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学校去北陵东庙大学校做汇报
1972年秋,姚高民上到小学三年级,这也是他在三官庙初小上学最用心的一年。由于他的学习成绩和表现出类拔萃,被郭老师推荐,代表学校去北陵村东庙大学校参加演讲,和大家交流自己的学习经验。
为了这次发言,他精心写了稿子,还让郭老师做了修改。他们那时还没学习汉语拼音,发言稿里有一个“都”字怎么也记不住,他回家向母亲发牢骚。母亲听了笑着说,“你只要能记着你‘都娃’叔的名字,这不就行了?”
那天,姚高民站在台子上,看着台下六七百大同学,眼前只觉得黑压压一片,看不清任何人的眉眼。他心里怯得慌,准备好的内容差点想不起来。他忐忑不安地看了一眼台下的郭老师。郭老师攥着拳头悄悄向他示意,眼睛里投来一丝鼓励的目光。姚高民长出一口气,心里平静下来,按着自己备好的稿子,底气十足地开始演讲。
他在台上的小忐忑和后面流利的演讲,很快引起台下师生的注意,有人还在台下议论,“这娃儿是桥上堡万星家的二小子,爱念书得很!”虽然那次发言还不错,还拿回了一张奖状,可对他最具影响的还是北陵东庙学校的校园。
北陵东庙是北陵大队办的一所七年制学校,全校从小学到初中共七个年级,两摆儿教室从北门到南墙大约七八排,足足十五六座,教室里放着木头桌凳,讲台也比他们学校的宽大阔气,窗户上还钉着塑料布,到了冬天肯定密不透风,十分暖和。
姚高民在心里开始念叨,“我明年秋季也要到这里上学!”
老屋古槐下那片充满希望的浓荫
1974年9月,姚高民顺利地上了四年级,顺利地坐在了北陵东庙的大学校课堂里。总体来说,那一年他学的认真,成绩也不错,尤其数学,每次在班里都能考第一。
那年,学校开始教汉语拼音。当时全国各地基本一样,都在普及拼音,学校老师也是一边学一边教。他印象很深的是,老师将“ai(哎)”总是读成“a—i(啊—咦)”,将“推荐”总念成“推存”,将“神采奕奕”读作“神采栾栾”。在那种情况下,大家的汉语拼音学得都很差劲。他曾向母亲诉苦,说自己吃的是“夹生饭”,就是学不好,母亲说,“学不会就好好学,我虽然不懂,却知道你这是自己给自己找理由。”
1975年春,社会上又掀起了一股“闹革命”的热潮,批林批孔的运动在学校内外蔓延。全校师生都在批林批孔,姚高民的父亲在那次运动中又被拉出来进行陪斗,父亲虽然已经习以为常了,可每当看到他站在台子上的样子,姚高民心里都无比凄苦。批斗将他们这些孩子折腾得一天到晚糊里糊涂。他并不知孔子是谁,孟子是谁,孔孟之道是什么东西。
到了五年级,学工学农学大寨成为全国各地的中小学办学要务。北陵学校也不例外,各个教室放着兔笼,各班同学都养兔子,大多数时间以割草为主。兔子长得快,繁殖力强,后来几乎到处都是兔子,学校的每个角落都能闻到兔子粪便和饲草的味道。除了养兔,大队上还在学校外面划出一块农业科研用地,让老师带着学生参加农业劳动,学习种棉花、栽红苕,甚至试种水稻。学校一天到晚瞎折腾,谝闲传,全校师生一天到晚忙得不亦乐乎,都将主要精力放到了教书和学习之外,似乎念书成了学生最多余的事情。
那一段时间,姚高民的学习明显出现下滑,可他心里不服,也自信通过努力一定能赶上。他暗自给自己打气,“暂时学习最好的学生,未必就是最优秀的!”
小学毕业后上初中,推荐和考试同步进行。班里几个同学都靠各种关系推荐上了初中。姚高民心里着急,又没办法,只要硬着头皮好好考。幸运的是,他最终顺利地上了初中。虽然还是那个学校,可他觉得,自己再不是以前那个小孩子了。
上初中以后,姚高民进入了更佳学习状态。
初中时,刘绳武是数学老师,学代数几何,学勾股定理,刘义州是物理和化学老师,跟着他学力学、电路,学牛顿、焦耳,熟记化学元素周期表。每天早上,姚高民几乎都要早到一个小时,很长一段时间,他晌午放学基本上不回家吃饭,就在学校啃个冷馍,再到老师房子(宿舍)倒一缸子水,这就算一顿午饭。
姚高民再次用自己的努力赢得学校老师的厚爱,顺利地加入了共青团。这两年的学习和表现,为他顺利升入高中奠定了扎实基础。
在北陵上学那几年,每到暑假,他都要用一根竹筷劈成一个小竹夹,提着罐头瓶子,到村里的老墙下、村外的大堰上逮蝎子,到处抓簸箕虫(土元),虽然辛苦,几十天下来也能卖一二十块钱,完全可以支撑家里几个月的开支。
只是,初二那年暑假,他在老屋门口的大槐树下做了三四十天的数学题。他说不清当时哪里会有这么多的题,反正每天在树下铺一张旧苇席,一边乘凉一边学习,无论天热天凉,对他都没影响。也是从那年开始,他真正对数学开了窍,也迷恋上了数学。他也觉得物理和化学没有想象的复杂,还不是和做数学题一样。他个难忘的暑假,也无意中形成了非常强的心算口算能力,这一习惯无形中陪伴了他一生。
几十年后,当姚高民回忆他在北陵上学的时光时,沉稳而自信地道出了他对那段时间的看法。“童年的贫困和穷苦,会在日后的人生中悄然变成不可复制的财富。”姚高民说:“小学五年,是我人生最重要的年华和成长阶段;初中两年,让我懂得了什么是责任心,明白了荣誉对一个人有多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