监管不力，资本市场乱象丛生，加上网络普及，各种机构借助网络欺骗民众，散户就像战争年代的草民，匪来了砍一刀，官来了扎一枪，谁都想割一块肉。好像有个叫‘飞天的小毛驴’还算仁慈，真心帮助散户，你可以关注一下。”
他后悔没有早点进入“财富大擂台”，聆听龙神的演讲。“龙神老师，大擂台比赛结束后，我……我还能见到您吗？或者说，我有什么困惑，可…可以联系您吗？”肖长顺不知怎么，突然有些结巴。
“当然可以。你只要心里默念‘longshen-longshen’，你的手机就会跳出界面——必须网络在线——叫做‘别有洞天’，点击界面右下角的‘LS’，就可进入平台，与我对话，就像这样私聊。不过，不能超过五次，五次后，‘别有洞天’的界面自动屏蔽你，我主动联系你的不算在内。”
肖长顺庄严地记在本子上，觉得好神奇。
《archangel》响起，接着主持人发声：“财富大擂台的朋友们，感谢你们的不离不弃，是你们一年的陪伴与参与，让我们的节目蜚声神州，名扬海外。感谢龙神和教父二位老师，以及两个战队已经退出的六位老师，是你们精彩的讲演赢得了所有听众，启迪智慧，参悟人生，认识股市规律，决胜资本市场，使我们受益匪浅。让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感谢各位老师。下面，我代表竞赛委员会宣布，龙神老师获得本年度竞赛总冠军，获得20亿私募基独立操作权。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祝贺我们敬爱的龙神老师！朋友们，现在，我宣布，第三届财富大擂台年度总决赛到此结束，我们明年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