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破晓,山间的第一束阳光射入密林,叫醒了沉睡的鸟兽,山间再次恢复往昔的热闹。祁天佑揉了揉眼睛,钻出马腹,眼前的景象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小山仿佛是从中被巨斧劈开,形成一处长约数里的裂谷,峡谷高约十丈,谷底一条小河,此地是山体中间一处凸起的巨石,长十余步宽不足六七步,巨石经过长期风蚀,表面平整。马尸离巨石的边缘不过数尺,想到昨夜的惊险,脑门不由得有事一阵冷汗,只稍有差池,便会葬身谷底。
罡风呼啸,祁天佑不由的缩了缩脖颈,回身看去,见巨石与崖壁连接处一块一丈见方的巨石凸出,石后像是一个洞穴,想来是个避风的好去处。于是强打精神,拖着疲惫的身子向巨石走去。走近一瞧,不由一阵错愕,只见洞穴深不足数尺,高不过五尺,倒不似人工挖掘,洞内有一具枯骨,却更似惨死于此,只见骨骼消瘦,脊背有些变形,右臂肱骨、尺骨、桡骨、右侧小腿胫骨都有明显的刀痕,可想当时必定刀刀到骨,左侧大腿股骨从中断开两节,不知是外力所致还是高处掉落时摔断。祁天佑心想此人也是意志坚定之人,否则受此重伤又如何进的了这山洞,不知是哪位前辈,如果自己逃出生天,必定收敛骸骨,让他入土为安,于是跪地磕了四个头,心道“前辈,小子被匪人追杀至此,不想惊扰了您老的安息之地,罪过,罪过”。
此时天已大亮,祁天佑的五脏庙早已宣泄不满,嗓子冒着烟,嘴唇上糊着一层干皮,嘴角更是长了疮,身上衣物早已在逃亡时破败不堪,祁天佑摸了摸肚子,方才想起昨日午间至此水米未进。想到水和干粮都在车上,便是一阵苦恼,看了看四下光秃秃的岩壁,心一狠,抽出魅影,在马腹上开了一个口子,从里面割下一小块马肉,塞到嘴里。一股浓腥味直冲脑门,熏得祁天佑不住的恶心,此时只得硬着头皮,囫囵吞了下去。发黑的粘稠马血从小口子流出,祁天佑忙凑过头,大口大口的猛灌,也顾不得气味刺鼻。又吃了喝了一阵,腹中才觉舒适,只是嘴中腥臭无比。
隐约间听到峡谷中有说话声,祁天佑不免有些好奇,这荒山野岭竟有人经过,便悄悄爬到岩石边,向下探头,仅一眼脖颈便缩了回来。原来匪寇昨夜归营后经过一夜修整,仍不死心,正所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首领派了十几名好手到峡谷中探查。一众匪寇来回走了一趟,并未发现任何痕迹,别说尸体,就是血痕也不见一道,想来难不成飞了?其中一人说道,难不成掉到水中被水冲走了?一众匪寇一来也没有别的解释,二来还得复命,一合计就这么定了。
等峡谷再次没了声响,祁天佑又等了一会,才伸头小心覌瞧,发现峡谷已是空荡异常,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太阳已经爬的很高,四月的阳光照在光秃秃的岩板上,异常耀眼。祁天佑虽然恢复了气力,但是仍觉的很疲倦,于是踉踉跄跄的走进石洞。此时石洞已经亮堂,祁天佑脱下破烂的外衣,轻轻将骸骨包好,放在洞壁一侧,来到骸骨倚靠的地方躺下,本想休息一会,可刚坐下,屁股便是一沉,并发出闷闷的声响,像是木盒被压碎。祁天佑也顾不得休息,立刻翻身跪伏,用手轻轻抹走上面的土,吹了吹浮尘,果然是一个木匣子,匣子长约四尺,宽一尺余,两端各有一个挂扣,用一根破布带连接,但此时早已断开,想来年久耐不住风雨侵蚀。祁天佑轻轻打开被自己压碎的盒盖,映入眼帘的是一把破损的古琴,古琴早已不见当年风采,祁天佑轻轻托出,轻抚琴弦不料七根琴弦一起断开,心想“如若前辈有灵,看到自己心爱之物如此这般,不知又作何感想”。祁天佑细细覌瞧古琴,却见古琴破损处透出点点寒光,不由得吃了一惊,轻轻抚摸琴身,手不知碰了什么机关,只听仓啷一声,从琴的尾端弹出一个暗格,格中安静的躺着一柄宝剑,祁天佑忙栖身拾起,宝剑婉如初铸,寒气逼人,剑无护手,剑身长三尺,宽两指,薄如蝉翼,轻如纸片,挥舞时,剑身又非常柔软,顿时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