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人眼里,墓地死尸案很可能会成为一件悬案难以破解,然而,办案组却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就让案子真相大白,而且谁也不会想到,破获这件疑案的人不是夏不悔,也不是林所长和小马,而是被林所长批评为石头脑袋的张大山。
夏不悔安排张大山去查死在墓坑里的林成的情况,大山跑遍了清风镇也没查出个门道,当林所长通过香港警方查实了林成的身份之后,张大山开始动脑筋了。
他首先想到,既然本来装着张厚道骨灰的坛子里突然爬出一条毒蛇,那么肯定在林成挖开张厚道的坟墓之前曾经有人挖过坟墓,毒蛇应该是事先放进去的。他在墓地里找了两天,终于把从墓坑里爬出去的那条蝮蛇抓住了。
与此同时,张大山还了解到,最后一个到张厚道墓地去的人就是香港的那位大老板林诚,他在张家小楼失火的第二天上午去了墓地。接着,他又到林诚住过的清风宾馆了解情况,得知林诚在去过张厚道墓地的当夜出去过,而且直到凌晨两点才回来。而且,大山还了解到,林诚特别喜欢吃蛇肉,他还带了条蛇让宾馆的师傅做过一道菜。
掌握了这些情况之后,张大山找到夏不悔和林所长,建议从几个方面找线索,一是找出近段时间去过张厚道坟墓的人一一排查,确定谁最有可能作案,二是通过那条毒蛇找出作案嫌疑人,第三个就是作案工具了,挖坟的人肯定会用到铁锨,如果能找到挖坟者使用的工具,自然也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了。
夏不悔立即采纳了大山的建议,并交代林所长按照大山的思路开展侦查工作。林所长对大山的进步感到非常高兴,同时当着大山的面对自己前几天在会议上的态度进行了自我批评。
根据大山的意思,林所长同时派出三路人马分别行动,很快,他们就把嫌疑人锁定了林诚。于是,他们到香港林氏股份有限公司找了上次林诚来清风镇时去省城接他的那位司机,从那位司机口中得知林诚到省城后去了蛇市买蛇,并通过那位司机找到了卖蛇的小贩,通过蛇贩指认,确定大山在墓地找到的那条蝮蛇就是林诚买的。
至此,案子基本上已经明了了,但大山还是坚持找到作案工具,他跑遍了清风镇所有卖五金以及生活用品的商店,登记了案发前后买铁锨的人并一一核实,结果那些买铁锨的人都被排除了嫌疑。
于是张大山想到,如果是林诚做的案,他很可能不会去买铁锨而是找现成的。那么,他最有可能在宾馆里找,大山又去宾馆进行了调查,结果宾馆的后勤管理人员告诉他,宾馆的工具白天用完之后都是统一存放在地下室的一间房子里,而且房子经常是锁着的,他们一直没有发现少东西,同时,宾馆的保安也证实,林诚是空着手出去的,回来的时候也没带铁锨。
这下子张大山有点儿犯难了,嫌疑人究竟会从哪里搞到挖坟的工具,用完之后他又会扔到哪里呢?想来想去,大山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死在墓地的林成用的铁锨是一把生锈了的,可直到现在办案组还没有查出来铁锨是从哪儿搞来的,前后两次都是挖张厚道的墓,挖墓的人会不会用的是同一把铁锨呢?
这样一想,他又联想到林诚曾经到过张家老宅,而且他记得张家老宅院子里的墙角处放着一把铁锨,由于几年时间没人去过那里,那把铁锨放置时间长了肯定是生锈了的。于是,张大山跑到张家老宅,在院子里找了好几遍也没有找到那把生锈了的铁锨。他把这个情况和自己的想法向夏不悔做了汇报,夏不悔让大山拿来林成挖张厚道的坟墓使用过的那把铁锨进行了分析,最终判断铁锨就是张家老宅里失踪的那把。
至此,案子算是真相大白了,正是掌握了这些线索和证据,夏不悔才顺利地撬开了林诚的嘴,让他不得不承认张厚道的坟墓里那条毒蛇是他放进去的,而林成的死也是由林诚事先精心设计好了的。
夏不悔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从墓地死尸案开始审讯林诚的,在铁的证据面前,林诚不得不承认自己谋杀林成的事实,这样他就跟林成所犯下的罪行扯上了关系。但是,夏不悔自然也清楚,林诚是不会轻易说出所有的真相的,对他的审理,每件事都必须有明确的证据。
果然,林诚虽然承认了谋杀林成的事实,但却在作案目的上又开始了诡辩,他一口咬定自从30年前林成骗了他之后至今一直没有见过林成,这样也就否认了是他指使林成去挖张厚道的坟墓。
看着眼前耍赖的林诚,夏不悔不温不火地问:“林诚,既然你说你已经跟林成30年没有见面了,那么我问你,我们让你指认他的时候,你又是怎么确定死了的林成就是骗了你的钱并拐走了你的女人和儿子的大骗子呢?”
林诚马上回答道:“夏队长,虽然我跟他30年没见面,但是30年前我就认识他了,他把我害得那么惨,我又怎么能忘记他呢?”
“照你这么说,现在的林成跟30年前的林成就没有变化了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呢?”
“夏队长,变化肯定是有的,现在的他肯定比30年前人老了,脸上的皱纹也多了,但是他的样子我还是能认出来的啊!”
夏不悔看了看身边的林所长,两个人会心地笑了,他料到林诚会这么说,但是他早就想好了让林诚无话可说的办法。
“林诚,你既然这么肯定,那可就要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跟你说实话吧,当我拿着林成的身份证让你指认他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知道你在撒谎了,因为那张身份证上的照片是他三年前才照的,而且身份证上的林成跟你30年前认识的林成相比已经面目全非,因为他在三年前做了整容手术,这个情况你不会不知道吧?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你和死鬼林成用的都是张家老宅院子里那把生锈了的铁锨挖开了它的主人的坟墓,你们俩是不是事先就商量好的呢?现在,你还能说你们已经30年没有见过面了吗?”夏不悔不紧不慢地问。
林诚一时哑口无言,他闭上眼好长时间没有说话,夏不悔也没有马上追问,他在等,等着林诚继续演戏,也在等着更关键的证据,夏不悔有的是耐心,因为他知道,天就要亮了,天亮之后,隐藏在黑夜里的幽灵将会无处藏身……
林诚原以为自己所做的事非常隐秘,加上有些情况时隔30年,办案组是不会了解到的,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很快就被夏不悔揭穿,而且都是有理有据让他无话可说。夏不悔并没有对他步步紧逼,可是他已经感到自己就要无路可退了。
审讯室又出现了长时间的沉默,林所长点了支烟,盯着坐在对面紧闭双眼的林诚,夏不悔趁机打了个盹儿。
外面的天色渐渐发亮了,好像是睡着了的夏不悔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看表对身边的林所长低声说了几句话,林所长点点头出去了。
几分钟后,林所长回来了,在夏不悔的身边坐下后,他又点上一支烟,清了清喉咙对林诚大声说道:“林诚,你也不要再装下去了,瞌睡是当不了死的,你自己都做了什么你比谁都清楚,可是还有句话你不是不知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林诚微微睁开了眼还是不说话,夏不悔站了起来说道:“林诚,现在已经七点钟了,我们还是吃了早饭再接着来吧,吃过早饭我们再给你半个小时时间你再好好想想,想好了咱们再说!”
说完他就出去了,林所长安排两名民警带着林诚去吃早餐,自己把手里的烟吸完,然后到餐厅打了两份饭去了夏不悔的办公室。
“夏队,今儿个可是最后一天了,如果林诚给咱们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我们可就麻烦了。”林所长不无担忧地说。
夏不悔笑道:“既然我们能让死人说话,怎么就不能想法让死猪哼哼呢,对付林诚这种老谋深算的罪犯,我们必须沉得住气。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即便林诚是哑巴,也会有人把他不肯说的话替他说出来,何况他还还不是哑巴,今天我们让他见一个人,到时候他不张口也就由不得他了。”
“夏队,你让林诚见的人是不是宋律师啊,宋律师今早七点下飞机,小马已经亲自去省城接他了,估计再过两个小时也就该回来了。”
“子剑是来给我们送证据的,林诚肯定会见到他,但能让林诚开口的还不是他!”
“夏队,原来你还让宋律师带人来了啊,这个人是谁,为什么林诚见了她就会说话了呢?”
夏不悔神秘地说:“小林,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林诚也应该吃过饭了,你先派办案组的两名同志去审讯室跟他耗上两个小时,等我们的贵客来了咱们俩再上阵。”
林所长把桌子上的碗筷收拾好就出去了,夏不悔给小马打了个电话,小马告诉他已经接到人正在返回清风镇的路上。
小马一大早去省城机场要接的人正是夏不悔的好友宋子剑,原来,夏不悔早就暗中托自己的好友宋子剑调查香港林诚30年前到新加坡之后的情况,并让他尽快查出诗雅失踪和刘妈被杀期间林诚是不是一直在新加坡。
宋子剑几年前到法国后,继续从事自己的律师行业,因为新加坡是一个华人居多的国家,全国近500万人口中华族就占了约三分之二,所以宋子剑在新加坡设立了宋氏律师行,夏不悔这次就是要宋子剑通过律师行这个渠道秘密调查香港林诚在新加坡的情况。
结果,宋子剑很快就查到,在诗雅失踪和刘妈被害这段时间,林诚根本就没在新加坡,他从香港带着他的妻子上了飞机,到达新加坡之后将妻子送到医院找了个特护,然后自己马上从新加坡飞到了北京,一个多月后他才返回新加坡将妻子接回香港。也就是说,林诚带着妻子到新加坡只是为了给自己不在清风镇打掩护,香港警方给夏不悔提供的信息不是假的,但是狡猾的林诚却是在利用这个信息迷惑警方,从而掩饰自己的真实行踪。
同时,宋子剑查到的林诚30年前到新加坡之后的情况错综复杂,他跟夏不悔多次沟通之后,顺着自己查到的线索到了香港,对自己在调查过程中产生的疑问进行了证实,从而找到了揭开张家谜案的关键人证。发生在张家的一连串谜案虽然线索很多,但却缺乏人证,这次宋子剑亲自带着那位非常重要的人证来清风镇,就是要帮夏不悔揭开谜底。
上午九点十分,一辆警车呼啸着驶进了清风镇派出所的大院儿,夏不悔和林所长早就在院子里等着了。
车子停下后,宋子剑打开车门下了车,夏不悔赶紧上前紧紧抓住了他的手,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两个老朋友分别数年,乍一见面都是激动万分,拥抱在一起好久才分开。
夏不悔感慨地说:“子剑,辛苦你了,没想到是这件案子让我们见了面啊!”
宋子剑哈哈一笑道:“我在国外这几年也替人打了不少官司,但是像眼下这件让我感到刺激的谜案还真的没见过,是你给了我这个机会啊!”
说话间,小马已经打开轿车的后门,扶着一位50来岁衣着华丽的贵妇人下了车,接着,从车里出来一位西装革履仪表不凡的公子哥,上前搀住了那位贵妇人。
宋子剑赶忙拉着夏不悔来到他们面前介绍道:“这位就是我的好朋友,鹤市公安局刑侦大队队长夏不悔。”
夏不悔向他们点头为礼,微笑着问道:“子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香港来的李女士和林总吧?”
看到身穿警服的夏不悔,那位贵妇人就红着眼圈说:“夏队长,我苦苦等了30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话没说完,她就控制不住自己失声痛哭起来。
夏不悔劝慰了她一番,吩咐小马先带宋子剑他们三人去招待所休息,他顾不上跟阔别多年的好友宋子剑叙旧,安顿好他们后跟小马交代了几句,然后就带着林所长和女警员小张回审讯室继续审问林诚。
宋子剑他们已经来了,夏不悔的心里也踏实了。林诚跟两位审问他的民警耗了两个多小时都没有说一句话,看到夏不悔和林所长又来了,他把头一扭,做出了一言不发的架势。
夏不悔坐下之后,依然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态,他看了一眼眼前准备耍赖的林诚,像跟他拉家常一样地说道:“林诚,你昨天不是说要见你失散了30年的儿子吗,我既然答应你今天跟他见面就不会食言的,不过,在你们父子见面之前,我想让你听听你儿子的母亲刘桂香在被害之前留下的遗言,正好你现在不愿开口说话,你就仔细听就是了。”说完,他对身边的小张点了点头,小张马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沓信纸,高声读了起来。
“我叫刘桂香,广东省深圳市人,30年前为了给被人害死的丈夫报仇只身来到清风镇,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狠心也最愚蠢的女人……”
刘桂香在被害前留下的遗言中说,30年前,她深爱着的男人林诚在把自己的服装厂卖给诚信服装厂的张厚道之后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可是她却知道,就在林诚失踪了的当天,林诚告诉她买主张厚道约了自己到城外交钱,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张厚道的车出了车祸。
刘桂香当时又有了身孕,他已经跟林诚生下一个儿子取名林家豪,林诚出去一整天到天黑没有回来,紧接着就听说张厚道在城外出了车祸,刘桂香担心林诚,便把自己的儿子丢在家里打车去了事故现场,她赶到那里的时候只看到山沟里那辆已经烧得不成样子的车了。刘桂香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却又发现自己的儿子不见了,她疯了一样到处乱找,结果什么也没有找到。由于林家豪是她和林诚没有结婚登记偷偷生下的儿子,刘桂香不敢报警,也不敢张扬,只能在深圳漫无目的地寻找。
自从张厚道出车祸后,林诚便失踪了,紧接着张厚道变卖家产离开了深圳。
林诚失踪不久,刘桂香就又生下一个女儿,儿子不见了,她的丈夫林诚也像是蒸发了,刘桂香伤心欲绝地在深圳到处找自己的丈夫和儿子,结果找了半年也没有任何消息。
痛定思痛之后,刘桂香渐渐冷静下来,她把所有的事联想到一起,觉得林诚的失踪很可能跟张厚道有关系,林诚那天去见张厚道是拿卖厂子的钱的,结果钱没拿到人却不见了,于是刘桂香怀疑上了张厚道,如果张厚道心里没有鬼的话,他怎么会在自己的工厂做得正红火的时候突然变卖了家产离开深圳了呢?
林诚和儿子仍然杳无音信,在经过几番考虑之后,刘桂香也悄悄地离开了深圳到了清风镇,她狠心把自己的女儿扔到清风镇边儿上的一个村头,并用自己多年攒下的钱在三姓村建了房落了户,张厚道给他的一双儿女找奶妈,刘桂香便进了张家。
刘桂香到张家的目的就是想方设法接近张厚道,她想弄清自己的丈夫林诚失踪跟张厚道有没有关系,结果到了张家之后,刘桂香却阴差阳错地找到了自己的儿子林家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