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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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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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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柳飞鸿戏如风》连载

第十章 不鸣则已

柳鸿飞先去小卖部给保安买了一包瓜子。

N大是一个半封闭式管理的学校,虽然平时也比较开放,但是一般不会让学生主动出校门。一向听话的柳鸿飞今天用在校内小卖部买的一包瓜子,递给了保安亭里的警察,然后,他成功“买通”了保安,混过了门口的禁闭。

出了校门,鸿飞心中有一点激动,难掩的欢乐充斥着他的心。昨天的那个梦境,让他进一步相信着他的朋友,和他自己的梦想。街上到处都是与大学不同的气息,没有稚嫩,没有青涩,没有那么强的青春磁场,但是却有一样——自由。柳鸿飞知道,他如果需要先摆脱那个印象中既定的自己,就要先脱离环境,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而不是出了家门又被大学校园而进一步框定。

柳鸿飞知道,如果要创作这个作品,首先就是要确定歌曲的风格,然后,调研一下现在的市场。如果说作品现在就只是在N大的校园内推广,那就应该结合海洋气候的性格。看着大街上人们怡然的表情,非常惬意,柳鸿飞瞬间就与他们融为一体,这是柳鸿飞从来不曾有过的感觉——他的家乡本是没有海洋的,从家乡小镇考过来,一直在大学中压抑着自己,毕竟也是有点奇怪。

柳鸿飞这么想着,想充分融入当地生活的想法和自己对于音乐梦想的狂热瞬间找到了平衡。

这么想着,脚下一不留神,踢到了一块小石头,小石头发出了几声连续的“咯哒”的响声。在鸿飞的耳里是如此动听,虽然没有节奏,但是和鸿飞心里的心跳正巧和上。忽然,这大大启发了鸿飞:吉他是一个弹拨乐器,对于音阶音律是可以保证的,但是,音乐是为了振奋人心的。柳鸿飞想,如果做的好一些,还应该加入鼓。可是,如果加入架子鼓的话,又如何与京剧相融合呢?柳鸿飞正愁着,步履也逐渐变得慢了下来。这时候,正巧旁边有一家烤鱿鱼店,卖烧烤的大哥看到了愁眉苦脸的鸿飞。

“小兄弟,怎么啦?来两串鱿鱼吧,很便宜的,第二串不要钱的哟!”

柳鸿飞用眼角瞟了瞟卖鱿鱼的大哥,随口说一句:“没心情!”

“吃东西还能没心情?”大哥听了哈哈大笑。

“怎么,大哥,今年你们海上丰收了么?”鸿飞停下来说,转身向小店那边边走边说。

大哥看着大学生进了小屋,赶忙放下手里的烧烤铲,用手擦擦围裙迎上前去。

大哥脸上依旧洋溢着灿烂的说:“对呀,这里靠着大海嘛,今年收成还行!”说罢,他给鸿飞拿了串烤海藻,递过去。柳鸿飞将信将疑的接了过来,一股海鲜的香味直冲他的味蕾,混着鱿鱼的炸油味,让这个从小在内陆地区长大的孩子有了一丝惊奇。令柳鸿飞没有想到的是,小镇上的人们如此乐观自信,连不被人们关注的卖炸串的小商贩都是那么自信,精神昂扬。

这和平时总是闷闷不乐、显得有些压抑的鸿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还要什么优秀呢?这就足够了……”柳鸿飞喃喃道。

“什么?”大哥没有听清,咧开嘴笑了,他问着鸿飞,心中充满了不解。在他眼里,眼前这个白白嫩嫩的大学生身上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是柳鸿飞打死都不想向别人解释,自己出这趟校门就是为了一个虚无渺茫的梦找灵感来的,他害怕不被人理解,更觉得自己刚刚成形的梦像一个泡沫,除了自己能把他戳破之外,没有人可以将他从外部打破。于是他摇摇头。

还是鱿鱼大哥先开了口:“这样吧,兄弟,这串海藻我不要钱,但是你呢,乐不乐意给我说说你此时内心的想法?我猜了半天,你可能是遇到什么事情开解不了吧?”

只看见鱿鱼大哥转过身去,从自己半平方米的小小储物柜里拿出了一个紫色的小方盒。

“这是什么?”柳鸿飞看着眼前这个小盒子,上面赫然写着“月光宝盒”四个大字。

鱿鱼大哥神秘地一笑,他按下了这个盒子上不起眼的一个键,然后磁带机开始转动。过了一会儿,磁带机消音了,两秒钟之后,一阵京胡的声音传过来,然后是大鼓的鼓点。刚才明明自己刚想到鼓这个乐器,马上就听到了如此美妙的鼓点,可以说柳鸿飞听出来了,这是民族大鼓,然后紧接着是架子鼓的流行乐开始行云流水的和着京胡流淌出来,中外摇滚,显得格外好听。

“这是新歌——叫《霍元甲》。”鱿鱼大哥把这个“月光宝盒”递给他,柳鸿飞捧着紫色的磁带机,将它贴到耳朵旁。

忽然,里面的歌星开了口,极度霸气的调子,涤荡人心的节奏,悠扬远播的副歌,忽然,柳鸿飞明白了什么。他手捧着这个紫色的磁带机,对鱿鱼哥说道:“这首歌曲,是最近才出来的吧?这个歌手,一定精通很多门乐器,并且非常爱他的国家。要不然也不会想出把霍元甲这个中国古代的武打巨星和现代流行音乐相结合。”

鱿鱼大哥说:“对呀。你看我喜欢这首歌,就是因为它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平凡之外,真的可以有不平庸。歌手们的歌曲,虽然遍布大街小巷,甚至连我们这么平凡的无名小卒都能听,但是你看,歌手收到人尊重、喜爱的原因,恰恰就是因为他们将自己不凡的精神传递到了平凡的人心中,丰富了每一个人的心灵。”

“这,才就是名人的涵义啊。”柳鸿飞对鱿鱼大哥说道。

鱿鱼大哥红着脸嘿嘿地笑了两声,认真的说:“是呀!”

难道路边烤鱿鱼的大哥都能说出这么不同凡响的话么?柳鸿飞又愣了几秒钟,接着,他迅速把手中的烤海藻吃进肚子里,然后将这个特殊的、十分有意义的“月光宝盒”还给了大哥。他伸出手掏了掏自己的裤兜,找了十元钱放在鱿鱼烤箱旁边,然后对鱿鱼大哥抱了抱拳,说:“实在是感谢!太谢谢了。”说完,他转身走了。

鸿飞步速很快,一路上海风呼啸而过,刚才月光宝盒中的曲子还在自己的内心敲打着鼓点,脚下的小石子被踢了一个又一个,没有注意到这些,久久不能平静的鸿飞霎时间脑中闪现一句话:当你真正想做一件事,全世界都会为你让路。一种浩然正气顿时充斥在鸿飞的胸口。

校门口的电话厅里,他拨通了阿风的电话。今天按说是周日,阿风经过了两天繁忙分发海报的辛苦,在宿舍躺着。

“什么事,鸿飞?小样出来啦?”

柳鸿飞说:“不是,还早呢!但是,我今天出学校了,对于艺术的价值和内涵,在你说的京胡身上,我发现还可以另加一点。”

“什么?”阿风对电话那头气喘吁吁的柳鸿飞,惊诧道。

“那就是传递一种不屈的精神。”柳鸿飞说:“阿风你忘了,你最初想办这个广播站的目的是什么?你跟我说过的你对京剧最初的向往,你心里不知名的向往,在今天我听过的一首周杰伦的曲子里,我找到了答案。”

只听电话那头是沉默。鸿飞继续说:“《霍元甲》,一首融合了多种民族乐器的曲子,为什么能被街头的小商小贩所喜欢,那是因为它把不屈不挠的抗争精神写进了歌里,赞颂了英雄。而但凡京剧和戏曲里传唱的,也都是这些自古留名的神话与天才。”

“嗯,鸿飞你接着说,这说明了什么呢?”

“这说明,我们可以从神话传说中借鉴题材,也能用京剧的那种亢奋的民族旋律,加入一种激荡人心的力量。

“有道理!”阿风表示赞同的说。

“最终我们的目的,一定不是成名,然而,追求卓越,成功才会在不经意间追上你。”柳鸿飞声音有些颤抖,“我们在这首音乐中传递的,一定有你的历史,也有我的精神气节。阿风,最近几天我先可能不在学校,我需要去海边找找灵感,吹吹海风,在那里估计有我对全世界直至大洋彼岸的思考……”

“你在哪儿呢?鸿飞,离学校不远吧?”阿风有点担心自己的朋友,他从床上直起身来,眼睛往校门口那边极目所望。

阿风的宿舍楼窗户正巧可以望见学校大门,只看见鸿飞最爱穿着的那件蓝色水手服身影出现在黄色的小电话亭旁。那只见个身影对自己大摇大摆的招了招手,阿风伫立在窗前,看着这一幕,泪水忽然从他的眼眶里难以言喻地流下来,他对着电话隐忍着哭泣说:“你小子……好样的,我会编理由给你请假,别忘早点回来!别忘记兰杰新他们还在等着我们。真为你高兴。”

柳鸿飞下定决心,说了句:“嗯,你没事儿也练练你的京胡,到时候它一定能派上用场。哎对了,办公室的卫生,也让尹奕阁多去关照,别让人家说咱们几个没人了。”

“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安心去吧。”阿风平静下来,眼睛望着远方那方,气定神闲的说。

“吉他呢?用不用给你?”阿风补了一句。

“对了!你这提醒的到位。不打无准备之仗,吉他我得背着,我去海边找的就是小时候教我的那个邻家大哥哥,他是学音乐的,没有这个金刚钻,也得勉强揽揽瓷器活儿,给人家混一个‘业内人士’的初步印象,毕竟约莫几年没见了……”

阿风听着好哥们儿说的这些话,噗嗤一下就笑了:“好样的,你果然有两下子,我对你还是一样,有十足的信心。”

两人又寒暄几句,他们便挂了电话。阿风去柳鸿飞的宿舍找到了那把吉他,然后背在肩膀上,就出了宿舍楼。

在一诺咖啡馆里,柳鸿飞和阿风坐在上次等尹奕阁的那个地方。

“兄弟,下次你回来,还在这里给你接风,这次呢你走得急,我过后再和小兰、奕阁他们说。你就尽管放心大胆的去。取回真经来,别给小兰他们俩留太大的压力。”

柳鸿飞用力吸了一口可乐,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宁缺毋滥是吧。当然,我们当然要保证曲子是精华,我也知道你的担心。如果内心没有充分的底色,今天下午我不会和你打那个电话。我会用最少的时间,带着音乐回到N大,给你们的京剧留着空儿呢!我会把握好这个度。”

“那就好,一定相信你。”阿风弯了弯嘴角,笑着对鸿飞说。

饭后,鸿飞对保安出示了今天的出门卡。阿风止步于校门北门前,他的目光有些不够聚焦,眼睛的聚光落在了校门外不远处那个今天鸿飞打电话的电话厅上,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有些酸涩的想:我的好朋友鸿飞,真的要“飞远”了。

得到保安准许的柳鸿飞把吉他挎在肩膀上,几本以前自己背着父母偷偷下载的吉他谱纸质图片资料夹在琴包的内侧,他拉上琴包的拉链,将吉他放在路边的一块岩石上。回过头去跑过马路,拥抱了许传风。

“好好注意安全,别让大风吹跑了就行。”阿风依然幽默地说。

“放心,跑不了,家伙事儿都在呢。”柳鸿飞声音有几分哽咽、而又兴奋地说道。

夕阳西沉了。远方的云霞为此时此刻的天地印刻下了几分神奇的美丽,那是映射着无穷无尽的未知世界,还渲染着几分艺术油画般的离别伤感色调。

柳鸿飞转过身,他亦步亦趋地离开了阿风、离开了N大,他向自己承诺,十天之后,将会是一个不一样的新生的自己。那时候,无论你是N大里的谁,都将会重新认识一个叫做柳鸿飞的人,那时,他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柳鸿飞走在路上,上午还在热气腾腾冒着滚滚油烟的鱿鱼店,此刻已经顾客络绎不绝,鱿鱼大哥忙的不亦乐乎,连脸上的汗珠都仿佛在下午的晚霞下发出幸福的光辉。仔细听,有一阵熟悉的鼓点。微微有些近视的柳鸿飞眯起眼,看到他的门口安上了一个中型音响,而里面放着的,正是《霍元甲》这首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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