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四

祖母还常常跑到我家来跟父亲告状，说四婶子柜里的衣服哪件哪件不见了，恐怕又拿回娘家给她的侄女们了。祖母总是跟父亲说四婶子偷掉了家里的这啊哪的，仿佛四婶子是个贼。祖母来我家说这些，一般都在夜晚，父亲在家。父亲不在家时，她很少来。

父亲就那样听着，并不多言，母亲自在灯底下纳鞋底，也不插一言。父亲有时实在听不下去了，就对祖母说：“既然这样，你就叫园丘去清清她的柜子，将那些衣服数数好了。”

的确，四婶子的柜里装着许多东西，衣服，围巾，枕头，被套。比二婶子的多得多了。那些都是祖母掏钱给四婶子买的，跟四婶子的嫁妆无关。意思是说。四婶子出嫁，娘家里根本没贴一分钱，就嫁来了一个人。这是祖母纠结的根子所在。

听父亲这样说，祖母却说：“那怎么清数得的的，不是两口子又要吵架么？”

父亲于是笑笑说：“就是吧，您也知道要吵架，您说这些有什么用，少说些吧，她已是陈家的人了，怎会偷陈家的东西呢？”

“可是她没有孩子啊，怕日后园丘不要她了，多给些娘家里，为自己找一条后路呗！”

祖母总以为自己的儿子有多走俏，如此地轻视儿媳妇。