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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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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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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求婚记》连载

第四章 如此对象

说实在话,我对晓丽给我介绍的这个对像兴趣不大,可就这么放弃了,又有点舍不得。一是对方是我进入邢州以来,别人给我介绍的第一个对像;二是我抱着一点侥幸心理,盼着女方的父母是个局长、厂长什么的,那样的话,女方在厂里是权宜之机不说,说不定和人家结成婚配后,我还会沾人家的光呢!此外女方是晓丽介绍的,就这么放弃了,也怕伤了晓丽的热心。我在办公室里不痛不痒地等了三天后,晓丽有了回信,要我星期六晚上七点去她家里和女方会面,至于晓丽家地址,晓丽当然也告诉我了。

晓丽的家在我们学校西边邢州拖拉机厂职工宿舍区,从学校骑自行车十分钟就到了。去晓丽家的路上,我心安自得,时不时瞅瞅从身旁溜过的美女,但到了晓丽家的楼下时,我紧张起来。我紧张不是害怕见到女方,而是怕晓丽丈夫在家觉察前一段时间我对晓丽的企图。那样的话双方尴尬不说,说不定人家怒从心生,卷起袖子揍我一顿。我怀着不安的心情进了宿舍大楼。宿舍大楼类似我上大学时的筒子楼,南北对开,上下两层。晓丽家在二楼,一层楼道里有住户透出的微弱灯光,但上下楼梯黑黑的。我扶着楼梯扶手小心地一步一步移到二楼。二楼和一楼有类似的灯光,混混暗暗的。我按照晓丽告诉我的,找到西边的第二个屋,听到他们正在议论我。

“立强个子不高,但挺有才华的,你可要抓住机会呀!”

“现在这社会,谁还认才华,只要能拍能喝就行了。”

我怕他们说出于我不中听的话来,敲了敲门。

“立强你这样可不行啊!谈对像都是男的等女的,那有女的等男的呀!”晓丽边开门边说。

“今天下午家里来人了,所以耽搁了。”

“你就是立强呀,晓丽常提起你,我以为你是三头六臂呢!这不也是两个胳膊,一个头吗!”我在屋里还没站稳,晓丽男的说。

“你别瞎说了,一边呆着去。”晓丽推了丈夫一把。

“我说呢,你们在一块随便谈谈吧!都是大学生,别那么封建,乐意的话,以后继续谈,不乐意的话,就算多交了一个朋友。”晓丽说完,笑咪咪地看着我们,一副希望我们开口的样子。

我和女方笑着看着对方,不知道自己开口呢,还是让对方开口。

“咱们出去吧,咱们在这里,人家怎么好意思谈呢!”

“不碍事,不碍事,又都不是外人。”

“不碍事,你们谈啊!”

晓丽丈夫的话把大家都逗乐了。

晓丽夫妇出去后,屋里静了下来。女的坐在南边的床沿上,我坐在北边桌子旁边的椅子上。我在进屋的一刹那,就注意到女方了,当时女方就坐在现在的位置。对方给我的第一印像是眼睛小,其次是面部上宽下窄,脸色白是白,但是没有光彩,总之,对方不属于晓丽那种令男人一见就心动的女孩。对方站起来后,给我的印像是个头和我持平,在女孩中算得上佼佼者,但身子显得过于单薄了,站在那里,随时被风吹到似的。我们对坐了约五分钟,她低头欣赏床上的布料,我则仰头欣赏墙上的风景。东边墙上是一幅美人图挂历,西边墙上是一幅挂钟,北边墙上是一幅合家欢的相片。我把屋里风景欣赏完的时候,对方还在低头欣赏布料。想到这样一次见面以互不言语告终会伤了晓丽的热心,我开了口。

“你在拖拉机厂上班啊?”

“啊!”

“你上班几年了?”

“两年了。”

“你们厂多少人呢?”

“一千左右吧。”

“那么多啊!”

对方没有应声,我语塞,不知如何继续刚才的谈话。我清楚,谈话止于此,和对方婚配不但无望,传到外面去,还会影响别的女孩接近我。我急得冒出汗来,努力寻找可以谈论的话题,可就是找不到。

“你毕业于河北师大啊?”

“是,是。”

“你学的什么专业?”

“数学。”

“怎么听晓丽说你文才很好。”

“说不上好,就是平常爱写点东西。”

“你在报上、杂志上发表过文章吗?”

“发表过,不太多,不过现在我们科室的材料都出自我手。”

“你现在一个月工资多少啊?”

“三百多。”

“你呢?”

“四百多一点。”

“你们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啊?”

“父母、我,还有一个弟弟。”

“他们都干什么呀?”

“都在老家种地。”

“哦。”

对方本来不太光彩的眼神暗淡下去,轻轻地叹了口气。对方终止谈话后,没有再低头欣赏床单,而是起身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看起来,我也如法炮制,随手拿了本书,直到晓丽夫妇进来。

尽管晓丽安排的这次见面以惨淡收场,但晓丽还是希望我们交往下去,我违心答应晓丽和对方再见见面,可是晓丽没有了下文。

我的第二个对像是学校张修文老师为我介绍的,时间大约在晓丽为我介绍对像一个月以后。张老师任县人,和我同乡,道自然走得比其他人近一些。张老师显然比晓丽更了解我的心思。

“人家舅舅是我中学同学,现在是电大的校长,你可要抓住机会呀!”

张老师介绍对方的时候,特意把女方的舅舅提了出来。然而让我心动的还远不止对方的舅舅。本科毕业,农校办公室上班,单这两点就对我有一定的吸引力。至于相貌老张说一般,但也不至于惨不忍睹吧。我急切地盼望星期六的到来。星期六是张老师给我们定的约会时间,至于约会地点,当然也选好了,定在人民公园门口。为这次约会,我特意到美容院整了整容。整容完毕视察效果的时候,嘿,我都认不出我来了。至此,我明白了女孩子频频出入美容院的理由。原来美容师还真能让母鸡变成金凤凰呢!整容后,我又到商场狠狠心、咬咬牙,花二百八十元的工资买了套西服。当然这就意味着我一个月的薪水付诸东流了。但为终身大事,花点花点吧。西服穿在身上,一照镜子,特精神。外装准备完后,我又准备内装,就是准备我向她说那些话,话当然要检好的说,最好让她感觉我深沉,高高在上,她须仰视才能和我搭上话。

星期六早晨六点我就醒了。醒后,我开始梳洗打扮。先刷牙洗脸,然后在脸上轻轻抹了点大宝SOD蜜。脸上拾掇完后,我开始梳拢我的头发。头发左分、右分,右分、左分,最后,还是中间分,更好看些。发型定了后,我在头发上上了点发油。油沾在头发上,闪闪放光,增添了几分英气。最后,我穿上新买的皮鞋,西服,准备出发,可一看表,六点半,早着呢!怎么办?对了,到操场上跑一圈,活动活动筋骨,增添点活力。我小心地撤下我的新衣、新裤、新鞋,换上运动衫、运动鞋,一溜小跑,下了楼,来到操场上。操场早已聚了晨练的人们,李老师、张老师、胡老师等等都在那里,做着自己的运动。李老师的运动项目是太极拳,张老师运动项目是跳绳,胡老师的项目是舞剑,人们更多的是随意运动,踢踢腿,伸伸腰,跑跑停停。我边跑边打招呼,本想多跑两圈,但发现众人像欣赏怪物似地直瞅自己,我只好一圈下来作罢。从操场回来后,我把和女方会面时要说话的提纲拿出来温习了一遍。温习完后,重新穿上新衣,我便骑着自行车出发了。此时,邢州正从沉睡中醒来。汽车、摩托车、自行车从城市的各个角落汇集到大街上,大街成了车的河流。男的、女的、俊的、丑的,大家互不相识,匆匆而又匆匆。骑车奔在大街上是我在邢州最惬意的时刻,没有熟面孔,省去了打招呼,没有上级,省去了违心的恭维。不必计较言谈,不必计较举止,一切都随意。屁股可以尽情地扭来扭去,头可以尽情地摇来摇去,眼睛可以尽情地东张西望。与以往相比,我浑身惬意的同时,多了几分激动,车子比平时快了几分。我一路狂奔,一路思考对方的相貌,思考对方的身世。是的,这次,我一定要抓住机会;是的,这次,我一定解决我的终身大事,为自己,为家人,我边奔边给自己鼓劲。

人民公园在中华大街,我到的时候整八点,距我们的约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利用这一点时间,我到街旁的小摊上吃了点东西,填填肚子,然后,便回到公园门口,等待佳人的到来。按照预先的约定,我们两个人都拿一本《红楼梦》做为双方的标记。我本来有一本《红楼梦》,但时间久了,除内容没变外,外观上,已看不出是“红楼梦”还是“白楼梦”了,无奈又买了本新的。我把手中的书放在尽可能远的地方,一边看书,一边留意过往的少女。一个穿着红色上衣的女子婷婷地走来了。女子跨着一个精致的小书包,不时地东张西望。女子注视我了,她在书包里找东西。老张啊!你原来在骗我呀!这么漂亮的女子怎么说不漂亮呢,娶这样的女子为妻,我给你当牛做马也行。我想入非非,放下书本,笑容满面地准备走上前去迎接我的意中人时,女子把手从书包里收了回来,手里空空如也。当我期盼着女子把手再次放进书包里时,女子踩着高跟鞋,昂然地扭头走了。又一个漂亮女子走来了,手里是拿着一本书,但后面尾随的明显的是人家的男友。我在那里盼啊盼,眼看着时针接近九点,可对方还没有露面。尽管是暮秋,天气早已凉了下来,但想到对方可能没和我约会就把我放弃时,我浑身燥热,弄得满头是汗。正当我准备离开时,八路汽车到了。车上的乘客一个一个地走下来,一个女的,又一个女的,没有,还是没有。又一个女子下来了,矮矮的、胖胖的。天啊,她手里拿着一本书,要命的是她把书高高地举起来,生怕别人看不到似的。

“你是立强吧!我是雪梅,汽车在路上堵车来晚了,你可别介意呀!”

当我目瞪口呆的时候,雪梅直奔我来了。

“没事,没事,那我们去公园吧!”

与别的男女逛公园一样,我主动地买了票,然后我们两人一同进了公园。当我和雪梅一块走进公园后,我的心平静下来。尽管女方的容貌不太中我的意,但女方吸引我的地方太多了:电大的校长舅舅、本科毕业、体面的工作、有保障的工资,尤其是我想到了书上一再告戒的相貌并不是男女双方建立婚姻最主要的东西,丑妻是家中宝等等,我决定把我的内心世界掩饰起来,尽力装出喜欢对方的样子,争取把她拢到我身边,建立起家庭。至于感情我想可以慢慢地培养,即使感情培养不起来,等她发现我的真实精神世界,后悔也来不及了。

因为是星期六,所以公园的人很多。两个一伙,三个一群,老婆、孩子、丈夫,你拉我,我拉你,笑容如初升的太阳那么灿烂,脚步如太空舞步那样轻盈、散漫,更有那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无所顾及地你拥我抱打着哈哈。受气氛的感染,我的心情愉快起来,再看雪梅也不那么障眼了。但我和雪梅还没有发展到拥抱的地步,我们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一码远的距离,她在左,我在右。我们沿着公园的人行道随着人流慢慢地往前走,别人停留的地方,我们停留;别人起步的时候,我们也起步。我准备好的许多话,一句也排不上用场,只是一味地面带微笑。

“雪梅,我去买瓶汽水。”

看到一位父亲为妻子、孩子买汽水的时候,我脑子里终于灵光闪现。

“不用、不用,我不渴。”雪梅极力推辞。

我知道现在正是考验我的时候,千万不能怠慢了对方,让她觉察出什么。我不顾推辞,屁颠屁颠地跑到路旁边的小卖部。

“大娘,来两瓶雪碧。”我声音底气十足,有意递过去一张崭新的十圆人民币。

“再买两包花生米。”我顺势又殷勤了一把。

“来,来,让我给你拿着书包。”把雪碧、花生米递到对方手里,我趁机把雪梅的书包占为己有。

雪梅喝汽水的样子很特别,那样子类似我们男人喝酒时的品酒,生怕呛着似的,害得我也不得不把雪碧慢慢慢慢地送到肚子里。此时,我直抱怨自己是个男的,哎!如果自己是个女的,又何必受这份洋罪呢。

公园里多是孩子们的游戏,虽然我一心想让雪梅快乐,但也不能把雪梅推到孩子们乘坐的电马、电火车上去,正当我为找不到我们的娱乐项目忧愁时,我们来到了鬼屋。看着成双成对的年轻人兴高采烈地走进去,我兴致大增。

“雪梅,咱进去看看。”

“那里面有什么好看的,你没看那儿写着有心脏病者,禁止入内吗?”

“那咱们去划船吧!划船挺有意思的。”

“好吧。”

因为体胖,加上高跟鞋的拖累,雪梅上船的时候,身体摇晃了一下,吓得我赶紧扶住她的肩膀。不怕大家见笑,这是我懂得男女情事以来,第一次和女孩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我闻到一股刺鼻的香水味,正如街上的时髦女子从我身旁经过的那种;我看到脖子下一抹隆起的白白的皮肤,正如电视上欲明欲遮的那种。我头晕目眩,雪梅稳稳地站住了,而我差一点栽到水里去。不知出于惊吓,还是害羞,雪梅的脸红润起来,犹如那从树梢间透下来的一缕阳光。我心情一激动,摇开了双桨,驾着小舟,带着雪梅,在碧波中荡漾开去.时值中秋,天高云淡,风和日丽,岸上人影婆娑,湖中小船如织。此时的我,身子如在梦境中,恍恍乎有离世之感。那边,那边,这边,这边,我随着雪梅的号令木偶似地把小船在湖中荡来荡去。从东头到西头,从西头到东头,从东头折到北头,雪梅的兴致越来越高,而我的气力越来越小。

“来,让我划会儿。”雪梅欣赏风景不过瘾,想体会一下摇橹的滋味。

“你还是看吧!给你还真不放心,船弄翻到水里可就麻烦了。”

“你怎么小看人呢!”

雪梅嘴这么说,但没有再坚持,继续欣赏湖光水色了。那天的蓝天真蓝啊!水洗过似的,让人想融化到里面去;那天的湖水真清啊!铜镜子似的把上面的一切都映到了里面,太阳、蓝天、树木、游人在水里梦幻似的,影影绰绰,一会儿清晰,一会儿而模糊,一会儿静止,一会儿晃动;那天的游人真漂亮啊!大人、小孩,个个精神焕发,秋风满面。生活,这就是城市人的生活,爱情,这就是城市人的爱情,怪不得那么多的人都争着往城里跑,原来城里人的生活这么这么地幸福啊!而我现在已成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城里人,并且马上要得到城里人的爱情了。感谢你上帝,让我留在了城里,感谢你雪梅,让我得到了城里人的爱情。

“立强,咱们上岸吧!”

当我对雪梅内心感谢的时候,雪梅突然伸了个懒腰,打起了哈欠。

“好吧!”

我慢慢地把船划上岸。到达岸边,受别的成对成对男女的示范,我小心谨慎地把雪梅扶上岸。此时,雪梅不高的身躯挺得直直的,脖子昂得高高的,显然雪梅把自己当成了白雪公主,而我则成了一个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小矮人了。

从公园回来,我彻底放下心来,我认为虽然我和雪梅在公园里说话不多,但雪梅肯定被我糊弄过去了,自此,我可以向我父母交待了,我也可以更加理直气壮地在学校里走路了。婚姻与其说为了自己,倒不如说是给别人看的,在父母眼里,婚姻只是一种传宗接代的形式,在同事眼里,婚姻只是个人价值、个人能力的一种体现。

“小孙,你们昨天见了面,谈得怎么样啊!”

张老师星期一和我在学校见了面,问我。

“马马乎乎,还行吧!”

“你们接着谈,需要我帮忙的话,说一声。”

张老师语气像给别人介绍过多少对像似的。

尽管我力求保密,但不知怎么我有对像的事在学校宣扬开来。

“小孙,请客呀!有了对像也不表示、表示。”不止一个人见了面如此说。

“那里,那里,正谈着,成不成还不知道呢!”每次回答,我都面红耳赤。

我的心情愉快了两个星期,第三个星期我忧郁起来,我甚至怀疑自己那天在公园的一举一动在雪梅眼里都是做作、荒唐可笑的。一连几天,坐在办公室里,我心浮气燥,急切地想知道雪梅下一步意欲何为。我想好了,如果雪梅不再和我见面,只能怨自己命苦;如果雪梅和我再次见面,我一定让她见识见识真正的我。我,非常人也,经纶满腹,胸怀大志,前途无量,嫁给我的话,以后一定享人上人之富贵,坐人上人之繁华,可是所有一切,人家必须给我一次机会才行啊!我等啊等,不来电话,我等啊等,没有回信。哎!既然人家没有回信,还是我主动和人家联系吧!女孩子,好羞,爱点面子,丢脸的事,能留还是留给自己吧。可怎样和对方联系,我犯了愁。打电话必须由我的办公室打到她的办公室,偏开雪梅在办公室接对像电话尴尬不说,就是我当着几位科室人员的面,也不好和雪梅说什么,直接去雪梅单位,怕唐突了雪梅。最简捷的方式打电话不行,直接见面又不行,那还是利用最古老的方式写信得了。星期五中午,我写好信,发了出去。我的这封信只有几个字,如下:雪梅,想你了,见见面好吗?同意的话,回信定个时间、地点。我之所以写如此短的信,原因前面提到过。信发出后的日子,我的心情忐忑不安。一天,两天,三天,四天。按照邮局人员说的,雪梅收到信就回信的话,第四天我应收到回信了,可是第四天太阳落山的时候,我还是没有收到回信。当天夜里,为婚姻大事没有着落我彻夜失眠,第二天我向贾主任告了病假。实际上我没病,而是不堪压力,到外面旅游散心去了。

我在天荡山的湖光山色间,游荡三天,调整好心态后,回到了学校,而此时,雪梅的回信已在我的办公桌上了。雪梅的回信不知道是跟我学的,还是一贯如此,信上的字少得珍贵,信书:同意见面,时间-星期三下午五点半,地点-新世纪广场西门口。为这次约会,我同样精心准备了一番,不过,我这次更注意了内在东西的准备,说得具体点,我这次准备看其意向向她展示一下我文学方面或者政治方面的才华。按照我接触过的女性,她们多数对文学尤其是风花雪月的文学感兴趣,但也有少数对政治抱有野心的。我的打算是投雪梅所好,她对文学感兴趣,我向她谈文学,她对政治感兴趣,我向她谈政治,总之,我的目的是把她拢在我身边,组成家庭,了却我的终身大事。

未到新世纪广场,远远看见雪梅了。雪梅上身穿一件红色的夹可衫,下身穿一条蓝色的牛仔裤,一头齐耳的短发,精神抖擞地站在那里。此时,我突然有一种冲上前去,拥抱雪梅的冲动,就好像我见到晓丽的那种,我意识到我已经喜欢上雪梅了。雪梅,实际上也不错吗,大眼睛,大脸盘,面白如雪,按父母的说法,这样的女子都是大富大贵之人。雪梅唯一不足的是个子稍微矮了点,外观上有点臃肿。但女子身高的有几个,至于体胖臃肿,婚后我可以建议她减肥,不出三年,我肯定让她变成世界上最最小巧玲珑的女人,那时,我和她岂不是再入婚期蜜月,美哉!美哉!

我未近雪梅,雪梅扭头看见我了,雪梅微笑着,脸如灿烂的朝霞。

“你早来了。”

“啊!”

“对不起,有点急事,耽搁了会儿。”

“没关系,我也是才到。”

“那我们到上面走走吧!”

“好吧!”

广场上的人很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在那里自得其乐。两个穿得花里胡哨的男女搂抱在一快,引去众人鄙夷的目光,但两个人头抵着头,注意不到这些。与众人一样,扫了他们一眼,我和雪梅转到了北边。我们两个和在公园里一样,默默地走着,眼光时不时东东瞅,西望望。意识到这样下去,我的打算会落空,便开口了。

“雪梅,你平常空余时间都干什么呀!”

“能干什么,就是看点书。”

“都看什么书啊!”

“没准,拿到什么看什么。”

“和我差不多,我也是什么书都看,小说,传记,杂志,历史,地理,逮着什么看什么,好看书,也许是咱们文化人的爱好吧!”

“你以前谈过恋爱吗!”

雪梅不受我的诱惑,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我看看雪梅,不知回答谈过还是回答没谈过。如实回答怕她瞧不起,你想一个二十六岁的大男人没谈过恋爱,不是无能是什么,撒谎回答谈过怕她追问细节,同时也怕她瞧不起,你想一个男人被女人甩了,不也是很无能吗。

“你到底说话啊!”

“不怕你见笑,谈过。”

“是人家把你蹬了吧!”

“不是,不是,主要是家里不同意。”

“这么说,你还挺喜欢人家吗!”

“也不是,实际上,我们两人之间也出现了问题,我后来觉得她太俗、太小市民化了。”

“我看,你才俗,才小市民化呢!”

“你家里都有什么人啊?”

“父亲、母亲,还有一个弟弟。”

“他们都干什么呀?”

“在乡下种地,不过我弟弟经常跑买买,挣钱比我还多呢?”

“你是怎么留在了刑州市的?”

“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我没找人,或许人家学校需要我这样的人吧。”

“你有什么特长没有啊?”

“特长,文学政治上有点吧”

雪梅张着嘴,看着我好像看着一个怪物,愣在那里。

“怎么,你不信啊,那我给你随便说说吧!”

“就说文学吧!我目前正在酝酿一部长篇小说,这篇小说出来一定会惊世骇俗。现在的小说都是些什么呀!除了性就是性,除了女人还是女人,现在的作家就靠着人们的一点原始冲动吃饭了!中国或者说世界正处在大变革时期,太需要反映真实现实生活,揭露各种矛盾,揭露各种观念冲突的作品问世了,而你看现在的作品有几个关于这方面的。更可悲的是有的出版社明确提出了不是反映少男少女性生活的作品不要。按我的观点,现在的中国需要一次新的思想启蒙运动,而这种启蒙运动的责任就落在我们这些文艺工作者身上。”

我云翻雾罩一番大论,过后连自己说的是什么都不太清楚,但明显的达到我的预期效果,因为现在的雪梅不再昂着头,而是把头伸伸地低着,显然在回味我刚才说的话。女人吗!思想浅短,你说的越玄乎,她越高看你。

“现在反映男女感情方面的作品是多了些。但你说什么反映现实生活,揭露各种矛盾,我有点不赞同,哪部作品不是生活的反映呢?哪部作品不揭露矛盾呢?”

雪梅因为意识浅,并不认同我的观点。不认同我怎么行啊!那样的话,我前面的精力不都白费了。

“所谓的反映生活就是让读者看了觉得确实是那么会事,中间的故事就像发生在你我身边的一样,故事中的人物似我非我,似他非他,真地存在似的。而现在的作品有几个是这样的呢!读者一看,就知道完全是作者凭空想像,捏造出来骗人的。”

“那为什么就有人喜欢看这些书呢?”

“不能说是喜欢,只能说部分无聊人的消遣罢了。受到大众欢迎,流行开的还是那些有一定思想内涵的作品,例如路遥的《平凡的世界》。低级杰作喊得再响,吹得再高,也是流行不起来的。”

我相信至此雪梅被我折服了,这可以从她看我的神态看出来。以前她只是侧视我,偶尔直视一下,现在她完全变成了仰视,就像一个小学生看老师那样。我的心里美极了,心想,我只展露了我才华的冰山一角,便收到如此大的效果,我还发愁什么雪梅不被我征服,糊弄到老家,拜见我的老爹、老娘呢。

“琼瑶的作品有内涵吗,金庸的作品有思想吗,但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看呢,你能说金庸的作品不流行吗。”

我哑口无言。

雪梅和我对上像以后,我本该轻松的心情反而沉重起来。晚上,躺在床上想到雪梅,我发现我没有一点那方面的欲望。此时,我担心起婚后我们的夫妻生活如何进行。可就这么把费了九牛之力弄到手的雪梅放弃了,又实在不甘心。我盼着时间飞快地逝去,迅速抵达我和雪梅成婚的那一天,可是时间停止了似的,日度如年。

明天又是我和雪梅见面的日子(新世纪广场约会后,我们约定每星期六见面),这种日子对我早已成为一种负担,可我明天还得必须去,不但去,而且还要兴高采烈地去。

寒冬逝过,已是春暖花开。我和雪梅骑着自行车飞快地向郊外逝去,前去踏青。我认为雪梅早已被我糊弄住了,我相信就是现在我把她卖掉也不成问题。

“等等我。”

我一股劲地向前疯骑,雪梅落在了后面,向我喊道。我装作没听见,依然如故。雪梅生气,发力准备追上我,向我发难时,我也同时发力。结果我们两个就像竟技场上的车手,引得路旁的人频频地驻足观看。等我感觉气氛不对,扭回头时,果不其然,雪梅正把车子掉回头去。这下,我慌了手脚,发了比刚才大十倍的力气,追上雪梅。

“怎么回事,不去了。”

雪梅阴着脸不吱声,只顾推着自行车往前走。

“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别装蒜了,不就是不喜欢我吗?不喜欢就不喜欢,何必要委屈自己呢?”雪梅突然停下车子,向我咆哮道。

这下,我彻底傻了。本想自己很聪明,但更聪明的是人家呀!

“怎么不喜欢你了,不喜欢你还和你交往这么长时间吗?”

“你当我是傻子啊!喜欢不喜欢,从眼神上就看出来了。开始我打算和你交往一段时间,想或许能够培养起我们之间的一些感情,今天看来我当初的想法大错特错了。说实在话,你还是有我喜欢的地方的,如果不是这样,我就不和你交往了。从今天开始,咱们各走各的路,你也不必再委屈自己了,拜拜。”

雪梅说此话的时候,语气已相当的平和了。雪梅说完,骑着自行车,兴致勃勃地远去了,剩下我傻子似地呆立在原地,良久、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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