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迟玉红的头像

迟玉红

网站用户

散文
202307/13
分享
《花满人间》连载

第十章 【楸花篇】若缘楸树

谁说闲花落地听无声?当朵朵楸花蘸着春日的阳光,打着旋地落下来,我仿佛听见那是篆刻在历史上的文字,步步走近我的声音。

      千年青州府自古以来名山大川遍布四境,文化遗存丰富,古树是历史的见证,也是活着的文物,被称作档案中的瑰宝。

楸树原产我国,栽培历史久,至今已有二千六百多年。西汉著名历史学家司马迁在所著《史记·货殖传》中记载:“淮北、常山已南,河济之间千树楸。此其人皆与千户侯等。”由此证明二千多年前楸树在中国广大区域栽培的盛况,而大面积栽植楸树的家庭都成为当时富甲一方的大户。古时人们栽楸树以作财产遗传子孙后代的习惯,中国很多地方仍流传有“千年柏,万年杉,不如楸树一枝桠”的林谚。南宋朱熹曰:“桑、梓二木。古者,五亩之宅,树之墙下,以遗子孙,给蚕食,供器用也。”记忆中,我们山区大多数人家在门前或者闲院里栽一些楸树,因楸树的木质好,用其加工的工具既高档又有排场。等到儿女成家立业时,或售卖、或男方加工成结婚用的家具和女方陪嫁的箱子。

古代关于楸树的名称,历代史书叫法不一。春秋《诗经·小雅·湛露》称楸树为“椅”,《楚辞》提到楸树叫楸。但《诗经》中赋予楸树是欢乐和悦的君子,“其桐其椅,其实离离。岂弟君子,莫不令仪”;而《楚辞·九章·哀郢》中的楸树则寄寓了多重意象,屈原多次被流放,忧国忧民的苦闷和不被信任的悲凉皆在“望长楸而生太息兮”之中。

《左传》记楸为“萩”,“伐雍门之萩”;战国时期《孟子》谓楸树“贾”,到了西汉《史记》始称楸,东汉时期《说文》注云“‘贾’,楸也”;宋《埤雅》又名楸为“木王”。

从史料记载,可以看到众多古籍对楸树形态之美赞颂不已。《埤雅》载:“楸,美木也,茎干乔耸凌云,高华可爱。”唐代韩愈《楸树》诗赞其“谁人与脱青罗帐,看吐高花万万层”。

楸木是中国历史唯一之名盘,有楸枰、弈楸等别名。古人下围棋喜爱用楸木制成的棋枰对弈,楸木质地轻而坚,不易变形,木纹细腻,是制作棋盘之良材。楸枰分为纹楸和侧楸,侧楸以324格楸片做成。侧楸棋盘自南齐武陵王萧晔发明至今已有一千多年,在世上流传很久。后来因兵伐浩劫,此盘就失传了。

杜甫曾经在《十二月一日》诗曰“要取楸花媚远天”。楸花的花语是美好、忠诚、善良。楸树一般指花楸树,俄罗斯人非常喜爱花楸树,被当地人看做是象征俄罗斯的树,因而也被赋予了家乡和故土的含义,人们常常将花楸树的叶子附带在信件之中,给予许久未归家的游子,向他们传递归家之意。在俄罗斯文化中,花楸树是祖国和大自然的化身。“从出生到衰老,花楸树永远和我们在一起,与我们分忧解愁,与我们欢乐歌唱。”

因楸树对二氧化硫、氯气等有害气体有较强的抗性,2002年联合国世界健康学会将楸树定为“人类健康树种”;又因楸树高大挺拔的风姿,加上其坚硬光洁坚实的材质,代表中国人民宽广的胸怀和不畏困难的坚韧性格,故2007年7月20日,甘肃省庆阳市将其定为市树。

5A级青州古城景区南阳城内有一座东西走向的万寿宫,为地方官员遥拜皇帝之所,始建于清初,民国前期拆毁。故此街曰万寿宫街。我对楸树的一见钟情,源于万寿宫街西首一株高大粗壮的楸树,树下设有展示牌,写道:“若缘楸树!”

据史料记载:相传乾隆十七年(1752)秋,59岁的郑板桥在雨后散步至青州万寿宫街西首,发现一棵小楸树后二楼上有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在品茗,当时云雾缭绕不见墙柱,似在云间居住一般,遂问云居老者高寿。答曰:“十纪有八。”郑板桥惊叹之下,遂请教养生之法。云居老人说:“你与此楸苗有缘,268年后你与此,若缘小楸作为世人留下一段佳话。即如此送你几句散步口诀吧:‘步履轻轻,如踏云中,劲发于腰,重稍前倾,松垮摇脊,诸阳发动。舌抵上颚,吞津还精,神情恬淡,行动意空。’”云居老人言毕进屋不见。转眼268年过去了,小揪已成大树,世人在树荫下有缘看到郑板桥碑拓。

仅仅是“若缘楸树”四个字,成了我在这个春天追寻的主题。当楸花绽放枝头,掠过脊瓦,我仰望着二楼的轩窗,期望紧闭的窗户此时轻轻地为我打开,然后有人向我抛下一个微笑:“嗨!原来你也在这里啊!”

万物皆有灵,对于执着的人来说,所期望的机缘往往不是偶然。4月20日,我在淄博为期三天学习,一行200余人乘车参观红色基地。细雨蒙蒙的日子里,道路两旁整齐的楸树像一排卫士守候在那里,迎接我们这些学子。“不如醉里春风尽,可忍醒时雨打稀”,朵朵粉白的花儿蘸着湿漉漉的春雨,不慌不忙地给大自然涂抹着精美的画卷。此时,在熙攘的过客中,我明白最打动他人的必定是我。

范公亭公园三贤祠内有两株千年楸树。其中一棵位于范公祠前,这棵楸树树围6米半,高18米,冠幅12.8米,距今已有1300多年得历史,1998年经林业专家鉴定被确认为“世界楸树王”;另一株楸树围6米,高14米,树冠覆盖面积都在70平米以上。去年秋天这里正在修缮中,朋友委托我写三贤祠的讲解词。为此,我特意来到此处,只能在片片落叶中抚摸它的繁华。今年4月,我从淄博学习归来后,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来到这里。借一屡屡朦胧的晨光,让朵朵花儿在我的镜头里绽放出最美的样子。

“兵甲富于胸中,一代功名高宋室;忧乐关乎天下,千秋俎豆重苏台。”皇祐三年(1051)三月初,范仲淹以资政殿学士、户部侍郎奉命知青州兼京东东路安抚使来到青州。据说范仲淹在凿井取得甘泉后,在井旁种植槐树若干,并保留了已有的楸树。

一位妙龄女子在树下捡着楸花,她对我说:“八十多岁的奶奶每年春天都喜欢吃楸花,或蒸着吃,或做葱花疙瘩汤……”她说到奶奶的时候,我的脑海里竟然浮现的是母亲的容颜。

康熙为范公亲题的“济世良相”四个烫金字,在光影里被花香包围着;我蹲在落花里,让镜头从地处开始搜寻着光阴下的盛世,寻找那来自故乡母亲做的楸花汤香。

谁说闲花落地听无声?当朵朵楸花蘸着春日的阳光,打着旋地落下来,我仿佛听见那是篆刻在历史上的文字,步步走近我的声音。此时,结缘而来的岂止是我一个人?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