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不悔把侦破诗雅失踪案和刘妈被杀案的主要精力放在了林诚身上,不仅是因为他怀疑这两起案子跟林诚收购诚信公司案有关,更重要的是他掌握了一定的证据,而且这些证据都指向了林诚。
林诚到张家老宅那天,在小楼里留下的脚印跟之前曾在小楼里出现并在刘妈被杀现场发现的那个脚印十分相似,最重要的一个特征就是,在张家小楼及刘妈被害现场留下脚印的人走路时左脚重右脚轻,很可能右腿有轻微的残疾,跟林诚走路时的特点完全相符,虽然林诚用拐杖的支撑借力做掩饰,但夏不悔仔细观察后仍然看出他是个轻微的右拐子。
再有,张家小楼失火的第二天,办案人员在小楼后的树林里和张家老宅里发现的几个袖珍式录音机,夏不悔让诗雅的养父母以及跟诗雅接触过的人辨认了录音机里的呼救声,他们都说声音是诗雅的。虽然狡猾的罪犯在放置录音机之前刮掉了上面的标识,但是通过专家拆开后检查认定,这几个录音机的制造厂家在香港,而林诚就是从香港来的。
林诚在清风镇的几天时间,夏不悔安排了专人暗中留意他的形迹,小楼失火的当天夜里,林诚吃过晚饭就回房间休息了,可是办案人员通过宾馆的监视录像发现,在夜里十一点半的时候,一个个子高挑的黑衣人从林诚住的房间出来,这个黑衣人的身形跟林诚很像,虽然走路很快,但还是能看得出有点儿轻微的跛脚。凌晨四点多又是这个黑影回到了林诚的房间,由于夜里楼道里光线暗,加上这个高个子男人身穿一件黑色风衣,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礼帽,礼帽压得很低遮住了脸,这个黑影出去进来的时候有意低着头,所以看不清他的面孔,但从体形特征上看,这个黑影十有八九就是林诚。可惜的是当夜宾馆值班的工作人员因为太困躲进值班室睡觉去了,没有人发现有人进出的情况。这个疑似林诚的黑衣人出去的这段时间正好是张家老宅里发生“怪”事,小楼失火的时间段。
虽说林诚具有非常大的作案嫌疑,但夏不悔认为仅凭这些还不能随便认定林诚就是凶犯,因为现在的林诚毕竟是清风镇乃至鹤市响当当的人物,他的手里掌控着一个十数亿的大型企业,如果因为自己的草率办错了案,将会在社会上带来非常恶劣的影响!
同时,夏不悔的心中还存在着诸多疑点,首先,从几宗案子的案发情况来看,作案凶犯对张家宅院的情况十分熟悉,而林诚却是近几天才第一次到清风镇,虽说到张家宅院看了看,也不过是在小楼的大厅坐了坐到张家老宅的院子里站了站,这么短的时间他根本不可能对这里的情况了如指掌。再者,发生诗雅失踪和刘妈被杀这两起案子的时候,林诚还没到清风镇来,他应该远在香港,那样的话林诚根本就没有作案的可能,可是,留在小楼里和刘妈家里的脚印又是怎么回事儿呢?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像林诚这种身份的人,即使实施犯罪,也不该自己亲自动手,他完全可以自己不露面雇佣凶手作案的!
因此,夏不悔在经过几番深思熟虑之后,决定从林诚以不法手段吞并诚信公司这件事上打开突破口,请经侦部门的同志迅速查证林诚经济犯罪的证据,同时请香港警方配合,重点调查林诚在诗雅失踪和刘妈被杀这段时间里的行踪,并摸清林诚这个人的底细,两条线同时推进,争取在10天内将林诚绳之于法。
第二天上午,林诚如愿带着张家伟回香港去了,夏不悔暗中派小马和小张随后到了香港对他进行暗中保护。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夏不悔才静下心来考虑下一步办案组应该采取的行动。
张家小楼发生火灾事件之后,夏不悔不得不搬进了清风镇派出所,这样倒是方便了办公和吃住,林所长和小马也对他的安全放了心,可是夏不悔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儿,由于自己坚持要住在小楼里,非但没有保护好张家的住宅,反而把一座漂亮的小楼烧得面目全非。就眼下来说,这座被烧的小楼成为张家留给张家伟唯一值钱的家产了,却也免不了遭受一场劫难!
张家伟临行前的那天夜里对夏不悔所说的那番话,印证了他的判断是正确的,张家小楼里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些秘密就是接连发生的几起疑案的谜底,因为小楼里的秘密就是凶犯的罪证,凶犯在小楼里出现,并且处心积虑地想要烧掉小楼,正好暴露了他的罪恶目的!
虽然夏不悔从小楼里搬了出来,但是他仍然加强了对张家宅院的监控,因为按照张家伟的说法,凶犯虽然放火烧了小楼,但是由于发现得早扑救及时,没有把一楼存放着曼如遗物的储藏室和二楼的婚房付之一炬,也就是说凶犯真正想要毁掉的犯罪证据很可能还在小楼里,只要解开小楼里暗藏的秘密,凶手就会原形毕露!
要想揭开小楼里的秘密,目前最关键的就是刘妈,刘妈在张家生活了20多年,张家发生的事她知道的可能比张家伟和曼如还要多,更何况刘妈到张家的目的十有八九不是讨生活做奶妈!
夏不悔在刘妈没有被害之前对她的情况进行了解后就认为,刘妈到张家不是为了做奶妈而是另有所图,她在到三姓村落户之前就偷偷把狠心地自己的亲生女儿诗雅扔掉就是最好的证明。还有,三姓村的人从来没有见过她的丈夫,她在三姓村落户后她的丈夫就死了,而她自己又有意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一个外来的单身女人,而且还是个年轻美丽的女人,她这样做肯定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还有,虽说刘妈在20多年前死了丈夫,但是据三姓村的村民反映,她的家境很富裕,村子里没有谁家能比得上她。当时她还不到三十岁,人又那么年轻漂亮,再找个男人成个家根本不成问题。可是她没有那样做,却莫名其妙地到张家做了奶妈,所有的迹象表明,她到张家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这样的话她就会留意张家的私密事,也就是说,发生在张家宅院里不可能为外人知道的事情刘妈却很可能清楚,凶犯之所以对她下毒手,就是因为她知道的秘密太多,而且这些秘密对凶犯来说是致命的!
然而,眼下的事实是,刘妈已经被凶犯杀人灭口,死人当然是不会开口说话的!可是,夏不悔偏偏要从死人那里“挖”出他想要的东西……
已经是10月20日,离市局定下的破案期限只有10天时间了,夏不悔开始实质性的行动了,而且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让所有参加鬼楼行动的同志大吃一惊!
林诚带着张家伟到香港治病的当天下午,夏不悔就把林所长叫到派出所为他临时腾出来的办公室,他要林所长安排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而且这件事需要秘密进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林所长一进夏不悔的办公室就着急地问:“夏队,我们只有10天的时间了,我刚才还跟市局经侦大队办案的两名同志通了电话,他们说已经取得了诚信集团公司几名老客户的文字证明,拿到了林诚犯罪的证据,并做通了他们的思想工作,几个被林诚蛊惑的大客户都同意在法庭上指证林诚的犯罪行为,您叫我来是不是要对林诚实施抓捕啊?!”
夏不悔笑了笑说:“小林,你也算是一名老公安了,怎么连基本的常识都忘了?市局经侦大队的同志办的是林诚涉嫌经济诈骗的案子,而我们正在办的却是绑架凶杀案。经侦大队查到了犯罪嫌疑人的犯罪证据,并且已经报给了市检察院,由于案情重大,同时也是为了慎重起见,市检察院根据市领导的意见正在对案子进行细致的复查,至于什么时候抓捕林诚是人家检察院才能决定的事,我们还是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尽快找到凶手犯罪的证据,才能对凶手实施抓捕啊!”
林所长怔了怔,疑惑地问:“夏队,我们现在已经基本上可以证实,张家小楼里和刘妈的家里都留下了跟林诚非常相似的脚印,而且小楼发生失火的那天夜里林诚具备作案的时间,那几个袖珍式也是香港生产的,录音机里那个女人的声音就是诗雅,这一切难道还不能说明是林诚装神弄鬼劫持了诗雅,并在那个雨夜从小楼溜走后到三姓村杀了刘妈吗?”
夏不悔收敛起笑容,严肃地对林所长说:“小林,你的分析没有错,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你别忘了,虽然从理论推测是这样的,也许事实跟我们的推测一样就是这样的,但是林诚不是一般的罪犯,他可是刚刚成立的香港林氏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是鹤市主要领导十分关注的大港商,我们是不能轻易动他的,而且,就眼下的情况来说,我们手上的证据还不够充分,我们怎么能仅靠出现在张家小楼和刘妈家里特征相似的脚印就认定林诚是绑架凶杀案的凶手呢?因此,我们必须挖出凶犯实施犯罪的真正目的,找到让凶犯无法辩驳的事实证据才能采取抓捕行动!”
林所长似解非解地问:“这么说即使现在我们明明知道林诚就是作案凶手,却不能把他当做凶犯抓起来是吗?”
为了让林所长明白自己的意思,夏不悔问了他几个问题。
“小林,在我们没有掌握林诚在诗雅失踪案和刘妈被杀案期间的行踪之前,如果林诚一口咬定他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在香港,矢口否认小楼里和刘妈家的脚印不是自己的,我们该怎么办?”
林所长想都没想说:“他这是狡辩,香港警方会很快为我们提供林诚在两起案子案发期间的动向的,如果查到他没在香港,看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对呀,所以我们要等香港警方的结论。”
夏不悔顿了顿接着说:“小林,假设香港警方查出林诚在诗雅失踪和刘妈被杀案发期间没在香港,而林诚也承认自己悄悄来过清风镇,甚至不否认自己到过张家小楼和刘妈家,但人家完全可以说自己到张家小楼和刘妈家里有别的事,根本就不承认自己作案,我们又该怎么办?”
林所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看着夏不悔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他就猜出自己这位上司对案子已经胸有成竹了。
夏不悔接着说:“小林,我们手上的案子非常棘手,这是你我都无法回避的事实,说实在的,我从警这么多年,也破获过不少疑案要案,可是像眼下的这个扑朔迷离的案子还是第一次碰到。我们暂且不说本案的凶犯有多狡猾,毕竟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假如凶犯就是林成的话,仅就从凶犯本身来说,他身份特殊,一般情况下不可能亲自作案。虽然我们掌握的证据指向了他,可是罪犯给我们留下的疑点太多,而且有的疑点到现在我们都无法解释。比如说我们现在认定的凶犯就是林诚,那么他经常不在清风镇露面,为什么却对张家的情况那么熟悉。刘妈在张家20多年从未离开过清风镇,当然也不会认识林诚,林诚怎么知道她住在三姓村,又怎么会认为她掌握着自己的秘密而杀害了她?
再有,既然林诚很少在清风镇露面,我们知道他只到过张家一次,即使他暗中对张家的情况有所了解也不会了解得那么详细,在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么会对小楼里张曼如的储藏室和二楼的婚房以及张家老宅里张厚道的密室摸得那么准呢?”
林所长听了夏不悔的分析频频点头,问道:“夏队,你说我们应该从哪里找到更加有力的证据证明林诚就是杀人凶手呢?”
“从刘妈那里!”
“刘妈不是已经被凶犯杀人灭口了吗?”林所长瞪大了眼睛问。
夏不悔认真地回答:“我们就是要想办法让死人‘开口’,‘说出’事情的真相!”他的口气很坚定,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
林所长没有问下去,他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位“捉鬼专家”肯定会有跟“鬼”打交道的办法。
“小林,你还记得刘妈是哪里人吧?”
“当然记得,刘桂香的情况是我到深圳查出来的,她和林诚都是深圳人,而且还住在一个镇子上。”
“那么,你应该也记得刘妈的丈夫叫什么名字了?”
“记得啊,虽然我们派出所的户籍上没有登记刘妈的丈夫的姓名,可是她自己跟三姓村的人说她的丈夫名叫二木的!”
夏不悔看着林所长又问:“我现在考考你,一个非常简单的脑筋急转弯儿,你想想刘妈的丈夫跟林诚会不会有某种联系呢?”
林所长想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大声说道:“夏队,我知道了,刘妈的丈夫很可能就是林诚!”
夏不悔会心地笑着问:“说说看,你怎么会这样认为呢?”
林所长解释道:“夏队,跟您说实话,当我了解到刘妈那个从未在三姓村露过面就死了的丈夫名叫二木的时候,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儿奇怪,也没有去多想,现在经你这么一问,我把二木这个奇怪的名字跟林诚这个神秘的人联系起来,不就是二木成林了吗!原来刘妈所说她的丈夫二木很可能就是林诚,这样一来,林诚就跟刘妈扯上了关系,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关系啊!”
“是啊,林诚很有可能就是刘妈的丈夫二木,我们知道刘妈在三姓村安了家,可是她的丈夫二木却从未在村子里露过面她就对村里的人说自己的丈夫死了,所以我推测刘妈之所以到三姓村落户就会出现两种可能,一是她到三姓村落户之前她就以为自己的丈夫已经不在人世了,二是她知道自己的丈夫还活着,却故意隐瞒丈夫的身份,用障眼法告诉人们她的丈夫死了。根据我们目前对她的了解,不管是上述哪一种情况,她到三姓村落户的目的很可能都是为了进张家,那么就是说,刘妈到张家做奶妈跟她的丈夫有关,如果她的丈夫就是林诚的话,刘妈到张家的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夏队,我们现在知道林诚还活着,如果他真的是刘妈的丈夫,那么林诚怎么会杀死自己的妻子呢?”
夏不悔答道:“小林,你这个问题问得好,你到深圳调查林诚的情况时,虽然查到林诚和刘桂香是一个镇子上的人,却没有听说他们是一对儿夫妻,而且连刘桂香的家里人都不知道她嫁给了林诚,这就说明林诚跟刘妈的关系并非正常的夫妻关系,他们之间肯定还有我们不了解的情况,我刚才说过,刘妈到三姓村落户可能有两种情况,指的就是这个意思。如果是第一种情况的话,那就是刘妈到三姓村落户的时候以为林诚已经死了,而林诚的死又很可能跟张厚道有关,我们也了解过了,林诚的服装厂20多年前是被张厚道兼并了的,他们那时候就已经认识并打过交道了,而林诚卖掉自己的工厂后杳无音讯,刘妈认为他不在人世并且跟张厚道扯上关系是很有可能的,因此她才想方设法在三姓村落户并进了张家,这样的话她到张家的目的就很可能是接近张厚道暗中查找他杀害自己丈夫的证据为丈夫报仇。”
林所长分析道:“夏队,依照眼下的情况看,既然林诚还活着,很可能你说的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更大些,但是不管是刘妈以为张厚道害死了自己的丈夫而到张家为丈夫报仇,还是她事先跟林诚串通好了为了从张厚道手里夺回自己的工厂,他都没有理由杀害自己的妻子啊!”
林所长的话说到了点子上,夏不悔为自己手下有这么一位善于思考的部下深感欣慰,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神秘地对林所长说:“小林,就是因为有这么多的疑问我们一直想不通,而这些疑问刘妈是最清楚不过的了,所以我才把你叫来,咱们亲自去问问死去了的刘妈不就知道了吗!”
接着,夏不悔吩咐林所长安排了两个精干的民警,天黑之后他们去了一个地方,让死去了的刘妈“说出”事情的真相……
夏不悔带着林所长和清风镇派出所的两名民警在天黑之后悄悄去了清风镇外荒坡处的墓场,在跟墓场的管理人员交代过保密工作之后,他让两名民警用工具挖开了墓地里那座无字墓碑的坟墓。
这座坟墓是刘妈20多年前为自己的丈夫二木建的,当年三姓村不少村民帮忙,把刘妈从外面抱回村子的坛子埋在了这里,刘妈跟大家说坛子里装着她的丈夫二木的骨灰。
大半个小时后,坟墓扒开了,在里面埋了20多年的坛子取出来了,两个民警小心翼翼地把坛子放在那块仍然立着的无字墓碑前,夏不悔和林所长把手电筒的光束集中在坛子上,林所长用低沉的声音命令道:“把坛子打开!”
偷挖死人的坟墓是老百姓心里最忌讳的事儿,人们往往把盗墓贼视为丧尽天良的大恶人,说他们犯下了天理难容的大罪。眼下的情况虽然跟盗墓扯不上一点儿关系,两位民警也是为了破案执行自己的任务,但是他们的心里还是不踏实,因为按照迷信的说法动了死人的东西自己会倒霉的!
“你们不要多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坟墓里根本就没有埋死人的骨灰,所以这个坛子里也应该是空的,你们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夏不悔站在两名民警跟前说道。
坛子打开了,里面确实没有死人的骨灰,但是却从坛子里掏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黄纸。夏不悔把那张黄纸展开后对着手电筒仔细看了看,发现上面只写了依稀可以辨认出来的两个大字:“报仇!”
字不是用墨写的,字迹已经有点儿模糊,因为时间长的缘故只在纸上留下了一些黑色粉末状的东西。夏不悔小心翼翼地把把黄纸放在塑料袋子里,然后吩咐两名民警把坛子放回原位将空坟重新埋上,离开墓地的时候再次交代墓地的管理人员看管好这座坟墓不许任何人接近,更不能对任何人说出去。
回去的路上,两位民警忍不住好奇地问夏不悔:“夏队,我们早就听说您经常跟鬼打交道,还捉住过不少阴险狡诈的恶鬼,您是不是懂得阴阳之术,所以早就知道刘妈丈夫的坟墓是座空坟呢?”
还没等夏不悔开口,林所长就接过了话茬,他声色俱厉地说:“你们胡说什么呀,夏队是咱们警界里的破案高手,但他绝对不是懂什么阴阳之术的江湖术士,这个世上哪里真的有鬼呢,你们也不看看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怎么跟那些愚昧无知的人一样迷信啊!”
夏不悔拦住林所长的话头,笑着说:“阴阳之术肯定是没有的,但是说这个世上没有鬼也不完全正确,就看人们对鬼这个东西是怎么理解了。在我看来,凡是隐藏在阴暗的角落,不敢让人们看到,危害人们正常生活的东西都是鬼,而那些由于鬼祟作怪鬼迷心窍而做出危害他人之事的罪犯,也就成为我们所说的恶魔了。干我们警察这一行的,免不了要跟藏在世间阴暗的地方对善良的人们形成威胁的鬼打交道,据我所知,这些见不得人的鬼形式多样而且无处不在,人们稍不留意就会被鬼钻了空子啊!”
“夏队,您这么一说我们就明白了,可是我们还是想不明白,您是怎么知道刘妈丈夫的坟墓是空的呢?”
夏不悔回答道:“判断!”
“判断,怎么判断啊?”
夏不悔解释道:“今天晚上我安排挖开刘妈丈夫的坟墓是想弄清楚两件事,一件是印证一下刘妈跟一个人的关系,也就是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刘妈的丈夫二木。第二件事就是我想印证刘妈到清风镇落户的真正目的是不是到张家做奶妈。其实,我刚才跟你们说坛子里没有死人的骨灰不过是自己的猜测,当时那样说也是为了消除你们心里的顾忌。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我作出的判断并不完全是凭空臆想,在作出这个判断之前我还是有一定的根据的,所以,你们以后在办案的过程中要时刻留意搜集跟案子有关的信息,包括直接的、间接的、表面的、隐含的,特别是那些容易被人忽视的情况,很多案子都是从蛛丝马迹中找到破案的线索的,我相信你们以后办的案子多了,积累的经验丰富了,别人想不到的你们也就能想到了!”
夏不悔没有向两位好奇的民警说明自己判断的依据,而是跟他们言传身受地详细讲了自己作出判断的方法,他这样做不是想对自己的同志保留什么,而是案子本身的复杂性不允许他说清楚,该让谁知道的情况必须让对方完全理解透彻,而不该让谁知道的情况也不能随便说出去,这就跟企业的商业机密一样,该知道的人是有一定的范围的。
对于夏不悔作出的判断,林所长心里自然是清楚的,他们已经怀疑林诚很可能就是刘妈的丈夫二木,而林诚现在还活着,那么刘妈丈夫的坟墓是座空坟也就在意料之中了。如果他们今晚从刘妈丈夫的坟墓里找到了死人的骨灰,只能说明他们之前的推测就是错误的!
回到派出所,夏不悔马上安排林所长对黄纸上的粉末进行了化验,化验结果跟他想象到的一样,黄纸上的字是用血写成的!
接下来,林所长不用夏不悔吩咐,就安排化验人员把黄纸上的血迹跟刘妈死亡档案上记录的血型进行了对比,证明黄纸上的血字就是刘妈写的!
看着放在桌子上的化验报告,夏不悔对坐在自己对面默默抽烟的林所长说:“看来刘妈心里的仇恨很大啊!我们之前猜测她到三姓村落户的原因,第一种可能性就更大了,也就是说20多年前刘妈以为她的丈夫已经死了,她想方设法来到清风镇并付出那么大的牺牲到张家做奶妈就是为了寻找机会给自己的丈夫报仇!”
林所长猛抽了几口,吐了一口浓浓的烟雾说:“夏队,我还是不明白,刘妈在林诚消失后以为他是被张厚道害死了这很有可能,但是她既然在张家隐伏了20多年是为了给她的丈夫林诚报仇,为什么却这么多年都没有动手呢?更让人想不通的是,刘妈为林诚不惜抛弃自己的女儿诗雅,还牺牲了自己大好的青春时光,可以说她付出了那么大的牺牲只是为了给丈夫报仇,可是林诚为什么却要反过来杀了自己的妻子呢?虽然时隔20多年,但他还不至于不知道刘妈就是他的妻子吧?”
夏不悔回答道:“小林,你想过没有,根据你在深圳调查的情况,林诚和刘妈并没有正式结婚登记,而且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知道林诚和刘妈的夫妻关系。刘妈把林诚视为自己的丈夫这是事实,但林诚是不是也把她当做自己的妻子就另当别论了,不然的话,林诚20多年前离开深圳,怎么没有把她带走,又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去向告诉刘妈呢?而且,现在的林诚在香港另有家室,这又意味着什么呢?所以我认为,刘妈很可能正是因为林诚在自己的工厂被张厚道兼并之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才怀疑林诚是被张厚道害了,因而才想方设法到了清风镇进了张家,她的目的就是暗中查找张厚道杀害林诚的证据为林诚报仇。
遗憾的是,我们现在很难查清当年张厚道是在什么情况下买下林诚的服装厂的,而且他在买下林诚的服装厂不久就死了老婆变卖了家产回到清风镇办厂,这里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呢?
再有,现在的林诚和死去的刘妈对我们来说都是谜一样的人物,他们之间究竟是一种什么关系,我猜想并不是用夫妻两个字就能解释的,刘妈在张家潜伏了20多年,却一直没有对张厚道怎么样,或许是她还没找到张厚道杀害林诚的证据,抑或是没有机会下手。我们都知道,三年前张厚道是患了精神分裂症在张家老宅的密室中自焚而死的,不知道你想过没有,像张厚道这种有身份的人,如果病情发展到无法自制的地步,他的家人怎么会察觉不到呢?因此,我怀疑张厚道的死有问题。而且,自从张厚道在密室自焚之后,张家就接二连三地发生了这么多的事,难道说这些事都是偶然的吗?”
“夏队,您的意思是说,张厚道有可能是被人谋杀的,而发生在张家的事可能也是有人安排好了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刘妈肯定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内幕,而这些内幕却牵扯着远在香港的林诚,林诚既然在离开深圳之后又娶妻生子,他自然是不会轻易认刘妈这个没有名头的妻子的,可是刘妈却又掌握着他见不得光的秘密,所以林诚就杀她灭口了!”
平时很少抽烟的夏不悔伸手从放在林所长跟前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幽幽地说:“小林,根据我从张家伟口中得到的新情况分析,诗雅失踪案和刘妈被杀案可能比我们想像的还要复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