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30日凌晨,清风镇派出所值班人员接到报案,镇子西边荒坡地的墓地夜里闹鬼,张厚道的坟墓里爬出一具死尸。
夏不悔得到消息后马上奔赴墓地现场,林所长已经带人把张厚道那座被掘开的坟墓保护起来。报案电话是墓地管理员魏老头打的,夏不悔见到他的时候,他因为受了很大的惊吓还没有醒过神来。
“老伯,请你详细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夏不悔把魏老头拉到一边问道。
魏老头惊魂未定地说:“夏、夏队长,是、是这样,昨夜我、我睡得早,睡到半夜就醒了,我出了屋子到外面解手,隐隐约约听见墓地里有轻微的响动,听起来好像是铁锹发出的声音,于是我就冲着墓地喊了两嗓子,想着要是真的有人把他吓跑算了。喊过之后,响声很快消失了,我便壮着胆子拿着手电筒围着墓地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情况,因为天太黑,我没敢往墓地里边儿去,就又回屋睡觉去了。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长时间,我听见墓地里传出几声瘆人的叫声,这次我听得很清楚,叫声久是从墓地中间传出来的,我意识到墓地里肯定出了什么事儿,便拿起一根木棍子进了墓地,结果就看到了现在的这个样子,我见从坟墓里爬出一个人还以为自己撞了鬼,谁知道居然是一具死尸!当时我被吓晕过去,醒来之后就马上给你们打了电话。”夏不悔安慰了老魏头一番,告诉他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更不能说在墓地发现了死人,老魏头答应了。
夏不悔看到张厚道的墓碑后被挖了一个大坑,坑底露出了一个坛子,坑沿上趴着一具身着黑衣的尸体,尸体上到处都是泥土。林所长拍下现场后正准备到坑里勘察被夏不悔拦住了。
“小林,你带人到周围仔细查查,这儿让我来吧!”林所长见夏不悔要亲自下手,也没多说什么。
夏不悔先蹲在墓坑边儿上看了一会儿,他看到刚被挖开的新土上有一道弯弯曲曲很光滑的痕迹,好像是什么东西爬过,他顺着那道痕迹下到墓坑里,发现那道痕迹是从坑底的坛子处就出现的,而坛子的口已经被打开了。夏不悔小心翼翼地把坛子抱出来,接着把趴在墓坑边上的那具死尸翻过来看了又看,几分钟后,他从墓坑里出来了,这时林所长他们也把周围的情况勘察完了。
林所长向夏不悔汇报:“夏队,我们在墓坑周围提取到了死者的脚印,其他倒没发现什么情况。”
夏不悔点了点头命令道:“小林,留下一位同志守住现场,我们带上这个坛子和死者回派出所化验,告诉同志们,这件事一定要保密,谁泄露出去就按违反纪律处理。”
在清风镇派出所会议室,办案组的民警个个面色肃然,谁也不说一句话,夏不悔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诗雅失踪案和刘妈被杀案还没有告破,眼下又出了这档子突发事件,同志们肯定搞懵了。
“同志们,怎么都哑巴了,是不是没吃早饭连说话的力气都没啦?”夏不悔说话了。
曾经在桃花乡桃花村发现诗雅的张大山说:“夏队,我们手上的案子还没有破,偏偏又在这个时候出了个被吓死的盗墓贼,这不是净给咱们添乱吗?”
林所长接过话茬儿问道:“大山,怎么也不动动脑子,你以为这真是件盗墓案吗?”
“林所长,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嘛,清风镇最有钱的张厚道的坟墓被那个一身黑皮的死鬼在夜里挖开了,不是盗墓还能是什么呀?”大山不服气地问。
林所长指着张大山的鼻子说:“大山啊大山,今儿个我才知道为什么你的名字叫大山,原来你的脑子真的是石头做的!你也不想想,张厚道当年是怎么死的,他再有钱也不会带到棺材里去吧,何况清风镇早就不让土葬了,张厚道的坟墓里只埋着装着他的骨灰的坛子哦!”
张大山听林所长说的在理儿,红着脸问道:“既然不是盗墓,那个死鬼黑天半夜的挖他的坟图的是什么呀?”
这时候夏不悔说话了,“大山,这个问题问得好啊!既然张厚道的坟墓里不可能有值钱的东西,为什么还有人要挖他的墓呢,全镇子的人都知道我们正在查张家的案子,为什么却有人顶风作案呢?小林,你跟大家谈谈你的看法吧!”
林所长明白夏不悔的意思,他是要借自己的口说他想说的话了。于是,林所长清了清喉咙说道:“同志们,我之所以说这不是一件盗墓案,并不是乱猜的,而是根据我们在现场看到的情况分析出来的。你们想想,张厚道是三年前在他的密室烧死的,据说他的家人发现的时候他整个人都烧成了灰,连骨头架都辨认不出来了,他的坟墓里也只是埋着个装着死灰的坛子,盗他的墓是没有什么价值的,这是其一。
其二,挖开张厚道坟墓的那个黑衣死者除了身上穿着的衣服和一把铁锹外,什么东西都没带,如果他真是个盗墓贼,怎么能不准备袋子准备装东西呢,所以,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去盗墓的!
其三,我们正在破的案子是跟张家有关的,而且案子也已经有了眉目,偏偏在这个时候张厚道的坟墓被挖,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综合这些情况分析,我认为眼前发生的这件事是我们即将实施抓捕的罪犯为了扰乱我们的视线而为……”
林所长的话还没说完,派出所化验室的工作人员进来了,把一份化验报告递给了夏不悔,夏不悔看完之后站了起来。
“同志们,你们林所长分析的没错,眼下发生的这件事情确实不是一起简单的盗墓案,而且跟我们办的案子有关,不过,我们的案子又出现了新情况,需要我和林所长商量后再跟大家通气儿。现在,林所长和张大山同志留下,其余同志还是先去填饱肚子再等着新任务吧!”
办案组的同志一个一个离开了会议室,夏不悔对张大山说:“大山同志,我知道你是清风镇派出所办事最牢靠的一个,如果以后做什么事多动动脑子,我相信你肯定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公安干警。眼下,我交给你一个十分重要的任务,你要尽快查清墓地发现的那个黑衣死者的来历,看看他是什么时候来清风镇的。”说着,他递给张大山一张身份证,“这是在死者身上发现的,你凭这个就知道该怎么去查了,我给你两天时间查这件事,你有没有信心完成呢?”
张大山站起来向夏不悔敬了个礼,大声回答道:“请夏队放心,保证按时完成任务!”
张大山领完任务也出去了,会议室里只剩下夏不悔和林所长两个人,夏不悔看了看表自言自语地说:“现在小马和小张也该起床了吧!”
林所长听了,立即拨了一个电话,电话通了,他连招呼都没打就对着话筒问道:“林诚是不是没在香港?”
电话里传来小马的声音:“林所长,林诚一直在香港啊,昨天晚上他带着张家伟出去吃晚餐,吃完饭他们就在大街上散步,一直到夜里11点多才回家了,我和小张可是轮流值班一直盯着的啊!”
放下电话,夏不悔手里拿着那张工作人员刚送来的化验报告对林所长说:“小林,有件事我刚才在会上没有跟大家交代,我在勘察现场时就觉得墓地里的死者死得很蹊跷,所以我才让咱们的工作人员对装着张厚道骨灰的坛子和死者的尸体进行仔细的化验,现在化验结果表明,死者是受到惊吓猝死的,我怀疑是有人早就设计好了的!”
林所长惊诧地问:“什么?您是说挖开张厚道坟墓的那个死者是被人暗算的?”
夏不悔回答得非常肯定,“是的,我在张厚道的墓坑里发现,装着张厚道骨灰的坛子口被打开了,而且坛子周围和墓坑的新土上有光滑的爬行物留下的痕迹,现在已经可以断定那是蛇爬行的印痕,而且还是条有毒的蝮蛇,因为死者的右手臂肿胀发硬成紫黑色,说明就是被毒蛇咬的。我们的化验人员在坛子里发现了蛇身上留下的蛇皮碎片,所以我推断,死者是在打开坛子时突然被咬的,我当时就怀疑他的死因很可能是由于事发突然淬不及防被吓死的!”
“这么说,坛子里装着的不是张厚道的骨灰而是一条毒蛇,可是,怎么会是这样呢?”林所长还是大惑不解。
夏不悔解释道:“很显然,装着张厚道骨灰的坛子是被人做了手脚的,而且时间还不会太长!”
林所长点了点头,又问:“夏队,我好像有点儿明白了,有人事先把张厚道的骨灰换成了一条毒蛇,可是我还是想不通,那个死鬼为什么要去掘墓,还打开坛子呢?”
夏不悔说:“小林,这个问题咱们随后再琢磨,现在还是来说说死者的情况吧。从死者身上带着的身份证来看,这个人也姓林名叫林成,而且他也是深圳人,只不过他是成功的成,不是香港的那位林诚大老板,两个人的名字居然谐音相同,籍贯又都是深圳,你说怎么就这么巧呢?”
“这么说,我们的案子里又多了一个巧合了!”
“还不止这一个啊,你看看这个就知道了。”
夏不悔说着把一张报告单递给了林所长,林所长看过之后瞪大了眼睛说道:“怎么会有这种事?这个死者的脚印竟然也跟张家小楼以及刘妈被杀现场留下的脚印特征相同,那么香港那位大老板的脚印又是怎么回事呢?”
“是啊,经过我们技术人员的对比,这个死了的林成在墓地留下的脚印跟我们在张家小楼提取到的脚印完全一致,而刘妈被杀现场以及诗雅被关的地方提取到的脚印又都是很模糊,但是特征却跟在张家小楼和诗雅被关的大院子里提取到的脚印特征相似,这几个地方发现的脚印又都跟香港那位林诚的脚印尺寸大小和特征一样,都是走路时左脚重右脚轻,右腿好像略有残疾。也就是说,林诚和在墓地死了的林成两个人的脚印具有同样的特征,这种情况我还是头一回碰到啊!”
林所长明显地感觉到,现在的夏不悔显得心事重重,他知道眼下发生的情况意味着什么,他也猜得出自己的上司心里在想什么。
果然,夏不悔沉默了许久又开口说话了,“小林,刚才小马在电话里是不是说林诚一直在香港?”
“是的,他根本没有作案时间,何况墓地里的死鬼虽然名字叫林成,可是长得一点儿也不像香港的那个大老板啊!”
夏不悔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问道:“小林,你是怎么看这件事情的?”
林所长明白夏不悔问这句话的意思,他们一直把香港那位林诚当成绑架诗雅和杀害刘妈的凶手,现在突然又冒出一个被吓死的林成,而且这个林成黑天半夜挖开了张厚道的坟墓,很可能他也跟张家发生的事扯上了关系,更要命的是这个林成的脚印居然也跟绑架案和凶杀案现场提取到的脚印特征相同,这个无法回避的事实是不是在告诉他们,以前他们对凶犯的判断是不是错了呢?
虽然心里这样想,可林所长却没有说出来,他考虑了一下回答道:“夏队,我们还是不要自乱阵脚,这件事还是等调查清楚林成这个人的情况后再下结论吧!”
夏不悔点了点头道:“是啊,越是在这个时候我们越要冷静,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查清楚这个死了的林成跟香港的林诚有没有关系,搞明白他为什么要挖张厚道的坟墓,关键是查出是谁在装着张厚道骨灰的坛子里做了手脚!”
“夏队,张大山已经去调查死鬼林成了,可毕竟这个林成是深圳人,有些情况不容易查到,我担心他调查有难度,幸好前阵子我接连去深圳两次,跟那里的警方也算熟悉了,现在我就去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帮忙调查一下。”
“好啊,我也是这个意思。”说着,林所长转身就要走,却被夏不悔叫住了。
夏不悔诚恳地对林所长说:“小林,我们认识也不是一两天了,有些话我也就不必对你拐弯抹角的了,刚才我把调查林成的任务交给大山,除了想历练历练他,还想鼓励鼓励他。小林,你要知道自己是派出所所长,刚才在会上当着同志们的面对大山说话的态度可不行啊,作为领导,以后跟自己的同志说话要多激励少挖苦,不然会打击同志的积极性的!”
林所长这才明白夏不悔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张大山是在帮自己打圆场,仔细想想自己对同志说话的态度确实有问题,他脸一红,感激地说:“夏队,谢谢您的提醒,今后我一定会注意的!
夏不悔冲他摆了摆手道:“你去忙吧,我还要安排法医对林成的尸体进行解剖,赶快把他的真正死因查清楚。”
林所长走到门口又站住了,回过头来不解地问:“夏队,咱们不是已经知道林成是被毒蛇咬了吗?”
夏不悔解释道:“墓地的管理员听见他的惊叫声就马上过去了,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趴在墓坑的沿儿上不动了,被毒蛇咬了不可能死得那么快吧,所以我们必须搞清楚,林成的死除了毒蛇咬的因素外还有没有其他原因,我还是觉得他是受到突然惊吓而猝死的。”
林所长又问了一句:“夏队,林成既然敢深夜掘墓,就说明他不是个胆儿小的人,难道你真的认为他是被吓死的吗?”
夏不悔回答道:“正因为他胆子大,我才怀疑他是被吓死的啊!”
林所长一时被夏不悔的逻辑搞糊涂了……
经过法医鉴定,死在张厚道墓坑里的林成患有严重的冠心病,死者的心肌细胞均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心肌中夹杂着许多红玫瑰色的血斑,说明出血过多,严重损害了他的心脏功能。由此可以断定,林成的真正死因并不是毒蛇咬死,而是在墓地突然遭到毒蛇的袭击,因惊吓过度引发心肌梗死而死亡。
林成受到惊吓猝死的结论夏不悔在墓地勘察时就已经想到了,可是还有他想不到的事情,解剖林成尸体的法医在死者身上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这个被吓死的林成居然是做过面部整容的,也就是说他戴着一张“人皮面具”!
对夏不悔来说,出现这个情况问题就复杂得多了,因为这样的话死者的身份就难以确定了,虽然在他身上发现了身份证,但死者却不一定就是身份证的主人,也许身份证上的林成是死者本人,也有可能身份证是死者生前偷来的或者伪造的!
于是,夏不悔立即联系正在调查死者身份的林所长和张大山,让他们首先对在死者身上发现的身份证的真伪进行了鉴定,结果表明身份证不是伪造的。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弄清死者是不是身份证的主人了,可是死者是做了整容的,要查证身份证上的林成是否死者本人就有难度了。
林所长已经跟深圳警方打过电话,请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查清林成的情况,并要他们设法提供一张林成的照片。
张大山查遍了清风镇的大小旅店和宾馆,走访了很多人,也没有查到有关林成的信息,也就是说,林成死在墓地之前,没有在清风镇公开露过面。
虽然没有人见到过林成这个人,但是张厚道的坟墓被挖的事却很快在清风镇传开了。正是由于林成的身份不明,办案组又对外封锁了林成已经死亡了的消息,让众多知道这件事的人异想天开,不少人都说镇子西边儿的墓地又出了怪事儿,从张厚道的坟墓中爬出了一个非常可怕的鬼,这件事被人们越传越玄乎,前段时间因为张家小楼闹鬼的事就让人们慌乱了好长时间,现在又出了这么档子邪乎事儿,那些胆子小而又喜欢乱猜疑的人就更加恐慌了。
墓地发生不明死尸案的第二天,深圳警方就有了消息,经他们查证,深圳市确实有林成这么个人,但据他们了解的情况,这个林成跟现在在香港的那个林诚之间并没有多大联系。从他们调查到的情况看,死者的年龄和体形特征都跟深圳的林成很相仿,只不过深圳的林成在30年前就失踪了,可是三年前换发第二代身份证的时候他突然回了深圳,办完新身份证后就又不知所踪。深圳警方还传来了林成年轻时的照片,林所长看了照片后就觉得有点儿面熟,想了很久才想起来林成的照片竟然跟他在张家小楼看到过的张厚道的遗像有点儿相似!
这个情况引起了夏不悔的注意,张厚道是三十年前从深圳回到清风镇的,林成也是三十年前在深圳失踪的,张厚道三年前死了,林成却又在三年前回深圳办理了新的身份证,如果死者就是30年前失踪了的林成,而现在他又挖了张厚道的坟墓,这两个人之间会不会存在着某种关系呢?
夏不悔仔细看了在死者身上发现的身份证,发现身份证确实是三年前换发的第二代身份证,把深圳传来的照片跟林成身份证上的照片对比,发现两张照片上的人的相貌悬殊很大,但细看之下,眼睛和下巴却像是一个人的!他把两张照片交给专业人员进行鉴别,鉴定结果表明,死者就是深圳林成,他是在换发第二代身份证之前整的容。
还有一个情况让夏不悔感到奇怪,那就是香港林诚的脚印跟深圳林成的脚印特征几乎一样,两个人都是都是走路左脚重右脚轻,经法医鉴定,死者林成的右腿受过重伤,右脚韧带处有明显的被砍过的伤痕,由于韧带受伤严重无法完全恢复,所以两条腿走路一高一低,那么香港林诚走路怎么跟死者相同呢?
由于时间间隔太久,深圳警方没有查到林诚和林成之间究竟有没有关系,但是夏不悔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两个人肯定不是互相陌生的两个人,他们之间十有八九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
死者的身份查清了,可是墓地发生的这起案子却还是没有眉目,林成为什么要挖张厚道的坟墓,张厚道的坟墓里究竟藏着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眼下,夏不悔可以肯定的一件事是,在林成挖张厚道的坟墓之前,已经有人暗中做了手脚,在装着张厚道骨灰的坛子里放了一条剧毒无比的毒蛇,这个设计了陷阱的黑手会是谁呢?
夏不悔想到,在张厚道的坟墓做了手脚的人十有八九跟挖墓的林成认识,而且他也知道林成是个冠心病患者,也许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事先就在坛子里放了毒蛇,他很清楚即使毒蛇咬不死林成也会吓死他,凶手的目的就是要林成的命。
林成死在张厚道的坟墓里,而他的脚印又在张家小楼出现过,是不是说明他跟张家发生的一系列疑案有关,或者说他就是绑架了诗雅杀害了刘妈的凶手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自己错怪了香港的林诚呢。可是,诗雅失踪案跟刘妈被杀案跟香港林诚非法吞并诚信集团关系紧密,而这个挖墓的林成又为什么会那么做呢?
死在张厚道墓坑里的林成的出现,让本来渐渐明朗化的案子再度复杂起来,夏不悔暗自庆幸没有及早对香港林诚实施抓捕,一旦在抓捕了香港林诚之后出现这种事,自己就很难解释了。
虽然表面上看来案子的头绪越来越多,但夏不悔却感觉到离事实的真相越来越近了。假设自己以前的推断都是错的,死在张厚道墓坑里的林成就是绑架诗雅和杀害刘妈的凶手的话,其实案子不是复杂反而是简单化了。至于案子中连带出的香港林诚实施的经济犯罪,直接由检察院另案处理也就是了。可是,夏不悔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个假设根本就是不成立的,事情远远没有如此简单!
林成挖了张厚道的坟墓,这件事本身就给了夏不悔一个信息,林成的死是被人设计好了的,他的背后隐藏着一个幽灵!
墓地死尸案又跟张家扯上了关系,这更坚定了夏不悔彻查张家小楼里隐藏着秘密的信心,同时,他也更加相信张家伟的怀疑没有错,张家小楼里确实藏着一个幽灵,张厚道父女的死很可能是魔鬼设下的圈套。
白天忙活了一天,夏不悔已经很累了,可是到了晚上他却仍然没有一丝睡意。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夏不悔独自坐在办公桌前,望着摆在桌子上的几样东西苦苦思索,在他看来,眼前的几样东西都是死人留下的没有说完的话,虽然她们已经不能开口说出来,但是夏不悔却想把死人没有说出来的话从他们留下的东西里破译出来。
夏不悔拿起张曼如死前写给张家伟的遗书,从头到尾又逐字逐句细看了一遍,他越看越觉得奇怪。按理说,张曼如是由于丈夫的背叛伤情而死,可是她在遗书里却没有一点儿责怪张家伟的意思,反而一再说自己罪孽深重,还把本属于自己的巨额财产全部交给了负心汉张家伟,张曼如如此反常的举动意味着什么呢?
夏不悔想到,张曼如是带着即将出生的孩子自杀的,可是她在遗书里始终没有提到孩子一个字,这对一个就要做母亲的女人来说是极不正常的,现在已经证实,曼如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她的丈夫张家伟的骨肉,她在遗书中反复提到的罪孽很可能是指自己肚子里那个孩子。
再有,刘妈曾对张家伟说在小楼里看到深夜上楼到张曼如房间的那个诡秘的黑影很像是已经死了的张厚道,那么,张曼如肚子里的孩子十有八九就是那个疑似张厚道的幽灵的,如果张厚道真的已经死了,那个造孽的幽灵肯定是有人假扮的,而且这个幽灵也应该是对张家小楼非常熟悉的人,不然的话他怎么能随意进出小楼呢?如果张厚道三年前并没有死,那么张家伟的怀疑也许就是真的,张曼如并不是张厚道的亲生女儿,张厚道把她养大是另有目的的,这么一来,受人尊敬的张厚道便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衣冠禽兽!
夏不悔注意到,张曼如没有在遗书里说出事实的真相,是她不想说还是不能说呢?她肯定知道小楼里的幽灵是谁,却对自己的丈夫隐瞒了真相,甚至用死的方式解脱也不肯把真相说出来,毫无疑问,她所隐瞒的真相对她来说肯定是难以启齿的,按照这个思路分析下去,那个幽灵会是谁也就可想而知了!
张家伟说张曼如自从张厚道死后就得了恐惧症,而且作为张厚道唯一的女儿,她不但没有为自己的父亲送葬,甚至一次也没有去过父亲的坟地, 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眼下,又出现了深夜挖开张厚道的坟墓被吓死的林成,他在整容之前长得跟张厚道非常相像,而且张厚道是在三年前在密室烧死的,林成也是在三年前整的容,那么,林成和张厚道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夏不悔心里清楚,发生在张家小楼里的事有一个人应该是知道很多的,甚至张家伟和张曼如不知道的事她也有可能知道,这个人就是刘妈,可是她也死了,莫名其妙地被人杀死在自己的家里。
盯着从刘妈为丈夫建的那座空坟里发现的血书,夏不悔再度陷入沉思,在夏不悔眼里,死去的刘妈是个谜一样的女人,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同情她还是可怜她,为了眼前血书上的两个字,刘妈不惜狠心抛弃自己的女儿,牺牲自己的青春年华,在张家潜伏了20多年,可是,她一门心思为自己的丈夫报仇,自己却是个没有名分的妻子,可悲的是,她甚至连自己的丈夫是死是活都没搞清楚就开始了自己的复仇行动,更为不幸的是,她最终却为报仇这两个字稀里糊涂地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夏不悔默默地拿起从刘妈家里带回来的那个精致的小镜框,看着里面那张诗雅小时候的照片,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能够想象得到,作为孩子的亲生母亲亲手把自己的孩子扔掉之后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的心境,刘妈保留的这张女儿小时候的照片是一个母亲全部的思念,里面装着的又何尝不是刘妈藏在心头痛彻心扉的秘密呢!
想到这里,夏不悔突然心头一动,他双手捧着镜框翻来覆去仔细地看了几遍,结果发现镜框后面压着玻璃的硬纸板有被动过的痕迹,他小心翼翼地去掉镜框四个边儿上的扣子,将硬纸板取了下来。
接着,夏不悔眼睛一亮,他看到在那张破旧的照片后面和硬纸板中间,夹着一沓崭新的信纸,信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夏不悔心里清楚,刘妈家里的这个镜框至少已经20多年了,这一沓信纸应该是不久前才放进去的。
他把信纸取出来放在桌上,先翻到最后一页看了看落款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落款上的名字是刘桂香,从落款的日期可以看出,这一沓信纸是刘妈被害几天前写好放在镜框夹层里的。
刘妈的遗言开头就写道:“我叫刘桂香,广东省深圳市人,30年前为了给被人害死的丈夫报仇只身来到清风镇,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狠心也最愚蠢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