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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昌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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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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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魂》连载

第九章 广福村的经济发展雏型

自1986年部分群众自发跟着孟晓谋种植柑桔以来,有的已开始挂果投产了。承建黄桃水果产业第一批苗子已嫁接成林,但未完成整个项目任务。

新春伊始,孟晓谋依依不舍辞别了学校的代课工作,正式投入到村委会工作中。在村党支部金书记的领导下,如何构思村经济的发展,就看孟晓谋新官上任这三把火怎样燃起来。

孟晓谋针对本村的土质特点——沙质泥岩土壤,进行分析和种粮经济效益的比较,同时根据承建黄桃产业,孟晓谋向支部金书记提出了“三子规划"。一、山顶戴帽子。原广福有八十多个山丘,顶部沙页土质稀薄,保水力极弱,长期是粮食生产的死角,从建设生态角度出发,可建用材防护林,以调节气侯和以后木材备用。二、山腰缠带子。就是在山丘的中下部造柑桔或黄桃经济林,为村民创收提供条件。三、山下保肚子。指的是正沟的水田照常种植水稻或发展其他水产业。孟晓谋以村委会的建议结合村里当前的发展模式,得到了支部金书记的肯定。但接下来发展资金从何而来?困挠着孟晓谋。据孟晓谋对村家底的了解得知:第一批黄桃苗定植已耗尽全村各社的集体公积金。他们组织村党员、干部、村民代表对“三子"工程的动员工作,情况使大家很纳闷,要让群众出钱发展的话,社员户宁愿种粮食。资金成了发展的瓶颈。

经过孟晓谋反复思考,他找到金书记共同商量,决定将“三子”工程形成个论证材料,上交乡党委、政府以及县对口的林业局和县罐头厂,主要申请上级或对口单位的扶持资金。接下来他和金书记奔走在各个单位,通过努力,林业局解决了山顶的帽子——绿化防护林柏树苗子款;罐头厂只解决管理黄桃的简单设备(两台机动喷雾机)。但经济带发展的苗子款仍没落实。最后金书记决定由全村干部将各社社员户主名册造好,各户所需黄桃苗子款向信用社(农商行的前身)贷款。

根据各社统计总数量,需要苗子款4.7万元。由于村社集体无任何抵压物,所以信用社拒绝放款。永兴乡政府看到广福村发展水果项目的决心,决定由乡财政出面担保,才将购黄桃苗和梨子苗贷款落到实处。

1990年春,最后补植的柑桔、黄桃苗、雪梨全面栽种完成。前期栽植的黄桃已开始投产,全村已形成山顶有帽子,山腰找票子,山下保肚子的格局。水果产业对绝大多数广福人来说是陌生的的产业,为了使村民掌握柑桔、黄桃、雪梨种植技术,村上成立了水果种植培训班,利用周末在村小学由乡果技员李峰老师授课。来听课的有老庄稼汉,也有年轻人。第一次开课时,县罐头厂派曹技术员来广福指导工作,曹技是西农毕业的大学生,学的是落叶果系,和黄桃种植对上号了。开课是曹技术员给学员们讲:一、黄桃产业是利国利民创汇产业。二、有县罐头厂的深加工。三、市场需求量很大……让大家听得真是走进财神林了,发展的空间很大。乡果树技术员李峰老师主要针对果树肥水管理、修枝整形、病虫防治技术方面讲得很详细。学习班持续了半年之久。大多数村民掌握了果树管理初步知识。

近两年来,前期的柑桔和黄桃投产以来,村民确实尝到了甜头,在销路不愁的情况下,比起种粮食养猪划算多了。全村种植果业的积极性很高,冬天很多户自己熬制石硫合剂,桃树进行矮化密植,修剪得像花园中的盆景那般雅致漂亮。

春天里,粉红的桃花缀满山腰,一坡连一岭,满山遍野是桃花的海洋;当桃花刚谢,洁白的梨花、柑桔花次第迎放,清香四溢;累了蜜蜂,醉了行人。这时,登上琉璃山,那爽目的花海和嫩绿让你流连忘返,围裹着农院周围的雪白浓香浸入心肺,令你心旷神怡。迎着清晨朝阳,飘来农院的袅袅炊烟,似乎已入仙境,我们不得不为之惊叹——美在广福。

夏天到了,熟的透红的黄桃。你尝着香脆可口桃子悠闲在乡间小路上,桃林的幽静清香,让你忘了燥热烦闷,清凉在广福。

丰硕金秋里,山下田坎的雪梨甜如蜜,家家户户用冰糖煮上雪梨,制成雪梨膏,你吃上一回后,让你今生绝不会忘记那种自制雪梨膏的香甜。你会觉得实在的广福。

冬天的风扫落了桃树的绿,但广柑和红橘不畏严寒,绿叶中露出了红润的笑脸,喜迎八方来客!你会看到丰收的广福。

广福,农业产业结构调整走出了与众不同的路子。广福人都交上“桃花运"了,粮食和经济双丰收掩映不住广福人的喜悦。进入隆冬,一年四季忙活后最闲的季节,孟晓谋组织村上文艺大联欢排练,学校操场里舞狮、龙灯表演;礼堂中央流行的迪斯科音乐伴着青年人的舞步;村会议室里卡拉0K正欢快地唱响;篮球场上的比赛一场接着一场……全村男女老少欢聚一堂,轻歌曼舞,热闹非凡。引来邻村观众络绎不绝,并参与互动,看在广福、乐在广福、玩在广福、学在广福。

孟晓谋的一篇《火热的山乡》在《涪江报》刊出,县、区、乡各级政府对广福经验和广福精神大加赞扬,各地纷纷派出代表前来参观学习。广福村党支部被涪江县委评为先进支部,金书记被评为涪江县劳模及先进个人,常被县政府安排到其他乡镇作事迹报告。广福人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小路。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随着国家改革开放的力度加大,经济体制逐渐转型,工业化程度加快,以特区模式带动着城镇的发展。农村少数劳动力开始南下打工,打工的收入远远高于在家一年四季困在二亩连产地的收入,这种打工潮一年比一年增多,农村基层工作面临着许多复杂的一面。

1993年春天来得特别早,一直风调雨顺,没有春旱,各种水果的坐果率很高,长势喜人,大家 看到又是丰收年。盛夏,第一批早熟黄桃交涪江罐头厂后,厂方没钱付款。等中熟和晚秋的晚熟品种交去后,只把早熟的款回了。直到深冬交售红橘给罐头厂时,厂方低于合同价格付款,原因是罐头出口难销,同时红橘降价收购。这个年头虽丰产,但没卖出好价钱来,村民有些怨言。

1994年广福村的桃花依旧开得鲜艳,桔花、梨花照样飘香四方,硕果累累挂满枝头。

盛夏,黄桃熟了。因涪江县罐头厂加工的黄桃罐头滞销,不再收购黄桃。金书记和村主任孟晓谋往返罐头厂多次谈收购事宜,仍无效果。

涪江县罐头厂加工生产的罐头或红橘制品主要是出口前苏联。可是,1991年12月25日,随戈尔巴乔夫宣布辞去总统职务,苏联解体后,各加盟国经济萧条,行使原苏联主权的俄罗斯经济崩溃、瘫痪,完全失去进口能力。黄桃罐头在中国内销也没形成市场。前苏联的灾难间接地传给了广福。刚交上的桃花运即将夭折。

如何消化这二千多吨桃子,这可愁坏了广福村全体干部和村民。孟晓谋赶紧跟在外跑生意的陈大春联系,叫他召集水果商来广福收购黄桃。陈大春约来了一些水果贩子,他们出价很低,几乎是罐头厂的三分之一价格,贩子们将所收购的黄桃发往江城农产品批发市场(盘溪)进行批发销售,黄桃的产量高,但鲜桃口感比其他桃类要差些,所以批发起来进度缓慢,加上天气炎热,变质腐烂增多,贩子们除去成本和扔掉的烂桃子没钱赚,他们也不再愿意收购。村民只好肩挑背扛到附近场镇或走村串户销售。

接下来近一个月时间里,广福村人在附近的太和镇、隆兴乡、永兴乡、古楼乡……卖黄桃的大军天天不误,凡附近场镇逢场的日子,卖水果市场都被广福的黄桃占得满满的。初卖时有人还三五斤的买,价格十分便宜。可时间一长,很多人别说买,看就看烦了,也不再买了。后来进入秋季的晚熟黄桃更不值钱了,一角或几分钱一斤,即便挑上一大挑只能卖上几元钱,大家的心彻底凉透了。品质差些的晚熟桃子,任由过路行人自由选摘。正常销售时,就三五天就搞定销售完毕,可时间拖得太长,有的掉烂在地里,给四方八面的鸟儿提供了美餐,它们吃饱了桃肉便飞走,饿了又飞来啄食;一群又一群各种鸟儿占满山头,吃得欢天喜地,给广福的山坡添加了一道悲凉的凄景。

广福村民开始骂娘了:才吃几天饱饭,弄个黄桃来种,粮产不出,桃子也卖不出去,真是瞎折腾,没顾群众的死活。的确,村民的怨言是可以理解的,全年按涪江罐头厂签定销售合同价格,黄桃滞销造成直接损失二十多万元,广福人均减收二百伍拾元左右。

连锁反应的问题不断呈现。水果正常销售年间,农业税金、乡镇统筹款、集体提留费,大家自觉缴纳。可今年,桃子卖不出去,上交税费的时间到了。主动上交的就村上的干部、党员、部分村民代表户,其他绝大多数社员户张郎望李郎,没有任何动静。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支部金书记组织全村干部入户征收应缴的税费。有的户看在老熟人面上就缴了;有的则闭门谢客;有的直接和村干部唱起了对台戏,直骂金书记没事找事瞎折腾。

孟晓谋万万没想到,催粮收款占据大量的人力和时间,而且完全处于被动局面。金书记长期享有的养尊处优身份,突然被群众的抵触和谩骂,情绪变得异常悲愤。

是的,做群众的领头羊,找对了绿洲,大家有草吃,皆大欢喜;一旦落入沼泽,风言怪语皮头盖脸,让人难以接受。不能让大家都困死于泥潭沼泽,他们需要救命稻草,哪怕有一根能救回广福经济的野草。

在苦苦的寻思中,金书记实在受不了上级压力和群众的怨言,加上年岁己过六旬。他向乡党委提出离职的申请。乡党委向书记等领导多次给金书记做工作,可金书记情绪低落,仍以辞职相告。又因身体欠佳,不久便住进了涪江县人民医院。这位对党十分忠诚、几十年对革命工作十分热忱、把自己兢兢业业的大半生奉献给广福的山山水水,可倒在了群众的怨气里。当孟晓谋等全村干部从县人民医院把金书记接回家,大家一致对他说广福离不开他这位主心骨,可无论如何,他以自己的身体原因坚决离职,同时他推荐孟晓谋担任党支部书记。

又过了几日,乡党委纪委李书记和组织委员唐委员来到广福。由村主任孟晓谋通知全村全体党员、干部和村民代表,召开了一次支部扩大会。金书记同时参加会议。会上金书记:"尊敬的李书记、唐委员、到会的全体同志们,由于我身体有病多年,实在无力带领全村群众致富迈向小康;我多次向党委提出辞职申请,同时我推荐孟晓谋担任村支部书记职务,我们完全相信他有能力带领全村人民共同富裕,一同奔小康。以前我们调整传统粮食生产产业,路子应该没错,但世界的风云变幻就可以危及我们小小山村,世界真的不太平。俗话说:‘花无百日红,但地同样不会百日荒’,我实在身体精力有限,我相信孟晓谋会带领大家走出困境,会迎来广福新一轮曙光!……"

李书记:“同志们,广福是我乡经济发展的排头兵,也是农村农业结构调整的领头羊,在我们涪江县也是名声在外的先进村,给全县乡村经济发展开了个好头。虽然黄桃产业受国际形势影响,现在不景气,我们不能把责任怪到金书记头上,金书记是广福有功之臣,我们不能忘记他的功劳。目前经乡党委研究后,同意金书记的辞职和推荐孟晓谋担任村支书。以后的路大家群策群力,找出突破口,振兴广福经济……下面请大家就孟晓谋同志担任村支部书记发表自己的意见。"

党员张太伦:"金书记为广福呕心沥血,这是大家都看到的,非常感谢他为广福所做的一切。金书记有眼光,推荐孟晓谋担任村支书,我们完全赞成。孟主任无论是教书或是领导村委会工作,责任心强,我们相信会扭转目前的困境,为广福发展带来希望。"

村民代表孙维富:"我赞成孟主任任支部书记。他最初自家发展柑桔,后来带动我们共同赚钱,他无私奉献的品格大家都知道。"党员陈友明、何天明、莫泽明……,村民代表雷仲均、黄乐荣、陈友福……,大家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最后李书记决定,由到会的三十二名党员投票,孟晓谋以三十一票(他自己没投自已)通过。扩大会议上同时推荐四社社长杨志代理村主任。

接着,孟晓谋谈了自己对村上工作的看法:“领导和同志们的信任,我非常感激。要走好全村这盘棋,从这两年从事村务工作以来,我作过认真思考,个人意见不一定成熟,希望大家共同把把脉,早日治好广福目前的经济瘫病。第一、黄桃产业虽产败,但我们也不要盯着传统的粮食生产。说白了,我们这里的沙质页岩地,保水肥力极弱,本来是粮食生产的次适宜区,我们可另选其他经济项目。第二、随着前几年收入积累,村上有好几户在外地购买页岩砖建修楼房,以后这砖的用量会大增、猛增,是必然趋势。我去过七间乡的页岩砖厂了解过生产成本和页岩质量,那里页岩不如我们村的页岩优质。我们村下一步考虑建页岩砖厂……"孟晓谋对村上工作的具体规划点子得到大多数与会同志的赞成;乡党委李书记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和肯定。孟晓谋领导村党支部工作,新的思路能否为广福经济振兴带来生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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